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我来要挟你,”言喻垂着眸子,声音低低的,“是不是?”
“没有。”贺慈回答的干脆利落。
“是吗?”
言喻的语气轻飘飘的,“他以前没少用贺妗要挟你做什么吧?这次能让你退步,要么是我,要么就是你还喜欢谁?”
贺慈不说话,只是箍着他的手越发紧了。
言喻其实也是很聪明的,贺慈教他课业的时候就发现了,很多题贺慈讲一遍,言喻就能明白个大概,第二遍第三遍换了题型,他也很少有出错的时候。
“贺慈。”言喻低低开口,“我不希望自己是你的累赘或者怎么样,我也不希望自己一句话会让你连你的命也不要。”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觉得,在这份感情里,对你是不公平的。”
“你明白吗贺慈?”
从刚才起,言喻展现给贺慈的,一直是非常理智的状态。
这样的言喻很难让贺慈不害怕。
言喻每次一开口,贺慈的心都是紧紧绷着的。他无法想象如果言喻真的说出了那一句‘我们不合适’或者是‘我们分手吧’,这样之类的话,他会崩溃到什么程度。
“你教教我。”贺慈抵着他,锁着的手微微颤抖着,像个不会上学的小孩,声音近乎沙哑的恳求,“我学的很快,别放弃我。”
“贺慈,”言喻在他怀里艰难地转身,对上那双无助的眸子时,心口还是不可抑制地疼了一下,“因为你骗我...”
“是,”贺慈害怕的唇色也带着些惨白,“下次不会了。”
低血糖的时候,贺慈总会这样,他实在被言喻吓怕了。
“所以我决定,”言喻伸手,给他擦掉眼角溢出来的冰凉“今天不要像昨天那么想你了。”
言喻看着贺慈那双略显呆滞的目光,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神色里掺杂着难以反应过来的无措和慌张,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不知道他是不敢说还是不知道怎么说。
就这么看着他,言喻心口钝钝地疼。
他从兜里拿出一颗水蜜桃味儿的软糖,塞进贺慈嘴里,冲他摊开双手。
“来吧,脏小孩,要不要抱一抱,”
贺慈听着言喻的话,整个人的情绪仿佛开闸泄洪的山口,紧紧把言喻抱在怀里,崩溃的一塌糊涂。
“言喻我不想学着怎么去独立,怎么去习惯有一天没有你,”贺慈抵着他的肩头,汹涌的湿意渗透了言喻的白色衬衫。
“不要讲道理跟我听。”
“不想听也学不会。”
“不要听他们怎么说,我不在乎他们怎么看我,我是坏是好只听你讲。”
贺慈抬头,捧着言喻的脸,急不可耐地把他抵在后门口,带些干涩的唇角混着彼此的眼泪,互相触碰的那一刻,他隐藏的天性瞬间被激发,对言喻强烈的不可磨灭的占有欲,从滚烫的血液淌进身体的各个部分。
“言喻,本能让我爱你。”
**
老蒋觉着自己能一口气爬到五楼完全都是吊着半条命在跑,即便是一早在下面瞄准了哪间教室,他也着实是没做好隔着老远一条走廊,就透过那扇透明的玻璃窗,看见贺慈把言喻抵在墙角。
当时他还寻思说什么悄悄话呢,直到贺慈低头,言喻安抚性地踮着脚尖,仰着脑袋一点点凑向贺慈,两个人难舍难分的时候,老蒋忽然想起来那句话。
‘他俩睡一张床怎么了,又不是没洗澡’。
他觉得,自己吊着半条命上到五楼,可能还得吊着剩下的半条命再回到一楼。
紧跟着上来的当然也不止他一个,还有一堆成蜂窝一样涌上来的数不清的记者,老蒋哪敢真的让他们上去,拦在五楼的走廊口,撑开双手,拿着喇叭大喊着不要影响医务人员在教室里面参与治疗。
丝毫不把混在记者堆里,被老蒋堵着怎么也不让进的校医放在眼里。
“听说上次在罗浮游乐场参与救猫的也是他们两个?”一个记者直接转移了注意力,话筒被挤得直直往老蒋嘴上戳,“我还听说他们两个是您的学生,请问您是怎么看待他们两个人呢?”
“我怎么看?”老蒋回退一步,想起刚才那画面他就头疼,想当年他抓初恋的的时候,这两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谁能想到还真被他俩这毛头小子摆了一道。
“我能怎么看,我躺着看!就说说你们这些小同志啊,一天天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我一看就知道你语文水平不行,采访采访你不知道紧跟时事,就知道问这些有的没的,没看到他俩是救人吗?不应该采访他们见义勇为无所畏惧侠肝义胆挺身而出临危不惧的高贵品质吗,问的这都是些什么问题?”
老蒋晦气地看他一眼。
记者被他莫名其妙地阴阳怪气一通说,一脸懵地抬头,“老师,我就是问的这个问题啊?”
老蒋:“...”
言喻听着老蒋在外面面红耳赤地和那些人辩论到底是谁的理解能力出了问题,趴在贺慈肩头笑的颤抖。
“老蒋好像杀疯了。”言喻说。
“是,”贺慈抵着他,“他最讨厌别人质疑他的专业能力。”
“那我们要不要帮帮他?”
贺慈抿唇,“你永远可以相信他的心理承受能力。”
听着耳边老蒋讲的头头是道,甚至已经开始给他科普高考新闻阅读的六要素,于是言喻笑的更放肆了。
贺慈揽着人不愿意放手,瞥了眼教室后门口蹲着看的一群脑袋,尤其以陆宣那头炸毛最为明显。贺慈轻咳了声,不做声地带着人从后门离开。
银五金六,正是高考好时节。
夕阳挂在天边,落日的余晖泛着温柔的蜜色,被风吹出各种各样的图案,在天空上方缓缓浮动着,是一种别样的温馨。
脚下是从考场里出来的意气风发的少年,两个人身上沾着泥土,并肩坐在天台上,脚边是一堆剥了皮的小熊软糖包装。
“贺慈,我很早就知道你了。”言喻侧眸,看着他,额角的碎发被风吹得微微扬起,“比你知道我还要早。”
贺慈‘嗯’一声,喉口含着糖,撵着言喻的指尖,无关乎他什么时候认识自己,只是遗憾,没在他认识自己的时候爱上他。
“所以我们现在可以在一起了吗?”
楼下忽然爆起一阵欢呼声,淹没了贺慈的声音。
不知道是高三的哪位学长,从对面的教学楼里把自己的书撕碎,从空中扔了下来,迅速带动了整个楼层的气氛,无数学长紧跟着开始疯狂撕书,然后尖叫着把它们丢下去。
“京大等我!”
“南大,我来了!”
“去他妈的三年,去他妈的青春,爷三年了,学上的是不怎么样,大爷的连个对象也没有!”
...
“让那指针慢慢走,停在花开的时候...”
空中满是飞舞的碎片,贺慈听见言喻轻声哼唱着,是很温柔的声音。
混着楼道里的各种欢呼,言喻反扣住贺慈的手,一根一根地插进他指尖,然后紧紧攥着,“为了维护世界的正义,为了提拉米苏的健康成长...”
“贺慈同学,今天日落不错。”
言喻转头,对上贺慈热切地目光,那里满是赤诚。
“我的意思是,来日方长。”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会有一个小番外~
新文预收呀~《神明不说话》
影帝大佬攻x钢琴家小美人受
江安遇从十几岁起,就养在傅应声跟前,养的是温雅清疏,一手钢琴弹的惊艳生风。
纵使他再骄傲,心里也有那人的一方小天地。
傅应声不动声色地,将少年爱意看了个透彻。
养了十几年,到底还是忍不住犯了浑,傅应声食髓知味一般,恨不得把人豢养起来。
江安遇也乖的像只猫,由着他折腾。
“声哥,你和你爸硬抗,多少阴招能使的,你非要养个哑巴出柜气他?要我说,那七八百万的钢琴你是眼睛都不眨就送给他,砸了那么多钱,别砸出感情了?”
傅应声皱眉,“他么,年轻又懂分寸,也就是放在身边解闷儿图个消遣,谈不上。”
宴厅角落里,江安遇指尖攥的发白,浑身颤栗不止。
他在傅应声的世界里消失的那天,傅应声不以为意,该拍的戏拍,该接的代言一个不落。
养熟的金丝雀,离了家是活不了的。
他擎等着自己的小鸟飞回来。
可惜没等到少年低头认错,倒是等来了江安遇在深山里拍戏的花絮流出,少年眉眼清亮,冲镜头比了个耶,往日里弹钢琴的纤长双手上面布满初愈可怖的伤疤。
身边的男人笑的宠溺。
傅应声终于忍无可忍,把人拦在剧组门口,闹了个天翻地覆,温雅的眉眼之间戾气尽显:谁他妈养了你那么多年?江安遇,你最好交代清楚,我是你的谁,这男人又是谁?
江安遇眼角上挑,漫不经心地剥开那人紧抓着他的手:傅小叔,那几年我也是情窦初开图个乐子,您怎么还当真了?
1.攻前期是真的渣,双洁 HE。
2.受不爱说话,不是真哑巴。
3.em..应该挺狗血。
第73章 番外
晴空万里, 秋高气爽。
京大一年一度的新生开学典礼一如既往地热闹,来自全国乃至全世界各地的莘莘学子们,穿戴着新发放的学院礼服, 汇聚在学生礼堂, 甚至有好几个都是名藤出来的学生, 似乎也没想到会在京大见面, 一时间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叽叽喳喳地闹个不停。
手机拍照的声音不断在礼堂此起彼伏地响着, 到处洋溢着青春的氛围。
贺慈坐在后台的休息室, 听着老蒋苦口婆心地给他打着电话。
面前的桌子上洇着一杯热茶,冒着滚滚热气, 边上的助教是个新来的女学生, 正苦着脸在一堆领带里挑选最合适贺慈的那一条。
贺慈听着手机那边叨叨不绝的听了好几年的话, ‘嗯’一声,“您交代的学生我都有照看。”
“你放屁!”老蒋在那边开大了嗓门,“前两年我让你带个学生, 你可倒好, 转头就把他送给了理学院的教授!”
“人家跟着你是想研究计算机, 为国家网络安全做贡献, 你直接给人家送过去和那群数学老师老秃头做朋友, 你这事你办的不地道啊贺慈!”
贺慈微微蹙眉, 把手机放远了些, 老蒋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
那学生他有印象,当时带了他几天的课,聪明倒是没觉得,耍心眼儿可是一等一的好。
当时言喻来京大给他送过几次饭,转头就被这小子盯上了, 天天殷勤着往隔壁美院跑,据说香水百合就没断过。
要不是有次刚好被同在美院当老师的赵轻轻给撞见,他还不知道自己这么绿呢。
当即二话不说,拎着那小子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教他怎么尊师重道。
从那以后,但凡是老蒋送过来的男学生,贺慈一律打包送给外院的教授,就连身边的女助教蔡玟,贺慈也天天提防着,生怕他对言喻有什么想法。
“小言的聘任仪式什么时候开始?他那画展是不是还在甜品店那块?”老蒋在那头问着。
今天正好是言喻被京美聘任为副教的日子,他自个儿合计着连个人画展一块办了,干脆地址就挑在了自家的甜品店。
当年他俩从大学毕业,言喻一度觉得贺慈的手艺不能浪费,正琢磨着在学校门口摆个小摊的时候,贺慈默不作声地买下了京都三环的商城三楼,直接开了个甜品店,叫‘My Dream’。
位置不高不低,价格却不便宜。
言喻奔着人道主义精神,心里打算的可好呢,发挥发挥贺慈的特长,让他可爱的学生们看一看信管院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贺慈教授其实也是非常sweet的一位老师,却没想两个人都非常有默契地当了个甩手掌柜,除了上课别说学生找不着贺慈,就是院长也时常联系不到人。
所以信科院的院长非常聪慧地选择存下了言喻的号码。
当然,今天如果不是信管院的院长强制要求贺慈必须出席新生典礼,他人哪里还会在这儿。
贺慈随口应了一声老蒋,说了个具体时间,瞥眼就瞧见助教把那些领带拍了张照片,看样子正打算给言喻发过去咨询一下。
毕竟贺慈从当年一个只会穿黑白灰的冷漠男人变成现在奇怪配饰不断的花蝴蝶,言喻老师功不可没。
“你不用联系他,有事没事少联系。”贺慈挂了和老蒋的电话,一边往蔡玟这块儿走,顺手拿起那条黑色的领带,“他今天开车过来,看我。”
“我们会一起去画展。”
他记得言喻今天出门就穿了件黑色套头的毛衣,说起来,那衣服还是他一件件从言喻身上脱下来亲自洗的。
蔡玟暗自翻了个白眼儿,有必要说的这么详细么?
天天防着她跟防贼一样,要不是小言老师隔三差五地劝她放宽心,别跟这快奔三的老男人计较,哪里还会有今天的钮祜禄·玟。
她寻思也没见着别的教授这么不待见自己的研究生。
“开学典礼我会提前离席。”
镜子里整理领带的男人眉眼压得很低,越发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沉稳,穿着干练的白色衬衫,隐约透出胸肌的轮廓,喉结凸起的地方,有一点猩红,像是被蚊子又或者是什么人嘬出来的,珍珠色的扣子系到最顶端,却不妨碍大家能把那抹红看的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