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敢说,就算这会子江海潮叫他去死,他也愿意。
江海潮低头,吻了吻隋韵城的手背。
“等我回来。”隋韵城声音哑了下来。
目送着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江海潮才缓缓靠在椅背上。
他悠悠抬手,捧起茶盏,抿了口茶。
隋韵城不知道的是,那块儿弄丢的玉佩,就在江海潮的怀里。
江海潮不疾不徐地放下茶盏,探手,拿出怀里的玉佩。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把玩着温润的玉,嘴角的笑意天真又残忍。
隋韵城,还真是好骗。
好骗又好哄。
“好了,这下挡路的就只有一个严爵了。”江海潮轻轻叹息。
严爵看着温柔斯文是个好忽悠的,可江海潮知道,能驾驭得了温卓霖这么复杂角色的人,不会这么简单。
至少,不会像隋韵城一样一哄就上当。
江海潮将玉佩系好,慢悠悠起身,他伸了个懒腰,“走,上街找个漂亮姐姐问问,严爵,在哪儿呢。”
***
庸王府,躲在书房里的严爵全程观摩了江海潮的计谋。
他知道江海潮选择了的复仇线,也知道江海潮顶替了“牙婆”的身份,想将杨灵按死在庸王府。
“公子救救我...”饰演杨灵的群演望着严爵,“求求你,救救我。”
选择救赎线的那一刻,严爵是没有任何迟疑的。
如若真有机会重来一次,他发誓会将杨灵好好护住。哪怕乱世动荡,也要在这动荡的炼狱里筑一方桃源,守他一世安宁。
可是...看着求救的“杨灵”,严爵又犹豫起来。
江海潮要是知道他放走了杨灵,会不会生气?
一定会生气吧。
那么好胜的人,用了这么多办法才将杨灵捉住。
而他只是卑鄙地躲在角落里,就夺走了江海潮的胜利。
犹豫之际,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怎么,想放他走?”
严爵回眸,只见江海潮闲闲抱着胳膊靠在门前,眼眸中波澜不惊,甚至带着一丝笑意。
“你怎么知道——”严爵顿了顿,随即了然。他在娱乐圈闯荡多年,什么综艺没录过?
这种探案类的综艺,场外的观众群演反而是最重要的线索来源。
严爵没有多问,目光停留在江海潮脸上,“江老师,我也是为了完成任务。”
“嗯,我没有阻止你啊。”江海潮无辜地摊手手,“我也阻止不了你。你要是铁了心想放了杨灵,我能拿你怎么样呢?”
看着眼底含笑的人,严爵迟疑了一瞬,随后出声问他:“那,你会生气吗?”
江海潮笑,“会啊。”
那不就得了?严爵沉了沉声,企图说服江海潮,“你跟我一起走救赎线,先救杨灵,之后你想赢,我不会跟你抢。”
“啧,你这是摆明了要让着我啊?”江海潮笑着说,“这么瞧不起我?”
严爵:“我没有这个意思。”
江海潮抱着胳膊,挑眉,“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是很明白——按理说,杨灵夺了你的兵权,灭了你的心腹,抢了你的江山...最后还一刀送你上黄泉,这样的人,你救他做什么?”
“如果是我,我不会救他——可如果是温卓霖,他一定会救杨灵。”严爵已经不是刚刚入组时的那个钢铁直男,他充分地跟剧中的角色共情,深深地理解温卓霖对杨灵的感情。
温卓霖心悦杨灵。
他也同样,爱着江海潮。
江海潮无所谓地耸耸肩,成,一个两个都是恋爱脑。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严爵忍不住开口,“江老师,我们这样耗着也不是个办法。”
“嗯?”江海潮一笑,“谁跟你耗?”
他是在等——准确地说是在拖延,只要拖着严爵,等npc“庸王”回府。
一旦被庸王发现,严爵的身份就会当场暴露,游戏的胜利也就属于江海潮了。
严爵也立马反应过来江海潮是在拖延时间。他二话不说,拖起地上的演员就想走。
江海潮没有拦他,也不打算拦。
“严爵,你有没有想过,现在你手里的杨灵还是当初的那个杨灵吗?”江海潮发出了哲学的一问。
“剧里,站在你面前的杨灵是经历了家破人亡,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恶鬼。”江海潮看了看泪眼汪汪的演员,一笑,“你好好看看,你眼前的这个被一吓就泪流满面的人,是那个一身刀伤哼都不哼一声的杨灵么?”
严爵顿了顿,咬咬牙,“节目组说他是,他就是。”
江海潮:“节目组什么时候说他是杨灵了?”
“既然你们都能重生,杨灵难道不能么?”江海潮意味深长,“严爵,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救错了人?”
严爵果然上当,站在原地开始怀疑自我。
“严爵,”江海潮趁势而上,贴近他的手臂,偏头看着他,“你真的要为了这个小废物,抛弃我么?”
严爵抓着演员的手松了松,又松了松。
江海潮握住了他的胳膊,“你相信我,我才是真正的杨灵,我重生在了女帝身上,只要杀了这个假的,我们就能赢。”
货真价实的演员杨灵:“...”
严爵迟疑的间隙,江海潮小嘴巴巴个不停,“你不想跟我并肩站在一起么?”
江海潮:“我们结盟。”
良久,严爵放开了演员,望向了江海潮:“好。”
他想跟他并肩,一起...
话音刚落,npc入场。
严爵被当场扣留。
“牙婆”江海潮微微一笑,“庸王大人,就是这个人想抢走您的新宠,您可别放过他哦。”
饰演庸王的群演五迷三道地点点头,一声令下,将严爵拿下。
导演组:“严爵,淘汰。”
眼睁睁看着江海潮前一秒还信誓旦旦,下一秒就川剧变脸翻脸不认人的严爵:“...”
江老师,不愧是影帝...
在严爵幽怨的视线中,江海潮欢快地哼着小曲儿,把玩着腰间的小玉佩,美滋滋地离开了庸王府。
就在江海潮以为自己胜利在握的时刻,导演组发布了游戏进程——“霍煊找到了关键性的线索,游戏即将结束。”
什么玩意儿?江海潮愣在原地,霍煊那个胸大无脑的家伙,找到了关键证据?
闹呢?
鸿名堂坐落在古城的中轴线上,是整座古城的最中心。
也是一众嘉宾集合的起始地。
江海潮怎么也没想到,导演组能缺德到将最重要的线索藏在一开始的地方。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但结果就是——便宜了霍煊这种玩儿游戏不喜欢用脑子的。
就在众人找线索找得焦头烂额的时候,霍煊压根就没有动脑子的心思:没跟江海潮组队,不开心。
于是垮着个脸坐在了原地。哦,还顺便发现了放在书架上,十分显眼的“关键线索”——玉玺。
霍煊拿着玉玺,百无聊赖地在纸上戳了一个又一个红印印。
终于,在游戏快要结束的时候,他等的人来了。
在江海潮出声前,霍煊先发制人:“交玉玺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亲亲抱抱免谈。”江海潮喘匀了气儿,忍着收拾熊孩子的冲动。
果然,霍煊愣了愣,一腔话憋在了喉咙里。
江海潮冷声:“霍煊,你真以为,我为了赢就能出卖自己的色相吗?”
已经被淘汰,坐在监控室里的郁清、严爵:“...”
“行了,来个公平点儿的。”江海潮挽起长袖,“咱们光明正大pk怎么样?”
隋韵城他们那种练家子江海潮说不准,但是对付这种小毛孩儿,江海潮还是很有信心的。
导演组见状,立刻安排了道具。
第一轮比赛,是射箭。
江海潮拍戏多年,骑射功夫了得,轻轻松松拿下第一轮的胜利。
第二轮,投壶。
江海潮再一次胜利。
小破孩儿...江海潮斜斜扫了霍煊一眼,这本该是个极具挑衅的眼神——但,江海潮忘了自己脸上的花钿、斜红。
这一眼,妖孽邪魅,勾魂索命。
霍煊咬了咬牙,被激起了斗志。
想要驾驭江海潮这样的男人,就只有比他更强才行。
菜鸟废物,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于是,第三局、第四局,霍煊就像忽然打通了任督二脉,连赢两局。
江海潮:“...”
他最不喜欢输。
冷冷扫了霍煊一眼,江海潮也咬了咬牙。
他最讨厌,输给别人。
第五局,是纯体力比赛——简单的掰手腕。
只要再赢一局...霍煊暗自给自己加油,他一定要让江海潮看见自己。
至少,不要一直被他当作小屁孩儿。
可,坐到江海潮对面的时候,霍煊还是不可避免地愣住了。
江海潮那张脸,越是凑近看,杀伤力就越大。
霍煊跟江海潮面对面坐下的时候,心跳顿时乱了起来。
更要命的是,江海潮抬起了手,朝他伸了过来。
“来啊。”江海潮挑眉,勾了勾手指。
当掌心相触的那一刻,霍煊知道,自己肯定赢不了。
江海潮有意无意地挠了挠少年的掌心,笑着说:“我可不会让着你哦。”
霍煊垂眸,根本不敢看对面那双招摇的眼睛。掌心丝丝缕缕的触感,几乎让他抓狂。
江海潮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会撩?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是,是在...撒娇吗?
“别闹。”霍煊皱眉,努力坐直。
江海潮眨眨眼,“我没闹啊。”
导演组:“最后一局,两位放个狠话吧。”
霍煊顿了顿,艰难地说:“你先来。”
“哦...”江海潮仰头,想了想,随后轻轻一笑。
他凑近,附在霍煊的耳边,轻声说:“别耽误时间了哦,我赶着收工。”
江海潮笑着坐直,声音稍稍大了些,他意有所指,“有人在车里,等着接我回家呢。”
感受到对方手掌一瞬间的僵硬,江海潮得逞一笑。
果然,霍煊的死穴永远这么简单——江海潮甚至都不用搬出他哥哥的大名,就轻易击溃了对方的心里防线。
嗯,霍总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江海潮轻轻松松取得了第五局游戏的胜利。
“恭喜江老师获得了这次游戏的胜利。”
呼——江海潮长长舒了口气。他还是挺有成就感的,在经历了一天的斗智斗勇,偶尔还要逢场作戏后,他终于,取得了胜利!
节目组的奖品也准备得十分有诚意——是一把观赏用的宝剑,也是剧中杨灵的佩剑。
江海潮拿在手里的时候,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剑鞘上镶嵌的宝石。
这...s台这么大方的么?这颗宝石都快赶上他一期综艺的通告费了。
“导演,您确定没有拿错?”江海潮深深怀疑道具组拿错了,不应该是给个仿品就成么?
“江老师,这是...”导演咳了咳,改口说,“这是古城旅游景点开发商的诚意。主要也是感谢大家宣传古城。”
“哦。”江海潮拿着剑,左看看,右看看,原来是金主爸爸给的啊,难怪这么用心。
喜欢...江海潮摸了摸剑鞘上的宝石,拍戏的时候,他最喜欢的就是这把剑——漂亮又大气。
江海潮:“导演,开发商是哪家的老总啊?我想当面谢谢他。”
导演组集体沉默。
江海潮嗅到了一丝诡异,“不会...是某位霍姓总裁吧?”
导演组继续集体沉默。
一旁的霍煊炸了,“我就说他这几天在忙着开发什么旅游业!艹!原来是为了这个!”
狗男人!心机diao!霍煊咬牙切齿,“江海潮,你别上他的当!”他看了一眼江海潮手里的剑,更加生气,“什么破奖品,我们不要!退回去!”
导演组正想解释,江海潮抱着剑,慢悠悠地说:“谁说我不要了?”
“导演,他人在哪儿呢?”江海潮笑眯眯地说,“我想见见...这位财大气粗的老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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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峻的城楼上,男人看着远处的灯火,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把利剑横在了男人的脖间。
剑柄上,暗红色的宝石流光溢彩,在夜色中绽放出惑人的光泽。
剑锋没有开窍,但刀锋并不算钝——划伤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可是男人连动都没动一下,仿佛就算死在这把剑下,也无怨无悔。
“啧,没劲。”江海潮收了剑,缓缓走到霍焰身边,顺着男人的视线看楼下的风景。
好家伙,一览无余。
也就是说,江海潮白天的所作所为,霍焰都尽收眼底。
江海潮下意识想了想自己今天的举动,有些心虚——可他很快反应了过来,他心虚什么?
有什么好心虚的?
江海潮:“霍焰——”
几乎是同时,霍焰也开口,唤了一声江海潮。
“不是叫你别再出现么。”
“我做不到。”
江海潮抿了抿唇,用剑尖点了点地上战时留下的剑锋。
他垂眸,“可我不想看见你啊。”
霍焰上前,不着痕迹地将江海潮圈在了自己怀中。
“江海潮,”霍焰沉声,一字一句,许诺,“我会很听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