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息挥挥手,动了动眼皮。为了不让林誉担心,鹤息还是打算让工作人员先离开去照顾别人。
“那鹤息,我去帮你找点降温的冰袋和藿香正气水来。”林誉选择尊重鹤息,又点点鹤息的额头,心疼地警告:“确实有点折磨人了,不过不可以为了吃药而皱眉,一定要喝,听话。”
走到一半,林誉又放心不下,径直返回头来帮鹤息解了扣子,又给鹤息把外套扒到了腰间,最后扯开了内衬的衣领,露出大片皮肤。
鹤息滚了滚喉咙,开着玩笑:“誉姐,别耍流氓啊。”
“我可对你没兴趣!”林誉笑骂了一声,忙不迭地跑去找冰袋了。
至此,休息区这才安静下来。
头顶的太阳伞破了个肉眼不可巡查的洞,如果不是因为从树枝间落到伞上的阳光也通过那一点缝隙洒了下来,可能不会有人发现。
那处泛起了柔和的光,并不刺眼。
鹤息半阖着双眼盯着洒下来的阳光,没一会儿就睡就过去了。
再睁眼的时候,进入鹤息第一眼的人是来时接待他们的小助理,吴于。
吴于那张不怀好意的脸落到了鹤息的正上方,手里拿着个白色物品,正往鹤息颈间凑。
鹤息瞬间清醒,几乎是在吴于的手朝他探来那一刹那抬手反钳住了吴于的手腕。
吴于呼了声痛,脸上先是变成了一副惊愕表情,然后便朝鹤息尴尬地讪笑起来,下意识想扣住鹤息的手挣扎,但因为心虚却迟迟没有动作,只是流了一头的汗,断断续续地问:“怎、怎么了?”
鹤息缓慢起身,目不转睛地盯着吴于这张丑态百出的脸,看见吴于的汗滴在了旁边的垫子上。
也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天气太热。
鹤息面色冷静地盯着吴于看了片刻,在吴于的第二声惨叫叫出声来之前,鹤息敛了眸,松开了手。
哀嚎声终于得到解放,吴于疼得在滚烫的地面翻了个面。
而不远处,目击全程的鹤笙扔了一袋子冰袋跑了过来。
紧跟在鹤笙身后的林誉脸色也极其难看。
林誉在星烨待的时间虽不是最长,但在圈里待的时间可不短,吴于的动作说明什么问题她心里一清二楚。
“我他妈就是去找个冰袋的功夫!”林誉本身就是个非常护短的人,既然被交代了要照顾好这群小孩儿,她就绝对不会容忍星烨的孩子受了这种恶心的欺负。
望着吴于蠕动的身躯,林誉加快速度奔到了鹤息身边,伸手护住鹤息的同时还不忘把手中用毛巾包裹着的冰袋贴到鹤息颈间替鹤息降温。
“别怕,我给你做主。”林誉嫌恶地撇撇嘴,“你怎么样?情况好些了吗?刚刚就在害怕你中暑,怕你失去意识,没想到……”
“没事,这不是醒了吗。”鹤息从林誉手中顺走毛巾,不管那边的吴于情况有多惨也没再给吴于多一个眼神。
“他怎么你了?”鹤笙拳头捏得很紧,“操,他摸你了?”
说完,鹤笙又扯下鹤息颈间的毛巾捏着鹤息的下巴扒着衣服把鹤息仔细摆弄观察了一番,甚至还上了手去蹭鹤息刚刚被敷得冰凉的皮肤,又给鹤息洁白的皮肤上搞了些红印出来。
比起说吴于动手动脚,该骂瞎摸的人应该是鹤笙才对。
“怎么你那里还有个印子。”鹤笙一怔,“没法完全消了吗?”
闻言,鹤息抬手抚上了锁骨下方不远处一小块淡粉色的疤。这块疤很小,还是鹤息偶然间发现的。
可能是留疤的时候太小,原主的记忆里没有太细致的将这块疤的来历保留至今,只记得这是在跟幼儿园里别的小朋友打架的时候被对方用石头砸出来的。
而当时的鹤笙还天真得很,也乐意跟小叔要好,见小叔被欺负后立刻就炸了。
然后他俩就被请家长了。
当时的鹤笙眼里包着泪珠,一边恨得咬牙不得不为他的鲁莽道歉,一边还要不服气地说是那个小朋友先欺负小叔的。
“你烦不烦,别弄了。”鹤息回过神来嫌弃地打掉鹤笙的手,“他没碰我,而且你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恶心?”
“我不知道该怎么委婉……”鹤笙还有点委屈,“因为我说的就是我看到的那样。算了,我去把他揍一顿。”
任性,又肆意妄为。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你省省。”鹤息赶紧拽住了鹤笙的手腕,“还嫌不够乱?非得让你爸来赎你?”
鹤笙皱眉,立刻老实下去。
与此同时,鹤笙又觉得这种感觉挺奇异的。以前他闯祸的时候,鹤息可巴不得他再把别人锤得严重一点,因为这样回家后他的惩罚会加深,鹤息当然更开心。
“就是。”林誉也敲敲鹤笙的脑袋,“到处得罪人有什么好处?”
“鹤息已经把人得罪完了。”鹤笙不服气,“得罪别人我确实没好处,但别人被我得罪也不可能从我这里捞走什么好处,我又不怕。”
林誉沉默片刻,仔细想了想,发现鹤笙好像确实不怕得罪人。
其实导演助理和未出道的练习生产生矛盾并不算大事,甚至大牌导演的助理还会狗仗人势,这在圈里已经不算稀罕事。
但如果那个艺人跟鹤桓挂钩,那就不得不算大事了吧?
听上去确实有点拽啊……毕竟鹤桓什么的。
林誉一阵心悸,连带看鹤笙的表情也变得有些惊悚,还是在鹤息的指示下才灰溜溜地跑到另一边联系人去了。
见状,鹤息觉得他刚刚转好的头又开始疼了。
那边的吴于还在捂着手腕吸气,被拍摄组的工作人员扶起时才指着地上的白色毛巾大声喊冤,“这是我带来的,我真的只是想帮鹤息降降温!”
“真的吗?”林誉反问了一句。
霎时,上一秒还试图挣扎的吴于顿时就噤了声。
吴于张张口,想为自己辩解,但看着鹤息那张异常冷淡的脸,吴于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见状,广告组那边的人也都清楚了吴于肚子里是什么打算,无非就是想跟鹤息他们套近乎,在鹤家面前卖个乖,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把鹤家人惹怒了。
——虽然鹤息面上无动于衷,可那边鹤笙的表情就没那么淡定了。
果然,鹤笙嗤了一声,冷笑:“降温用得着偷袭?”
鹤笙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在场人都听得真切。
如果真是为了给鹤息降温,那是好心做好事,吴于断没有偷偷上手的道理。至于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可能只有吴于才清楚了。
一时间,气氛陷入僵局。
鹤息长叹气。
吴于从一开始就是冲着他去的,如果真是想巴结鹤桓,那应该去勾搭鹤笙才对,毕竟儿子跟弟弟比起来自然是儿子更重要。
这种事他见惯了,也表示不理解。
他的脑子里嗡嗡直响,只知道不管吴于是出于什么目的,又到底想做什么事,他都不想让任何恶心事落到他和一同前来拍广告的练习生和工作人员身上。
鹤息不想惹麻烦,至少现在不是个可以惹麻烦的时机。
思及此,鹤息从气垫上站起身来,又弯腰捡起了地上已经被融化的冰打湿后弄得肮脏的毛巾,淡淡地朝吴于道了一声谢,然后死死牵着不想就此算了的鹤笙的手,硬生生的拖着鹤笙、带着自己人一步一步远离了现场。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鹤息就这么简单的把这件事略了过去,当做了他们这一趟“旅游”的小插曲。
“算了吧,散了散了。”扶着吴于的工作人员劝了两句,“趁现在人少,就别把这件事闹大了,就算你占理,也别惹那俩姓鹤的了。快点回去,突然变天了,要下雨了。”
广告组这边的人也恹恹地散了,留下了吴于一人蹲坐在气垫上,迟迟未动。
良久,一个娇俏的人影站在了吴于身前。
“你好,我叫木欣苒,能谈谈吗?”木欣苒的语气很平淡,但接下来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插在了吴于的心口,“别担心,就是非常友好地谈谈你刚刚都在鹤息身上看见了什么。”
闻言,吴于瞳孔微动,抬头时正正撞见了远处阴凉地的郁安衾。
这个圈子里可能不是谁都认识木欣苒,但郁安衾,不可能有人不认识。
吴于不可抑制地捏紧了双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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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吴于战战兢兢地跟着木欣苒来到了片场不远的咖啡厅。
因为靠近片场, 经常有艺人光顾,为了维护持续和保护艺人,这里的咖啡厅都设有包间, 也有充足的安全设施和反窃听设施,大家想谈什么都行。
包间里的空调温度开得很低, 吴于坐在柔软的沙发里, 却还是出了一身的汗,怎么擦都擦不完。
吴于格外紧张。一是因为要面对影后郁安衾不客气的目光,二是因为刚刚在鹤息动手时不小心从鹤息身上悄悄瞥见的那个疤。
——鹤息身上那块微不可见的疤,跟他记忆中那个小朋友身上的重合了。
“怎么样,鹤息好看吗?”郁安衾先打破了沉默, 将陷入回忆的吴于拽了回来。
“啊?”吴于不清楚郁安衾问这句话是什么目的, 只能干巴巴地点点头,讪笑道:“当然好看,鹤息现在好红的。他现在还在我们组拍广告呢,可厉害了,我们导演特喜欢他。我听说你们还一起拍过综艺呢?怎么了郁老师, 您对他有兴趣?”
说完,吴于还做出一副非常乐意为郁安衾和鹤息牵线搭桥的表情, 配上他那一张不怀好意的脸, 看上去猥琐又恶心。
闻言, 郁安衾淡淡一笑表示满意,下一秒却将笑容全部收敛起来, 冷淡道:“想什么呢,我看他就跟看亲弟弟一样。”
吴于没大听懂,只得小心翼翼地试探,顺着郁安衾的话接下去, “他跟怀瑾老师长得确实有几分相像。”
“对吧?”郁安衾眼睛亮了亮,将手撑在了桌面,好像真的只是一副“我就想找个人聊聊天”的模样,“我啊,本来还有一个弟弟的。但是呢,他在十三年前被人抱走了,那个绑匪问我们家要八百万,十三年前的八百万可不是个小数目哦。”
话音刚落,吴于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郁安衾却当没看见,只自顾自道:“那会儿我们家还穷得叮当响,别说八百万了,八万我们也拿不出手,不管我们怎么讲条件,那个绑匪还是一口价,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所以弟弟就……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找他。”
听到这里,吴于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弟弟长什么模样我都快忘记了,不过有一点我记得很清楚。”郁安衾顿了下,用手指点了点锁骨下方,“他身上大概这个地方,有一个特别可爱的粉色胎记。”
这下,吴于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来了。
“你怎么了?是不喜欢这里的咖啡吗?”郁安衾笑着低头瞧了一眼吴于的脸色,“那临走前,我还想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希望你认真回答我。”
“什么问题?”吴于终于得了离开的机会,满脸绝望地看向郁安衾。
此时此刻,吴于那张坏人脸上已经看不见任何生机,仔细看的话,他的表情中竟然还带着自责。
“鹤息的身上有东西吗?”郁安衾直起了身,睨了一眼规规矩矩站在另一边的木欣苒,“就在他锁骨下方,有东西吗?”
“有吧……”吴于的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平常足够冷静谎话连篇的他在这时也只能实话实说,“有、有一个疤。”
闻言,郁安衾刚刚还客客气气的脸霎时冷了下去。
“吴老师,你应该不是第一次见鹤息吧?在十三年前,应该还见过他吧?”郁安衾靠在沙发靠背上,冷漠地注视着吴于已经紧张到泛白的唇,自嘲一笑,“你能在见到鹤息的第一面就认出他是你在车祸现场趁乱抱走的小孩,为此还不嫌麻烦的跑去确认他的身体特征……你很害怕他记起你吧?”
“不!不是的!他的疤不是我做的!”吴于大声吼叫起来,情绪逐渐控制不住,“我确实从一家人身边抱走过一个孩子,但是他不是……”
“他不是什么?”郁安衾反问,针对这件郁家人不愿再提起的事,郁安衾再也演不出冷静模样,“因为想给拿不出钱的我们一点教训,所以伤了他的胎记,然后炫耀地把那块血肉拍成视频给我们看,你知道他那时候才几岁吗!你们这样人渣!”
吴于瞳孔微缩,本能地解释起来,“我是走投无路!我真的没想伤他的,我本来想把他还给你的,可是……”
可说着说着,吴于就再也说不出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来。见再也瞒不住他犯下的滔天大错后,他下意识起身,接下来的动作就是逃。
而就在这时,四面八方涌进包间的人群挡住了吴于的去路,把吴于围在了中间。
吴于正要开口,眼前的警官证就让他愣在了原地。
从吴于确定鹤息就是他抱走的小孩到被捕,甚至还不到二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