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词想不明白明明在昨天之前,他和南木生还只是十分单纯的对家关系,过着你抢抢我的资源,我发发你的黑料,这种纯洁又美好的生活,可偏偏就在这短短的二十四小时之间,他们竟然莫名其妙地碰面了三次,然后又莫名其妙地多出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陈词觉得老天爷实在太莫名其妙了。
“那蜡烛你还要吗?”南木生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仿佛无论陈词说什么都不能让他的情绪有太大波动。
该怎么形容南木生这种人呢?陈词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句话:漂亮的奢侈品。他让无数人心生向往,但却又贵得让无数人望而却步,他只需要坐在那里,根本无需费力争辩什么,就让别人自惭形秽。陈词骨子里多少有些都属于自己的骄傲,生活中,大多数时候他都懒得同人去计较,可是偏偏南木生轻飘飘的三言两语,就让他抓狂无比。
陈词握了握手中的蜡烛,一脸警惕:“欸,一码归一码,我对你有成见,可蜡烛是无辜的。”
笑话,他好不容易给自己做好心理工作来这里,总不能过来听了一些没有营养的话以后,再空手而归,那他陈大明星不是亏大发了!
“那你要过来坐坐吗?”南木生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又接着说,“我的焖烧壶里面熬了粥。”
之前没注意到,听南木生这么一说,陈词才发现茶几上的确有个黑色的焖烧壶,因为光线太暗,陈词几乎忽略了它的存在,可不看还好,一看,陈词是真的觉得自己饿了,看完电影后,他就回到酒店睡觉,期间粒米未进,而且现在黑灯瞎火的,他也不认为哪个厨师有那炉火纯青的技艺,能够摸黑去厨房给他准备晚餐。
于是在继蜡烛无辜之后,陈词又觉得粥也是无辜的,当然最无辜的是他的肚子。陈词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人,既然南木生都诚心诚意的邀请了,那他就大发慈悲地答应,为了防止他的心态被挨饿破坏,为了守护胃与肠道的和平,做一个帅气又迷人的吃货。
几乎没有犹豫,陈词立刻掉头坐到了沙发上,顺带还把那个焖烧壶拉到了自己面前,一点儿不客气地问道:“有多余的碗嘛?”
对于陈词的反应南木生似乎并不意外,指了一下茶几的另一端:“有空余的饭盒。”
接下来就是陈某人自顾自打开了人家的焖烧壶,给自己盛了大半饭盒的粥,那粥里面放了玉米与山药,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陈词一边喝着,还不忘顺带吐槽了主人家一句:“你喝粥竟然不配咸菜!”
喝粥不配咸菜,就犹如吃泡面没有调料包,易拉罐没有拉环,吃冰棍儿没有棍儿,总而言之缺少灵魂。
“咸菜里含有大量亚硝酸盐,吃多了,轻则营养不良,引起高血压,重则致癌。”南木生十分善解人意地回答道。
陈词则是轻嗤了一声,不以为然:“你这话说得,跟我妈肯定有共同语言。”
“陈词,”南木生彻底放下了手中的书,目光完全集中到了陈词身上,他说,“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是吗?有这句话吗?”
见陈词那雷打不动的装蒜本领,南木生也只得无奈摇了摇头,烛光在陈词的脸上跳跃着,染上一层朦胧,仿佛也让陈词那张俊俏的脸卸下了所有攻击性,变得更加柔和,不得不说,陈词这人只要不开口,还真有点像童话里走出来的英俊王子,当然要让陈词不开口,难度堪比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童话里的王子。
当陈词那大半碗粥快要见底的时候,他也没忘把焖烧壶往南木生面前推了推:“喏,还有半壶,别说我不仗义。”
南木生拿起另一个饭盒往里盛粥,动作慢条斯理,不像在盛粥,反而像是在某家高级西餐厅吃牛排,有条不紊的模样跟陈词的大快朵颐形成强烈对比。
室内的光线很暗,浑浊中带着迷离,屋外是台风大作,可或许是粥香太容易暖到人的心口,在摇曳的烛光之下,陈词竟然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我们这个样子还真像在吃烛光晚餐。”
南木生稍微一怔,随后嘴角浅笑:“确实是烛光晚餐。”
气氛瞬间凝固住,紧接着就看见陈词放下碗筷,“刷”地一下站起来,连忙往门外走了,那样子还真有点落荒而逃的味道,对于陈词的突然离开,南木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而陈词却只想给自己一大嘴巴子,自己又乱说什么?记性都被狗吃了吗?
艹!南木生该不会真的是什么东方蛊王吧?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第17章 、第十七章
门“砰”的一声巨响,直到走到门外,陈词才从那种尴尬中又带着点混沌的情绪中脱离出来,第一个反正是:他为什么要跑?第二个反正是:艹!蜡烛忘拿了!
陈词觉得自己刚才那一刻说不清道不明的动摇,简直是有毛病,南木生不过是附和了一句“烛光晚餐”,他就腿比脑子快连忙跑路了,速度快得堪比撞树桩的兔子,陈词心里不禁无限懊悔,可为时已晚,南木生该不会误会什么吧?陈词眉头紧锁。
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忘了蜡烛又丢人,陈词觉得这就是此刻对他最好的诠释,对于自己这种异样,陈词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把一切归结于,一定是自己受了南木生那基佬磁场的影响,想他陈词一个活脱脱的钢铁大直男,突然一下子跟个gay老碰面,有点应激反应也正常。
成功安慰自己的陈词紧接着又陷入了新的苦恼,要不要敲门把蜡烛再要过来?这敲门吧,自己刚才搞了一套溜之大吉的操作,再去要东西,岂不是显得很没面子?这要是不敲门吧,那他之前跑来南木生这边还有什么意义?这无用功不是更亏大了!
与内心陷入挣扎的陈词不同,屋内的南木生倒是十分平静,看着那被陈词吃得颗粒不剩的饭盒,南木生不禁轻轻摇了摇头,南木生不是一爱随意跟人攀扯的人,人与人之间最舒服的相处其实是保持距离,所以他很少会出言评价什么,但一旦开口,那大概率就是真心话。
想到刚才那个男人一惊一乍的样子,南木生那句“可爱”完全是发自内心的,当然之后留陈词喝粥,戏说烛光晚餐,也都是发自内心的,也说不清什么缘由,就是觉得他这个对家似乎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也或许就是因为这一点不一样,反倒激发了南木生的兴趣。
如果陈词对他持续避而不见,亦或者笑里藏刀,南木生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大不妥,可偏偏陈词是个极其坦荡又率真的人,陈词从不掩饰对他南木生的不耐烦,他充满活力与攻击性,就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豹子,自以为威武无比,却不曾想到落到别人眼里反而有一种别样的萌态。
不过要是陈某人知道南木生对他有如此评价,估计小豹子秒变大虎砸。
南木生有条不紊地把最后一口粥喝完,再次把目光投向那个被陈词用过的饭盒,最后南木生还是亲自动手把茶几收拾干净,当他把最后一张纸巾扔进垃圾桶,蔡凡真的电话正好打过来。
“木生,停电了,需不需要我给你送一些吃的上来?”
“不必了,”南木生重新坐会沙发上,拿起了那本《后汉书》,一边翻阅一边对蔡凡真说,“我用焖烧壶煮了一些粥,已经吃过了。”
蔡凡真在电话那头低笑两声:“你这凡事都喜欢亲力亲为的习惯可是一点都没变,这会让我很没有存在感。”
“你的存在感可比一壶粥大多了。”对于伙伴,南木生从不吝惜赞美,“你帮我解决娱乐圈那些老狐狸,像送饭这种事太屈才了。”
“能有你这么英俊大方,还善解人意的老板,我感觉自己工作更有动力了。”
“那希望你能继续努力让我更上一层楼。”南木生稍稍开了一个玩笑。
“我一定不负所望,”蔡凡真笑着回应,随即又转了一下语气说,“对了,今天下午我下楼,在电梯里碰见了胡杨,看来陈词也住这家酒店。”
“嗯,我知道。”
“你知道?”
南木生又翻了一页书,语气依旧平淡,没有太大的波澜:“我碰见他了。”
电话那头的蔡凡真稍微愣了一下,随即语气中带了点无奈:“这两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是出这种状况,你们俩……他没找你麻烦吧?”
“看来你对他的印象不怎么样。”
“这倒不是,陈词这个人虽然作风比较自由随性,但在工作上很少出纰漏,又很有个人特色,从经纪人的角度来说,他是一个很棒的艺人,只可惜他是你的竞争对手。”
“你对他了解多少?”南木生语气里更多了两分认真。
“说不上绝对了解,但也应该不少,”蔡凡真想了想,又说,“毕竟我们两家团队斗了那么多年,不是说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你的对手嘛!”
“我的意思是除了表面上那些信息。”
稍微思考了一下南木生的话,蔡凡真口气中带上点疑惑:“你今天怎么突然对他那么感兴趣?”
“不都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木生,你可不是个好斗的人。”
“但他是。”
听南木生这么说,蔡凡真也一时找不到理由反驳,的确作为对手而言,陈词这个人绝不是一个善罢甘休的善茬儿,你惹他一寸,他必然会还你一丈,当然也正是由于陈词这种绝不认输的顽强精神,才让一向不爱卷入纷争的南木生都忍不住跟他一较高下。
“我怎么觉得你今天的问题有点不像你……”蔡凡真话音未落,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了明显的敲门声,来人动静不小,在门上极速地砸了好几下,让隔着无线的蔡凡真都听得一清二楚,她便问道,“有人?”
“嗯。”
“这种时候还有酒店客服?”
“不清楚。”南木生回答道。
蔡凡真有些担忧,“停电了酒店客服还来做什么?木生,你最好不要开门,上个月你的私生还想往我们的保姆车上装追踪器。”
“我会注意的,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好,”挂之前蔡凡真还是有些不放心,“需要叫保安吗?”
“不用,凡真你多虑了。”
蔡凡真略有些疑虑的挂断了电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而听见敲门声的南木生径直过去打开了门。
陈词站在门口,也没跟南木生客气,直接说:“蜡烛给我一下。”
而就在陈词说完这话的下一瞬间,走廊的灯亮了。
第18章 、第十八章
南木生有一双幽深至极的双眸,在黑暗冲破光明的那一秒,落到了陈词的眼里,陈词心里那股好不容易平复的异样感,又在上天不辞辛劳降下的巧合里悄无声息地蔓延出来。
明亮的灯光让他们四目相对,彼此能够清晰地看见对方的一举一动,甚至脸上的细微表情,当南木生那张俊脸在自己眼前展露无遗时,陈词很想维持住那轻松的模样,但乱七八糟的心跳又让他觉得现在这种状况实在过于操蛋!并且一秒钟都不想多看南木生那张脸。
“看来你今天是用不到蜡烛了,”南木生揶揄道,“真是不巧。”
陈词……不巧?他看是这都快巧成巧克力了!这电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又跑得比猴还快,都两三百岁的电了,怎么还是这么不成熟呢?
“别憋着了,你想笑就笑吧!”最后,陈词有些无力地说。
南木生努力屏住笑意,明知故问道:“我笑什么?”
“别装了,”陈词瞥了一眼南木生,干脆破罐子破摔,一脸怨气,“你现在心里肯定骂我傻叉来着吧!”
“你对我误解很深,我确实没有这样想。”南木生还在维持那副好好先生的做派。
不过不管南木生如何正儿八经,表现得体贴又善解人意,但陈词已经认定,南木生肯定早就在心里给他编了一本笑话大全,说不定还贴心地给每句话标上的注解。
陈词的眼神幽怨得简直能掀翻房顶,眉头简直拧成了一根麻花,他盯着南木生:“你放心,你就算实话实说,我也不会受伤的。”
“实话实说什么?”
陈词完全陷入了一种烦躁又矛盾的情绪里,但他依旧坦率得无需任何掩饰,有些不客气地张嘴:“就说你到底多看不惯我之类的话,说实话,我也觉得跑来要蜡烛这种行为挺傻叉的。”
而且他还跑来要了两次,傻叉还能傻叉两次,真的太傻叉了,陈词甚至怀疑是不是今天外面的雨下得太大,下他脑子里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过来?”南木生就要忍俊不禁,脸上的笑容开始破防。
“我今天大概脑子短路了!”陈词不好气地低骂了一句,随后又稍微抬了一下肩膀,装作大度地说,“所以我允许你今天嘲笑我。”
靠!不就是停电嘛,又不是三岁小孩,关灯就要哭。想他陈某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一世英名,竟然莫名其妙栽在了一根蜡烛手上,让南木生平白看了笑话,可悲可叹!陈词觉得自己并不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见南木生依旧不为所动,只是用那双黑亮的眸子似笑非笑盯着自己,盯得陈词后背都有点凉飕飕的,还不禁催促:“快点啊,现在不笑,过了这村没这店了啊!”
南木生忍不住笑了一声,陈词随即“啧”了一下,心里想道:果然想嘲笑我,刚才也不知道在装个什么劲儿!男人就是虚伪。
阿词……你忘了吗?你也是男人……不过在吐槽南木生的时候,陈词可能是真的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