但安程显然不会让这气氛一直这样静下去,主动开口替程语夏解了围,“妈,你先去忙吧。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一会写完作业,就睡了。晚上给你留灯。”
“程程……对不起……”
“没事的,去忙吧。”安程再次安慰道。
他的语气太轻缓,听不出来任何生气的意味,事实上就连林遇都知道,安程没有生气,作为安程的妈妈,程语夏还要更清楚。
两人再聊了没一会就挂了电话,安程起身往冰箱那走,打开却是空荡荡的一片。看着这么凄惨的冰箱,林遇忍不住摇了摇头,“点外卖吧。”
太惨了。
他以后一定要把他和安程的冰箱里塞得满满的,一点也不能饿着他的安程。
安程轻轻关上冰箱门,没有如林遇所愿那般,去点个外卖。而是直接回了房间,好像自动忽略了吃饭这件事。
一开始林遇还不明白安程为什么直接往房间走,直到安程从书包里拿出作业本,他才反应过来,震惊道:“饭呢?饭呢?!安程。”
安程听不到林遇说话的声音,只低着头翻开了面前的数学作业。布置的、没布置的,全做完了。
他又翻开英语,也是!同样。最后再将目光落在一旁的语文上,目光里有些疑惑,似乎是想不起来,语文有什么作业。
林遇看着那些作业呆了好一会,但也很快回想起正经事来,双手合十,口中不断念叨着,“吃饭吃饭吃饭!安程快去吃饭!快去吃饭!”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贺璟之的声音,先是一声大喊:“安程!你在家里吗?”
而后又道:“我给你带了好吃的!有大鸡腿!”
闻声,林遇松了口气,很是欣慰,“啊,菩萨保佑。”
他单方面宣布,贺璟之以后就是他的好大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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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还有一更
第104章
安程起身给贺璟之开了门,后者抱着一个保温饭盒,熟练地换了鞋就吧嗒吧嗒地往餐桌的方向跑,还不忘道:“茶煜那个坏家伙一会就来,他被王阿姨叫住了。”
于是安程只稍稍掩了门,方便茶煜进来,就往餐桌的方向走,看着贺璟之把饭菜一样一样地拿出来,很是丰盛,忍不住愣了神,“你们这是……”
“茶煜说阿姨叔叔不在家,你肯定没吃饭,就特意给你带的。你别看他这人欠兮兮的,小细节倒是记得清。再说了,安叔叔也拜托过我们,要好好照顾你的。”贺璟之又跑到厨房,拿了两双筷子,把其中一双递到安程,另一双自己攥紧了。
接着没忍住,咽了咽口水,可怜巴巴地问道:“我可以……吃一个鸡腿吗?就一个。”
安程笑了笑,“吃吧,太多了,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不能浪费。”
“好!”贺璟之眼睛都亮了起来,伸出筷子夹走了一个鸡腿,“那我就不客气了!”
过了一会,茶煜也终于摆脱了那位传说中的王阿姨,进了门换上鞋,顺手把门关上。离开玄关一眼就看见了吃得很欢快的贺璟之,微叹着摇了摇头,然后走到贺璟之身旁坐下,随口感叹了一句,“真不知道你吃下肚子里的食物都长哪去了,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连软趴趴的小肚子都没有。”
林遇:“……”
安程:“……”
贺璟之一呛:“咳咳咳我又不是女生要胸干什么!”
说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贺璟之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然后又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肚子,再摸了摸茶煜的肚子,硬硬的。
贺璟之又确认了一遍,然后才抬起头来一脸震惊地看着茶煜,伸手就要去掀开对方的衣服,“你居然有腹肌!!”
茶煜一把拍掉贺璟之的手,很是嫌弃地说道:“你手上全是油,离我远点。”
贺璟之朝他呲了一下牙,很欠揍地在茶煜的身上抹了一下手。结果不出意外地被捏住了后颈,压制在餐桌上。
“啊!!你放手!!”
“不放。”
“放手!!”
“不。”
林遇没眼再看这两人,便将目光落在了安程的身上。对方很安静地吃着贺璟之和茶煜给他带来的饭菜,偶尔抬眸看着眼前两人,也会轻轻地扬起唇角。
但偶尔,林遇也能看见安程眼底的恍惚和心事重重。
其实,还是有点心不在焉吧。
林遇看了一眼四周,他到安程家的次数并不多,但也能发现一些比较明显的差异。
很空,比起三年后,现在这间屋子显得空荡荡很多。除了家具家电之外,几乎没有什么装饰品。
电视那面墙的两边挂着的四幅画没有在,书架上的小熊、盆栽没有在,阳台上那个风一吹就会叮铃叮铃响的风铃也没有在。
贺璟之这会已经放弃了抵抗,半张脸贴着桌子,艰难地看了一眼安程,“安程,你要不要上我家坐坐?”
接着拍打着茶煜的手臂,“放开放开,我不闹你了。”
茶煜松开手,挑了挑眉,补充道:“或者去我家也行。”
安程轻轻地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有点晚了。”
视线落在手表上的那一刻,安程的神色黯了几分,随即又很快挪开。
林遇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心里莫名地就很难受,将求助的视线投向茶煜的方向,“安程他……是发生了什么吗?”
可这一次,茶煜听不到他说话了。
他又试着吓唬吓唬对方,仍旧一点反应也没有。
直到茶煜和贺璟之一同离开,他的问题也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林遇只好作罢,转身看向安程,试想着从对方身上找到答案。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这段记忆里呆得特别久,至今还没有任何要到下一段记忆的征兆。
贺璟之他们走后,屋内又重新变得冷清了起来,安程坐在沙发上发了好一会的呆,然后从茶几下拿出了已经解开的九连环,又一点点地把它锁了回去。
尽管安程慢悠悠地弄着,但时间还是过得很慢。等他弄完,不过也才九点过。
林遇在屋子里晃了一会,更加加深了心里的猜测,现在的房子比三年后空上许多。但据他所知,安程一家搬到这来已经将近十年了。
这现在看起来的样子,不像是常住着人。
他重新小跑着回到安程身边,也不坐着,就那样蹲在地上,看着安程的眼睛,轻声唤道:“安程。”
这自然没得到回应,但也在林遇的预料之中,不至于感到失望。
只是他看着看着,整个空间忽然剧烈地摇晃了一下,接着化成碎片散落,他从梦中惊醒过来,茫然地坐起。听着门外传来的姜柔的声音,“小遇,吃饭了。”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将近七点了,看来他这一觉睡得很久。一脸迷茫地穿上鞋,坐在床边发着呆,不忘应上一声,“我马上来。”
过了好一会,林遇这才起身去洗了把脸,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愣了神。几秒后,他才收回了视线,离开了房间。
大概是林遇心不在焉的模样太过明显,林正轩不忍看他儿子一直干吃空气,就忍不住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什么?”林遇咬着筷子,一脸茫然地抬眸看向林正轩。
“你在想什么呢那么入迷?这菜你一筷都没夹着。”
林遇沉默了一会,“在想安程。”
林正轩:“………………”
林正轩:“当我没问,你就继续吃你的空气吧。”
“我吃完饭了能出去走走吗?”林遇好似全然没听到林正轩这话,视线聚焦在一点上,十分不走心地问了这么一句。
虽然知道答案可能不是他想听到的,但林正轩还是没控制住自己,问了一句,“这么晚了,你上哪走走?”
林遇的眼睛亮了一下,“安程家!”
他想安程了,所以要去找安程。
他已经足足两天时间都没有看见安程了!梦里看见的安程,摸又摸不着,抱又抱不到,他就更想对方了。
林正轩气道:“不许去!”
林遇无视道:“谢谢爸,我路上会注意安全的,一定早点回来。”
林正轩:“………………”
后来,林遇果然说到做到,兴高采烈地吃完饭,就屁颠屁颠地跑下了楼,拦也拦不住,气得林正轩又多吃了一碗饭。
只是林遇才刚下楼,还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灯光把对方的影子拉得很长,就那么站在原地,看起来似乎还有一点苦恼。
林遇愣了一瞬,眼睛里涌动着光,“安程!”
听闻声音,安程也望了过来,诧异地看了一眼林遇,很快又漫上一丝惊喜,跑到林遇身边,把外套脱下来裹在他身上,“怎么这样就下来了。”
林遇吸了吸鼻子,裹紧了身上的外套,那里面还残留着安程的体温,很暖。接着他把半张脸埋进外套里,很不好意思地弯了一双眼睛,小声说道:“我很想你,匆忙就出来了。不过你怎么会在这?”
“我也很想你,所以就过来了。本来想看上一眼就走,可又怕打扰到你,纠结着要不要叫你下来。”看着林遇上前的脚步,安程便顺势张开手臂拥住他,把下巴靠在林遇的肩膀上,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才不会打扰。”林遇也紧紧地抱住了安程,直觉觉得现在的安程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安程,你……”
“让我抱一会。”安程轻声道,“抱一会,我就没事了。”
“好。”
他们就这么在楼下抱了许久,夜晚的风是寒冷的,刺得人忍不住要发起抖来。但抱着安程的时候,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体温,穿着对方的外套,也暖得不行。
可这个拥抱太浅了,林遇心觉不够,于是花了三秒的时间思考,小心翼翼又自觉得很委婉地表达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安程,我有点想亲你。”
安程忍不住笑了,“有一点是多大一点?”
“很大一点,至少有宇宙那么大!”
安程松开林遇,一手托住后者的后颈,正打算亲的时候,不远处忽然幽幽传来了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你们俩在这干嘛呢!”
林正轩一个箭步冲到两人面前,怒斥道:“你快放开我儿子!!”
话音刚落,林正轩一眼就瞧见了林遇紧紧搂着安程腰的那双手,不仅如此,他的宝贝儿子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没有像电视剧里别人的孩子那样吓得一把松开了手,且一蹦三尺远,而是极为过分地把脑袋靠在了安程的胸口,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恃宠而骄”,问了一句,“爸,你怎么来了?”
“…………”
林正轩气得牙痒,恶狠狠地说道:“来请他上家里坐坐!!”
于是他看见,林遇的眼睛亮了一下,兴高采烈地拉着安程上楼,完全遗忘了他这个老父亲。
第105章
四个人的大厅里,氛围竟是说不上来的诡异。林正轩的视线死死地锁在安程的身上,想到刚才在楼下见到的场面,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把这臭小子一脚踹出他家大门,然后再无情地“砰”一声关上家门。
而这会,林遇正牵着安程的手,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气氛实在僵持不下,安程正欲开口,林遇忽然就坐直了身子,目光落在林正轩的身上,淡淡道:“你们俩,要个孩子吧。”
此话一出,三道视线全集中在了林遇的身上。与林正轩和姜柔的诧异震惊不同,安程倒是显得有些担忧,不由地握紧了林遇的手。
“你在胡说什么呢。”林正轩拧起眉头,“谈个恋爱而已,我也不至于和你断绝父子关系。当然,你们俩能分手最好。”
“那要是不能分呢?”林遇问道。
林正轩沉吟一会,想起林遇先前那番再要一个孩子的话,便道:“那就……那就凑合着过吧。”
真不能分的话,他能怎么办?
总不能打断林遇的腿,把对方关在家里不许去见安程吧。
“我和你们提这个,不是赌气,我是认真地考虑过这件事。”其实林遇也知道,孩子的事无论他提或不提,都会自然而然地有。
可他还没忘,当初察觉到有了孩子之后,姜柔和林正轩的第一反应,都不是高兴。林正轩单方面向他承诺过不会再要孩子,姜柔也做好了一生不育的打算,那个孩子来得突然,打乱了他们的所有计划,也险些被姜柔打掉。
所以这一次,他希望这两人知道姜柔怀了宝宝的时候,能感到欣喜。也希望那个孩子,能平平安安地降临到这个世界上。
“姜阿姨还年轻,也应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你们没必要为了我,遵守你们那个单方面做出的承诺。”林遇顿了顿,继而讲到了重点的地方,“孩子出生后,我偶尔也能帮你们带带他,不用担心我对他不好,当然你们要怀疑也没问题。”
“再说了,我不可能一直都在家里住,大学我依旧会选择寄宿,再往后,也会出去租房子住。”
林遇想过了,如果安程愿意跟他一起住,别说是工作了,大学搬出去住他也愿意,就算是砸锅卖铁捡塑料瓶也要和安程住在一起。
只是听完他的话,一时间家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了。
姜柔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看了看林正轩,又转向林遇,慌张地攥紧了手,“小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