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琳:“我不是叫你错开时间吗?”
小助理脸色惨白,“已,已经错开了啊。”
这俩人的时间前前后后相隔了两个小时,鬼知道他们是怎么撞在一起的?
隋韵成一身阿玛尼黑衬衫,浓而帅气的五官被鸭舌帽挡住。
他身形高大,从头到脚都透着难以靠近的锋芒,哪怕只是闲闲抱着胳膊靠在那儿,以他为中心五米开外,都没人敢轻易靠近。
王琳真是想破头都想不通,这样的一个拽爷,是怎么被江海潮踹了的。
江海潮跟他提分手的时候,就不怕这位爷忽然暴起把他掐死么?
“隋老师,您怎么来得这么早?”王琳暗暗咬牙,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
“嗯。”隋韵成扫了王琳一眼,视线却落在了对面的许墨白身上,“看来,你们还挺忙。”
王琳欲哭无泪,只能强装镇静,“我也没想到,您会提前两个小时过来。”
你妈,明明还有两个小时,你不是拽爷么,不是脾气不好不喜欢等人吗?
他妈的为什么要提前过来!
隋韵成冷笑一声,仍旧盯着对面的许墨白。
无巧不成书,许墨白今儿穿了一身白,站隋韵成对面,像极了黑白双煞。
一个比一个不好惹。
小助理挤出一个笑脸,朝许墨白说:“许导您好,真的不好意思,我没想到您会这么早过来。”
妈的,不是高岭之花么?不是圈内人人都不敢惹的冷面阎王吗?不是高冷吗?
是什么让您屈尊降贵提前过来等人!还他妈站在门口等!
这么大阵仗,是要迎财神吗?
小助理推开包厢门,“许导里面请里面请!”
许墨白抱着胳膊,冷着脸,没有动。
而隋韵成也不遑多让,眼神愈发不善。
黑白双煞无声地对峙着,视线仿佛要将对面的人钉穿。
王琳谁也惹不起,只能维持着礼貌又不是尴尬的笑容,隔开了两人,“隋老师,那个——”
“江海潮呢?”隋韵成出声,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叫对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不是说好了,要来见我?”
许墨白闻言,本就冷冰冰的一双眼,此刻几乎能将人冻死。
要完!王琳深深吸了口气,“是这样的——”
“老板昨天哭了一晚上,今天早上才刚刚睡下,连起来喝口水的力气都没有。”小助理的声音颤巍巍地响起。
不仅带着哭腔,还十分应景的掉了几滴眼泪。
不知是吓的,还是急的。
“老板说了,你们都是他最信任的人,”小助理一边抽泣,一边默默将两间包厢改成了一间大包厢,“隋老师,许导,老板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他只有你们,求求你们帮帮他,求求了!”
***
江海潮是被一阵催命似的铃声吵醒的。
他不耐地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
可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存了心要跟他作对,锲而不舍地打了一次又一次。
“你!”江海潮的火气正往上窜,电话对面的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住了他的火气。
“老板,我知道您现在很伤心!”小助理哭得声泪俱下,“但是您不能不吃东西啊,您再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住!”
小助理看了看坐在左边的许墨白,又看了看坐在右边的隋韵成,“您放心,许导和隋老师都过来了,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帮您,您一定要撑住啊。”
听着电话那头聒噪的声音,江海潮一句国骂已经到了嘴边。
“老板!您保重!”小助理飞快地挂断了电话。
包厢重归寂静。
小助理一顿不要命的操作下来,王琳已经彻底说不出话。
“许导,隋老师,”小助理起身,双手左右开弓,各提一个茶壶,硬是同时倒好了两杯茶,“喝茶喝茶。”
王琳:“...”
好家伙,好一个端水大师。
“订一份海鲜粥送到他的酒店。”从始至终都沉默的许墨白,忽然开口,“要清淡的,走葱。”
王琳正要答应,一旁的隋韵成不知搭错了哪根筋,跟着出声:“一份火腿炖鸡汤,打包,送到他那儿去。”
许墨白冷笑:“鸡汤太油,叫他喝粥。”
隋韵成挑眉,“粥太淡,叫他喝鸡汤补身体。”
“成,两样都要,”王琳一笑,呵,不就是端水么,端他妈的!“喝粥再喝汤,营养又健康。”
【王姐!接下来怎么做?】——小助理一边笑呵呵地给两位大佬添茶递水,一边朝王琳使眼色。
王琳看了看隋韵成——满脸写着不好惹,又看了看许墨白——脸上几乎能掉下冰渣子。
她咬了咬牙,给小助理发了三个字。
【激将法】
收到!小助理目光坚定,朝王琳点点头。
“那个,我想冒昧地问一句,”小助理弱弱地出声,“两位老师,谁跟老板交往的时间比较久哇?”
“是这样的,我们这边迫切地需要一位老板的前男友站出来帮他澄清一些黑料。当然,对方最好是交往时间长,关系又最好的。”
小助理眨眨眼,看着许墨白,“许导,我听说老板跟您分手之后,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
许墨白冷笑一声,难过?江海潮那种没心没肺的家伙也会难过?
即便如此,许墨白也没有出声否认,只是开口:“声明你们自己写好,到时候发到我工作室。”
小助理用余光瞥了一眼隋韵成,果然,对方的眼神像是要杀人。
“我想,你们都弄错了一个事实。”隋韵成扫了一眼许墨白,眼底满是不屑,“第一,江海潮跟我交往的时间更久,第二,江海潮被爆出来的前男友里,可没有许导您的影子。”
隋韵成:“而我,跟江海潮一起在热搜上挂了三十多个小时。”语气竟还有些骄傲?
“这样,”许墨白风云不惊地喝了口茶,“但我想,江海潮现在最需要的,是更有影响力的人,而不是一个,”许墨白偏头,缓缓说,“刚在娱乐圈站稳脚跟的新人。”
许墨白想了想,改口说:“我可以亲自帮江海潮发声明,最迟今天下午。”
隋韵成不落下风:“热搜上所有的黑料,我来撤。”
许墨白不遑多让:“营销号手里的黑料,我这边负责清理。”
王琳和小助理对视一眼。
孙子兵法诚不欺我。
***
下午两点,江海潮被准时饿醒。
王琳和小助理都不在,江海潮只能自力更生。
他扒拉着凌乱的发,刚睡醒的缘故,脑子还有些发懵。
他隐约记得,今儿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似乎,好像...有什么麻烦事儿还没解决。
江海潮揉了揉眼睛,被火锅烫伤的地方已经好得差不多,只有一抹未褪的残红。
还未等他将脑子里的乱麻理清,房间的铃声忽地响了。
江海潮估摸着是王琳他们回来了,他一边套上卫衣,一边打着呵欠下了床。
“好饿,买什么好吃——”江海潮的笑意凝固在嘴边。
在看到门外那个高大的身影时,江海潮一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人不困了,肚子也不饿了,甚至还有点想夺门而出,以冲刺五百米的速度逃跑。
门外的人一身简约的鸦黑色冲锋衣,低调的穿着,却衬托出线条流畅的身材,高挑的身形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男人戴着一顶棒球帽,帽檐下,一双瑞凤眼无波无澜,倒映出江海潮惊慌失措的脸。
江海潮扫了一眼空旷的走廊,思索着此刻冲出去逃走的可能性。
“酒店里里外外,全是我的人。”对方徐徐逼近,垂眸时,一双眼被帽子遮住,只露出一张噙着笑的唇。
“怎么,怕我?”男人跃过江海潮,径自进了门。
冷静,冷静...江海潮闭了闭眼,你是影帝,你是影帝。
江海潮按在门把上的手微微一颤,肩膀也缓缓耷拉下来,他垂眸深深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关上了门。
“霍焰。”江海潮转过身,漂亮至极的眼眸垂下,又直又长的睫毛扫下一圈阴影。
他哑声说:“你一定要这么跟我说话么?”
坐在沙发上的人抱着胳膊,目光似乎要将江海潮盯穿。
“江海潮,这么多年没见,”霍焰冷笑,“演技见长啊。”
江海潮自嘲一笑,眼尾红得愈发厉害。
是啊,在所有人眼中,他的难过、心碎,不过都是逢场作戏,用来唬人的把戏而已。
谁又正真在意,他是否真的伤心?
江海潮偏头,眼底的失落转瞬即逝,“你来找我,就是为了看我笑话?”他笑着耸耸肩,“现在你看到了,满意了么?”
男人沉默着看着他,许久,都没有说话。
江海潮也不管他,随手拉开行李箱,翻找出一包被压碎了的饼干。
他背对着霍焰,默不作声地咬开包装袋,小口小口地吃着自己的午饭。
“你助理呢。”霍焰终于出声。就算江海潮落魄了,也不至于连个照顾他的人都没有。
而且江海潮娇气得那样,午饭就吃个干巴巴的饼干?
“呵,”江海潮笑着说,“霍总,像我这种无依无靠的人,一旦失势意味着什么,您可能永远都不会懂吧。”
江海潮抹了抹嘴,起身,走到霍焰身边。
他俯身,拿起水杯灌了几口水。
“好了,午饭解决了。”江海潮混不在意似的,翘着二郎腿坐在了霍焰身边,“该解决你了。”
江海潮偏头,看着霍焰,“想怎么报复我,你直接说,我不反抗。”
“江海潮。”江海潮听见男人近乎咬牙切齿的声音,他无所谓地一笑,俯身揽住了霍焰的肩,在他耳边低声说:“又想把我关起来?”
又想把他关在那个巨大的金丝笼中吗?又想禁锢他,囚着他吗?
江海潮笑着,却红了眼眶,“可以呀,反正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小玩意儿,随你怎么拿捏——”
忽地,江海潮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他的话全都被狠狠地堵在了喉间。
两年,还是三年,江海潮记不清,上一次被霍焰按在怀里亲吻,是多久之前。
但男人的吻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势,攻城掠地,不留一丝逃脱的缝隙。
霍焰总是喜欢捏着他的后颈吻他,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地占有江海潮。
男人抱得越来越用力,似乎怕一松手,怀里的人就会像多年前一样,抛弃他,丢开他。
毫不留情地离开他。
江海潮知道自己推不开,索性卸了力气,任由霍焰搂着他的腰,将他抱在了腿上。
好在,霍焰手劲虽然大,却从来不会真正伤着江海潮。
江海潮也就任由他攻城掠地,毫不反抗。
可是,当霍焰的手摸索至他领口的时候,江海潮还是睁开了眼。
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完。江海潮咬咬牙,推开了霍焰。
一滴眼泪毫无预兆地砸落。
霍焰的动作顿了顿,按在江海潮腰上的手也微微一僵。
看着停住的人,江海潮满不在乎地一笑,他抬手,捧住了霍焰的脸,“继续啊。”
江海潮闭上眼,睫毛上的水珠颤抖着滑落。
他低声说:“你不就是喜欢这样么,”他自嘲地笑着,“我在你眼里,不就是个解闷的小玩意儿么。”
“江海潮,”霍焰看着满脸泪水的人,皱眉,“你在说什么?”
忽地,江海潮起身,狠狠推开了霍焰,“你们不都是这样看我的吗!”
他红着眼眶,指着霍焰的鼻尖,“你给我滚。”说完,江海潮偏过头。
霍焰起身,看着江海潮绯红的眼尾,和残留着齿痕的唇。
又伤到他了么?
霍焰叹了口气,想说些什么,可江海潮根本听不进去。
他现在身处泥潭,从高高在上的影帝沦落到如今这般田地,这样的落差,任谁都会崩溃。
江海潮抬手挡住了绯红的眼,声音颤抖,“你走。”
他推着霍焰,咬着牙,奋力地将他往门口推,“我不想看见你。”
“江海潮...”霍焰见不得他这个样子。这么多年,这么多恩恩怨怨,爱也好,恨也罢,他永远屈服于江海潮的眼泪。
良久,男人才说出一句“你别哭。”
江海潮偏过头,始终没有看他。
“行了。”霍焰无奈,明明,江海潮才是那个背叛誓言、背叛他们婚姻的人,可到最后,低头俯首的人永远是他。
再深的隔阂,再痛的过往,只要江海潮一滴眼泪,他就会投降。
没办法,爱得深的人,永远是输家。
看着眼前几乎崩溃的人,霍焰顿了顿,最终,还是抬手,揉了揉江海潮的发。
“你放心。”霍焰一向话不多,可每一句话都是落地有声,必有着落,“别怕。”
放心,别怕——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就是这个男人给出的,最重的承诺。
轻飘飘一句话,却意味着,男人会抵挡住外面的一切风暴,会不惜一切代价保住江海潮,会将所有污蔑他、伤害他的人全部处理干净。
不似江海潮巧舌如簧,霍焰不会说什么漂亮话,只是轻轻摸着江海潮的发,告诉他,“不怕,我在。”
“我不想欠你。”江海潮冷冷地说,“更不想见到你。”
霍焰缓缓收回了手,江海潮又推了推他,“怎么,霍总有权有势了不起么,您挥挥手,就能救我于水火,是不是挺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