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是双向的,安全感和承诺也是。
第26章
中午那通电话过后,程煜明跟宋眠都没有在说话,他们俩都知道马上要面临的两座大山有多难。
挂了电话后程煜明坐在椅子上良久,点了一根又一根的烟,他现在心里矛盾又惊喜,各种复杂的心情混在一起搅得他是一阵儿心乱。
程煜明一方面想着慢慢来不急着说,等宋眠大学毕业了工作后再说会不会更稳一点儿,另一方面,程煜明也一直暗戳戳地期待着,期待着能被宋眠光明正大地带回家里,认识他爸妈,能被他爸妈喜欢和接受。
方才的通话程煜明实实在在的被宋眠坚定的语气杀到了,宋眠说他想好了,很坚定,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只是听着话筒里的声音都能想象到宋眠那边认真的表情。
程煜明知道,对于一个普通幸福并且只有一个儿子的家庭来说,父母对同性恋的概念可能都没有,他妈妈发觉宋眠总是偷着打电话不对劲,下意识想到宋眠是不是交了女朋友,划重点,女的。
程煜明吐出一口烟圈,两眼放空,忽而坐起身碾灭了烟头。先不想这么多,既然宋眠已经决定了,自己能做的就是站在他身边跟他一起承担。
——
看了眼时间六点五十五分,宋眠合上电脑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看向窗外。
太阳已经落山,半挂不挂的露出最后一点光晕悬在天际,赤红色的晚霞交叠在残缺的金光旁,缀着几片云朵混在一起,像是草莓牛奶味的。
宋眠眯了眯眼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子,小区路下三三两两的老人带着小孩悠悠地散着步。路灯亮起,有些稀散,透着一股子晃晃悠悠的微醺感,风也温柔。
宋眠倚着窗放空了一会,斟酌着一会吃饭的时候怎么开口。
老妈的声音传来,“宋眠,吃饭。”
“来了。”
饭桌上,宋妈问起宋爸学校放假的事儿,还是和往常一样的家庭氛围。
宋眠沉默地吃了一阵子,看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筷子擦擦嘴,笑脸盈盈地开口:“爸,妈,这两天我带一个朋友来家里吃顿饭行吗。”
“嚯,头一回啊宋眠,邀朋友来家里吃饭,”老妈吃了口菜抬眼看着儿子,装作漫不经心地问:“男孩还是女孩啊。”
“男的,是、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想着介绍给爸妈你们认识认识。”
“行啊,什么时候来跟妈说一声,昂,我多买点菜。”宋妈吃饱了放下筷子。
宋爸学校那边明天开始也放假了,闻言看着宋眠开了口,“行,知道了。”
宋眠笑笑点点头。
回到卧室宋眠就给程煜明发了消息,定了明天。
程煜明收到消息后有些慌,明天?太快了吧,虽说自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没完全准备好啊,程煜明给宋眠回复说不然再等两天。
宋眠看了眼窗外隔壁单元楼家家户户亮起的灯光,思索片刻自顾自的摇摇头。
他怕等的这两天,爸妈在家的时候,自个跟程煜明联系还是得躲着藏着,这滋味太难受了。他怕老妈再次憋不住问他是不是交女朋友了,而自己压根没办法说。他怕自己下的决心在这两天里被爸妈的一举一动,被和谐的家庭氛围瓦解掉。
宋眠解了锁,果断地打字,[就明天〕
第27章
第二天程煜明起了个大早去造型室理了头发,剪了个干脆利落的发型,跟上回差不多,只不过是把长的地方再修一修。
程煜明对着镜子拨弄了两把剪好的头发,是挺显阳光帅气,不管怎么说,最起码得在宋爸宋妈面前加点印象分。
程煜明昨晚翻来覆去没睡好,早上醒的还特别早,虽说目前就是先去宋眠家里吃个饭,不是直接公开出柜,程煜明还是紧张,这跟之前带宋眠回家的紧张感不一样,完全不一样,面对的压力也不是一个量级。
宋眠昨晚倒是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或许是做了决定,心口堵着的棉花通了。
一家三口悠哉悠哉地吃着早饭,宋眠咬了一口麻团开口:“妈,我朋友今天中午来,说好了已经。”
宋妈抬抬眉毛,嚯,昨儿才说,今儿就来,这是多好的朋友啊,宋妈擦了擦手,“成,那今早我就不去打麻将了,正好你陪我去超市买菜,看你朋友爱吃什么。”
宋爸是准备下午两点多钟去钓鱼,想了想也不耽误就没说话。
宋眠吃好饭撸了会猫,等老妈收拾好后跟老妈一起去了小区附近的大型商超。
程煜明不怎么挑食,就是不爱吃甜的,老妈问起宋眠朋友爱吃什么的时候,宋眠也就顺势说的都是自个爱吃的。
老妈顿了顿抬眼看他,“哟,你们俩多好的朋友啊,爱吃的菜都一个样。”
宋眠打哈哈笑了笑没接茬。
逛了一圈买了排骨,鸡翅,五花,鲜虾,西蓝花,青菜什么的。宋眠想着程煜明开车不能喝酒,又拿了一瓶果汁,葡萄味的。
到了家,九点多钟,宋爸在书房看书。
老妈动作利索的开始腌起了鸡翅,又把五花切成细条,调了酱汁倒进去搅拌腌制,封上保鲜膜,把鸡翅跟五花放进了冰箱。随后去处理排骨,先洗干净血水,再冷水下锅焯水。
宋眠抱着猫坐沙发上看着,宋妈忙活完准备工作,已经十点多钟了,洗干净手坐宋眠旁边歇着,喝了口茶扭头问儿子:“你朋友几点钟来啊,十一点还是十二点,我看着时间炒菜。”
宋眠看了眼手机,程煜明没有发消息过来,宋眠寻思,这,是还没起吗?
宋眠起身把小布丁放下对老妈说:“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说着走进卧室关上门。
老妈撇了撇嘴,不就问个时间吗,怎么还避着人啊。
程煜明彼时正在洗澡,手机放沙发上了。
宋眠是发消息没人回,电话也打不通,宋眠心慌了起来,这,程煜明,不会是打退堂鼓了吧!
宋眠正心神不宁胡思乱想的时候,程煜明的电话回过来了。
“宋眠?我刚洗澡呢,手机没在。”
呼,宋眠顿时松了口气,“你没跑就好。”
“嗯?什么?我跑什么啊我?”程煜明被宋眠的话气笑了都,“你跑我都不会跑。”
宋眠放低了声音,“你一直没联系我,我还以为,你,那什么了呢。”
“以为我怂了是吧,”程煜明把手机按了免提放桌子上,拿毛巾擦头发,“你男人怎么能怂,再怕岳父岳母也得往前冲啊。”
“你还别说,昨儿我还真紧张地睡不着觉,早上很早就醒了,起来了就出去剪了头发,又去商场给阿姨买了套护肤品,给叔叔买了条领带,我也不知道你爸妈喜欢什么,时间也太急,挑贵的买的。”程煜明自顾自地说道,“没来得及给你发消息呢,到家就先洗了澡,你这电话不就来了,我跟你说…”
“停!”宋眠打断他,他进屋电话时间有点太长了,怕老妈又在外头瞎琢磨,“你大概几点钟到啊,我妈看着时间做饭。”
“我看看啊,”程煜明看了下时间,十点二七分,换好衣服拾到一下,再到宋眠家,最起码得十二点钟,“十二点左右吧。”
“好好,知道了,先不给你说了,有什么要问的发消息说。”宋眠再次压低了声音,“挂了啊,路上注意安全。”
宋眠挂了电话赶紧开门出了卧室,老妈没什么动静坐沙发上看电视。
宋眠小心翼翼地开口:“妈,他十二点左右能到,十一点多蒸米饭再炒菜差不多。”
老妈闻言瞥了眼儿子,面容淡淡地说:“行,知道了。”
宋妈心里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劲,突然的朋友要来吃饭,扭扭捏捏的打电话,瞎琢磨半天也琢磨不出来什么,摇摇头继续看电视。
宋眠说完就抱着猫回了屋。
程煜明那边对着衣柜眉头紧蹙,他看了最起码十分钟了,找不出一套能穿的衣服,遂,拿出手机问宋眠[你说我穿什么好?你爸妈喜欢什么样的?〕
宋眠看到消息后无语,小布丁也应景的喵呜叫了一声,这又不是选美来的,自个爸妈也不是评委,正常穿就好了呀。
宋眠知道自个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程煜明绝对得纠结到明天。宋眠噼里啪啦地打字[我爸妈喜欢干净利落的,就穿普通白t长裤就成〕
想了想,宋眠又补了一句[千万别喷香水啊,我是很喜欢,我怕我爸妈不喜欢〕
程煜明收到回了个[ok谢谢宝贝儿〕
程煜明迅速换了最普通的纯白短袖长裤,提着给宋爸宋妈买的东西,想了想,抓起黑色大奔的车钥匙下了楼。
车程是一个多小时,还挺长,一开始程煜明没觉得什么,随着导航的距离缩短,程煜明的心突突突开始跳了起来。
宋妈看着电视,抬眼看了下时间,嚯,十一点半了都,赶紧起来蒸米饭炒菜。
宋眠抱着小布丁从屋里出来,老妈在厨房忙活,宋眠估摸着程煜明也快到了。
宋妈蒸上米饭先炸了小酥肉,炸完之后一个锅炖上排骨,一个锅炒素菜,炒了个西蓝花,炒了个空心菜,刷了锅准备做鸡翅,转头嚷嚷宋眠来端盘子,宋眠放下猫洗了手去厨房帮忙,把整好的菜挨个摆上桌。
宋妈最后做好酸辣虾,把排骨开大火收汁的时候,程煜明到了小区单元楼下。
第28章
十二点零一分,外头烈日当头。
程煜明坐在凉嗖嗖的空调车里,手心里紧张地出了汗,程煜明抽出张纸巾擦擦手,解锁手机给宋眠发了句[我到了〕
宋眠秒回[上来吧,饭刚好,7楼702〕
程煜明深吸一口气,对着后视镜理了理头发,拎着礼盒下了车。
进了电梯,程煜明的手掌心又渗出了汗,这真他妈是没办法控制住的紧张感,程煜明觉得自己现在这心跳,估计得比跟宋眠告白那天还要慌。
“叮”到了七楼,电梯缓缓打开,程煜明感觉从出口到宋眠家门口这十几步的距离堪比马拉松。拖着无比沉重的步伐,程煜明走一步心突突跳两下,好不容易捱到门口,程煜明清了清嗓子,握紧拳头松开抬手摁响门铃。
老妈把排骨盛出来端到饭桌上,“嗯?到了啊,这巧的,刚做好饭。”
宋眠赶紧起身去开门。
“程煜明!”宋眠看着他就收不住笑容,“快进来。”
宋爸听到门铃响从书房开门出来,打开门跟门口的程煜明打了个照面。
程煜明抬眼就看到未来岳父,停下想换鞋进屋的动作,紧张但是又大大方方的跟宋爸打招呼,“叔叔您好!”
宋爸冲他点点头,“快进来吧。”
宋妈听着动静嚷嚷,“宋眠,赶紧让人家进来啊。”
宋眠接过程煜明拎着的礼盒,程煜明换了鞋跟着宋眠进去。
宋妈摆好碗筷,抬眼瞧到宋眠手里拿的东西,“哎哟,来就来了,还买什么东西。”
宋眠把礼盒放到茶几上,“来做客嘛,买就买啦。”
程煜明走到宋妈跟前,笑得一脸春风,“阿姨您好,我是程煜明。”
宋妈看着眼前帅得不行的宋眠朋友心里头回忆,没见过,宋妈本来以为宋眠所说的朋友是高中同学,多多少少自己还有点印象,可眼前的男人,宋妈是一点印象没有,不是同学,从哪儿认识的朋友。
宋爸这时候洗了手出来坐下,宋妈回过神冲程煜明笑笑,“好好,你也好,那什么,宋眠你带小程去洗个手就吃饭了。”
“嗯。”宋眠拉着程煜明去了洗手间。
呼,程煜明出了口气,小声说:“紧张死我了,你爸妈看起来挺高冷的。”
宋眠扭头看了眼关上的门,压低声音:“我爸确实话少,不过我妈话多,处一会你就知道了,没事儿,淡定,啊。”
两人轮流洗了手出去,宋妈招呼两人坐下乐呵呵的开口:“小程,你跟我们家宋眠口味还真是一样啊,这做的菜都是宋眠说你爱吃的。”
“啊,哈哈,”程煜明扫了眼一桌子菜笑道,“是啊,我跟宋眠口味差不多。”
“成,先吃饭吧,别客气啊。”
宋眠想起来买的果汁,起身离了饭桌去拿,边走边说:“你开车过来的吧,那就喝果汁吧,我爸他,他也不爱喝酒。”
宋妈宋爸闻言下意识视线都看向程煜明,程煜明被目光定住,僵硬地笑笑,“喝果汁挺好。”
“昂,小程多吃菜啊。”
宋眠从厨房拿来四个杯子,一人倒了一杯。
吃了几口菜,宋妈还是没忍住问:“小程啊,你是做什么的呀。”
“啊?我、我是开工作室的,开发游戏。”程煜明没想到宋妈突如其来的问题,慌乱的说。
宋妈瞧着程煜明长得倒是挺俊的,看起来跟宋眠差不多二十出头的样子,自己开公司的,那估计比宋眠大,这两人是怎么认识的。
“噢,”宋妈笑笑,“那你跟宋眠怎么认识的呀。”
宋爸闻言悄悄用胳膊碰了碰宋妈,提醒她吃着饭呢不合适问人家这些。
宋妈装傻。
这一问,程煜明着实没有想到,紧张得停下手中吃饭的动作,程煜明要怎么说,难道说我跟你儿子喝醉了打了一炮认识的?
宋眠这时候笑嘻嘻的开口,“他不是做游戏开发的嘛,我们系上学期正好有个项目跟他们工作室合作,我是小组成员之一,就认识啦。”宋眠说的一脸真情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