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砚愁得眉毛都纠了起来,这可不是批不批假的问题呀。
他脸上的纠结太过明显,纪觉川垂了垂眸,努力忽视心里的不痛快。
脖子突然被柔软的手臂圈住,言砚的脸贴上他胸口,像菟丝花一样半挂在他身上。
“老公,还是不请朋友了吧,等婚礼的时候再请也不迟呀。”
婚礼。
这个词让纪觉川心里微微一动。
在之前的二十多年人生里,他从来没有想过婚礼这个词会跟自己有任何关系,但现在听到这两个字从言砚口中说出,心里就像平静的湖泊扔进了一块石头,止不住地泛起涟漪。
没等到他的反应,言砚从他胸口抬起头,长睫轻眨:“老公?”
纪觉川眸色微闪:“好。”
也许是觉得靠在纪觉川胸口的姿势还算舒服,言砚没有再动,继续把头轻靠在他胸口上,听着胸膛里有力的心跳。
纪觉川说话的时候,他能感受到他胸膛轻微的震动,声音听起来也更加低沉。
“还有其他想要的吗?”
“我想想啊。”言砚靠在他胸口认真地想了起来,眉尖轻蹙,红润的唇也抿了起来。
纪觉川看着他认真的神态,突然很想伸手戳一下他白软的脸,手指动了动,终究还是忍下了这股冲动。
“对了,我们订婚戒指还没买呢!”言砚仰起头,浅淡的眸子有些亮。
他可以趁此机会狮子大开口一回,要知道原主跟纪觉川结婚可就是冲着他的钱,这也是让纪觉川厌恶原主的重要原因之一。
只是还没等他再说什么,纪觉川就接过了他的话:“过几天一起去挑吧。”
想起以前言砚似乎很是喜欢这些首饰,顿了一下,又说:“要是喜欢的话,就多买几个。”
多买几个。
言砚柔软的唇微张,一下忘了自己刚刚要说什么。
纪觉川都愿意多买几个戒指了,他刚刚打算的狮子大开口似乎也变得不值一提起来。
“还有其他的吗?”纪觉川低头凝视靠在他胸口的言砚,第一次如此有耐心,仿佛不管言砚说什么,他都会答应下来。
言砚想了一会,乖乖摇了摇头:“没有了。”
他不敢再提什么要求,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不管他提出多离谱的要求,纪觉川说不定都会答应下来。
这次的订婚宴是一定逃不过了,还是不要再给自己挖坑了。
不过既然要办订婚宴,那他还要跟言夫人说一声,好让她空出那天的时间。
这么重要的事,当然不能在电话里说,所以明天还得回言家一趟。
“老公,你明天晚上有空吗?”
言砚微仰着头去看纪觉川,他后腰不知道什么时候搭上了一只手,滚烫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料贴在肌肤上。
他只当是纪觉川没注意,顺手搭在了他腰上,也没在意,更没发现他现在几乎是被纪觉川半圈在了怀里。
一开始两人睡在一张床上,中间像是划了分界线一样,规规矩矩地把床一分为二,互不干扰。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床中间的分界线不再明显,言砚习惯了纪觉川的气味,睡着后跟他越贴越近,有时早上醒来,他半个身子都贴在纪觉川身上。
现在也是一样,纪觉川的气味对他来说太过熟悉,现在被人圈在了怀里也毫无发觉,还扬着脸去跟人说话。“嗯,怎么了?”
他不设防备的样子让纪觉川眸色有些深,搭在他柔软腰身上的手还轻轻摩挲了一下。
“我明天上午要回家一趟,你晚上能过来吗?”
按规矩来说,在订婚宴前,纪觉川应该还要跟他回家吃顿饭吧?
言砚虽然不太懂这些,但也明白订婚之前纪觉川从来没去过他家,有些不合规矩。
纪觉川想说他上午一起过去也可以,但又觉得这样好像显得自己操之过急,最后只是抿了下唇,轻轻点头。
两人说了许久的话,时间已经不早了,言砚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跟纪觉川说了晚安后,很快就靠着他睡着了。
等他呼吸平稳后,纪觉川放在他后腰的手紧了紧,原本是半圈在怀里的姿势,现在他把人搂紧了些后,就像是把言砚整个人都圈在了怀里。
柔软的身躯贴在他身上,好闻的香味似乎也染上了他的身,纪觉川闭上眼睛,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没觉得自己的举动有哪里不对,不过是言砚身上的香味能让他安心入眠,所以他才想更靠近一点而已,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原因。
温香软玉在怀,他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
第二天早上,言砚起得比平常晚了一点。
因为要回家见言夫人,他从行李箱里找出一件还算是正式的衬衫,换好衣服后下楼,看到纪觉川竟然还坐在沙发上没有出门。
听到他下楼的声音,纪觉川抬眸看向他。
“老公,你怎么没去公司呀?”言砚揉了揉眼睛走过去,现在这个时间,纪觉川不应该早就在公司了吗?
“我等会送你去言家。”
言砚有些疑惑:“不是有司机吗?”
纪觉川顿了一下,别过头:“我正好顺路。”
言砚眨了下眼,从家里到公司才半个钟路程,而去言家要整整一个钟,也不知道是怎么顺路。
不过他没说出口,吃完早餐后就坐上了纪觉川的车,车子平稳地开上马路。
经过一个路口的红绿灯时,他注意到路边有一家装潢精美的礼物店,直起身子往那边多看了几眼。
“要去看看吗?”纪觉川往窗外瞥了一眼。
言砚想了一下,点点头:“好呀。”
这家礼物店正是上次纪觉川买柴犬玩偶的那家店,他把车在店门口停下,带言砚走了进去。
上午店里还没什么人,言砚从门口的货架一个个看过去,时不时还要看着价格牌思索一阵。
纪觉川手放在口袋里,手指在钱包边缘摸了几下,还是没说出让言砚用他的卡。
他怕再被拒绝一次。
在看了许久之后,言砚终于从货架间上拿起一个精致的小风扇,他看了一眼价格牌,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似乎在确认什么。
确认完毕后,他才牵起纪觉川往收银台的方向走。
“这是买给谁的?”纪觉川装作不经意地问。
“买给我哥的。”言砚把小风扇小心地放进纸袋里,这可是花了他一半的积蓄。
虽然不知道言越洛今天在不在家,但他还是想着把这个小风扇带回去。
之前原主对言越洛态度似乎一直很恶劣,上次见到言越洛的时候,他能很明显感受到言越洛对他的不喜。
他买小风扇送言越洛,也是想表达一下歉意,没打算让言越洛改变对他的看法。
毕竟这小风扇也不是多贵重的礼物,言越洛肯定不会稀罕。
纪觉川垂眸想了一下,有了些印象。
他记得言家是还有个在娱乐圈的儿子,好像是言夫人以前领养回来的,跟言砚没有血缘关系。
“你跟你哥关系很好?”他难得多问了一句。
“还行。”言砚想了一下,又补充,“不算很好。”
纪觉川也没有多想,言砚被言家接回去才没多久,跟言越洛关系不好也正常。
买完小风扇后,两人回到了车上,言砚刚准备系上安全带,突然又停下动作。
“老公,你等我一下。”
他推开车门,又跑回了礼物店,只是这回很快就出来了。
副驾驶座的门被拉开,言砚鼻尖上有些细汗,眼睛亮晶晶的,把手里拿的东西递给纪觉川。
看到他手里拿的一只小号哈士奇玩偶,纪觉川顿了一下,“送给我的?”
言砚点头,浅淡的眼眸弯起,“它跟家里的大柴可以凑一对。”
纪觉川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大柴是指他买回去的那只柴犬玩偶,他唇角轻轻勾了一下,接过言砚手上的哈士奇。
毛绒绒的手感很好,有点像言砚睡觉时头发蹭到他的触感。
“你还要开车,我先帮你拿着吧。”
言砚又把哈士奇拿了回去,朝纪觉川笑了笑,让哈士奇端端正正地坐在自己腿上。
“好。”纪觉川装作没看到他依依不舍捏哈士奇耳朵的手,眼里闪过笑意。
车子一路开到了言家,在大门外停下。
言砚又揉了几下哈士奇的尾巴,然后有几分不舍地把它放到纪觉川腿上。
“老公,我先进去啦,晚上见。”他推开车门,回头朝纪觉川摆了摆手,提着纸袋下了车。
纪觉川看他走向铁门,纤细的背影逐渐与记忆中言砚第一次坐他车的背影重合。
没想到才过去几个星期,他跟言砚的关系就飞速从陌生人进展到同居甚至同枕。
他竟是如此快就习惯了言砚侵入他的生活,习惯言砚在身边轻软地说话,亲昵地跟他撒娇。
他甚至还三番五次因为言砚改变了自己原本的生活习性。
就像现在,他本应该坐在办公室里,现在却坐在车里盯着言家的大门出神,腿上还放着一只模样很蠢的哈士奇玩偶。
纪觉川收回视线,拎着哈士奇的后颈放到了副驾驶座上,又在狗头上摁了一下,嘴角勾起微小的弧度,踩油门离开。
言砚走进大门没多久,就看到庭院小花园的阴凉处,有个身影坐在石椅上,手里拿了本书。
他还没看清那个身影是谁,那人就敏锐地抬起头,朝他的方向看来,接着一愣。
这一抬头,言砚也看清了他的脸,正是他的哥哥言越洛。
也许是多年来对狗仔的警觉,言砚出现在不远处的第一时间,言越洛就发现了他的存在。
看到是他后,言越洛眼里划过一丝惊讶,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回来。
言砚站在原地有些紧张地捏了捏手指,还是走了过去,被太阳晒得有些泛红的脸露出笑容。
“哥,我回来了。”
言越洛习惯了言砚总是对他直呼其名,现在听言砚乖巧地喊他哥,倒还生出了几分不习惯。
他朝言砚点了点头,客气又疏远,心里的异样一点没表现出来。
言砚看到他点头,浅淡的眸子里一下透出欣喜,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把纸袋放在腿上。
“哥,我给你买了一个小礼物。”他低下头,把手伸进纸袋,手指碰到小风扇的时候,又有些不好意思拿出来。
他实在是没给人买过这么便宜的礼物,都有些拿不出手了。
言越洛看了一眼那个小纸袋,眉头轻蹙了一下。
言砚为什么会突然给他买礼物,难道是有事要求于他?
他看言砚纤细的手在纸袋里掏了半天,还以为他会拿出什么首饰之类的贵重礼物,结果却看到他拎了个小风扇出来。
那风扇造型是一个小恐龙,它嘴巴大张,风就从他嘴里吹出来,有种怪异的可爱感。
看到这东西,言越洛倒是相信了言砚真的只是单纯想送他礼物而已。
毕竟没人会用这种礼物来求人。
言砚没发现他眼神的变化,忸怩地把风扇递给他,“哥,最近天气这么热,这个你在片场和后台的时候或许用得上。”
言越洛经常在片场看到其他人用这样的小风扇,最近天气热起来了,他也想过让助理去买一个,只是每次忙起来就忘了。
他接过言砚手里的小风扇,垂了垂眸,“谢谢。”
言砚弯了弯眼睛,站起身:“那我先进去啦。”
言越洛顿了一下,把膝上的书合上:“我跟你一起进去。”
他接过言砚手里的空纸袋,带他一起往屋里走去。
走到客厅的时候,言砚才知道客厅里还有其他客人,那是两个贵妇打扮的女人,正坐在沙发上跟言夫人聊天。
他跟言越洛出现在客厅时,三人都纷纷看过来,看到他们,言夫人眼里有些惊讶,另外两个女人则是挑起了细细的柳眉。
“这就是你那个刚找回来的儿子?”
她们认识言越洛,但是是第一次见到言砚。
不过言砚以前的那些劣迹她们倒是打听得一清二楚,此时看到言砚并没有她们想象中的不堪,脸上有些讶异。
“这是二姨和四姨。”站在言砚身边的言越洛淡淡提醒。
言砚很快反应过来,走上前先喊了言夫人,又跟两个女人打招呼。
迎着两人仔细打量的目光,言砚终于知道为什么刚刚言越洛会坐在庭院里,看来他刚刚应该也像这样被观察了一番。
言夫人拉着他的手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这是我儿子言砚。”
二姨拉长声调“哦”了声,又问:“小砚最近还有搞创业吗?听说上次好像亏了不少钱吧,那玩意风险真是太大了。”
她脸上的表情关切,言砚没听出来什么不对,摇了摇头:“最近已经没搞了,谢谢二姨关心。”
言越洛抿唇看他一眼,没说话。
“听我儿子说,小砚最近好像在做什么直播,就是靠别人打赏赚钱的那种职业?”
这话让言夫人脸色变了变,她没接触过直播这类东西,听到二姨的描述,下意识觉得是什么伤风败俗的职业。
言砚没想到她连这件事都知道,怔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说,只能点头,“是的,最近才刚开始。”
二姨瞧了眼言夫人的脸色,继续煽风点火:“小砚啊,不是二姨说,就算你创业失败,又帮不上家里的忙,也不能去做这种职业啊,至少要靠自己的努力赚钱,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