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凯翼愣了愣,底下身子帮他把书一本一本捡了起来,说:“诶,别着急啊,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王原再也忍不住的吼道:“那麻烦你以后离我远一点,不要再开那么低俗的玩笑!”
张凯翼捡书的手呆在了原地,莫名其妙的抬眼看王原。
宋一被王原突然的暴躁惊的扭过了头:“怎么回事啊这是?”
林与仿佛早就知道了,拉着宋一的手摇了摇头:“他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吧,我们最好别掺和。”
宋一觉得之前他的想法好像是真的,但也不方便当面去问王原,只好任他们去了,等回家再旁敲侧击的了解一下,说不定真的是自己想的那样。
跟王原在校门口告别后,宋一没忍住的把脸往林与怀里蹭了蹭,又一脸娇羞的别过头去。
“别以为我抱着书就不敢对你做什么。“林与认真的看着一旁正在脸红把他挑逗的五迷三道的人。
宋一听到这句脸色显而易见的红了起来,他倒是很期待林与能对他做些什么。
毕竟在学校里根本没办法做什么,而且自从林与说要一起好好学习,一起考上一个好大学的,宋一也放弃了自己天天趴在桌上睡觉的习性,反而真的开始认真听课。
他还记得王原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看着宋一逐渐上升的分数有些不敢相信。
两人的住处和以往的十字街不同,这次只隔了短短的一条街。
宋一别扭的接过了林与怀里的书,一直不好意思开口,他想去林与家里和他一起学习,其实就是想和林与待在一起,但是自己那么主动,难免显得有些不矜持。
“放假来我家吧,我免费给你补课。”就在宋一纠结怎么开口的时候,林与先说了出来,一脸温柔的看着他,眼神里都是柔情似水。
“那我们回家再聊,先走了。”宋一抱着书猛的往回跑,嘴角却在上扬成了一个开心的弧度。
林与看着他像个受了惊的兔子一样,浅浅的笑着,随后眼里的光又暗淡了许多。
要是一直都这样该多好,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他不能拖着宋一不松手。
宋一回家吃了饭又洗完了澡,点开手机里面的聊天软件,本想给林与发个信息,但想到回家时候王原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就先给王原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下才被接通。
“喂,大爷。”
宋一有些纠结怎么开口,还是问了出来:“胖胖啊,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人啊,我帮你介绍介绍,我看张凯翼就不错。”
宋一觉得这样说有些过于直白了,但这样问是最好的方法。
王原愣了两秒,苦笑着说:“他不喜欢我,他是直男,而且我那么胖,他是不可能对我有意思的。”
宋一安慰了王原几句,随后挂断了电话,果然和自己心里想的是一样的,不管再怎么掩饰,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爱意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手里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宋一低头看了一眼,是林与打来的,开心的翻了个身,“喂?”
“宋一,那个男人抓住了,警局刚刚跟我打电话了。”
宋一惊的睁大了双眼,赶忙问:“小喜找到了没,她怎么样了?”
“她……”林与语气突然哽咽了起来,“她的眼角膜被人贩子取走了。”
宋一倒吸了一口气,有些不敢相信的问:“什么?那小喜现在在哪儿?”
“她被送到福利院去了。”
电话那边的林与情绪崩溃,再也没忍住的哭了起来,哭声嘶哑着嗓子,那是绝望的声音。
小喜就像之前的那个自己,被沉浮在这个缥缈的世界里,毫无还手之力的任人宰割,而她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
对一个八岁的孩子是怎么下的去手啊,她还没有真正的看到这个世界,就让那些万恶的人夺去光明,小喜该多么的绝望啊。
宋一心里抽搐了一阵,跳下床换上衣服,拿起桌上的钥匙出了门。
林与想让自己哭个天昏地暗,把自己受到的痛苦钱都宣泄出来,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个薄凉,为什么就不能对孩子好一点。
不知道哭了有多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还有宋一的声音:“林与,开门。”
宋一有些害怕林与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站在门外不安的心情逐渐上升,直到面前的门打开了,他看着眼前满是泪痕的人,抬手紧紧抱住了他。
“别怕,小喜不会有事的。”宋一小心翼翼的拍着林与的脊背,细言细语的哄着他。
怀里的林与平息了自己哽咽的声音,“我想去见见那个男人。”
宋一轻揉着他的头发,“我陪你。”
终于把林与哄到床上睡着了,宋一捏了捏鼻梁,真是想不到有这么万恶的人,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下的去手。
这还当什么父亲。
宋一想起了自己的老爸,虽然平时对自己漠不关心,但本质还是爱自己的,和那个犯人一比,把他衬托的无比高大上。
宋一也懒得再想那么多,把被子掀开钻到林与的怀里,头在他胸口埋着,林与顺手把他揽在了怀里,下巴在他发梢上蹭了蹭。
“你没睡着啊?”
宋一害羞的有些脸红,但还是没有把脸退出来,依旧在他脖颈里嗅着那好闻的薄荷香气。
“我们一起睡。”林与把宋一搂的更紧了些,嘴唇轻吻着他的发梢,两人因为一天的疲惫很快进入了睡眠。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从床上起来,准备到警局去。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宋一穿着一身短袖和一条五分裤,林与穿了件短袖和一条灰色运动裤。
“好热啊,也不知道时候能凉快点。”
宋一擦着头上细细渗出的汗珠抱怨道,看着路旁被烤的有些滚烫的绿色植物出神。
林与给宋一递了一张纸巾,宋一的生日也快到了,两人初见的那一天也是这样一个炎热的夏天,该寻思送什么礼物好了。
乘着公交到了警局,陈警官很快认出来了他们,把他们带到了审讯室,语重心长的说:“你们进去的时候别太激动,他这种程度会被判死刑,也承担了他犯的错。”
林与点了点头,眼里看不出什么神色,牵着宋一的手进了审讯室。
那个男人正一脸憔悴的坐在里面,手被手铐铐上,就那样一动不动的发着呆,似乎这个世界马上就不该属于自己一样。
林与看着眼前这张丑恶的嘴脸,心里那口气不免有些暴躁的起来,那团愤怒的火焰也越来越高。
就在脾气要爆表的时候,宋一握紧了他的手,轻声说:“别激动,我们问完就去看小喜。”
那个男人眼里暗的吓人,瘦骨嶙峋的脸庞没有一丝血色,那是一种生死看淡的样子,什么事情都与他无关。
“你知道小喜被你害成什么样子了吗?”林与舒了一口气缓缓问道。
男人终于抬起了眼皮,“她怎么样了?”
“她看不见了!都是因为你!***啊你!你根本就不配做一个父亲,你禽兽不如!”
林与听到他问那一句,再也忍受不住的咆哮了起来,恶狠狠的瞪着眼前这个男人,眼神像刀子一样刮着他的脸。
那个男人被铐住的双手开始颤抖,人也开始变得扭曲,各种表情在他脸上浮现,支支吾吾的说着:“小喜,小喜。”
“小喜也是你能叫的?亏我还以为你们回头是岸了,你这种人都把别人的一辈子毁了,大妈跳楼了,小喜失明了,你这是活该!”林与暴躁的吼着,太阳穴旁的青筋暴起。
宋一见林与情绪越来越控制不住把他从审讯室拉了出来,担忧的看着他,虽然宋一没有经历过家人抛弃或者背叛的痛苦,但他从林与的眼神里看到了绝望。
那是对过往生活的绝望。
陈警官见两人出来了,再看到林与的情绪那么激动,觉得有必要跟他说一下那个男人的情况,他看了一眼手里的资料,说:“他有赌博的前科,还有吸什么粉,因为他在外面欠了高利贷,所以把他的女儿卖了。”
陈警官也很无奈,每次看到这么惨痛的案件,心里也会不由的一紧,接着说:“他的女儿现在在市里的福利院,你们到时候可以去看看。”
宋一默默的答了一声,看着一旁情绪不稳定的林与,心里叹了口气。
他以为无所不能的林与,其实心里都有那个不为认知的软肋。
第三十九章 像梦
市里的福利院不远,但是天气太热了,宋一受不住这个鬼天气,只好拦了辆出租车去。
林与的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看着一旁正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宋一,握紧了他的手说:“别担心,我没事了。”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欣慰的笑着,开始自言自语的说:“现在的小孩子敢于面对现实,很有勇气啊。”
宋一耳尖红了许多,抬眼看到司机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沧桑的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
司机似乎是很久没有见到可以倾诉的对象,接着说:“记得当年我也是个另类,当时同性结婚法还没有出来,那时候啊,都说要一直在一起。”
宋一看到司机恍惚的苦笑了一瞬,又缓缓开口:“只不过还是没能扛过这个世俗,现在合法了,他也被父母逼婚有了一个孩子。”
林与和宋一对视了一眼,眼里却看不出什么情绪,宋一移开了视线,问道:“叔叔,你呢,结婚了吗?”
司机笑着说:“没有,我可以为他等一辈子,就算是无疾而终,我也认了。”
到了福利院门口,下车时司机回头坚定的看着他们俩:“要好好在一起啊。”
林与握紧了宋一的手,笑着冲司机点了点头:“我们会的。”
宋一看着那双温暖的手紧紧包裹着自己,心里也不由得一暖,不管是否世俗,旁人的眼光算什么,有彼此的世界,就没有世俗。
林与目送了司机,扭头看见宋一正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轻笑着说:“走吧,去看看小喜。”
福利院门口有个护栏,是防止里面的孩子逃跑特地围起来的,门口有一个阿姨守在那里,见有人来了,皱着眉站起来问:“来干什么的?”
“我们来看人,叫小喜。”
阿姨听到“小喜”这两个字才抬头正眼看他们,见也不是那么穷凶恶极的家长来要孩子的那种,半信半疑的把门打开了。
“小喜在里面睡觉,别把她吵醒了。”
阿姨说完还叹了口气,接着说:“不知道摊上了什么家人,被害成这个样子,以后都知道该怎么办了。”
阿姨把林与和宋一带到一个院子门口停下,宋一瞥了一眼窗户,看到一个女孩儿在床上躺着,应该就是小喜。
林与轻轻的推开了门,屋内的布置很简洁,里面也有很多小朋友玩的玩具,但是小喜看不见。
宋一和林与在一旁缓缓坐下。
小喜的睡眠很浅,还是被这个动静惊醒了,但是却没有想象中的不安和尖叫,反而是很平静的坐了起来。
林与忍住心中的酸涩开口:“小喜,记得我是谁吗?”
小喜欣喜的笑着:“小鱼哥哥。”
小喜笑着的嘴角又放了下来,接着问:“小鱼哥哥,妈妈来了吗?爸爸呢?为什么我看不见?”
林与握着了她的小手说:“妈妈去很远的地方了,爸爸去陪她了,为了怕你伤心,所以把小喜的眼睛遮住了。”
小喜皱了皱眉,像是在祈求:“我不哭,我也不伤心,我想把遮住眼睛的东西拿开,可是拿不掉。”
“爸爸跟我说,要带我去一个很远的地方,那里的叔叔很可怕,他们打我,我觉得爸爸会来接我,但是他们怎么就走了?”
林与哽咽了一声,说不出话来,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宋一轻抚着林与的脊背,对小喜说:“等他们回来的那一天,小喜眼前的布就能摘下来了,小喜要等。”
小喜这才开心的笑了起来,说:“他们很快就能来的,我想他们了。”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六点钟了,没有任何精力去做饭了,只好点了份外卖吃了。
气氛还是很压抑,从福利院出来的时候气压有有些低,林与一句话都没有说,宋一也无奈的没有去问他,这种事情还是要林与开口的好。
吃完了饭他们坐在沙发上,宋一坐着林与的怀里,一根一根的拔着林与仅剩不多的腿毛。
“宋一,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和你那么及时的相遇吗?”
宋一摇了摇头,扭头去看他。
林与在宋一唇上嘬了一口,把下巴在他头上蹭了蹭,接着说:”高一的时候我就认出你了,可是你好像把我忘了,我觉得你肯定特别恨我,所以离你很远,也没有找你说过一句话,直到你转学,我发现没有你不行。”
林与说:“那个时候我都在注视着你的一举一动,梦里是你,想要得到你,在听说你要转学的那一天,我就和班主任说了。”
林与把宋一抱的更紧了些,接着说:“因为我觉得你很温暖,是我仅剩不多的希望里看到的那一束光,我会选择一步一步的走下去,要感谢你。”
宋一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整得有些不知所措,涨红了一张脸说:”那你也不早点说,害得我们错过了那么久。”
林与眼里含着笑:“不管多晚遇见,最后是你就好。”
暑假就这样腻腻歪歪的过着,也快到宋一生日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