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晚的眼睛晶亮亮的,让狡黠都多了几分纯情,“我男朋友”四个字让邵知寒喉咙一紧,他移开目光说:“下场戏。”
齐晚乖巧点点头又歪起脑袋问:“只告白没有亲亲吗?”
“刚才说了,最、后、一、个、问、题。”邵知寒食指把齐晚脑门推开,他觉得齐晚最近跟吃错药一样兴奋。
这不太对,明明还没到他预计好的时间,是哪儿出了什么其他变故吗?邵知寒现在就像守着重症监护室一样,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担心半天。
齐晚态度的大转变让他不敢再像之前一样步步紧逼。
邵泽涵对萧晚的告白在计划之内,原本邵知寒想借机再刺激刺激齐晚,但现在还是决定处理成最保守的纯情告白。
为了防止自己想壁咚的冲动,邵知寒故意把告白的场景定在球场后的小树林。
赢比赛之后各种激素碰撞得最猛烈,人在这会儿也最放松。
路过小树林时邵知寒抓住机会问:“小晚,上次拒绝邱阳,你是不喜欢他还是不喜欢男生。”
齐晚转身,正大口喝着水,漂亮的喉结上下起伏。他舔了一下嘴唇直直看过来问:“你是不是有事想跟我说。”
邵知寒愣了一下,剧本上不是这么写的,按照剧本齐晚应该有点害羞躲闪,而不是这么……直球。
但演员根据具体氛围临时飙戏也时常发生,邵知寒接着说:“我想问你,喜欢男生吗?”
“喜欢。”齐晚回答得毫不犹豫,他又上前靠近一步,盯着邵知寒眼睛问,“你只想问这个吗?”
齐晚靠的太近,邵知寒都能感觉到他运动过后身体散发的热气,不自觉后退一步说:“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齐晚又上前一步,邵知寒后退一步他就追一步,终于把人抵在一棵树上,退无可退。
邵知寒后背抵着树干,指尖也下意识抓在树干上,齐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偷偷把一对小虎牙磨得又尖又利,突然亮出来让他竟然有点招架不住。
邵知寒稳着气息问:“那,那个人是谁。”
齐晚掌心按上邵知寒心口,一双狗狗眼染上狼的几分霸道,勾起嘴角时还能看见两个甜酒味儿的梨涡,说出的话却又像一根利箭直透心胸。
“是你。”
“我喜欢的人是你。”
风惊树叶,沙沙作响,像被狼崽子一跃而起时掀飞乱舞。
齐晚踮起脚前倾,不容置疑地吻上邵知寒。
邵知寒瞳孔慢慢放大,第一次像木偶一样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齐晚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按着他胸口嘴唇相贴。但因为那一句剖白,所有的神经末梢都敏感了千百倍。
齐晚跟他告白了。
齐晚在主动吻他。
还是那样青涩不熟练,但带着满满的坚定,齐晚的睫毛没有像以前一样乱颤,倒像是小鹰展开的双翼。
扑通,扑通,邵知寒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如雷如鼓,在树干上留下四道指印。
林露看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惊讶地只能狂掐何文逸:“你看看看看看,知寒是不是耳朵红了?”
何文逸揉揉被掐的金刚不坏的腰,又拿起剧本盖脸上:“小齐晚出息了啊……”
氛围太好,导演都不敢说再来一条。
一场戏结束后,邵知寒下意识转身想走,走两步又忍不住停下扭头问齐晚:“你亲我?不是,萧晚主动亲邵泽涵?”
齐晚带着点做成大事的满足,虽然只是戏里,但至少他敢主动回应了。邵知寒为他默默付出这么多,以后剩下的路,他来走。
齐晚无辜地眨眨眼睛:“有什么不对吗?邵泽涵带萧晚从泥里走出来,他不该主动扑向自己的光吗?”
邵知寒眼神亮起又暗下闪烁几次,他说:“小晚,戏拍完了,我有件事情要和你坦白。”
齐晚眨眼笑笑没有说话。
又经过半个多月的拍摄,萧晚的成长线和爱情线都近乎成熟,剧组也迎来了最后的杀青。
杀青宴上大家都高兴地落泪,回想萧晚的身上有太多可以共情的地方。
谁都有迷茫问上天为什么对自己如此不公的时候,谁都有拼尽全力也无法改变的烙印,谁都被无理地针对过孤立过……
有的人自怨自艾,有的人躲避,还有的人会报复社会。
但萧晚是幸运的,他遇见了光,也变成了光。
齐晚端着一杯橙汁和邵知寒碰杯,漂亮的眼尾扬着笑意:“我觉得我很幸运,真的很幸运。”
邵知寒把齐晚嘴角粘的一粒果肉抹掉,声音很轻地问:“以前也幸运吗。”
“幸运。”齐晚靠在转椅上,眼睛里都是暖黄色琉璃灯的光影,“我有那么好的妈妈,而且,如果不是以前的事,我也遇不到今天的事,今天的人。”
齐晚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深深看向邵知寒的眼睛。
邵知寒知道齐晚真的走出来了,也到了他该坦白的时候。
邵知寒不自觉地握紧拳头:“小晚,有件事我想和你说。其实……”
“其实我快过生日了。”齐晚把话头抢下,“我也有件事要和你说,想在生日那天说,你等我先说好不好。”
邵知寒张着嘴怔愣半刻答应:“好。”
齐晚的生日在谷雨,春天的最后一个节气,雨生百谷,万物争发的好时候。
邵知寒把齐晚连人带转椅一起拉到自己面前,揉着齐晚的脖子问:“那生日想去哪里过?”
“想去哪里都可以吗?”齐晚故意夸张地扬起声调。
邵知寒低头笑了,刀山火海都可以。他挑下眉:“你可以先说说看。”
有一个地方,齐晚很喜欢,也很想去。以前没机会,现在有了机会,也有了想一起去的人。
“听说阿斯普山终年飘雪,山顶神庙高不可及,但会显灵,真的很灵。”
“我想去那里滑雪。”
第79章 雪山告白
邵知寒眼中的笑意凝滞一秒,他温声问齐晚:“为什么想去,你喜欢雪山吗。”
“喜欢。”齐晚把转椅往前凑得更近一点,双手撑在邵知寒大腿上半弯着眼睛说,“我觉得世上有三种景色最好看,大海和白雪都算。”
邵知寒喉结动了一下:“那第三样呢。”
“第三样啊,”齐晚漂亮的眼睛弯的弧度更大些,“等到了雪山顶再告诉你吧。”
接下来的几天齐晚都在开开心心准备两人的登峰和滑雪装备,像第一次零食自由的小孩推着小车逛超市一样兴奋,晚上靠在床头上还在拿手机刷各种滑雪视频。
邵知寒看着齐晚高兴的样子,心里又放心又发愁。齐晚说生日那天要告诉他一件事,他隐隐猜到了是什么,但是有一件事齐晚还蒙在鼓里。
如果齐晚知道是自己步步为营把他骗回国的,是不是还能这么快接受他。
邵知寒思来想去还是要再和齐晚讲一遍。
他靠在床头双臂抱在胸前强装一副淡定的样子:“齐小晚,我们谈谈。”
“你说。”齐晚鼻子嗯了一声,目光还被小视频吸引着,为表示自己听到了还专门把身子往左边挪一挪贴着邵知寒。
邵知寒:“……我说正事。”
“说啊。”视频中滑雪正进行到激烈处,一个横刹减速滑雪板激起的雪花像巨浪倾碎。齐晚看得嘴巴都微微张着。
被忽略的邵影帝酸得冒泡,翻身按住齐晚的肩膀想嗷一下把手机叼走,但最后还是硬邦邦说:“看完了就听我说。”
手机屏幕的背景突然变成一双虎视眈眈的眼睛,齐晚也看不下去了,他砸吧一下嘴把手机关掉问:“你想说什么啊?”
“小晚,其实我……唔!”邵知寒没能把后半截话说完。
齐晚一根食指按在邵知寒嘴唇上,俏皮地挑了下眼角问:“你不是答应我等我先说吗?”
邵知寒心里无奈叹口气直说出来:“我不是要和你告白。”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齐晚也心里明白,但听见这句话还是莫名不爽,他把食指按得更用力:“我知道。”
“所以你听我说……”邵知寒还是没能说完,因为齐晚这家伙竟然非常有力气地扑起来换了个上下把他压在床上。
齐晚饱满的唇珠现在看起来不是很好亲,倒像是生气噘了起来,小语气也听着有点不快:“不管你想说什么,都不许说。”
好霸道,邵知寒横了这么多年今天头一次见有人敢这么跟他横的。要不是他刚才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用手臂格挡一下,齐晚能整个人砸他身上。
邵知寒还没说什么,齐晚又压低一点,清亮的声音不开心地命令:“手拿开。”
邵知寒:?
离谱,但还是乖乖把挡在胸前的手臂放到一边,齐晚彻底贴了上来。
邵知寒:“你……你想干嘛。”
啪。
齐晚一巴掌按掉床头灯,言简意赅:“睡觉。”
邵知寒像智商离家出走一样说出显而易见的事实:“你压着我呢。”
齐晚:“不行吗?”
黑暗中看不见圆嫩的脸蛋,只听声音还挺有压迫性,邵知寒满头雾水:“……行吗?”
“我觉得行。”齐晚又挪了挪,让脑袋刚好枕在邵知寒肩窝说:“上次在峭壁帐篷里这样休息好像还可以吧。”
丝丝热气蹭得邵知寒颈间发麻,他简直要分不清这到底是齐晚的鼻息还是湿热的嘴唇。
邵知寒双手抓紧床单,努力平稳着心跳。齐晚趴得舒舒服服,自己心如擂鼓倒好像被小兔崽子撩拨得不行,他一下一下深呼吸减缓着心跳。
就在他觉得齐晚快要睡着的时候,齐晚突然又软绵绵咕哝一句:“哥,你在用胸肌给我做按摩吗?”
“……”邵知寒气急败坏朝齐晚后腰上猛掐一下:“睡觉!”
齐晚低笑一声搂紧了邵知寒脖子。
动弹不得的邵影帝只能浑身僵硬,硬了一夜。
第二天吃早餐时,齐晚无辜地问:“呀,你怎么多了两个黑眼圈儿。”
邵知寒生无可恋地夹起一块韭菜炒腰子,不想说话。
齐晚讨好地又给邵知寒夹了一只生蚝,乖巧问:“哥,你今天要不要一块去练滑雪?”
邵知寒一脸冷漠:“不练。”
齐晚:“为什么啊,你不喜欢滑雪吗?我可以教你啊,滑雪不难的尤其你长板滑得那么好,我教你单板滑雪肯定一会儿你就能上天了。”
邵知寒:“……自己滑去。”
齐晚撇撇嘴:“那到时候我从山顶一飞而下你可不要羡慕嗷。”
邵知寒垂着眼吃饭,林露打过来电话开口就问:“我怎么听晚晚说你们要去阿斯普山?”
邵知寒开了眼正津津有味吃饭的齐晚,拿着手机出了门:“嗯。”
林露:“晚晚还不知道是吗?”
邵知寒:“不知道。”
“那你找个别的理由,反正别去滑雪也别去那儿啊。”林露声音听着有点着急。
“没事。”邵知寒淡淡说,“已经没事了。”
临出发的前一天,两人一起收拾东西,邵知寒看着鼓鼓囊囊的两个大背包皱眉:“直升飞机上去不好么,非要自己登峰。”
齐晚蹲在地上还在继续往里面塞东西,扬起下巴说:“这你就不懂了吧,那是神庙,当然要爬上去才会显灵。”
“我看你就是想玩。”邵知寒顿了顿说,“其实,那上面没有什么神庙。”
“你怎么知道?”齐晚不信。
邵知寒绷紧肩膀轻声说:“有去过的人,说没有。”
齐晚不到黄河不死心:“那万一是他没找到呢?哎呀,就算真没有当旅游了不好吗。”
齐晚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向往,邵知寒也蹲在他旁边揉了揉毛茸茸的脑袋说:“好。”
拉拉链的时候滚出来一个白色的小药瓶,齐晚捡起来看,上面药名写着:Oxazepam。
不认识,还没等问就被邵知寒一把拿走。
齐晚好奇:“这是什么啊?”
“感冒药。”邵知寒面无表情地叮嘱:“多穿点,别冻着了。”
齐晚看着邵知寒嘴角翘起一点,他最近得了新的乐趣,邵知寒一本正经的样子特别好玩,惹毛后但又每根汗毛都憋着不生气的样子更好玩,一脸严肃却只有耳朵尖尖偷偷发红的样子最最好玩。
他腿一歪坐地毯上扒着邵知寒膝头撒娇问:“那我冷了你抱我吗?给我衣服穿吗?”
邵知寒无奈地抿紧唇,齐晚最近怎么这么会得寸进尺,以前懵懂纯情小鹿乱撞的孩子去哪了?
“给吗给吗?”齐晚还在继续晃着膝头问。
邵知寒头疼:“命都给你。”
齐晚傻乐了一晚上。
第二天,两人从山脚开始登峰。阿斯普山靠近北方国境线,最高海拔将近四千米,一天打个来回肯定不够。但要是爬上去再滑雪下来倒是可以考虑。
齐晚四处张望:“直升机呢?”
邵知寒反问:“你不是要自己爬吗?”
齐晚:“是啊,但是我上去后滑雪下来,你不得坐飞机下来吗?”
邵知寒把护目镜推上去,捏住齐晚下巴说:“你以为以后的路我还会让你一个人走吗?”
齐晚眨眨眼,所以邵知寒其实很会滑雪啊。他撇撇嘴一拍邵知寒肩膀:“别耍帅了戴好护目镜,一会儿雪盲了!”
邵知寒轻笑一声,他走在齐晚身边两人一起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