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悠连连叫了几声,谁料她叫的声音越大,南嘉跑的越快,想追上去,可惜自己又穿着高跟鞋,周围人还都是人,根本挤不过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南嘉在她面前消失。
*
见到沈悠,南嘉原本还算好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低谷,即使自己先一步跑了也无法高兴起来。
怕这会儿回家还要碰见沈悠,南嘉站在地铁口停下脚步,想了想在群里问了句:“出来玩吗?”
群里一共有五个人,都是她初中玩的好的几个朋友。其中除了柳然大她一届外,剩下包雯雯、池书、姚佟云三人都和她是一届,初中时四人还是一个班的,可惜的是,升入高中后除了包雯雯和池书还在一个班外,南嘉和姚佟云都是独自去了新的班级。
虽说都在一个学校,但这一个星期大家都忙着训练以及结交新朋友,四人还真没见过几次。放假了,倒是正好聚一聚。
柳然是第一个回她的。
【学姐不吃小学妹:小夹子,你们军训结束了?】
【南嘉:嗯,刚放】
【学姐不吃小学妹:行呀,小李子她们呢】
【小包不爱吃包子:在呢在呢,我才出校门口,池子和我一起的,老大你在哪儿呢,我们来找你】
【小姚不吃小云:我还在寝室,你们怎么都这么快 /吃惊.jpg】
【南嘉:我进地铁站了,1号口】
【小包不爱吃包子:好的,我们马上就到】
【小姚不吃小云:卧槽,老大,你简直神速】
南嘉一边回消息一边等其他几人过来,顺便跟她们商讨去哪里玩,等商量的差不多的时候,包雯雯和池书人也到了。
一见面,包雯雯首先做的一件事就是扑上来给南嘉一个熊抱,“老大,好久不见,我好想……”
南嘉熟练地抬手,一巴掌呼在包雯雯的大脸上,缓缓推开,“前天才见过。”
“唔……”包雯雯脖子后仰,将自己的嘴巴从南嘉的掌中解脱出来,语气颇为遗憾,“又没亲到,老大你也太保守了,亲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南嘉知道,包雯雯性格一贯如此,关系越好动作越亲密,池书她们没少被她亲,不过南嘉对她这样表达亲密的方式可不敢苟同,因而从来都是拒绝。
偏偏包雯雯这妮子还来劲,南嘉越拒绝,她就越想亲,甚至渐渐把这件事当做一件成就来进行。
无数次以失败告终也不死心,堪称百折不挠。
瞥了一眼嘟嘴不服气的人,南嘉拿出那套说过无数遍的说辞,“我弯的,你准备负责?”
“负责就负责。”包雯雯一脸的无所谓,看样子完全没把南嘉的话当真,只以为她是在开玩笑。
南嘉转头又看了看池书的表情,似乎同样没把她的话当真。
明明自己说的是实话,偏偏这些人没一个相信的,这就不怪她了。
放弃与两人争辩,南嘉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损了一句道,“算了,我看不上你。”
池书闻言当即幸灾乐祸地嘲笑包雯雯道,“哈哈哈,我作证,老大这句话绝对是真的。菜包同学,下次说话之前咱先把镜子拿出来照照行吗?就算老大真是弯的,以前跟她表白过的那些女生哪个不比你漂亮,就连前天跟她身边那个,人也比你可爱啊,怎么选也选不到你啊!”
“池书……”
池书仗着身高优势一把捂住包雯雯的嘴道,“欸,公众场合,你小点声。”
但这优势也十分有限,很快池书便顶不住包雯雯的挣扎,忙开口向南嘉求助,“老大……”
两个活宝,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南嘉郁郁的心情便散去。
见池书看她,南嘉立即会意,敛起嘴边笑意道,“行了,池子又没说错。”
话说完,包雯雯也差不多挣开池书的束缚,听着南嘉明显偏向的话,她脸上立即浮上委屈和不可置信,语气夸张道,“老大,你太让我伤心了,难道我还比不过一个才认识几天的丫头吗?我不信,你再仔细看看。”
南嘉闻言,如她所期望那样,仔仔细细地重新打量一番,最后得出结论,“你确实没人家长得可爱。”
“我……”包雯雯做了个抛手绢的动作,嘤咛一声捂住脸哀怨道,“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匆匆赶来的姚佟云就听见她最后一句,困惑地问,“菜包,你又在演什么?”
包雯雯听见她的声音,眼前顿时一亮,终于找到可以倾诉的人,忙转身拉起对方的手道,“云云,老大她有了新欢,就嫌弃我们这些旧爱了,嘤嘤嘤。”
“不是我们,是你。”池书补充道。
姚佟云颇有些嫌弃地推开包雯雯,而后一头雾水地看向南嘉问,“什么新人?”
五人里姚佟云算是最文静的那个人,也是最爱较真的一个人。
南嘉嘴角一抽,知道必须先解释清楚,不然对方肯定会一直缠着问,“别听她扯,就一个同学,前两天你没在,池子她们俩见过的,刚池子说她没人家长得可爱,不服气耍宝呢。”
“哦。”南嘉这么一说姚佟云就懂了,顺道还反过来对着包雯雯补了一刀,“菜包啊,你就认命吧,反正你的颜值在我们几人中间一向都是垫底的,不是早该习惯了吗?”
“屁,我明明……”包雯雯翻了个白眼,目光略过三人,只有在南嘉的脸上才稍微迟疑了一秒,“最多老大比我好看一点,你们就算了。”
包雯雯一贯自信,南嘉三人调侃两句便不再继续逗她,姚佟云转而说起另一件事。
“对了,老大,我刚刚好像在路口看到了沈悠姐,她是来接你的吗?”
听到姚佟云的话,南嘉眼中笑意散去,“不是。”
瞧着南嘉突然阴沉下来的脸,三人立即意识到不对劲,脸上笑容也跟着收起来。想到暑假时南嘉曾借口和家里人吵架跑到她家里住了一段时间,池书顿时神色坠坠,她试探着问了一句,“老大,你和沈悠姐还没和好啊?”
“不是,好了。”只是跟以前不同罢了。
有关沈悠的事南嘉无意与其他人说,此刻也不想提起与她相关的话题。正好人也齐了,南嘉索性道,“行了,快走吧,去晚了柳然该生气了。”
三人观她表情,也不敢再多打听,忙跟着附和,顺势将这个话题略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时间准备毕业论文,更新可能不太稳定
第7章
在池书家里躲了两天,第三天眼看着就要正式开学了南嘉才勉强决定回家一趟。
白天,照旧还是和池书四人在外面疯玩了一天,直到天黑以后南嘉才告别其他人踏上回家的路。
推开门,屋里黑漆漆的,不像有人在家的样子,这个点,保姆大约也走了。
南嘉暗暗松了口气,沈悠没在就好。她摸索着开了玄关的灯,找到自己的拖鞋换好,而后便将灯关上,只借着手机的光往自己房间走。
“站住? ”
路过客厅时,冷不防响起一个声音,吓得南嘉肩膀一抖。她把手机对准声源的方向,白色的光源照在男永远那张充满怒气的脸上,尤如索命的厉鬼一般。
看清对方的面目后,南嘉立时火气上头,不仅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怒声质问道,“南永望,你有病吧,不开灯是想吓死谁? ”
南永望霍地一下站起来,看着南嘉皱眉呵斥道,“南嘉,谁教你这么说话的?身为一个女孩子,身上半点教养都没有。”
南嘉揉了揉耳朵,先淡定把客厅的灯打开,然后才一脸无所谓地回嘴道,“教养,这玩意儿也得有人教才有啊,您看我,像是有人教的样子吗?”
在气南永望这件事上,南嘉永远乐此不疲。南永望骂她没有教养,她干脆恶心对方到底,一边说还一边随意把书包往沙发上一甩,自顾地坐下,半瘫在沙发上。
南永望无疑是个很重规矩的人,且身居高位许久,自恃权威,看不得南嘉痞里痞气的动作,更无法忍受她话语里对自己的轻视。
然而,他一贯的冷静又让他克制着没有当场爆发出来,何况,沈悠不止一次说过,南嘉吃软不吃硬,如果想要和她修复关系态度必须放软。
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女儿。
在心里做过一番自我建设之后,南永望重新坐下,尽量以平和的语气说,“南嘉,不要找借口。你沈悠阿姨照顾你那么久,难道就没教过你。”
沈悠阿姨。
再次从南永望嘴里听到那个刺耳的称呼,南嘉双眼刷地红了,她狠狠揪紧手旁的抱枕,使出很大力气才克制住自己将枕头砸向对方。
“她是谁?我爸还是我妈?”南嘉冷声质问道。
不待南永望回答,南嘉自顾接下去,“我妈早就死了,而我爸,有跟没有都一样。至于沈悠,她什么都不是。以前不是,以后也不是。”
对于南嘉的指责,南父无言以对。这些年里,他确实没怎么管过南嘉,几乎所有事都交给了沈悠处理,南嘉怨他也是应当,但她不该将沈悠的功劳一句话就全给抹干净。
“小嘉,爸爸确实对不起你,你生爸爸的气,爸爸不怪你。但你沈悠阿姨她一直照顾你,关心你,这么多年下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论怎么样,你都不该怨她。”
两人都心知肚明南嘉此番变化是因为什么。
从亲近的姐姐变成后妈,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确实难以接受,所以南永望愿意放下身段来和解,调停。可他不知道,不是所有事情都一定会照着他的预设发展下去。
“我从来都没有怨她。”南嘉抬头看着南永望道,“我恨的是你。”
那些年里,与她相依为命的是沈悠,而不是南永望,所以她喜欢的从来是沈悠,怨的也从来都是南永望。
她问,“南永望,你为什么要把她从身边抢走呢?”
小时候的南嘉乖巧可爱,可忙于工作的南永望无暇顾及,仅有少许的记忆证明。长大的南嘉倔强叛逆,面对他时总是横眉竖眼,几乎没有示弱的时候。
但此刻,他却从女儿的眼里看到了无法言喻的悲伤与脆弱。
她瞪着自己,眼中充斥着深切的恨意,而在这股恨意背后,他却看到了无言的哀求。
南嘉没有流眼泪,南永望的心已然被狠狠刺了一下,他心底少有地升起一股无措。
“小嘉……”
他起身,半蹲在女儿面前,想要摸一摸对方的头,却被南嘉避开。
“你明明有那么多人可以选,为什么偏偏是她呢?”
为什么是沈悠?这个答案,南永望无法给她。
要说有多爱,倒不见得。南永望本就是一个工作狂,对工作以外的事情能给予的感情很少很少。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将沈悠派过去照顾女儿。
十年如一日,他眼见着两人关系一天比一天好。
最开始,他没想过要其他的。之后会同沈悠发生关系纯属意外,再后来,他以为南嘉可以接受沈悠,只有沈悠,南嘉才可以接受。所以,他才默认了这段关系。
只是,南永望没想到的是,南嘉依然为此而受伤。
“小嘉。”南永望压低声音,几乎用了此生最温柔的语气说,“我不会抢走她,反而会把她留在你身边。我记得你小时候不是缠着我要妈妈吗?以后沈悠阿姨还是会像以前照顾你,关心你,而且比以前还爱护你,不好吗?”
“不好。”南嘉大声打碎他的美梦,她不可置信地盯着南永望问,“你把她当成什么?任你利用的工具吗?既然决定和她在一起,为什么不好好爱她?不能爱护她的话,为什么要和她在一起?”
激动之下南嘉有些语无伦次。
若说之前她是为失去沈悠而难过,现在她心里只有为沈悠而不平的愤怒。
南嘉的心思南永望不懂,在他看来甚至有些变化莫测,在他看来自己已经尽量在解决问题。可在南嘉那里正也不行,反也不行,简直是无理取闹。
南永望耐着性子最后解释道,“我没有说不爱她。”
可也没有说爱。
少年的世界总是黑白分明,爱与不爱也总是明确可分。
她们不会懂成年人的将就,也不会明白成年人之间的诸多思量,就像南嘉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南永望的含糊态度一样。
可纵使心中如何排斥,深谙南永望秉性的南嘉也没有了继续辩驳的力气。
她垂下眼眸,不再看南永望,“我先回房了。”
说完,起身拎起书包走回自己的房间。
今晚与南永望的这一场交锋,她以为是要刺痛对方,结果到最后才发现刺的是自己。像南永望那种人,大概连难过都少的可怜。
南嘉的房间,乃至整个家,几乎都是她和沈悠一起布置的。
南嘉母亲早逝,南永望是个工作狂,在沈悠来之前,除了去学校,南嘉见的最多的人就是保姆。且因着南永望的原因,家里保姆经常更换,是以南嘉与她们也并不是太亲近。
跟普通的家庭不同,在沈悠来之前,南嘉的家里没有人情味,只有冰冷和空寂。
沈悠出现以后,她会带南嘉出去玩,会带她买各种东西布置和装饰房间,让冷冰冰的房间变得温暖起来。
南嘉房间里那些花花绿绿的颜色就是沈悠的杰作,蓝色的书桌,粉红色的台灯,黄色的书架,浅绿色的床单……
两个审美不搭的人各执己见,导致她的房间最后变成了一个四不像,每次看到都觉得奇丑无比,一边又觉得看久了还挺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