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寒是个胆大心细,谈吐斯文的人,虽然是做法医的,但他偏巧生了一张俊俏白净,不讨人厌的脸,刚来的时候就吸引了队里不少警花的目光。
边行风跟他接触不多,为了以防程渡的身份暴露,只能多留个心眼,语气微冷地回道:“没事,受了点惊吓而已。”
程渡没搭话,眼神却渐渐恢复了清明。他侧过头看向窗外,眼神不经意间瞥到李柱子媳妇的脸上,两人对视不过一秒,李柱子媳妇却突然弯起嘴角朝着程渡一笑。
程渡没见过她,只觉得那笑容无端地透露着几分诡异,于是皱起眉,转头刚要问边行风这人是谁时,一个热乎乎的饺子突然袭上了他的唇瓣。
“唔……”
程渡下意识咬住,这才惊觉他其实早已经饿得没力气了。来不及细想别的,两人一个接一个地大口吃着饱满多汁的肉馅饺子,很快一袋饺子就见了底。
吃饱喝足后,程渡眯着眼睛靠在车座上,似乎很享受来自边行风的投喂。
一路上三人都很沉默,边行风见程渡已经完全恢复清醒了才放心下来,累得靠在车座上睡了过去……
五常分局,刑侦科。
周洲裹着他那件穿了好几年都舍不得扔的蓝色羽绒服,抱着一堆材料火急火燎地回来,进门就问:“怎么样,有线索了吗?”
“……”
众人集体用沉默的方式回答了他。
“哎!”
周洲叹了口气,满脸憔悴地喊道:“老大呀老大,你今天要是再不回来,你就见不到阳光帅气,任劳任怨加班的我了!”
连续两天不眠不休,在合格的打工人身体也扛不住啊!
苏七巧困得趴在桌子上只打哈欠,毫无斗志道:“根本就没有任何线索,这家长确定孩子是丢了,不是自个藏起来或者去亲戚家玩了?”
她已经盯着电脑屏幕查了整整两天了,所有的监控录像都查了,连个孩子的影子都没看着,没有目击证人也没有具体的案发现场,这怎么查啊!
“应该不是,哪有家长会拿自己孩子开这种玩笑的。监控都查过了吗?真的什么都没有吗?”
苏七巧痛苦地摇摇头,语气坚定道:“没有,真的没有,再看我眼睛都要瞎了!”
砰砰砰——
就在这时,门口执勤的李晓晴敲门进来了,一脸麻木道:“又来闹了又来闹了,你们谁负责这个案子的,去接待一下报案人吧。”
周洲表情比她还麻木,硬着头皮再次去接待了丢孩子的那位家长。
“你们警察都是吃干饭的吗?啊!我的孩子已经丢了两天了,你们一点线索都没有,你说你们有什么用,要是我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一个穿着朴素,甚至是有点穷酸的少妇,坐在那儿边哭边骂着,见周洲过来,语气更加激动:“我的孩子呢?!你说了会帮我把孩子找回来的,你找了吗,找了吗!”
少妇表情扭曲,又叫又喊地冲上前去拉扯周洲的衣服。
“哎哎哎,这位大姐你冷静点。”周洲拼命闪躲,一脸憋屈道:“我只说了我会尽力,但没说一定能找到啊!”
“我不管,你必须把我的孩子找回来,要不然我天天来闹,你们别想好过。瞧不起我们平头老百姓是不是?我的孩子还那么小,呜呜呜……”
少妇掩面哭泣,跌坐在地上撒起泼来,死活不肯走。
周洲正不知如何是好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抬头一看,竟是边行风和程渡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程美眉是绝对没有杀人的哈,但关于他父母的这个案子,大概要等到最后一卷才会写到。啊,我好头秃,线越来越多,剧情越来越难写了。儿童丢失这个案子解决之后,就会开始第三卷 啦。
我们第二卷 的案子主要是针对妇女,儿童拐卖案的,妇女拐卖的案子到这章为止就结束啦,至于卫淑兰那条线,是和儿童拐卖案有关的,虽然看起来联系不大,但后面是有关键作用的。第三卷的人物前文已经出现过了,大家猜猜是什么哈哈哈。
另外,张大海的案子,从一卷就开始了,这是另外一条线,只是涉毒案我实在不太擅长,只作为副线去写了。文笔糙大家多担待,剧情逻辑上我已经最大程度避免出现问题了,不过如果大家发现bug可以及时提醒我哦,爱你们。
第57章 第 57 章
“老大!”
周洲惊喜万分地迎上去,一脸苦逼道:“呜呜老大,你可算是回来了!”
要不是人太多,他真想扑进他家老大的怀里大哭一场,顺便再用毕生学过的词汇好好告张大春那个孙子一状。
“别哭了,这是我们队长,您有什么情况就跟他说吧。”
李晓晴递给方红纸巾,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又安慰了几句。等方红情绪稳定点了,这才羞答答地回头望了一眼边行风,迈着轻巧欢快的步伐离开。
程渡见此哼了一声,拿鼻孔出气。
“呜呜呜,我可怜的孩子,他一出生他爹就离开我们娘俩了,我辛辛苦苦一个人把他带大,他才六岁半呀,我的东东啊!”
方红说着说着,又开始哭天喊地起来。她不过是约朋友一块打了个麻将,打到晚上发现孩子还没回来,这才着急出去寻找,结果没想到就出事了。
黄金四十八个小时已经过去,多耽搁一分钟,孩子就多一分钟的危险,边行风不再有耐心听她诉苦,打断她的哭声道:“你能在把当天发生的情况叙述一遍吗?任何细节都不要落下!”
方红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吸了吸鼻子道:“那天我就……约了几个朋友一块打麻将。东东平时也总自己跑出去玩,街坊邻居都认识他,东东打小就聪明懂事,我根本没想到会有人偷走他,谁这么缺德啊偷小孩,我咒他祖宗十八代不得好死……”
她说着说着又骂了起来,字眼粗俗无比。但尽管这样,几人还是能看出来,这个女人或许无知,或许不适合当一个母亲,但她至少还是爱孩子的。
至于爱到什么程度,恐怕就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了。
程渡从进来后一言未发,他旁听的同时也在观察,倒是真的观察出了点不一样的地方。
“孩子才六岁半,身边理应要有监护人的看护。而你牙齿发黄,颈椎生理曲度变直,也就是常见的根性颈椎病。由此可见你是长期打麻将,并且有很严重的牌瘾对吗?”程渡见方红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就知道自己所料不错,严词厉色道:“身为母亲都没尽到责任看护好自己的孩子,孩子丢失你才是最该好好反思的那一个!我现在没空追究你的过错,我需要你告诉我,东东平时经常去的地方都有那些?”
方红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看样子像是很难以启齿。
“这位女士,请你不要再耽误时间了。”
边行风看了一眼时间,语气不耐地催促着。拐卖妇女的案件详情他还没第一时间向孙局汇报,今天还不知道有没有空去见孙局一趟。
但现在找到孩子要紧,怕是今晚又得熬一宿。
在三个人高度注视的目光下,方红终于艰难开口道:“他经常去……我们家附近的垃圾堆,还有废品收购站。再就是菜市场,小卖部,其他的真没了。”
这样小的孩子,本该还应该在父母的怀里被宠着疼着。但上天给了他这样的命运,弱小的他却只能被迫接受安排。
程渡在内心叹了口气,祈祷这孩子还能有生还的希望。
“带我们去你家看看吧。”
程渡恢复了温柔的语气,露出招牌式纯天然无公害的笑容来。
方红啊了一声,不情愿道:“现在吗?去我家?”
程渡和边行风对视一眼,后者立刻会意,面无表情回答道:“对,就现在。”
两人说着就准备出发前往方红家,周洲懵了一会,指了指自己道:“老大,那我呢?”
边行风转头瞥了他一眼,见他挂着两个青眼圈,一副肾虚样儿,言简意赅道:“你,下班。”
周洲不可思议地啊了一声,反应过来之后,感动得眼里含了炮泪。
呜呜,面冷心热真是太有魅力了,更喜欢老大了怎么破?!
旧城区,东巷老胡同。
放眼望去,胡同里低矮破旧的平房连成一片。来来往往的皆是年纪大的老人和社会上的闲散人员。这个老胡同九几年的时候就有了,到现在也一直没回迁,方红自己没房子,是租了房东老太太一处没人住的杂破小院,带着儿子艰难谋生。
她没有正式工作,每月靠点补助金度日,偶尔手气好打麻将赢了,会带上儿子林东去饭馆里搓一顿好的。
“这些废品,都是你儿子捡的吗?”
程渡一进门就注意到了堆在小院角落里的废纸壳和矿泉水瓶,还有不少零零散散的破烂儿,看样子已经积攒挺长时间了。
方红点点头,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他捡废品是想要钱,要钱做什么呢?”
边行风望着脚下一大堆的破烂儿,眼神竟然有几分困惑。他在优越的环境里长大,即使小时候在乡下也没缺衣少食过。零几年别的小孩子还在学校蹭录音机听音乐时,他已经有属于自己的MP3了。
“大概……是想赚钱好好读书吧。”
程渡童年不易,倒是能感同身受几分,又问方红:“你儿子上学了吗?”
“上了。他比别的孩子上学早,过完年开学就一年级下学期了。他攒钱是想给自己买个新书包,我要早知道会变成这样,我就不省这个钱了。”
方红靠在床边掩面而泣,悔不当初。
“有发现吗?”
两人从方红家里出来之后,皆是一筹莫展。
程渡摇摇头,分析道:“这附近的胡同和岔路很多,而且很多地方都是监控盲区。我们需要想办法模拟推测出林东当天的行动路线。目前掌握的线索实在是太少,既然监控里没有查到任何可疑的车辆和可疑的人,我们就姑且假设,带走林东的人贩子早就踩好了点,避开了所有监控盲区。”
这里是旧城区,平时来往的人员闲散,但老人居多,大多数人都是相互认识且熟悉的。
边行风双眼微眯,接上程渡的话继续道:“奥卡姆剃刀理论,能用简单原理解释不做复杂推论。假设人贩子就是这个旧城区的人,我们可以缩小范围来排查。而且林东经常出入的地点不多,排掉所有有监控的路,看看最后还剩下几条路能离开这个胡同,就从这个方向开始查。”
两人对视一眼,程渡笑了笑,补充道:“这里的监控拍不到,不代表其他路段不能。我们来的路上我已经观察过了,离这里最近的高速,就是我们回来的那条。既然孩子丢失的最佳时间已过,我建议先排查高速公路,人贩子很有可能已经将孩子拐卖走或者物用其它了。”
“现在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了。”
边行风打开手机查地图,现在人们出行通过地图软件已经非常方便了,他开着软件导航和程渡四处转了转,找到了一条犯罪嫌疑人最有可能拐人并且逃走的路。
首先要避开监控,其次这条路平时走的人很少,并且能同时经过垃圾场,菜市场和废品收购站,也符合林东的日常活动路线。
边行风给苏七巧打电话吩咐她结合监控之外的路线以及对应着的高速公路去查,随后和程渡回了车上休息。
两人冻得嘶嘶哈哈的,车上没有吃的和水。边行风正坐着发呆思考下一步怎么办时,额头上的伤突然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嘶……”
边行风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忍不住伸手去捂揉脑门。刚才忙的他都忘了脑门受伤这件小事了,回来也没来得及让周洲给他上药。
“伤口又疼了?我看看。”
程渡白着一张脸,凑上前小心翼翼地要给边行风呼呼伤口,往他脑门上哈热气。
虽然这样并不能缓解伤口的疼痛,但动作还是挺暖的。
两人离得近,边行风大手突然探上程渡的额头,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又发烧了怎么不说?你是想烧死吗?!”
程渡朝他咧开嘴笑,假装无辜地伸手摸了摸鼻子,回击道:“咱俩半斤八两,一碰到案子就什么都忘了。”
边行风瞪他,犹豫再三之后,还是先开车回了家。
程渡惦记着边行风额头上的伤,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先帮他上好药。
“伤口有点裂,要是留下疤破相了,阿行你这张迷倒芸芸众生的脸可就有瑕疵了。”
程渡手捏棉签,动作轻柔地给边行风擦药,目光落在他卷翘浓密的睫毛上,顿时舍不得移开了。
这个人可真好看,第一面第一眼就能让人记住,甚至很多年都难以忘怀。
边行风没理会程渡的调侃,微微推开他,无所谓道:“我又不靠脸吃饭,换个发型就是了。”
程渡轻笑出声,凑到他耳边暧昧低喃:“你都是有家室的人了,换发型想给谁看?”
程渡说着,手开始不老实地在边行风肩膀和腹肌上游走。
边行风无动于衷,抬手一片感冒药塞进了他嘴里,顺带好心提醒他:“都这样了还撩哧我,你可别作死啊程队长!”
“哈哈哈……”
程渡大笑着将头埋进他的肩膀,又不甘心地小声嘟囔:“咱俩什么时候……革命友谊能在升华一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