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这更离谱,还找个男的。
“那啥...”司机师傅拿起自己的烟盒,往后推了推,“来一根儿,小兄弟?”
“你要真喜欢,叔给你找更好的,不骂人的啊。”
贺慈沉默婉拒,然后拿起手机,点开那个名为‘小陈’的备注。
【H:我按着你的说做了。】
那边回消息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嘟嘟的震动声在车厢里响起。
【小陈:怎么样,我嫂子他是不是感天动地,痛哭流涕,再知道你有悔意之后,恨不得收回之前所有对你的冷眼,把你抱入怀中,疯狂对你诉爱?】
贺慈忍着额角的青筋,看着一条条消息赶鸭子上架一样的发送过来,眉头忍不住缓缓蹙起。
【H:去你大爷的。】
贺慈如是说。
那头的陈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陈:啥意思你?我好歹在帮你追老婆吧?你骂我这是要分裂战线?我就是长得不如你,好赖我也是个帅哥吧?】
【H:言喻说的。】
【小陈:哦,那你完了,他不爱你。】
【H:他爱我。】
【小陈:你一口一个言喻的喊着,你见过哪对情侣还连名带姓地叫,你们到底是俩口子还是地道战里出来的合作特务夫夫,他要是还不理你,你就蹲他家大门口,我就不信村里蚊子这么多,他放心你这张脸被叮成个马蜂窝?】
没再搭理那边一会一响的消息,贺慈回想着陈玉的话,沉默着不说话,似乎是在思考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可是附近也没有可以住的酒店,他倒是不怎么在乎睡在哪,可贺妗一个女孩子,到底是有些不方便的。贺慈想起之前帮过的陈阿婆似乎也在这个村庄附近。
似乎察觉到贺慈的目光,贺妗抬头,看到贺慈脸上深沉的表情,眼皮不自觉地跳了跳。
“你还记得陈阿婆吗?”
贺妗:“...”
**
农村夜里的蚊子是最多的。
小别墅的后面是一片菜地,蚊子就更多了。
贺慈却浑然不觉,兴许是天生的冷性子,连带着那些蚊子,也没敢在他跟前多叫嚣。
他看着别墅由原来的一片灯火通明到现在只有小菜地那块的房间里亮起一盏灯,蹙着的眉心终于散开来,这应该是言喻的房间。
言喻忙碌的身影在窗前交叠着,偶尔能看到尾稍翘着的一撮毛,正是他今天摸了一路的那撮。
他应该是在收拾东西,贺慈猜想。
等到什么时候看不见他的身影了,贺慈又会想,他是不是睡觉了,还是又在收拾什么别的东西,如果是睡觉的话,又为什么不关灯?
其实贺慈现在才觉得,陈玉的这个计划非常不可行。
他压根儿舍不得打扰言喻,依着言喻的性子,看见他估计得气个大半夜,到时候言喻一生气,拉了灯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可言喻哪里是在收拾什么东西,在窗前走过一遍又一遍,每每走过时,手里还要拿点东西装模作样,时不时地往下面瞥一眼。
清丽的月光下,菜地前头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如果不是贺慈今天穿了白色的卫衣,他哪里还能看见那块杵着个人?
“让蚊子咬死你算了!”
言喻松开手里的衣服,狠狠咬了一口还温热着的糍粑,甜腻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来的同时,却又有些不是滋味。
想起今天在火车站,贺慈连糍粑也不认识的那会儿,心里还有些心酸。
心酸之余,他也生气。
明明下午那一会儿,他都看见贺慈走了,怎么他骂了一通之后,反而又回来了,贺慈指定没憋着什么好玩意儿,说不定就是回来揍他的。
不过骂归骂,到底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言喻藏在窗角里,透过细细一条窗缝往下面看着,贺慈怀里抱着的提拉米苏,像是睡得正香,好久没看见他闺女了,怎么被贺慈养了这么两天,胖成这副猫样儿了。
言喻犹犹豫豫地拿起手机,拨了个再熟悉不过的号码过去,一边又一遍的在心里发誓,他只是心疼他闺女,跟贺慈可没有什么关系。
底下的人先是一愣,似乎没想到言喻会给他打电话,连带着接电话的时候都带着一丝谨慎。
“言言。”
兴许是外面的温差太差,说话的人嗓子都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听起来带着一些沙哑,却莫名像是棉花糖一样,在言喻心口上悄悄弹了弹。
叫人听了嘴角都忍不住翘起来。
‘言言’两个字,许政一也是叫过的,赵轻轻也是叫过的,那么多人都叫过的,偏偏贺慈叫的最好听。
“谁准你这么叫我!”言喻紧紧揪着窗帘,被贺慈短短地两个字甜的心神动荡,一时间还有些不甘心,凭什么贺慈一句话,就能让他开心成这样。
“连名带姓,叫我!”
带着些任性又骄纵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过来。
“言言,”贺慈抿唇,抬头,看着站在窗口的身影,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小黄,“这不公平。”
“哪里不公平?”言喻气的跺脚,但一想到下面是贺慈,硬是装出一副心如止水的样子,“我又不是你什么,你凭什么叫我言言?”
“乖乖,”贺慈低哑的声线传来,带着一丝蛊惑的意味,“你这么喊我的时候,想的什么?”
言喻被他这么一说,脸上的红晕骤然升了上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滚烫的热意,以前言喻从来没想过这么喊他的时候,自己心里想的什么,可现在被贺慈一说,言喻突然又有些不确定了。
“我想当你爸!”言喻被他说得气急败坏,哪里能这么轻易的就让他看出自己的心思?
气氛一阵沉默。
熟悉的呼吸声在听筒里戛然而止,等言喻意识到自己说错的话的时候,脸上更烫了。
贺慈本就是个敏感的人,他应该不怎么喜欢别人提起他爸爸。
“对,对不起啊...”刚才还盛气凌人的言喻,气焰一下就弱了,语无伦次地解释,“我不是说你爸爸不好的意思,我...”
“我想。”贺慈看着窗台上模糊的身影,打断了言喻的自责,“言喻,我很早,就这样想了,我这么喊你的时候,没你想的那么干净,甚至更多时候,我控制不住地想对你做很多你无法接受的事情。”
吞口水的声音在两人之间格外的清晰,言喻呆愣在原地,他想过两个人甚至会在小菜园子里打起来,贺慈肯定会把他揍得鼻青脸肿,可偏偏没想到...
贺慈他这是在干什么,表白吗。
“言言,”贺慈说,“我没有很多钱,我的性格很无聊,但我知道你喜欢我不是一时兴起,这样很好,我也不是。”
“我们的误会很容易解开。”
贺慈到底知不知道他说什么?
又是吞咽口水的声音,言喻这回儿子是正儿八经地语无伦次了,脑子里七拐八拐都是贺慈那句,‘这样很好,我也不是’。
“我又不图你钱...”言喻瘪瘪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赶忙不承认了,“什么叫我喜欢你,喜欢我的人可多了,是你先喜欢我的,那些纸条一开始也不是给你的!”
“我那是害怕被许政一纠缠,才告诉他我有喜欢的人的。”言喻一顿一顿地说,“都是你恰好才会捡到的!”
“都是你算好的,你就是故意算计我,对吧?”
听筒里传来一声轻笑,贺慈难得的连眼角都沾了些笑意,不是给他的纸条又怎么样,现在全部都在他手里,那就是给他的。
“是,我算计你,我先喜欢你,非常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言喻:他要来揍我了。
第56章 澄清
言喻被他这话臊得慌, 脸瞬间通红。
手机里传来淡淡的哼声,像是在闹脾气,又像是害羞到了头, 贺慈唇角隐隐带了些笑意, 那双经久沉默的眸子里, 终于有了几分光亮。
“你喜欢就喜欢呗, 你喜欢我就要答应你?”
他就像只被烫红的虾,嘴里说着多骄傲的话, 背地里害羞地悄悄把自己藏进窗帘里面, 恨不得裹成个春卷,谁也别看见似的。
衣服窸窸窣窣摩擦的声音在耳边传来, 像是离开时衣服摩擦的声音, 言喻眉心微微耸起, 看样子贺慈应该是要走了。
言喻抠着窗帘上的花纹,贴着墙仔细听着那边的动静,摩擦的声音好像大了点, 走的就这么急吗?
刚才那么点欢喜被贺慈这转身离开的一把冰水浇了个彻底, 言喻看着被自己闹出几根丝线的窗帘, 沉默了。
嚯。
还在走。
“贺慈!”言喻顾忌着边上房间里睡着的爷爷奶奶, 气的小声喘着, “你就知道骗我, 我说不喜欢你你就走, 那我还没拒绝你呢,你多追我两天怎么了,别人我都不让他追呢!”
言喻越说越委屈,自个儿蹲在窗帘里面自闭着,眼底浮着浅浅一层红意, 显然是又被气着了。
咚咚。
阳台的窗户上传来轻声的敲窗声。
“没走。”
言喻倏地瞪大了眼睛,‘没走’两个字,像是一剂定海神针,扎在了他心里。
他偷偷掀开窗帘,果然看见隔着一层玻璃,外面站着的是微微喘气的贺慈,不经意抿起了嘴角。
贺慈发梢上沾着些湿意,小水珠一样挂在发尾上,好在他一头短茬儿,也不怎么影响。
这么看的话,依旧还是很帅。
贺慈依旧保持着和他通话的样子,传过来呼吸有些重,像是言喻耳边刮过的热风,躁动又温柔,很难让人不心动。
“它想见你。”贺慈轻轻敲了敲窗,从衣兜里拿出皱成一团的提拉米苏,目光落在玻璃里面穿的单薄的言喻身上,脖颈在柔意的黄色灯光下,泛着淡淡的一层白光,越发衬的他整个人像是落入凡尘的天使。
他顿了片刻,说,“贺慈也是。”
言喻愣在原地几秒,这都今天第几次表白了,老实人开窍都这么可怕的吗,人家几句话就给他整的晕头转向,哪里还舍得让人在外面被蚊子咬?
“进来。”
言喻按捺住内心的欣喜,面上没什么表情地接过手里炸毛的提拉米苏,一边走到浴室给贺慈拿干净毛巾,一边嘟囔个不停。
‘怎么会把我闺女养得这么胖,以后没有小公猫怎么办,肯定是你每天也吃的多!’,‘这么高的墙你也敢爬上来,怎么不怕摔死我的猫’。
句句不离提拉米苏,却也隐晦地不离开贺慈。
一回头,却发现贺慈幽怨地拿着毛巾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地看着他,他不知道怎么告诉言喻他的闺女长了个蛋蛋的事实。
“自己不会擦?”言喻无奈,走过去拿过他手上的毛巾,冲他勾勾手,“低头啊,吃什么长的,那么高。”
“我说错了。”贺慈低头,任由他折腾。
“说错什么?”言喻真是纳了闷了,怎么会有男生身上这么香,靠的越近衣服上干净的洗衣粉的味道就越好闻。
贺慈腾出一只手抽开言喻手里的猫,随便的扔在地上,听着提拉米苏‘喵’的一声凶叫,贺慈舒服了。
阖黑的眸子看着言喻像只小狗一样在他身上嗅来嗅去,整个人顿时明朗不少。
“它不想你,我想。”
言喻动作的手一顿,纤细的指尖正好落在贺慈后脑勺的短茬儿上,扎手,但也痒的人开心,上下呼噜着,他以前就爱这么干。
贺慈也乖,低着头任由他这么干。
言喻看着他这么乖的样子,忍不住哼一声,先前那个把他气个半死的贺娇娇是谁?
“喏,没吃饭吧?”言喻收了毛巾,从桌上拿过来自己准备的糍粑,递到贺慈面前,拿出一块递到他嘴边,“这个呢,叫红糖糍粑,我跟我奶奶学的,你要不要尝尝?”
“其实我也不怎么会,可能有点丑,但味道应该是不差的,你尝一个就好了,其他的给妗妗,我猜她应该会很喜欢。”
甜腻的香气从饭盒里面传出来,贺慈一直到现在,也想不通,言喻为什么会喜欢他这样生活在黑暗里的人。
时间仿佛定格一般,贺慈垂着眼睫,心口还在砰砰跳着,那里是温热的,他记得,这里好久没这么跳过了。
“她要是喜欢,我以后经常...”
言喻似乎还在挑哪个的形状会好看一点,贺慈手心浸出一层薄汗,呼吸不由得重了几分,几乎是下意识的,没有给言喻任何的思考时间,垂着的那只手缓缓扶上他的腰,然后低头,咬下言喻指尖的红糖糍粑,舌尖意犹未尽似的,在那上面多停留了几秒。
“糍粑,”贺慈重复了一遍,“贺妗应该不喜欢。”
很甜。
甜到贺慈这辈子也忘不掉今天的味道。
贺慈的下巴轻轻抵在言喻肩头,缠在言喻腰间的手臂恍若盘蛇一般,悄无声息的收拢着,那里的肉软软的,隔着薄薄一层睡衣,他几乎能感受到言喻意外的颤栗。
“言言,”贺慈哑着声,“你踮踮脚,好不好?”
没有汹涌的蛮劲儿,只有言喻难以形容的温柔,像是在供奉神明一般,贺慈突如其来的拥抱恍若春天里的一阵风,生怕惊扰了他。
“都还没在一起呢...”言喻嘴上不乐意,身体倒是实诚地往高拔了拔,“你别使那么大的劲儿。”
贺慈趴在他颈窝里,闷闷应了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样,耳边的短茬儿照样扎的言喻一个劲儿的往回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