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祺————阿墨儿

「咦．．．？」
曾斐祺不解的看着他，可当他想开口询问时，声音却被对方用唇封在口中，吞入腹底。
「我今天跟你一起睡好不好．．．」徐煜谦嗓音变哑的说着，伸手摸了摸曾斐祺的发「我们好久没有一起睡过了．．．放心，我不会对你做奇怪的事情的。」见到曾斐祺表情僵了一下，他又补上一句。
曾斐祺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点了头，任对方牵着自己的手跟自己回房间去。而徐煜谦也真的信守承诺没有对他作奇怪的事情，只是揽着他肩，拥着他睡，一觉到天明。只不过过了那晚之后，两人之间的感觉已经开始完全变质，再也不似之前那般单纯无邪，只因在踏错一步之后，便全盘皆错，且越错越深，无法挽回。
那一年，曾斐祺１５，徐煜谦２０。
单纯的兄弟情谊，在此之后便一去不回，永不复返．．．

之后，曾斐祺就这么一直穿着高领衣服遮遮掩掩的渡过两个礼拜，直到脖子上的痕迹消失至毫无踪影。而期间，他总是有意无意的避着徐煜谦，只要是必须与对方独处的时候，他就会变得神经质加手脚慌乱。
他发现他自己没有办法再像之前那样毫无隔阂的让对方碰触自己，拥抱自己，因为只要每每与徐煜谦稍稍靠近一些，他的身体就会开始不自主的发热发烫，心跳狂乱的飞奔猛跳，整个人彷佛被下了咒，会不自主的一直想要望着对方，可是却又不敢正眼注视。
因为只要每次一与徐煜谦正眼相望，曾斐祺就会不自主想到那个晚上，想到那时候的感觉，然后那种颤栗到让他沉轮的感觉就会在瞬间席卷他的感官，让他恐惧又期待。
可这样的想法却也使得他无法再用坦荡的眼神去看着徐煜谦，对他微笑，因为他深怕只是那一瞬的对视，就会被对方察觉自己隐藏在底下的不堪不伦欲望，深怕会被对方讨厌。
在徐煜谦方面，自从那晚过后，常常会不自觉看着曾斐祺发呆的他，目光开始下意识的跟着对方跑，只要有曾斐祺在场的地方他就会像失去控制的一直或明或暗的注视。
眼神也从一贯的兄弟宠溺变成了带有欲望跟说不清的复杂情绪；只要每次一与对方靠近点，他的嗅觉就会自动的提醒着他在那天晚上自曾斐祺身上闻到的淡淡清香。虽然他很清楚那是自己家的沐浴乳，不过打从那晚之后，那个味道在他的嗅觉系统中就自动的归类为是曾斐祺的味道；那晚不断环绕在自己鼻息下的蛊惑，令他发狂，令他想起在触及对方嘴唇时的麻感，抚摸对方身体时的赞叹，还有那连自己都差点无法控制的强大欲望，让他在那时刻忘了自己，忘了对方是他的谁，是什么关系，身在何处，只想狠狠的贯穿那时躺在身下的人，与对方合而为一．．．
可越是这样，他的心也越是恐惧，明明知道不对，却又无法阻止，所以他选择与对方保持距离，只有在对方注意力在别处时才敢望着他，以自己似明白又不似明白的心情。
而这样相似却又极力隐藏的感受与挣扎，让两人的关系越变越疏远，直到Virgil跟曾斐祺被终于腾出时间冲来香港带人回去的柯镕罡给带走的那一天，都依旧处于半僵硬半尴尬的状态。
「斐斐，」悦耳的男中音在耳边响起，曾斐祺回神的转头望向声音的主人，发现对方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Virgil坐在柯镕罡砸钱刻意升级的头等舱座位上，依着扶手，表情虽然担忧，可那微瞇的眼睛里却是幸福不过的光芒，为了坐在身边的另一个男人而闪耀，「你跟小谦那孩子是怎么回事，吵架闹僵？不会吧，你们从小到大都没吵过架的不是吗．．．」
曾斐祺笑了笑，没有回话。

别过再见面又是隔了四年，这次是曾斐祺独自一人来，主要是代替那被柯镕罡强制架上飞机，带往荷兰签证结婚的Virgil前来扫墓。
「看来你爹地他终于差不多了嘛！挣扎了这么多年，也是该有个结果的时候了，你说是不？」
徐嘉地用着他那有些沙哑的嗓音轻快的说着，小心翼翼的将他每年都会固定买的鲜花摆到了墓碑前，眷恋的望着那碑上的照片一眼，「听你爹地说你交了女朋友啦？」
他侧头对曾斐祺投了一驻带有极度宠溺关爱的眼神。
「是的。」曾斐祺垂下眼的应着，脸上染上淡淡红晕。
「哈哈哈～你这孩子还是这样害羞！」见到他脸上的红晕，徐嘉地很不给面子大笑着，伸手将曾斐祺揽进怀里，「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傻瓜，有了女朋友很好啊，你爹地跟我都很高兴你交了女朋友，可要好好对待人家喔．．．」
曾斐祺乖顺的点点头，可是心却莫名其妙的在瞬间紧了一下。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给我感觉很像他？」徐嘉地松开了抱着他的手，点起了一根烟，目光移到了那张有着让他眷恋不已脸孔的照片上。
「没有。」曾斐祺简洁的回答，心跳有些加快，他望着徐嘉地的眼神里透着惊讶及困惑，「我给叔叔感觉很像Matt叔叔吗？」
「嗯，」他将烟摆到了徐嘉天照片的上头，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怨恨，嘴角扬起苦笑「脸孔虽然明明就不像，可是有些小动作跟表情，常常会让我把你当成他，活在我身边．．．你爹地还为此对我大大警戒跟警告，要我不要打你的主意！」
曾斐祺脸上的红晕更深了一层。「爹地真是想太多了．．．」
「是啊，他真的是想太多了，」徐嘉地对他笑了笑，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你长得这样像你爹地，我怎么可能做的下去嘛！我光是看到都要吓死了．．．哈哈哈～～开你玩笑的啦！」见到曾斐祺脸上的僵硬，徐嘉地又上了一句，「你对我就像我的儿子一样，我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儿子有非分之想！再说．．．」
他转头望向那张带有着永恒微笑的脸孔，声音变得有些飘邈
「再说我都把我这一生的爱情跟心给了他，我怎么可能会再去爱别人．．．」
看着他那变得有些恍惚的脸庞，曾斐祺落下了泪，不知是因为对方那空洞失落的嗓音还是因为自己心头的莫名苦涩的情绪。抬头望向天际，今天他很明白的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可以代替那个人在徐嘉地心里的地位，Jen不行，徐煜谦不行，连给予对方跟那个人感觉很相似自己，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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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回到徐家，曾斐祺脸露微笑的对眼前这个在两年前，在他跟Virgil离开回台之后，没多久就拉下脸回家的女人，徐嘉地的妻子，Jen打招呼问好，然后再上楼时与正好搂着女朋友下楼的徐煜谦擦肩而过。
「你哭过？」
轻到几乎不可闻的声音里在两人肩膀擦过的瞬间在耳边响起，曾斐祺咤异的停下脚步望向徐煜谦，两人在对上视线时都清晰的瞥见了对方眼底的情绪。
偏过头将目光转到了在门边与Jen交谈的徐嘉地身上，他眼底溜过一丝哀伤，表情没有起伏。「嗯．．．刚刚在墓前有哭了一下。」
徐煜谦闻言，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揽着身旁女友的手猝然收紧，脸上闪过一丝怒气。「是老头把你惹哭的？」声音几乎是从齿缝挤出来。
曾斐祺被他的口气吓到，急忙摇头否认，「不是啦！我只是看到叔叔他难过的样子一时也跟着感伤，所以才会哭．．．」说着瞥到Jen变色的脸孔，立刻知道自己大意踏到了地雷，表情透出慌乱，转回的目光又与徐煜谦的再度对上，灵光乍现。
「谦哥你跟娟娟姐要出去啊？」他快速转移话题。
徐煜谦愣了下，然后在他眼中见到了要求配合的信号。
「呃喔！是啊，我跟娟娟正要出去参加聚会。」他转过头对楼下的Jen还有徐嘉地说着，脸上泛起了愉快的笑容，在他身旁的林文娟见他露笑，脸上透出吃惊。
而这话一出，果然立刻成功的分散了Jen注意力。
「你们又要出去参加聚会？！」眉头大皱的她声音里透出不高兴，「你们前天不是才去了一场，怎么今天又去．．．」
「唉嚘！妈，这你就不懂了，这叫做应酬嘛！」徐煜谦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牵着林文娟走下楼去，「对了斐斐，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来啊？」他在走到楼梯尽头时转头对曾斐祺问。
「不用了，你们去吧，你们的聚会嘛！」曾斐祺摇头婉拒，然后将原本望着他的目光又偏到了别的地方去，徐煜谦的笑容立刻自脸上消失。
「我不管，我要你跟我们去。」他态度突然变强硬的说着，并且甩开林文娟的手踏上阶梯，硬是一把将曾斐祺往楼下拉。
「不要碰我！」曾斐祺脸露惊恐的猛然抽回自己的手，结果一个不稳的脚步仓促，整个人的往下跌去。
「斐斐！！」
徐煜谦跟其它人的惊叫声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在曾斐祺的耳边响起，反射性的闭上眼睛，可出乎意料的，预期中所该出现的冰冷撞击及疼痛并没有发生，反而是一阵温暖熟悉的硬物跟跳得极快的心跳声袭上了他的感官跟听觉，抬头睁开眼睛，一张写满惶恐担忧的脸映入眼帘，曾斐祺愣了一下的才回过神发现，原来自己是在徐嘉地的怀里。
「Matt．．．」
一声轻到几乎听不见的低唤闯入耳里，知道对方将自己在跌落的一瞬间当成了谁，曾斐祺的瞳孔跟心脏都微微收缩了一下，然后一股难过就这么在心底静静的扩散。
「谢谢叔叔。」他出声对徐嘉地道谢，而徐嘉地在闻言后，像是突然回魂般的自迷离中清醒。
「不会．．．」松开了紧抱着曾斐旗的手，一抹失落跟愧疚在他眼底溜过。
不是说好不会搞混的吗，徐嘉地！
眼前的这个孩子不是他．．．
不是！！
「徐煜谦！」
一股愤怒自他心底涌上，他越过曾斐祺上了阶梯，揪住因为刚刚的事情还处于震惊状态的徐煜谦，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道歉！」他咬牙切齿的指着曾斐祺对徐煜谦大吼，胸口因为激动而上下起伏不断，「你知不知道要是刚刚再晚那么一点，斐斐人现在就躺在医院了？！」
这话宛如雷击般的贯穿他的身体，忆起刚刚曾斐祺整个人往楼梯下跌去，而他却没有及时抓住的感觉，徐煜谦浑身抖了下，脸上失去血色。
「斐斐．．．」
推开徐嘉地慌乱的下楼，来到曾斐祺面前的他，脸上写满惊恐的将对方抱进怀里，用力的好似要将之揉进身体。
「对不起．．．对不起．．．」声音跟身体皆抖的无法控制，一波又一波的害怕跟恐惧不断的朝着他来袭，徐煜谦紧紧的抱着曾斐祺，眼框红了起来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对不起．．．」
「别这样谦哥，」见到对方这样紧张害怕，曾斐祺也开始慌了，「不用道歉的，真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没事嘛．．．」
「可是你刚刚差点就．．．」
「哎呀，那是刚刚嘛！我现在好好的不就好了吗．．．」
「嗯．．．对不起．．．」

望着下面两人说到最后相视而笑的样子，徐嘉地突然觉得有些刺眼的将目光移开，因为这幕似曾相似的场景，令他不自觉的想起在好久以前，在那个四季分明的西方国度里，他也曾经这样将那个人紧紧的抱在怀里，任性的跟对方说他要继续租他的房间，住在他那里．．．
心很痛．．．痛到几乎要碎开．．．
每想起那个人一次，他的心就会痛一次，深深懊悔一次，在失去那个人之后的岁月里，他就是一直这样不断的惩罚折磨自己，不让自己好过，因为没意识的死了只是在逃避，而有意识的活着则是在面对，所以他当初没有选择像徐嘉天一样跟着去死，就是因为他想要赎罪，以他的后半生，对他那个人赎罪．．．
越过楼下那两个人的身影瞥见站在门边，深深望着自己的Jen的表情，一股不同于对张连绝的愧疚涌上徐嘉地的心头，他发觉他自己似乎总是在不知不觉间，一直不断的伤害着那些关心他，对他好，深爱着他的人们，而更可笑的是，在那些人里面，甚至还包括了他自己．．．

第三章
半夜，徐家－曾斐祺房间。
床边小桌上的床头灯依旧明亮，慵懒的躺在最熟悉不过的大床上，曾斐祺一脸放松的枕着松软的羽毛大枕，有一页没一页的翻着昨晚没有看完的睡前读物。
叩叩叩！
「请进，门没锁。」他头也不抬的说着，彷佛早就知晓有人会在这时刻来打扰。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黑色防风夹克及ＡＥ牛仔垮裤的男子大步踏进。
「斐斐．．．」男子温和的开口轻唤，顺手关上了房门。
曾斐祺抬眼对他微笑，可也只是一瞬。在那一瞬过后，他又将视线放回了书本上。
「东西。」他简洁有力的说道。
男子走到床边将拎在手上的精美纸盒递了过去，「吶～给你。」
曾斐祺眉开眼笑接过。
「谢谢谦哥～」他开心的把书抛到一旁，将纸盒搁到腿上放正打开，「哇～～全部口味都有啊！！谦哥你真是厉害，这家泡芙一向很难订到全部口味的说．．．」
徐煜谦见他一脸发光的样子露出宠溺的微笑。
「好啦，快点吃～」坐到了床边想伸手去抚摸曾斐祺的头发，可是却又在快触到的那瞬间停下收回，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可别再被人逮到了，要不然我一定会被骂死。」
「嗯嗯～～」曾斐祺口齿不清的应着，专注的盯着盒子里的泡芙不放，「谦哥要不要吃？」
他取了一个特别大的泡芙递到了徐煜谦的手上。
「喔好！」徐煜谦愣了下后接过，可是却没有动口。
「斐斐．．．」他轻唤，声音很温柔很温柔。
「嗯？」曾斐祺应声，视线仍是落在盒中的泡芙上。
「我听老头说．．．说你在台湾有交女朋友啦？」声音跟语气是十分的小心翼翼。
曾斐祺拿着泡芙的手抖了一下。
「嗯．．．」他应声，长长的眼睫在脸孔上颤了颤，「是啊，交往有半年多了。」
「有半年多啦．．．」徐煜谦喃喃的反复，语气中有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惆怅，「那也算满久了呢．．．」
曾斐祺点点头，然后努力咀嚼着他嘴中的泡芙。
「谦哥也和娟娟姐很久了不是吗．．．」他在吞下嘴中的东西后轻声的说着，目光移到了旁边的书本上，「我记得也有三四年了吧！上次有听到阿姨说你们可能会订婚．．．」
「别听我妈乱讲！」徐煜谦激动的打断，手里的泡芙不小心捏成碎烂
「我根本没这个意思想要和娟娟订婚！」
突然拔窜的声音回荡在两人的耳际，曾斐祺这次终于将目光摆到他身上，不过却是带着万分的惊讶，而徐煜谦也被自己的异常激动给吓了一跳，搞得他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的只能愣愣望着曾斐祺的脸。
「你手脏掉了．．．」曾斐祺又将目光自他脸上移开，转头伸手自床头柜上头摆的面纸盒里抽了张面纸，「给你。」
「谢谢．．．」徐煜谦伸手接过，然后将手上的泡芙渣跟奶油擦掉。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在开口，房间内霎时间变得安静无声，静得只能听见闹钟的滴答声跟两人的呼吸声。
「你为什么都不肯正眼看我？」过了许久之后，徐煜谦打破沉默，他望着曾斐祺变得有些苍白的侧脸，眼神是炽热的发烫。
「为什么要在我碰到你的时候露出那么害怕表情．．．」他鼓起勇气伸手去触摸曾斐祺的头发，对方在他碰触的时候微微发颤。
「你怕我？」
带着十分沮丧失落的问句在他耳边响起，曾斐祺睁大眼的抬眼望向徐煜谦，在他见到对方那张总是带有灿烂笑容的脸孔染上苦涩时，忍不住伸手摸了上去。
「怎么可能．．．」他正眼的看着徐煜谦说着，咖啡色的瞳子波光闪烁，里头映出的是一张粗旷中带着斯文的好看脸孔，「你总是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可能怕你，我喜．．．」
话语猝然停止，曾斐祺像是被烫到般的收回摆在徐煜谦脸庞上的手，可脸上的慌乱已是藏不住。
「斐斐你怎么了？」徐煜谦有些困惑的望着他的脸，对他这样突如其来的惶恐感到迷惑，接着他想起曾斐祺突然停下来的话语，脸上的表情突然大变
「斐斐难道你．．．你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