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金属罐从石缝中瞬间扔出,剧烈的白色烟雾瞬间弥漫了整个地道,前面几个手下步步 后退,沈青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慌就把陆天鸣侧身一下半背起来,几个人连滚带爬往地道尽 头赶。
直到托着陆天鸣推上地面,沈青才发现手肘在地道里撞青了,腰也拉伤了,他抱着陆天鸣 趴在地上剧烈喘,心想人的潜能果然是无限的,平常他恐怕死也背不动陆天鸣这么个大个子。
“……你们别忙着抓人了,快开车过来,送他去医院! ”他来不及喘够气就扑到陆天鸣身 上,摸了摸对方胸口,满脸惨白对那些手下吼道。
“...我们扑了个空,东西已经被带走了。”
午夜。
沈青焦虑的站在医院的手术室外,他听见黑藤的声音从远到近,似乎和那些保镖在谈论着 什么。
“我们的行踪被泄露了。”一个看起来很老练的男人低语,他紧皱眉关:“有人在村子里 的地窖下预先留了埋伏,是淬了猛毒的子弹!那些下作的混账东西!丨!”
“是我们没有保护好首领!! ”旁边一个年轻人痛恨低吼,黑藤的手搭上他的肩膀,轻轻 拍了拍。
“……正在急救,你放心吧,天鸣的身体很好,他一定能扛过去。”
沈青的眼睛紧紧盯着手术室亮起的红灯,他的手心都是冷汗,黑藤走到身后,低声安慰他 ,但他却发现从来淡然自若的黑藤,嗓音里也有了压抑的沙哑。
等一下,如果这样看来……那些人早就隐藏在了地下的暗道里,他们知道陆天鸣会来,但
是到底怎么..
沈青靠在墙边,努力思考,难道那些人跟之前突入家中的那些人有关系?他考虑洛尔说过 的话,那些研究中心的人还在找陆天鸣,那些偷袭的人也是来自研究中心吗?还是说,来自陆 天鸣黑道家族的死对头?
完了,这货树敌太多,完全无法判断敌人是从哪里来的。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要考虑好自己以后该如何是好,他恨透了毫无作为 的自己,关键时刻,一点忙都帮不上。
他想起了被营救出来的那天晚上,陆天鸣亲手放在他手里的那把枪,他明明说好想要学习 射击,末了却一直把枪放在房间里,几乎忙得没有机会碰。
如果从那个时候开始学射击,说不定就能派上用场了。
那种摆了炸眼才能炸开的地道,杀手是怎么能埋伏到深处的?恐怕陆天鸣也没有思虑到这 一点,再加上地下光线太暗了,几乎在发现石门敞开了微微缝隙的那瞬间,他们就遭到了狙击
沈青狠狠攥紧拳头,指甲扎进皮肉深处。
他难以忍受,陆天鸣无数次在危急关头保护他,他却弱得保护不了陆天鸣,总是心怀侥幸 ,直到危急关头才后悔。他抱着头在长椅上坐下,闭紧双眼。
黑夜如墨幽深。
作为新崛起的家族,首领肩负一切,首领支撑起了家族的黑暗,二十年前,黑龙在卡雷斯 的黑夜中亮出了东方龙的獠牙,龙牙家族傲然雄踞卡雷斯灯红酒绿的繁华街道,势力步步扩大
然而。
一旦首领死去,家族就会分崩离析。
现在不仅是远在卡雷斯的龙牙家族,就连偌大的财团也会瞬间失去支撑的主心骨,一切都 会四分五裂。
沈青把头埋在膝盖里,他蜷缩在手术室前的长椅上,全身不由自主的打颤。要是他再敏锐 一点就好了,如果他挡在陆天鸣面前……无论是家族还是财团,陆天鸣都是不可或缺的。
黑藤给他盖了一层外套,沈青咬紧双唇,他觉得自己很没用,连应急处理都不会做,不会 用枪,连重要的人都没法保护……
黑夜漫长,沈青已经不记得手术室的灯是什么时候熄灭的,他不想问黑藤陆天鸣到底想去 寻找什么,只一心一意祈祷陆天鸣能活下来。
陆天鸣被转移到特护病房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沈青隔着玻璃看见对方双眼紧闭,氧气口 罩覆盖了大半脸庞,他紧紧盯着玻璃,直到确认对方的胸膛还在微微起伏。
沈青根本不想走,他在特护病房前的长椅窝了一夜,也不听劝去隔壁休息,他不知道什么 时候浑噩睡着,直到黑藤轻轻推他。
“去看看天鸣。”
沈青一下蹦起来,他近乎紧张踏进病房,陆天鸣斜靠在枕头上,深邃双目下带着阴影,他 看起来很疲惫,肩胛缠着厚厚的纱布。
沈青扑到他床边,陆天鸣俯瞰着他,对他宽容扬了扬唇,锋锐的唇微微发白。
“怎么,惋惜我没有死?”
“你能不能说点好话!!!! ”沈青眼眶一涩,忍不住咆哮。
“你不抱抱我吗?”
“我才不呢!”沈青的担忧被他气走了大半,他犹豫一下,还是伸手握住对方的手。
“过来。”陆天鸣略带疲惫低沉道,伸出未曾受伤的一侧手臂把他的脑袋搂到怀里,揉了 揉:“我哪有那么容易死。”
“谁知道你哪天就不小心死了!! ! ”沈青不由自主抱紧他,熟悉的温热而宽大的脊背, 他鼻子发酸。
“……杀人之前,要做好被杀的觉悟才是。”陆天鸣悠然道,身边的黑藤忍不住摇了摇头 ,转身出去了。
“你耍个屁帅啊?!……你教我……你教我用枪吧,教我怎么战斗,好不好?你很早就答 应我的。”沈青抱紧陆天鸣,这是他自责一夜的念头。如果那个时候他反应再快一点,他知道 怎么用枪,能当场击毙那个杀手,是不是这件可怕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为什么?”
“我想保护你!”
“……”陆天鸣明显愣怔一下,片刻低叹了一口气,粗暴揉他的脑袋,一字一句:“好吧 ,等痊愈后,我就教你怎么用枪。”
“真的? ”沈青抬起头,他的眼眶都红了,陆天鸣忍俊不禁看着他,心想,跟个泪汪汪毛 炸炸的小狗似的。
“教你好好用枪,这样一来,如果你亲手杀死我,龙牙家族就是你的了,新首领,想来也 不错啊。”
“陆天鸣,你能不能别再说这种话!我才不稀罕你的家族!!! ”沈青暴怒,但他的眼眶 却发酸,几滴眼泪终于滴落在洁白的床单上,他不想哭的,男人要有男人的样子。
“……别哭了。我答应你,除了你以外,我不会被其他人杀掉的。”陆天鸣凝视他许久, 终于吻了吻他的发顶,如此低语。
“....”沈青抬起眼,他的心里微微动了动,他觉得这是这个傲气的男人第一次说
过的最接近告白的话了。
“阿青。”陆天鸣抚摸着他的头发,沉声一笑:“如果有一天我必须死,那么,我希望杀 我的那个人是你。”
第163章 暴露行踪的危机
“……你说什么? ”沈青微微睁大眼睛,曙光在病房外黑暗的天空亮起来,刺破了浓郁的
黑暗。
“实话说,我也不清楚自己还能够活多久,希望能在活下去的时光里,尽量让龙牙的根基 扎稳,让财团平稳发展,即使我离开了,家族也会长存下去,财团也能正常运作。”
沈青贴在陆天鸣的怀里,他忍不住皱紧眉关,对方的双目深邃幽黑,但他第一次感觉跟对 方的心那么近。
“我在想,人类是多么丑恶的生物啊。欺凌弱小,手握几分权力,就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 的上帝……”
“我年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曾经被狠狠的踩在尘埃里,没有力量,自尊被践踏得一文 不值。”
“我父亲的财团破产后,我十六岁,去找那些他曾经称兄道弟过的朋友帮忙,遭受了无数 白眼,却筹措不到一分钱的资产来救活父亲毕生的心血。”
“所以我开始当佣兵,上了真正的战场,我不记得开过多少枪,拼命的往上爬,证明自己
“你知道财富最重要的意义是什么吗?你可以用钞票狠狠抽那些曾经鄙夷你的人的脸,看 着他们在你面前诚惶诚恐,跪下来恨不得舔你的皮鞋……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优胜劣汰。” 沈青朦胧点了点头,他贴着陆天鸣,感觉对方的心脏沉重而有力的跳动,他紧紧握住对方 的手,像是想抓住面前鲜活的生命。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我希望你能离开这个城市,去卡雷斯,龙牙家族会保护你。”
“别再说这种话了!”沈青忍无可忍,他一拳捶到陆天鸣伤口的绷带上:“你以为你说这 种耍帅的话就是英雄了!?好好珍惜身体!妈的,信不信你一死,小爷立马找新人?”
“喔唷,真是狠心。”
“……别用这种大叔一样的语气说话啦!”
“……真麻烦。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珍惜身体的。”
“这才像人话。”沈青涨红了脸,看着对方锋锐唇角扬起的弧度,恨不得狠狠皎对方一口
陆天鸣伸手搂紧他的腰背,俯身吻了吻他的唇,两人唇齿相接,沈青脸红了,吮吸着对方 的双唇,张开唇迎接对方的舌头潜入口腔内部,那个吻温柔又充满了浓烈侵略性,舌尖相抵缠 绕,脊椎蹿过一阵阵过电的感觉,他低声哼出声来。
这种深吻太带感了,陆天鸣很少亲他,沈青的手指插进对方头发里,专注舔弄亲吻,留恋 着那份炙热的温度。
“比起上床,你好像更喜欢接吻啊。”
“别说出来啊!”沈青粗暴压住他的唇,脸红道:“我吻技很烂的,小爷对不住你。”
“哦~?很有感觉的话,是不是有点想要?”
“……要你个大头鬼!好好躺下休息,你这个臭病号,手从我屁股上拿开!”
但是他其实很开心陆天鸣能够熬过难关。沈青出了病房,把陆天鸣丢在病房里休息,一出 门却看到黑藤面色凝重。
他想开口,黑藤却擦过他身边,缄默不语,进了病房。
沈青守在医院里快两天,睡在陆天鸣旁边的病床上,只想陪着陆天鸣好好疗养,但在第二 天晚上他溜出病房去医院外买东西时,他却撞见了一个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是孟冰,他高挑的身影从一辆黑色轿车上下来,长发飘飞在空中,裹着披肩,径自踏进了
医院。
沈青远远看过去,连忙追上去,一踏到陆天鸣病房门口,两个保镖在前面拦住了他。
“让我进去! ”沈青怒道。
“首领吩咐了不让其他人进去。”一个络腮胡俯瞰他:“对不住了。”
“是不是孟冰在里面!? ”沈青暴怒道,他想往里面进,被一把抓住,粗暴推回原地。 沈青怔在原地,想起那天晚上也是这样,孟冰一出现,陆天鸣就出了家门,两人不知道去 什么地方了,一整晚,直到深夜,虽然黑藤澄清了这件事,他仍旧没法相信。
“天鸣,你的身体怎么样?”
“还不错吧。”
“你果然还和二十年前一样。”孟冰微笑着,他柔顺的长发泛着光泽,修长的手指细细握 住陆天鸣的手,轻车熟路摩挲着指腹的枪苗。
“你为什么还会从意大利回来?”陆天鸣俯瞰他,漠然道。
“……我最放不下的人还是你。”孟冰笑道,他扣住陆天鸣的手靠上自己的脸颊:“我们 都不是年轻人了,天鸣。”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
“你真能哄人开心。”孟冰失笑,他贴靠上陆天鸣的肩膀:“知道你受伤,我就从意大利 坐夜班飞机来了。你从以前开始就这么爱逞强,不过,这才是你啊。”
“你是特意来看我的?”陆天鸣低沉道,他的手指穿过柔顺的长发,注视着深绿的瞳孔: “我不知道,孟大少爷还能这么体贴。”
“我一直在想。”孟冰环上陆天鸣的腰,把额头轻轻靠上胸膛:“如果二十年前,我们真 的去了希腊,可能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不一样? ”陆天鸣嗤笑:“眼高于顶的你,也会说这种话啊。”
“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服你一个人。”孟冰笑出声来,他修长的手指抚上陆天鸣的双唇: “不管在什么时候,我们之间的羁绊没有人能替代,对吗,我的首领?”
他倾身吻上陆天鸣的唇,熟稔得像是最亲近的爱人。
“你还记得我们原来在监狱里吗?在配电室附近偷情,被凯斯警官抓了个正着。那个时候 ,真是……”他凝视着双眸深邃的陆天鸣,眯紧澄澈双目,手指轻轻滑进被褥里:“不过你果 然,真的还是和从前一样呢。”
“孟冰,一切都变了。”
“我会让一切都回到正轨的,首领大人,我保证。”孟冰亲热蹭了蹭他的发鬓,柔软告饶 道:“我再也不想一个人回意大利了。”
“……孟冰。”
“别说那么决绝的话。”孟冰按住他的双唇,从颈间勾出那华光璀璨的宝石项链:“你永 远记得我最喜欢的宝石,不是么?你记得我在十年前的拍卖会上就爱上它了,你把它送给我的 那天晚上,我真的很开心……”
他慢条斯理吻上陆天鸣微皱的眉关,解开真丝衬衫,引导着熟悉的手抚摸身躯,触摸,游
走。
“天鸣,我还和二十年前一样爱你。”他涩声低语,贴近陆天鸣的耳边:“像那时候在监 狱里一样,我随时随地都是属于你的,抱我吧。”
“对一个休养的伤员说这种话,真是强人所难啊,孟冰。”
陆天鸣笑了笑,但他的眼神像锋锐的利刃,穿透窗外的黑暗,凝视着更远积压着浓重雨云 的天穹。豪雨将至,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