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陈桓自然乐意之至应下。
晚上洗漱完,陈桓照例进刘子衿卧室拿被子的时候,却迟迟没有离开,刘子衿洗澡前他就去了,结果洗完澡出来人还在。
刘子衿穿着长袖长裤珊瑚绒的灰色睡衣,头发贴在头皮上随意地往四周铺开,干干净净的,看上去像个高中生。
他挑了挑眉问陈桓,“有事?”
陈桓看呆了,张张嘴哑着嗓音就说,“子衿,我爱你。”
刘子衿一开始还有点儿懵,随即打趣道:“哎呦,告白这事儿还能上瘾呢?”
“不一样,”陈桓走到刘子衿旁边握住他垂在身侧的手,笑着看进他眼里,“我想当面和你说。”
陈桓手很暖和,刘子衿觉得有点热,却没躲开和陈桓交汇的视线,“行了,我一直都知道。”
年过完后,时间好像过得特别快,迎春花还没开几天呢,转眼春天就过去了。
陈桓照例在刘子衿有空的周末飞过去给人当保姆,要实在大家都没时间,那就打打电话,短的几十秒,寒暄完就继续各忙各的,长的也能打半小时。
这日子一天天地过,刘子衿家里属于陈桓的东西也越来越多,每次他提醒陈桓下次来记得带走,也不知道人是故意还是无意,反正总想不起这事儿,就差把他自己也留在那儿了。
原本这周是能见面的,但刘子衿临时接到通知说要开组会,于是给陈桓发了条消息过去,叫他别来白跑一趟。
结果在平时陈桓落地的时间,刘子衿还是接到了电话。
他刚开完会心情不算美丽,想也没想接通了就直接说,“干嘛?”
对面安静了好久,忽然爆笑,“哈哈哈哈哈哈,谁让我们刘医生吃了火药一样啊?哎呦快和哥哥说说,徐大哥分分钟帮你摆平。”
刘子衿理所当然以为是陈桓,所以连来电显示都没看,这会儿听到徐明哲那二百五的声音才反应过来,呛他,“呵,徐大姐什么时候都敢自称大哥了?”
“别别别,您千万别这么说,咱哪敢啊?”徐明哲开始溜须拍马,“您是大哥咱都是小喽啰,这不是想为大哥排忧解难吗,怪我嘴欠嘴欠。”
刘子衿都能想象出来他那阿谀奉承的嘴脸了,眉头不自觉舒展带了点笑意,“差不多得了,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你,有事儿说事儿。”
“嗳,好嘞,”徐明哲恢复正常,还有那么点儿不好意思,“就是那啥,你兄弟我结束爱情长跑打算步入婚姻殿堂了。”
“我靠!恭喜恭喜恭喜!”
徐明哲这对象从他大二就开始谈了,差不多到现在得有八九年,他这小子吧平时人模狗样的,处起对象来对人姑娘是真好。
那女孩子高中是隔壁班的,大学正巧又和刘子衿同校,所以刘大哥为了兄弟的幸福还帮徐明哲送过几次礼物。
他是打心眼儿里替兄弟开心,“哎呦,那我作为大哥不得多随点份子钱。”
徐明哲连忙拒绝,“不用不用,咱谈钱就生疏了啊,您大忙人能赏光来就是看得起兄弟了。”
他俩的关系这事儿没必要推脱,刘子衿答应下来,“成,你打算时候什么办婚礼?”
“嘿嘿,”徐明哲憨笑两声,“还早呢,估计要年底了,今儿不是刚领了证吗,迫不及待来和你分享分享。”
“嗳不是兄弟催你啊,刘医生打算什么时候找个伴儿?”
都说了爱情事业双丰收的人就是爱替人家瞎操心,这不,徐明哲就来了。
“你看你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从人到钱,条件那么好啊!!你妈的可惜咱同为男儿身,不然您都可以开后宫了,哪愁找不到对象啊?”
“打住打住,”徐明哲和李女士不一样,他顶多只是出于关心多嘴几句,刘子衿也知道他的好意,“这事儿就用不着您操心。”
“不是,”徐明哲八卦,“咱这话说得没错吧……我靠!刘子衿你是不是有什么情况啊!?”
刘子衿还没说什么,徐摩斯继续开始他的层层推理,“不对不对不对,你刚接电话的时候肯定没看备注,这说明什么,说明你习惯性地就认为是那个谁,虽然咱不知道是哪个谁啊。还有咱兄弟这么多年了,你刘子衿可从不是碰到不顺坦的事儿,会把气撒在别人身上的人啊?这又说明什么,说明人和你关系不一般呗。”
连徐明哲都分析地头头是道的,刘子衿自我认识那么清晰的一个人哪还不知道,只不过一来压根儿没空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二来说了顺其自然那也没必要刻意去深究。
“就您这侦查能力,以后藏私房钱都够给我买辆法拉利了,”刘子衿没否认,他和陈桓的关系实在很难界定,“你大哥要为人类健康生活一百年继续奋斗了,挂了。”
刘子衿挂电话向来快,徐明哲在那头张牙舞爪“哎哎哎”也不抵用。
俗话说,春天过去了夏天还会远吗,英国这一年四季的温差不大,刘子衿又天天待在实验室里,对四季变化感知甚少,直到有次陈桓来的时候已经单穿一件衬衫,他才后知后觉发现,原来夏天都已经来了啊。
第25章
下周二是刘子衿生日,陈桓原本盘算着这周日不回s市了,但有份重要的协议不得不他亲自回去签字。
“面我做好了放冰箱,两天应该没问题,”陈桓把流理台收拾干净,给保鲜盒封上盖子,日常老妈子,“你到时候拿出来煮就成,口味调不好可以直接加点老干妈。”
刘子衿他们那儿过生日的时候得吃手擀面,又细又长的,在家也没觉得多稀罕,到了外面还就馋这口,陈桓确实没料到,想在伦敦擀个像样的面还真挺难为他。
“行了行了,叨叨叨,我又不是真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刘子衿靠在厨房门框上,抱着双臂看他忙活,“ 对了,下周二你甭来,我晚上有个聚会,再说你飞来飞去的多劳民伤财。”
陈桓,“来看你一点儿不辛苦。”
“说什么呢?”刘子衿看了看时间,催他,“再不走赶不上飞机了,下个星期不还得见面,别舍不得。”
最后陈桓总算在机场广播的三催四请下,赶上了飞机。
刘子衿生日那天,陈桓掐着伦敦时间的零点给他发了生日祝福,怕他睡着了就发的短信,没想到人回消息还挺快,果然只有谢谢俩字。
陈桓想了想打了个电话过去,这下倒是过了会儿才被接起来,大概是这两天想把进度赶上去,夜熬的太狠了,加上刘子衿带点睡意的“喂”又实在太撩,陈桓心跳快的简直要飞起。
他怕对方听见自己太紧张的声音,于是缓慢地喘了口气,“子衿,生日快乐。”
“嗯,你那边几点啊?”刘子衿困得不行,零点刚过,生日祝福的消息叮叮咚咚响了有一会儿,他捡了几条回,回完正放下手机打算睡觉,电话声就响了。
这会听到陈桓声音忽然想起来,他简直快变成个倒时差机器了好吗,无奈,“你不会又通宵了吧?”
陈桓听到关心的话,胸口暖暖的,又有点心虚,“快七点了,没通宵,就是想早点起来抓紧把项目赶一赶。”
成,这问题毫无疑义,不用听都知道他铁定撒谎。
“行吧,晚安。”
“嗯,晚安,你好好休息。”
这七个小时的时差大概是老天奖励给陈桓的礼物,紧赶慢赶把工作交代完了,又转了两趟机,总算是在伦敦的6月23日结束前落了地。
陈桓这两天的睡眠就只有在飞机上的几个小时,倒也没感觉到有多少疲惫,反而在去刘子衿家的路上,大脑非常清醒,像幻灯片似的一页一页放着他每次告白的画面。陈桓很紧张,紧张到他自己都顾不及察觉,汗洇湿了手心,紧紧握着车门把手。
他俩的关系从来都是刘子衿占主导地位,陈桓想起第一次表白的时候,甚至还没来得及表白,就被拒绝的彻彻底底,刘子衿说不会和喜欢自己的人做朋友,也不想给他希望,因此毕业后陈桓就再没出现过在刘子衿的视线里;
过年的时候在家见到,陈桓几乎没经过什么思想斗争就知道自己肯定放不下,于是打算曲线救国,打着朋友的旗号,悄无声息地包围他;
之后林女士生病,陈桓主动出击,从送饭开始到接送上下班,想尽办法创造见面的机会,但刘子衿说除了病情之外不想有过多的交集,陈桓就只能借这个理由三番四次地去找他;
再后来刘子衿直言对两人的关系有所改观,但尚未接受,陈桓就跨过大半那个地球几万公里,只为看他一眼,做做家政服务员;
到现在刘子衿慢慢地不排斥他的接近,偶尔可以脸皮厚牵个小手,已经算是很大的成功了。
陈桓从来都乐在其中,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但十三年过去了,再文的火也该把豆腐炖烂了。可人就是这样,越到快成功的时候反倒越着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要是下一秒就能把刘子衿抱在怀里该有多好。
陈桓也知道刘子衿今天肯定不缺生日蛋糕,回到公寓也肯定不会早,他还是拎着定制的蛋糕,带着些没必要的忐忑按下门铃。
果不其然,等了好一会儿门也没开。
虽然刘子衿为了方便,告诉过他自家密码,但主人不在家也没提前打过招呼,陈桓自然没脸皮直接开门进去。
想着这也十一点了多了,刘子衿明天还得上课呢,局还不散?
直接去找他不就得了呗,搞什么惊喜啊,陈桓越想越觉得,自己蹲门口堵人简直像个嘚儿。结果但打了几通电话都没人接,估计是没听见,不然就是喝大了。
事到如今反而什么也做不了,陈桓觉得挺有意思,等他不是自己做的最多的事了吗,怎么偏偏现在成了急性子。
好在这次没有让他等太久,手机亮了,来电显示是子衿。
陈桓划手机的动作都有些不利索,接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电话那边嘈杂的声音瞬间在空空荡荡的走廊炸开,叽里呱啦全是英文,还有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电话那边的人用英语吼了些什么,对方语速太快,加上喝醉酒的大舌头,导致陈桓完全没听清,只能不停地重复让对方再说一遍,好半天才成功地捕捉话里的地名。唯一幸运的大概就是那家pub离刘子衿家不算太远。
陈桓本来还愁这么大场子去哪找人,正巧,才刚进门就看见一老外和一中国人蹲在角落里,你讲你的英文我讲我的中文,看聊的那热火朝天的劲儿,要不是陈桓能听明白,还真以为他俩打破语言障碍了!
那老外拿着手机在刘子衿面前使劲比划,用英文说:“你的手机一直响,我打过去让对面来接你回去,你喝醉了!我们都不太放心!”
刘子衿使劲把手机推回给他,摇头晃脑,用中文说:“不用那么客气不用那么客气,你们大英人民真是非常热情!”
陈桓简直哭笑不得,他蹲下身和刘子衿平视,对方大概感觉到面前有团阴影,皱着眉头看过来。视线交汇的一瞬间,刘子衿愣住了,接着颇有些奇怪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砸吧砸吧嘴,“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长得真像。”
“你是他的朋友吗?”旁边的老外听了立马凑过来。
“是的。”陈桓用英文回答他,接过刘子衿的手机,“我来接他回去。”
“哦!这可真是太好了!”老外感激的就差眼泪两行,总算是有能交流的人了!谁知道他听刘子衿那完全无法交流的神秘发音有多绝望!
“他喝醉了,我们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哦不!准确地说,是除了我大家都喝醉了!”那老外眉飞色舞,神色崩溃地用手指着舞池中疯狂摇摆的朋友,“看看看看这些家伙!”
还没等陈桓道谢,老外就扒拉另外那几个不省心的朋友去了。
陈桓看着刘子衿,拍拍他的手,“别蹲着,喝完酒蹲着容易头晕。”
刘子衿也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神呆呆的,“你哪位啊?我喝什么酒了?我一点儿不晕!”
好家伙,这无赖劲完全无法交流。
陈桓背对着刘子衿蹲在他面前,把他胳膊环上自己的肩膀,用上半身把人支着站了起来。
刘子衿倒也听话,跟着他的脚步往前挪,就是嘴里不停叭叭,“你哪位啊,我没喝酒,我没醉,我真没醉,你谁啊?”
说话带着酒气扑到陈桓脸上,他那半边脸红得不行,大概是因为凑得太近,喝醉的刘子衿又太可爱了。
他也不厌其烦地回答,“对对对,你没喝醉,我是陈桓啊。”
“还想骗我呢,陈桓不可能在这儿,”刘子衿嗤了一声嘲笑他,“哎,不过这么一说你长得和他还真挺像。”
“我从来不骗你。”陈桓乐得不行,他大概忘了刚追刘子衿那会儿撒了多少谎。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做到这样的证明题,怎么证明他是他自己?
走出门有风吹来,虽然现在是六月,但英国纬度高,又是深夜了,风很凉,倒给刘子衿吹醒了不少。陈桓打着车,忽然感觉到肩膀上的重量卸下了,转头就见刘子衿在胡乱地抹自己的脸。
“怎么了?”陈桓有点担心,伸过去想拉开他的手。
“不是吧我去!!”刘子衿猛地把他的手弹开,动作灵活得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我靠!还真是你!?”
成,不用证明了。
“是啊,”陈桓笑着打趣,“这会儿能认出来了?”
等上了车刘子衿又开始晕晕乎乎,一路枕着陈桓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