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晚被困在冰凉的墙壁和滚烫的邵知寒中间,像被蚌壳紧紧夹住的一块嫩肉。
邵知寒额头抵着墙壁降温,他附在齐晚耳边沉声下着最后通牒:“齐晚,我现在很不舒服,你滚远点。”
齐晚自动屏蔽醉鬼的糟糕语气,心想明明不舒服才需要人照顾。他眨了下眼还没反应过来邵知寒已经松开他大步上楼梯走了,然后传来一响很大的关门声。
秋天的夜里寂静又清凉,但邵知寒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从宣晓的态度里他早猜到是怎么一回事,在车上何文逸又肯定一遍他的想法,他现在必须要一个人待着。
邵知寒胡乱扯掉衣服进浴室开着冷水冲,冲了十分钟人都已经习惯了水的温度,身上还是热得难受,他一拳砸在浴室的墙上。
一直守在门口的齐晚听见里面动静心里一惊,发酒疯这么凶吗,还是吃了不好的药发烧身体不舒服。
他想了想去厨房找了一个塑料小桶,又从冰箱里装了一些可食用冰块。
邵知寒难受得要疯,他看着阳台想直接跳下去游泳算了,游到游不动为止。
就在这时背后的门开了。
邵知寒攥紧拳头轻吸一口气,他感觉自己已经走在悬崖的边上,所有的情绪像火山一样沸腾又堵在一个狭小的出口,随时都会喷薄而出。
但偏有一只赶不走的小鹰要不知好歹地靠近他,毛茸茸的羽翼带着一丝风撩着,实在是让人没办法。
邵知寒背对齐晚维持着最后的平静沉声问:“你进来干嘛。”
齐晚穿着拖鞋每走一步都啪嗒敲一下地板,他有点犹豫地说:“我……想帮你降温。”
邵知寒拳头握得更紧,指甲都要掐进掌心。
齐晚见对方不转身,为表明来意他用装着冰块的小桶碰了下邵知寒的胳膊,声音带着稚嫩的蛊惑:“你想要吗。”
邵知寒没感觉到冰块,只感觉像一滴水落在了油锅里,他整颗心都炸开了。
齐晚不知道邵知寒是怎么扑过来的,不知道冰块撒出去多少,不知道自己怎么到了柔软的床上。
邵知寒按着他的肩膀,压着他,像猎豹叼着到嘴的嫩羊。
对方好像冲了很久的冷水,皮肤的表层都带着凉凉的水汽,齐晚瑟缩一下紧跟着又感觉到体温原本的炽热。
齐晚懵懵地用手去推却摸到了结实柔韧的胸肌,烫的他想缩回手。被禁锢的空间实在太狭小,齐晚无处放手,他顺着慢慢下滑想摆平手,指间却一路沿着胸肌划过了坚硬的腹肌。
邵知寒冲完澡只穿了一件丝质浴袍,浴袍没有扣子只依着一根丝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他撑在齐晚上方,颈背像一张拉满的弓,已经瞄准了猎物。
滚烫的气息扑在齐晚脸上,第一次盖过男人身上剃须水的薄荷凉,不知道宣晓开的酒到底是什么陈年佳酿,只几口酒香已经让齐晚脑袋开始发昏。
他朦朦胧胧地明白了邵知寒好像不是在发酒疯,也隐隐约约猜到了何文逸说的是什么。
齐晚像吞了一斤热碳,心跳快的吓人,他说不清楚这种心脏砰砰砰快要跳出来的感觉是什么,他第一次有这样新奇又慌乱的感觉……
连头发尖儿都惊慌得发软,又催魂夺命的想知道更多。
邵知寒的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之上,鼻尖相触,齐晚仿佛回到了在小木屋的借位吻那天,只是这一次他们之间的一厘米没有了多余的手指。
他不知道邵知寒在想什么,浑身都绷紧的男人只是禁锢着他,贴着他,却没有动他。只有在静夜里像惊雷一样的心跳声回旋在耳边,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
齐晚上一世身子差发育也慢,几乎没有这方面的需求,现在的他指尖像被柔软的藤蔓缠住,诱惑着他去推开那扇门看看,看看那些男孩子总是低声津津乐道的事情是不是真的那么美妙。
没有爱情的人之间也可以这样吗?邵知寒说他喜欢女孩子,他们约法三章对方不喜欢他也不让他喜欢自己,所以,都怪那杯黄粱。
齐晚耳边响起宣晓的声音,明天早上起来你什么都不会记得。
他看着邵知寒微微颤抖的嘴唇贪心地好奇了,那是什么感觉,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喜欢接吻。
反正都会忘记,能不能成全他一个小小的恶作剧。
齐晚舔了下嘴唇,像偷吃主人奶酪的小猫悄悄鼓起了嘴唇。
对不起喔,我就尝一下,一下下。
他趁人之危地向上轻轻一点。
柔软炽烫。
原来说话那么凶的家伙也会有着温软的嘴唇,怪不得大家都喜欢亲亲。
齐晚非常有原则地一缩下巴,真的一下就好,他是遵纪守法好猫咪。
只是他不知道奶酪早就化得只剩最外那一层薄薄的皮儿勉强支撑,他戳破了,就再也别想躲开了。
“唔!”
小心翼翼的试探被数百倍的放大,他们之间的距离从一厘米变成负厘米。
邵知寒吻着齐晚,把圆润的唇珠含在嘴里,碾舐着磋磨着,那么软,那么甜,像爆浆夹心的软糖,只想狠狠的咬碎。
他竭力控制着唇齿间的力度,只能急切地攥紧手掌。小家伙平常胆肥的能上天,怎么在他身下就软成了一滩水,肩头那么薄,手腕那么细,哪里都让他舍不得用力气,邵知寒只能攥紧了枕头泄愤。
他已经没有心思去想是该死的药控制了他,还是齐晚控制着他。
他只想怎么下口才能把他的小点心一点一点吃下去。
上唇被吸得发麻发涨,齐晚去推邵知寒,胳膊却软趴趴的,他没底气,是他趁人之危先招惹的,明知道人家情况不对还去作弄,现在把人弄急了好像也该他受着。
可是,换个地方好不好啊。齐晚感觉上嘴唇的皮儿都要破了,他像小奶猫亮出了乳牙朝邵知寒下唇轻飘飘地咬了一口。
任谁意乱情浓的时候也不会觉得这是抗拒。
邵知寒呼吸更烫了,他放过唇珠,去照顾先前被冷落的下唇。他不容分说地挑开齐晚的双唇,然后是牙关。
他把齐晚双手都压在头顶固定,卫衣下少年的胸口颤抖起伏。
月色漫长,空气在升温,让人想要一口绿豆汤的滋味。小小的绿豆青涩入水辗转浮沉,直至成熟软烂一口含在嘴里时才最是消暑解渴。
齐晚被这种怪异的感觉熬得发慌,逃不掉的他只能像最原始的小婴儿一样表达自己的慌乱叽叽叽地哭着,又像被雨水打湿的小雏鸟。
带着酒味的吻渐渐变咸了。
邵知寒心疼,所以要更疼他。
齐晚惊吓地哇得嚎了出来,邵知寒欺负他。
“哥,我错了。”
邵知寒照顾着齐晚,吻他的脖子,咬他的耳垂,一遍又一遍喊他的名字。
“齐晚。”
“齐小晚。”
“小晚。”
“小晚……”
一遍又一遍。邵知寒的声音那么好听,那么轻又那么珍重,像暗蒙蒙夜里只为自己亮起来的萤火虫。
齐晚心尖儿打着颤。
他曾听人说,只有真的喜欢一个人才会不厌其烦地叫他的名字。不是宝贝不是甜心就只是名字,因为他的名字就是世间最动听的词语。
齐晚在邵知寒的辗转琢磨下失神,他明明知道这是因为对方现在不清醒,不清醒也会产生喜欢一个人的错觉吗。
齐晚心中像被小刷子刮过,又酸又软,更多的是迷茫。
邵知寒想扯开碍事的浴袍,这时一直呜呜呜猫叫似的齐晚突然说话了:“你是不是喜欢我?”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跟大家嗷嗷道歉,本来想的是今天上榜单加入V一条龙弄完,但是因为不清楚规则导致这一章被锁了,直接被撸了榜单……哎心态崩了修复中爱你们QAQ太难过了呜呜呜呜
第42章 谁的黄粱
邵知寒是不是喜欢齐晚。
这个问题林露问过,何文逸问过,但其实是与不是根本不重要。
最后都会变成占有,控制。
他不可能喜欢一只小宠物超出于自己本能之上。
哗。
一句话宛如冰桶浇下。
邵知寒身体比思绪更先僵住,他用力咬破了嘴唇,意识逐渐在腥甜中回笼。
齐晚不知道怎么了,只知道那只作乱的手突然停了,然后所有的温度都在远离。
邵知寒起身拢住浴袍,带子早不知道缠到了哪黑漆漆的摸不到,他干脆脱下胳膊用袖子在腰间一系固定住,连同他没有结果的妄念一起紧紧系死。
齐晚不想被弄,突然停了他又觉得怪怪的,他一句话就有这么大威力吗,他突然有种自己不招人待见的隐秘失落。
他把被推上去的卫衣往下拽好,别扭两下用脚尖戳了一下邵知寒的腰:“你没事吧。”
邵知寒僵着没动,齐晚也不好意起身,他把脑袋缩进卫衣的帽子,又用脚趾在丝质浴袍上挠了下:“你真没事吧。”
邵知寒:……
有事,再他妈被撩下去事大了。
“啊!”
齐晚惊呼一声,他突然四肢离床被粗鲁地抗在了肩膀上。
邵知寒接连踹开两道门,把齐晚扔在他自己卧室的床上然后转身大步离开,一秒都不带多余的。
齐晚被柔软的床弹懵了,他冒出一个古怪的想法,这是被……退货了?
什么啊,齐晚也不知道自己在郁闷哪门子气,他拿脚后跟倒腾着敲床板。
倒腾完还不管用,他翻来覆去第一次无师自通的去安慰自己。
可惜老师太不负责任,他没学到精髓,齐晚负气地埋在枕头里数王八蛋。数到最后也还是想着那只灼热的大手。
齐晚心力交瘁地鼓捣半宿,最后也没成功反倒把自己鼓捣麻了。
他又在床上瘫了一会儿,睡意全无出去倒水,回来时看着邵知寒紧闭的卧室门发呆。
好歹也是一条命,万一药有副作用真烧傻了怎么办。齐晚为自己的善良叹口气,认命地打开门进去。
邵知寒平平整整地躺在床上,呼吸均匀,看起来睡得老踏实了,齐晚手一抖就想把刚接的水泼上去。
最后他还是把水杯放在了床边,探手去摸了一下额头,三十七度五,还行。
齐晚起身要走,一只手还没收回来就又被捉住了,醉鬼睡着了力气也大,怎么掰也掰不开。
他精疲力尽地想就坐在地上趴着睡算了,转念想想那是狗子才干的事,他便没好气地屁股一撅把邵知寒往里面一拱,自己也躺上了床。
爱咋咋吧。
邵知寒的脉搏顺着手腕和他的缠绕在一起,绵长的呼吸像是催眠,齐晚终于困呼呼地闭上了眼。
一层流云拂过月亮,缱绻又慢慢散去。所有的小生灵继续依着自己的生物钟缓缓转动。
齐晚平时不管想不想赖床,他的生物钟都是五点半准时醒,这是第一次睡过。
他睁眼时看墙上电子表显示已经快七点,整个房间还是漆黑一片。
齐晚揉了揉眼,他知道自己是在邵知寒床上,他记得昨晚明明一直能看见月亮在摇晃,似乎没有拉窗帘。
旁边邵知寒早就醒了,他靠在床头上不知道想什么,见齐晚有了动静就按下一个按钮,窗帘自动向两边打开,阳光照了进来。
被光亮一刺激,齐晚慢半拍地意识到邵知寒不知道已经在旁边围观了多长时间,他突然有点紧张,攥着袖口去看对方脸色好像没什么特殊的,没有不好意思,也没有生气,跟大多数时候并无二致。
看来药效没错。
齐晚试探着问:“你有没有哪不舒服?”
“没有,”邵知寒淡淡回,反而问他,“解释一下?”
齐晚:“解释什么……”
邵知寒:“你为什么在我床上?”
那还不是您老人家死活不松手吗,齐晚又问一遍:“昨天的事你记得多少?”
邵知寒皱了下眉:“我记得我去宣家,后来没印象了。”
齐晚眨了下眼:“真的一点也没了?”
邵知寒有点不耐烦:“那我应该记得什么?”
齐晚摇摇头,没了好没了好,他像个提起裤子不认账的渣男一样庆幸,省得尴尬说不清。
齐晚抓了抓头发开始说昨天的事,不过把月色交叠下的那段选择性掐掉了。
邵知寒沉着脸听完,他目光落在齐晚红肿的嘴唇上,本来就挺翘的唇珠,现在更像涨满了汁水的果子。他问:“那个药效……我没干什么吧?”
齐晚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你自控力特别好,在洗浴间冲了半个小时出来就跟没事人一样睡了。”
邵知寒点点头又挑眉问:“那你怎么在这?”
齐晚:“……我怕你晚上出事,毕竟是药三分毒。”
邵知寒想了想哼笑一声:“我之前没断片过,第一次是你出现在我家那天,第二次是今天,怎么,你跟宿醉买一送一?”
齐晚抿抿嘴:“巧了巧了。”
邵知寒收起长腿大大咧咧去洗漱没再管他,齐晚坐在床上发呆。
还真的是黄粱啊,最后只有一个人记得。齐晚有点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其他一点说不出的感觉,好像被狗子咬了,狗子什么都不记得照样撒欢,只给自己留下一个牙印。
邵知寒叼着电动牙刷出来:“愣什么啊,一会带你去攀岩。”
齐晚眨眨眼,直到坐在副驾上还在分神,昨天到底是谁做了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