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
司机早在乔斯昂看见戚慕孤身一人拦车时,就被他赶下车扔大街上了。
“生病请假了,所以这段时间我自己开。”乔斯昂面不改色。
戚慕也就随口问问,并不在意,乔斯昂一个企业掌权人,戚慕也不能拿他当司机,于是就坐在了副驾驶。
“去你家吗?”乔斯昂启动前转头问。
“去医院。”
乔斯昂一听,立刻又把车熄火,拉住戚慕一只胳膊,紧张的上上下下仔细地看,“你哪里受伤了?”
戚慕无语了,这人好像眼里只有他没有自己。
“我好好的,你脑袋砸一包没感觉的?”
乔斯昂反应过来,松口气,抓住戚慕胳膊的手松开转而揉上他的头顶,眼神特别温柔地回望着他眼底的担忧,“我没事,”当初戚慕车祸,碍于各种原因,他没能当面关怀,只能侧面打听,远远的看,这会儿的相处,几乎是他梦寐以求,“这点小伤,不久就能自愈,不用去医院挤占医疗资源。”
“……,您老觉悟真高!”
戚慕被他逗笑了,也没躲开头顶上的手,顾明棋每次见面都这样,拿他当小孩,戚慕都习惯了。
不用去医院,乔斯昂开车直奔戚慕住处的小区,到了楼下,戚慕下车,回头跟乔斯昂说了声谢谢,才关上车门,然后转头就看见楼梯口的屋檐下站着顾浔亦。
他人站在那儿,脸色阴沉,眼神微冷地越过戚慕的肩头看向他身后车里的人。有那么一瞬间,戚慕觉得顾浔亦会忍不住上去揍人。
但他没有,他就那么往那一站,霸道的,强硬的,凶狠的,用凉飕飕的眼神宣告主权。
乔斯昂和他对视一眼,就轻飘飘地移开了,不想给戚慕带来不必要的误会,当即发动车离开,甚至没有跟戚慕告别。
喜欢他吗?
喜欢,很喜欢。
可是,喜欢有什么用呢?
戚慕喜欢的不是他,如若是,他拼死也会做点什么。乔斯昂以前局外人,看着亲弟弟给戚慕惹麻烦,如今他自己入了局,他依旧看得清,也知道怎么做。
戚慕若需要他,他可以出现,不需要,他也可以站的远远的……
乔斯昂开车离开,戚慕视线跟着落过去,下一秒,顾浔亦走过来,语气有点微妙,“还看?”
戚慕一听这话就知道在吃醋,顾浔亦谁的醋都吃,戚慕懒得理他,转身上楼。
顾浔亦跟着,“慕慕,你怎么会坐他的车回来?”
戚慕一边走,一边懒懒地回答,“我没开车。”
顾浔亦脸更阴了,特别不服气,“那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为什么宁愿找别人?
“我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
顾浔亦被这话噎住,好半天,才继续开口,“你不能开车,那我给你配司机吧?”
戚慕脚步顿住,回头看他,“你觉得我这种身份需要有司机?”
“可以随时接送你去任何地方。”
戚慕笑了,“你有病吧?”
顾浔亦一口气卡在心口,快憋死,一句话不再说,头扭到一边。
戚慕觉得好笑,顾浔亦挺容易受刺激,但戚慕现在不想和他闹掰,不是时候。
戚慕继续上楼,问道,“你怎么会过来?”
“想你了。”顾浔亦声音闷闷的传过来。
“以后别随便过来等我,”要是戚夫人过来撞见,那天得塌了,戚慕声音沉下来,警告,“听见了吗?”
身后没回话,连脚步声也停了,戚慕回头就撞见顾浔亦被他几句话搅得破碎的目光。
“怎么了?”到了门口,戚慕拿出钥匙开门,轻笑,“不想进来就回去吧。”
“……”戚慕说的话都像刀,没有一句不中要害。
脚步声加快了。
戚慕刚进门,顾浔亦就跟进来,顺手把门带上,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按在了门板上。
他没挣扎,闲闲地靠着,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眼,对别人再凶狠,落在戚慕这儿轻易就溃不成军,执拗又悲鸣。
顾浔亦就那么看着他,没下一步动作,戚慕想到以后,想到退路还没铺好,半响,伸出手主动抚摸顾浔亦的后脖颈,轻轻的往前压,“怎么了?不想吻我吗?”
呼吸一滞,顾浔亦猛的逼近,亲吻铺天盖地,带着疯狂。
顾浔亦很好哄,代价是他差点窒息。
许久,亲吻往下落,戚慕仰起脖子喘息,“别在这,去床上。”
……
因为那一晚,戚慕当下决定了换房子,他现在住的离家太近,戚夫人隔三岔五会过来给他冰箱塞满食物,打扫房间。虽然警告了顾浔亦没他的允许不准过来,但他摸不准哪天两人会撞上,所以只能跟家里说因为工作原因,要搬进市中心。
还是两居室,除了价格翻了好几翻,小区的环境设施和安保都是顶尖,闲杂人等轻易不能进。
顾浔亦知道了倒是想送他几套别墅让他挑,但又怕戚慕听了骂他有病,所以就没发表任何意见,只是戚慕搬家的那天过去帮忙。
那天戚慕没让父母过来,也就同意了,免费劳动力,不要白不要。除了他书房的书和文件是他自己收拾的以外,其他全让顾浔亦解决。
顾浔亦大少爷,从小锦衣玉食,被人伺候,没搭过手,不是体力好,那天非得累瘫了。
到晚上,戚慕差不多收拾完书房,推门出来时,顾浔亦正指挥着工人往屋里搬床,戚慕靠在门框看了一会儿,觉出不对味了,他跑进卧室,“等等,我没买新床吧?”
“我买的,”顾浔亦用手压在上面试舒适度,“你那床真不是人睡的。”
戚慕看那散发着不少人民币味道的床,抬脚踹他,“又没让你睡。”
顾浔亦揉着腿跳脚哀嚎,“我也是为你好啊,你想想,人的一生有一半的时间是在睡觉上面,不能在这一点上委屈自己啊。”说着他直接仰倒向后躺下,对着戚慕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来,你试试,睡的好了,第二天起床才能精神好。”
这货怎么不去给厂家拍广告!
“多少钱?我转账给你。”戚慕拿出手机。
“没多少,十五万八。”
操!
戚慕把手机装回兜里,他需要存钱跑路,可不想浪费在这上面。
戚慕改口,“我饿了。”
顾浔亦仰起脸,灰头土脸的模样,快和搬家公司的小工差不多了,“我去做?”
“做什么?冰箱空的,叫外卖。”
“你胃不好,别乱吃东西,”顾浔亦站起身,摸出手机,“我叫人做好了送过来。”
行吧,有的吃就行。
在阳台打完电话,顾浔亦转进浴室,说,“身上都是汗,我去洗澡,但是没衣服换,慕慕,你的借我一身。”
虽然不太情愿,觉得别扭,但到底是给他做了一天的苦力,所以戚慕还是找了一身不常穿的递进去。
等顾浔亦洗完澡出来,戚慕也转进浴室洗,出来时穿简单的短袖短裤,像学生。戚慕不笑时,眼睛还是漂亮,但看着冷,跟以前不同,像是变了。
饭菜已经送到了,顾浔亦招呼戚慕过来吃,吃完饭,顾浔亦还没有要离开的迹象,拉过戚慕的手去了阳台,看楼下夜景。
看着看着,顾浔亦突然指着楼下,“看,慕慕,那草丛里一闪一闪的像不像萤火虫?”
他们在六楼,戚慕眯着眼瞅了半天,嗤笑一声,“那是草地里小灯,这地方想看见萤火虫,做梦呢?”
沉默了一会儿,顾浔亦脸隐在黑暗里,声音低靡,“我好像真的见过萤火虫,漫山遍野,撑满整个天地……”
那年夏天,戚慕确实有一天晚上带着他爬山,就在学校后山,萤火虫飞舞一个山林间,在夜空下起起落落,明明灭灭,特别好看。
“在哪见过?”戚慕试探着问。
“……,”顾浔亦顿了一下,“想不起来了。”
戚慕:“……”
顾浔亦忽的侧头看着他笑,然后抓起他的手托在手心,戚慕手指非常漂亮,指甲干净,手指修长白皙。顾浔亦小心翼翼捡了他左手无名指挑起来,然后变魔法似的,突然给戚慕手指上套了一个男士戒指。
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戚慕压根没反应过来呢就被套牢,他翻着白眼,把手往回抽,想把戒指取下扔了,顾浔亦按着他的手指,神色郑重,一双黑的蹭亮,“求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第85章
那天的戒指戚慕最终还是没能有机会摘下, 因为那会儿他手机刚好响了起来,电话是王海打来的, 张口就问,“听说你那新电影打算给沈修大导演拍了?”
戚慕当时左手还被顾浔亦抓着呢,闻言就往回抽,见他要谈正事,顾浔亦也就顺势松开,戚慕的手得到了自由,但心思在王海的话里, “你听谁说的?我那剧本其实还没完全出来, 很多人物台词都没编好呢。”
“难怪, ”王海一听,语气了然,“沈修狂放不羁的年纪那会儿拍剧都不给演员剧本, 全靠他们顺应故事发展自由发挥, 这就对演员要求极高, 不再是演戏,而是生戏!那会儿他的剧很多角色哪怕只有了了几个镜头往往都个性鲜明到让人过目不忘,所以说, 对你而言不完整的剧本对于沈修来说却是极具想象力和创作空间。”
王海不愧是浸淫这个圈子多年,看问题通透, 总是一针见血。其实戚慕也明白,要说他拿出一个完整的剧本, 或是给人家一本书, 故事再有吸引力,沈修大概都不会动念头,因为定型了, 有局限,他会无从下手,没有推动的可能,角色的一言一行被规划好了,情感情绪哪怕临场发挥也逃脱不了既定的剧情设定,一个完整的故事放在沈修面前,绝对死的妥妥的,不是人家想要的。
戚慕“嗯”了一声,想了想又说,“其实……这剧我没打算给沈修,还在想着怎么拒绝呢。”
他以为王海会和陈恪一样,骂他错失良机,自毁前程,甚至没眼界格局小,他的剧放沈修手里绝对是可预见的大放异彩。然而手机另一端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对此不置可否,没发表任何意见,只是说,“哥几个在这喝酒呢,你也过来吧。”
戚慕一看时间都快十一点了,他搬家累一天,真不想再折腾就说改天,然而王海非要他过去,还说季子羡也在,说了地址让他赶紧到就把电话挂了。
戚慕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妥协了,想着王海那边估计是有什么事发生,转进房间就换了身衣服,出来时顾浔亦拦住他,“你不能开车,我送你过去吧?”
“不用了,我叫个车过去。”顾浔亦和季子羡一直不对付。
顾浔亦神情瞬间失落下来,还有点意味不明的不甘心,“那我在家等你回来——”
“这是我家,”戚慕打断他,走到玄关换鞋,“你该走也走吧。”
说完也没管顾浔亦会不会走,戚慕打开门就头也不回离开了。
王海他们喝酒的地方的是一家中餐馆,天气热,也不整以前烧烤啤酒那一套了。到了地方,戚慕被服务员领着去楼上包间,推开门就看见一大圆桌,一桌子残羹剩菜,连碗盏有些都被打翻了,但桌上只坐着王海和季子羡两人。
王海抬头看见他,往旁边椅子上一拍,“过来坐。”
戚慕走过去,看了看他旁边都已经双目无神的季子羡,看着喝混了,戚慕没见他这样过,以前喝酒,谁喝醉了季子羡都是保持清醒的那个人。
“他怎么了?”
王海拿空杯子给他倒酒,“你问我啊?”
说的好像戚慕该知道似的。
“其他人呢?”
“太晚了,让他们都回去了。”王海把酒杯递给戚慕。
戚慕端着酒,无奈地看着他,“那你还让我过来?”
王海指着季子羡,“你不过来,他怎么办?”
戚慕偏头看了看,季子羡呆呆地坐在位子上,不吵不闹的,仿佛游离在世界之外,估计压根不知道他来了。戚慕把酒杯放下,“他到底怎么了?你们灌他酒了?”
那可冤枉死他们了,惯会跟戚慕扯皮的人一脸苦大仇深地摇摇头,瞅着戚慕那脸色,特别嫌弃,“这么多年了,我陪你一路走过来,没人比我更了解你,戚慕,你别装傻了……”
戚慕摩梭着玻璃杯的手指一顿,王海又继续说,“你知道你来之前季子羡喝醉了酒,都絮叨了些什么吗?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怎么成为好兄弟,都经历了哪些生死与共的事情的……可是那些,小戚,你当年一个字都没给我提过,就是那年你摔伤住院,我去医院看你,问你花瓶里花是谁送的,你还骗我说估计是哪小护士见你长得帅主动献的。”
王海认识戚慕比季子羡早,戚慕当年一边和王海称兄道弟,一边结识了季子羡,可戚慕愣是没跟王海提过季子羡的名字,导致他很多年都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戚慕一愣,“这很奇怪吗?你俩又不认识。”
“好兄弟之间难道不该引荐认识一下?”
他说了这么多,看来戚慕还是不明白,王海有气无力地瞅了一眼戚慕,说,“算了,我现在就能想起心理学上的一种病,叫情感缺失。”
“你说我有病?”戚慕抬手按了按眉心,累一天,他现在是真困了,连语气都懒懒的,“你才有病!”
“也不能算,你跟那还不太一样,你不是体会不到,你是有感受,但不会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