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这边有山,他们一出来就到了山脚下了,凌晨的缆车还在顺着它们的电线摇晃前行,每隔很远很远就有一个站,上面还有一些工作人员在准备着马上开始的第一班缆车。
他们现在往山脚下走,街口有一个高高的杆子,上面戳了一个蓝牌牌,上面写着“河底下”……也是挺奇葩的。
“这是葫芦谷。”施澈见陈至渝一直看着,解释说,“之前缆车是二十四小时开放的,现在改成十二小时制了。”
“葫芦谷?”陈至渝往周边看了看,“这山里边儿都是葫芦么?”
“不是啊。”施澈被陈至渝说得愣住了,指着街口的那个蓝牌牌,“这叫‘河底下’那咱也没在河底下啊。”
陈至渝认真地看着施澈点了点头:“哦。”
他们对视了几秒,再一次点了穴似的在冷风中狂笑。
葫芦谷里面没葫芦,河底下也不在河里。
“这边山上缆车平时都是24个小时的?”陈至渝想起来刚刚是施澈说的前半句,“工作人员不休息吗?”
“以前是,但是我也好久没来了,还是之前刷点评软件的时候看到的,说这边改时间了。”施澈说,“小时候我在这儿跟我爸爸妈妈看过日出。”
“日出啊……”陈至渝说,“好看吗?”
施澈尴尬地笑了笑:“那个小时候是我刚出生一岁不到的时候。”
“四舍五入那就是也没看过。”陈至渝说。
“你看过吗?”施澈问。
“没有,之前有很多次机会摆在我的面前但是我都错过了。”陈至渝说,“一般那个点要不就是我刚躺下,要不就是我在片场拍最后一条戏,如果早收工的话我只会第一时间赶回去睡觉。”
“也是哦。”施澈说,“那你今天回家吗?”
“不回。”陈至渝说。
施澈愣了愣。
没等他问下去,陈至渝又道:“既然我们都没看过日出,那来都来了,不去山顶看一场也太亏了。”
他们在飞机上睡饱了,这会儿被冷风吹得清醒。
“我查查这边缆车几点开始。”施澈很高兴,马上拿出手机,他看了一眼屏幕,低声骂了一句,“操。”
陈至渝伸手点了点他的唇:“又说脏话。”
“我手机电量只有百分之三了。”施澈没有躲开,嘴唇碰着他的手指,含含糊糊地说。
“多大点事,我查。”陈至渝觉得他的嘴唇软软的,又用两根手指捏了捏才罢休。
施澈舔了舔嘴唇,鼻尖都是师哥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还有多久?”
陈至渝抬头:“十五分钟后第一班。”
他们现在在山脚,缆车还得再上去一段路,十五分钟的时间……
他们对视了一眼,同时说出:“跑!”
然后默契地一溜烟直冲了出去。
他们花了十三分钟赶到售票处买了票,再站到等候处的时候刚好十五分钟。
已经很多年没有跑步的施澈感觉现在的心跳快要跳出他的嗓子眼。
“来看日出的吗?”工作人员问。
“是的。”陈至渝说,“你们这儿之前也有人赶第一班来看日出吗?”
工作人员道:“有也有,不过少,挺多人都起不来床的。”
陈至渝笑笑。
不知道是不是陈至渝带着帽子和口罩,气质太帅了,那个工作人员多瞅了他两眼。
葫芦谷的缆车是一个小包厢,四面封闭的,缆车摇摇晃晃到头,顺着轨道又摇摇晃晃拐了个弯回头过来。
工作人员抓住了一个红色的包厢转头冲他们说:“上。”
这边灯光不亮,施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至渝拉着连滚带爬进了小包厢。
爬的过程中姿势太丑不说,因为台阶太高陈至渝一脚跨上去还被绊了一下,然后顺着惯性送进了包厢,施澈笑了好久。
“别笑。”陈至渝无奈地说,“还不带停了是吧。”
施澈把自己的围巾往上拉了拉,遮住了嘴继续笑。
“算了。”陈至渝叹了口气,“笑就笑吧。”
脑袋因为缺了眠而有点突突地疼,又沉又重,被冷风一吹不太舒服,但施澈心情很好,围巾包着半张脸看窗外的风景。
葫芦谷这座山不高,中间设了挺多个转折的地方,可以半路回程,刚才售票处的牌牌上预算到山顶差不多是一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在包厢里聊了会儿天,再转眼的时候就已经快到终点了。
现在是五点四十,冬天的太阳出来得晚,很远很远的天边才刚刚出来一抹白色。
缆车继续往前,工作人员向他们示意着举了下手,等缆车到他面前他伸出一只手拽住,然后帮他们把门打开。
陈至渝和施澈一前一后下了缆车。
山顶有一个不高的石路,倒也不陡,只不过上面被露水沾湿了,再经过旁边的路灯一照,反射着白色的灯光。
施澈感觉自己还在缆车上似的,走一步摇一下,起起伏伏。
他走了几步,感觉到师哥好像也在和他一起起伏,石路中部有一个还没开门的小卖部,玻璃门被一个U型锁锁着。
那锁不是正着放在地上的,不知道是小卖部的老板昨天走得太急了还是什么,就把它竖着往哪儿一扔,看起来很悲伤的样子,强迫症看着难受极了。
施澈突然戳中了笑点。
他跑到锁的旁边蹲下来扒拉了一下:“快看,你想到了什么?”
陈至渝看了一眼,没想到:“什么?”
施澈把锁往上一提:“我和我的CP锁了!”
越往上越冷,他们到达山顶之后舒服地叹了口气。
山下面是蜿蜒的路,天暗看不清,这边一处那边一处,不知道很多年前是不是也有探险的人在这里迷路,或者受到过野兽的撕咬最终尸骨无存。
……大晚上想这些还挺恐怖的。
突然就联想到《共犯》里面的蔚然,可能他存在的世界就是漆黑无比,自己站在黑暗的地方看世界的光明处,期盼又渴望。
“愚蠢无耻的思潮纵容他们,洗劫了我的眼瞳,我等了很久的太阳,后来你带来了,溅了我一身入俗的光。”施澈突然想到蔚然说的一句话,顺着就这么说出来了。
陈至渝看着施澈。
“蔚然代指的就是世界上的某个人或者某类人。”施澈眸子很亮很干净,他张开了五指伸向前方,照住了城市密集叠合在一起的灯光,“我希望新的一年蔚然可以和施澈一起努力。”
他把张开的五指握住,把万丈光芒包进了手心里。
把戏里面的角色当成是一个人,做什么事都会想到那个戏里的人,哪怕那个角色其实根本不存在,但也时时刻刻照顾着他的感受。
面前的这个人就是温柔本身。
陈至渝转过身看着山下灯火阑珊的城市,笑了一下:“等太阳重新升起来的时候就是了。”
冬夜万籁俱寂,山里是很安静的,只有风吹树叶摩擦的簌簌,凌晨就已经开始工作的人们开着车在城市里面呼啸而过,从一个高楼穿进去又从另外一个矮房出来。
声音是糊的,就像隔着一层真空玻璃听很远很远处传来的空气流动。
露出一点点阳光,慢慢的再出来一个角,再慢慢的露出一个半圆。
他们跨过几千公里到这个城市来,就为了看一次在同一个城市里的日出。
听起来就很浪漫。
他们扶着天台的栏杆,看那一团火红的球从东边缓缓升起。
当最后角太阳的边缘露出来的时候,陈至渝一把抱住了施澈。
“新年快乐,小澈。”
陈至渝抱着他说:“希望明年的施澈和蔚然都能如你所愿顶峰相见。”
施澈没能忍住,用尖牙轻轻咬了一口陈至渝的脖子。
……
早上六点钟的缆车上来看日出景色的人终于也都缓缓来了,人流慢慢地多了起来。
施澈和陈至渝坐回程票下了山。
他本以为在小包厢里似乎还能跟陈至渝多腻歪腻歪,然而这个点施澈经纪人居然还没睡,和他提起了年后的行程。
施澈:小张姐姐你是有千里眼顺风耳吗?你怎么知道我们还没睡?
经纪人:这不得是靠着你跟陈至渝的热度想再给你炒一波吗?年后成败就在此一举,你要没什么成绩的话,公司不一定会继续签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继续续约你有可能只会雪藏。
经纪人:你是我手底下带出来的,你就是我的业绩,谁不想自己的业绩高一点呢?有资源肯定都得往自己手下送啊!
……等一下,她好像忘记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经纪人:等等,你刚刚说,“我们”,还没睡???
陈至渝凑过来:“和谁发消息呢?”
施澈吓得大拇指一摁直接锁屏了。
陈至渝:“……”
“好家伙,你完蛋了。”陈至渝往后撤一步看着他。
施澈有点紧张:“什么?”
陈至渝继续看着他:“你居然背着你cp偷情?”
“昨天才接过吻,刚刚才咬过我的脖子,”陈至渝说,“我看不清你了,你这个拔嘴无情的男人。”
施澈一脑袋疑惑:“谁教你这么说的?”
“你。”陈至渝用他微博热评的一句话,“一家人早晚变成一个样。”
幸亏这段没有跟拍摄像师拍下来,不然cp粉不得疯?
粉丝疯没疯他不知道,反正施澈是疯了。
“到家记得给我打电话。”分别的时候,陈至渝这么和施澈说。
“好,你也一样。”施澈说。
“对了,过段时间咱们在春节大年初一的时候直播一下吧。”陈至渝说。
“大年初一?为了挑这天给他们拜年吗?”施澈问。
大年初一就是一周以后,其实也很快。
如果微博不营业的话,很有可能热度就上不去,春节大家都休假在家里,热搜是一个流量爆棚的地方。
施澈是这么想的。
不是,因为我觉得我可能撑不到一周之后。”陈至渝说,“我会想你。”
我的老天爷!!!
施澈合掌,这盛世如cp粉们所愿。
他自己都嗑拉了。
来个人给他掐掐人中吧求求了。
他们在河底下那条街分道扬镳,施澈赶在早上七点前回到了自己老家,他们过年的习俗都是在老家过。
老家热闹,这会儿就已经爆竹烟花随便放了,大年夜的还有很多亲戚来串门,施澈回家的时候,看到自己外公和外婆已经醒了,坐在客厅的八仙桌旁边悠闲地喝小米粥。
施澈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两位老人家同时一愣,然后对视了一眼,估计都有点认不出了。
倒是外婆先喊了他一声:“小澈?”
施澈笑了起来:“外公外婆,我回来啦。”
施澈一回来,连着这么几天家里的客人都源源不断,说是来看看很久不见的老爸老妈的,也有可能就专程来看看他的。
一个星期过得飞快,施澈在“躺着玩手机起来吃饭再躺回去”当中度过,圈子里的朋友都很忙,大家朋友圈里都是吃吃喝喝。
他们六个人的小群里隔一段时间会有人发几句消息,有时候凌晨三四点还有人在聊天,大家都是阴间作息。
据说叶晗双回到老家之后被大鹅追着啄,还录了个视频过来,一只鹅开着翅膀非常愤怒地追在他身后嗷嗷叫,把施澈笑个半死。
真服了叶晗双一边躲着大鹅还能腾出手来录视频。
熊猫团子在准备新歌,过年也不休息。
胡期也不说话,跟个老干部似的每天往群里发发大桌菜。
反倒是陈至渝没有在群里出来过。
这多少让施澈都觉得有点失落。
相比于不说话的陈至渝,微博热搜每天更新的速度倒快不少。
《捣艺导》还是照常播出,他们几个充当工具人,只要官微把预告发出来他们就通通都转发一遍。
大年夜的时候施澈和亲戚们熬夜,一堆亲戚来这边吃年夜饭,然后齐聚在楼下卧室一边嗑瓜子一边看春晚,施澈和那些亲戚没什么好聊的,自己躲楼上去和粉丝直播玩儿了。
老家都是私房,一栋楼三层带个小院子的,二楼一般是施澈住,年前喊人来改造了一下。
【失踪人口回来了】
【啊啊啊啊啊澈宝我好想你】
【来看看蔚然,顺便rua一把澈宝】
【新年好啊!】
“新年好啊。”施澈和大家打招呼,“为什么是顺便rua一下我,原来蔚然在你的心里这么重要。”
【说起蔚然,我等正片等得好辛苦呜呜呜】
【澈宝能透露一下现在拍到哪里了吗?】
施澈道:“差不多到中间部分了。”
【……就没啦?】
【施·守口如瓶·澈】
大家其乐融融,特别开心吐槽今年的春晚,直播间突然有一个评论跳了出来。
【为什么在这里直播,请问施澈知不知道这段时间陈至渝上热搜的事情?】
直播间安静了一秒钟,瞬间炸了。
【?????】
【?迷惑】
【czy上热搜和施澈有什么关系您有大病吗?】
【今日笑话get了,请问热搜是施澈买的吗?】
提出问题的这位很显然是黑粉,砸场子来的,没太掌握饭圈的忌讳,莫名被这么一阵喷估计也挺茫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