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错愕。
就因为他说的那两句话,这小子居然把他的棋子都捏碎了两枚?!
可当时他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怒意和不满……
这种定力,饶是老道都有点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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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观的梧桐的确开得很好。
郁清仰头去瞧这条青石路上两侧一片清雅的风光,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落在他的脸上,叫他微微眯了一下眼。
郁清装作不经意的问:“我哥和那个道长很熟吗?”
小道童想了想,脆生生回答道:“也许吧,我没有听师伯说过裴先生,但是能和师伯下棋的人很少,裴先生能和师伯下棋,师伯还亲自给他泡茶,那就说明是很熟的。”
郁清若有所思。
他从未听裴予说过自己家里如何,裴予自从出现在他眼前后,就再也没有说过要回自己的家,逢年过节也是陪着他的。
郁清懂事的早,怕裴予是有什么隐情难言,所以也很懂事的没有问。
他不是不好奇,只是对于郁清而言,只要裴予在他身边,裴予家里是好是坏他都不介意。
就算他是杀人犯的儿子他也无所谓。
反正他是裴予。
郁清又往前走了两步,就忽然有扛着摄像机的人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停下脚步,但对方却直直的朝着他而来:“这位小哥!帮个忙好吗!?”
男人眼睛亮起来,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样:“是这样,我们正在录节目,我需要藏一些线索,我把它们可以交给你吗?你应该暂时不会下山吧?”
“不会。”郁清戴着口罩,加上他也就上过三次热搜,一次是大一的时候,还一次是小天的事,最后一次还是公司给买的热搜,没被认出来也很正常:“我要在这吃完晚饭。”
男人:“那太好啦!我把东西交给你,你看到和我穿一样logo的衣服就躲远点,他们问你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以吗?”
郁清点头,男人就将自己得到的信件全部都塞到了郁清手上:“兄弟,我的命就交到你手上了!”
郁清失笑,男人又问:“对了你的名字……”
郁清想了想:“你回头找道观里的道士,就说要找跟裴先生一起来的人就好了。”
“这么神秘。”男人震惊了一下,随后又点头说好。
进行往秘密交接后,郁清又问了句:“你们是录团综吗?”
男人愣了愣:“你知道我们团?!”
郁清:“TIN啊,我当然知道。”
他前几天还跟夏游和老二录了节目呢。
面前这个人郁清也知道,是TIN的老四。
老四惊喜道:“你是我们的粉丝吗?那为了表示感谢我给你签名……”
“不用了。”郁清直接拒绝:“我一男的为什么要男人的签名?”
老四:“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他又有点不放心了:“你应该不是老大或者夏游的唯粉吧?”
郁清:“不是。”
就是认识夏游,并且夏游自称是他妈妈而已啊。
老四再确认了一遍:“你不会暴露我的吧?”
郁清无奈:“不会。”
老四拍拍他的肩:“我暂且信你一下,那我走了啊兄弟。”
他挥挥手就走,郁清将信件收好,还没往前迈出一步,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回头。
郁清一扭头,就对上了裴予的视线,郁清眼里的笑意真实了几分,往回走两步到裴予跟前:“哥。”
小道童还在旁边,所以他喊裴予做哥哥。
裴予垂眸落在他的肩头,郁清刚要说什么,话还没出口,裴予的手却忽然搭了上来,轻轻的拂了拂。
郁清一顿,就听裴予淡淡道:“落了灰。”
郁清不疑有他,走到他身侧,把刚刚发生的事给他说了:“……没想到居然遇上他们在这拍团综。”
他还挺喜欢听TIN的歌,这点裴予知道:“嗯。”
郁清抬着眸子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试探性的开口:“我感觉你和那个道长很熟。”
说完这话,郁清又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他不确定裴予愿不愿意让他知道他以前的生活,也不确定裴予究竟是将他当成了“工作”,还是有别的情绪在。
如果裴予闭口不谈……
郁清抿了下唇。
那他是不是还没有被裴予划进圈里?
“我幼时在这长大。”
裴予直接道:“是他收留了我和我母亲。”
郁清捕捉到关键词,微微皱眉:“收留?”
他又怕自己太过冒进,迅速补了句:“如果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的。”
裴予没有详说,只三言两语道:“因为各种原因,我们无处可去。从我记事起,我在道观了。”
郁清便自然而然的以为裴予一直都住在道观里,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以前他问裴予关于恋爱的问题,裴予会说没有念头,无论男女。
他抿住唇,看着裴予的目光干净而又真挚:“没事的。”
他说:“以后我就是你的家啦。”
裴予直直的望进了他的眼底深处。
他已经尽力去模糊细节,简略的把旧事提一两句,但还是架不住郁清心太软。
他不想让郁清心疼自己。
因为他像从黑暗中滋生的恶鬼,本不该触摸月亮。
郁清又问:“那你是来这看望那位老道长吗?”
他眨眨眼:“以后我可以陪你一起来吗?这里还挺好玩的。梧桐很漂亮。”
裴予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了用红绳穿着的一个小小的长命锁:“来拿这个。”
郁清凑近看了眼,“噫”了声:“是你小时候的?”
裴予神色平淡:“嗯。”
是他母亲用最后的一笔积蓄给他打的长命锁,款式简单,但有些别人不知道的机巧。
郁清见多了好东西,当然能够看出来这把长命锁不值多少钱,可他却惊叹道:“好可爱啊。”
裴予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动了动手指,直接将这把长命锁套在了郁清的脖子上。
红绳是抽绳设计,可以收缩绳子的长短,裴予又轻轻一拉,将绳子拉到差不多的长度才松手。
郁清愣了一下,低头看挂在了自己胸前的长命锁:“……这是阿姨打给你的长命锁,是替你挡灾驱邪的,你挂我这干嘛?”
其实裴予懂事后就没有戴过这把长命锁,他记得自己小时候因为各种情绪直接取下来随手丢掉了,今天会来,也是因为老道收拾东西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叫他来拿。
见郁清想要伸手取下来,裴予干脆扯了一下他的衣领,让长命锁滑了进去,贴着他的胸膛。
他眼前也瞬间晃过一片白,裴予眸色沉沉,语气却不变:“是给你的。”
他母亲那句话他也还记得——
“别家总会传点什么给自己的媳妇,妈妈没钱……如果以后你媳妇不嫌弃的话,就把这把长命锁给她挂上吧。”
裴予真是卑劣。
一边觉得自己配不上郁清,一边又用各种手段悄悄的将他的小小圈在自己的地界里。
任谁也不许肖想分毫。
作者有话要说:
不不不你一点也不卑劣,赶紧光明正大的圈地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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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十九个小哭包
离晚饭的时间还有点远,郁清想要尝尝观里的素斋,也想要到处逛逛,裴予自然是陪同的。
而小道童也在裴予的示意下先行离开,裴予对这座道观很熟悉,的确不需要人引路。
只是有裴予在,郁清就无心去看旁边的梧桐了:“叔叔,你待会没有工作了吗?”
裴予应声。
其实是有的,本来他来这边取了东西再陪老道下一盘棋就要走,只是郁清既然在,那么那个会议留到明天开始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郁清不疑有他:“我接下来应该也没有什么工作了,就等严导那边联系我进组拍换景后的戏了。”
差不多空档半个月,郁清还能接受。
毕竟他现在知名度不算高,而且也没有特别拿得出手的作品。
百度百科上贴的他的经历还是大一大二大三的时候都被学校选了去拍学校招生宣传片,以及一些校级别的各种短片。
裴予:“你那部剧之后还要拍多久?”
郁清算了算:“应该差不多有个十几天的样子就结束了吧,如果速度快的话,一周我就能杀青了。”
说到杀青,郁清难免带了点期待:“要算起来,严导这部网剧会是我第一部 正儿八经杀青的戏呢!”
每个剧组的杀青仪式都不一样,也不知道严导这边有没有鲜花。
郁清想将自己收到的第一束杀青鲜花送给裴予,让裴予也参与进来一点。
裴予品出了一点潜藏的台词:“很期待?”
郁清也不瞒着:“因为我想收到杀青的鲜花啊。”
“虽然我对花花草草没什么兴趣,但这是一个仪式感。”
裴予没说话。
郁清又说:“今天秦老师杀青的时候,剧组就送了那么大一捧花,我扫了一眼,里面还有白色紫罗兰。好像剧组杀青送给每个演员的花都不一样,我听梨姐说,白导这意思是让秦老师抓紧时间找个对象。”
郁清说着说着,话题又偏移到了剧组,跟裴予讲了一下这两天剧组里的趣事。
裴予只静静的听着,在郁清说到一些他没听过的词汇时,也不需要他问,郁清就会顺嘴解释一句。
他们俩的相处模式一直都是如此,郁清习惯了,裴予也习惯了。
要哪天裴予会在郁清嘴皮子不停的时候突然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郁清还会怀疑他被掉包了呢。
他们走到梧桐小道的尽头,郁清觉得有点闷热,便拉开了口罩透了口气。
左右道观也没什么人,只是郁清没想到自己刚扯开,就有熟悉的声音在前方不远处响起:“清清!”
郁清松手抬眸看去,穿着TIN的团服T恤的夏游就直直的朝他这边跑来,还冲他张开了双手欲要抱上来。
郁清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站在他旁侧的裴予也睨了夏游一眼,眸色叫人有些分不清他的情绪。
好在夏游身边还有个人,一伸手就揪住了夏游的后领,直接将夏游拉了回去,没让夏游碰到郁清一点。
莫名有些紧张的气氛瞬间得到了化解。
郁清也暗暗松了口气,这才笑着打了声招呼:“好巧。”
夏游小鸡啄米似点头,又回头跟拉着自己后领的人抱怨:“松哥你干嘛啊!我跟朋友打声招呼。”
薄冬松,TIN的老大,郁清看过TIN的舞台表演,这个男人不太爱笑,此时也是黑着脸抓着夏游的后领不放:“你不挂人身上就不会打招呼了是吗?”
他瞥了一眼裴予,想起刚刚这男人看夏游的眼神,就有点心惊:“你这么重扑上去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吗?”
夏游:“???我重?”
他委委屈屈的站好:“我要跟你决裂,我不和你结盟了。”
郁清失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看了眼摄像机:“你们在录团综?”
夏游点头:“是啊,你怎么在这?剧组来这取景拍戏?”
“不是。”郁清没多说:“来玩玩。”
他顿了顿,抬头看向裴予:“哥,这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TIN的老幺夏游,这个是TIN的老大薄冬松。”
夏游和薄冬松都下意识的先跟裴予打了声招呼,裴予只点了一下下巴。
夏游好奇:“你还有个哥哥啊?”
郁清也没解释:“嗯。你们继续吧,我们先走了。”
“别啊!”夏游连忙道:“遇见就是缘分,帮个忙呗。”
郁清手里还捏着老四塞给他的线索,他当然没打算走,他这人看着乖巧,但其实有时候也有很孩子气的顽劣。
郁清装模作样的歪了歪头:“怎么了吗?”
夏游:“我和松哥的任务是找一个非道观工作人员的路人,教会他我们的新歌。”
夏游双手合十,朝郁清拜了拜:“你快救救我们,我俩卡起始任务卡了好久了!这道观,连年轻的道士都没有听过我们,更何况来爬山的都是些叔叔阿姨,连英文都不会读,我和松哥在这已经转了两圈了,在这样下去我就要输了!”
郁清看向裴予:“我可以和他们玩吗?”
他这么一问,夏游和薄冬松都愣了一下,就连扛着摄像机的摄影都觉得郁清这话问得好奇怪。
可两位当事人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尤其是郁清。
他早就习惯了无论大小事都要征求裴予的意见。
等裴予点头了,郁清才跟夏游说可以:“不过我哥不喜欢上镜。”
夏游比了个ok:“我们剪辑后会给他打码的!就是长这么好看,不肯露脸给观众,那也太可惜了吧。”
郁清深表赞同,但转念一想——他并不希望有更多的人看到裴予。
裴予太优秀了。
要是看到的人多了,哪天不属于他了怎么办?
夏游并不知道郁清的心绪,只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来,只要你和哥哥有一个人学会了,我们就能得救了!”
听到他喊“哥哥”,郁清怔了两秒,没忍住皱起了眉。
他无意识的舔舐了一下自己的上唇,舌尖掠过唇珠上那枚朱砂痣,语气是他自己没有察觉到的一点不满:“……你别喊他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