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言确实在齐麟的怀疑名单上面。
之前在日料老板的豪宅里面,齐麟有注意到客厅里面摆放的白色名片。那个时候齐麟没有怎么在意,只是随意看了一下。那是谢言的名片。
可是他有什么动机呢?
齐麟走进了愈忆心理咨询室。这个咨询室看上去很正规,整个大厅都采用了原木色的色调,只有在边边角角的地方会采用一点点黑色作为过度,显得平静安逸。
前台看见了齐麟和时乐,站起身,“两位好,请问有预约吗?”
“没有,我们来找谢言的。”
“如果是谢医生的话,需要预约哦。”
“没有预约,我们等他不忙再找他。现在里面没有客人才对吧,我们在这里等他。”齐麟翻了翻前台摆放着的顾客预约表,这个时间原本有人的名字,但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划掉了。
“现在的确没有预约,但是谢医生也不在里面。还请改天再来。”
“他出去了?”齐麟抬起眼眸,“去哪了?大概什么时候回来?蜡像馆吗?”
前台微微有些生气,但是她还是保持着她的职业素养,“对不起,先生,如果没有预约的话还是请先……”
“没事,熟人,”正巧这时,谢言走进门里,把自己的西装外套搭在了一旁的衣帽架上,“齐队长,不知道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没事,你给我名片的时候不是叫我来随便看看吗?”齐麟笑道,“我来随便看看来了。”
“齐队长能来也是我的荣幸,请进来吧,”谢言招呼前台,“请帮我泡两杯茶。”
说罢,他看了看时乐,纠正道:“三杯,谢谢。”
齐麟哑然,时乐就这么没存在感吗?还是因为时乐个子不高所以被自己挡住了?
应该不对,从来没有谁会忽略时乐,毕竟时乐的长相就很显眼。
齐麟没明白其中的缘由,也就不做过多解读,跟着谢言到了他的咨询室。
一进咨询室,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整洁的真皮躺椅,躺椅旁有一束绿植,是富贵竹。谢言的办公桌在右边,很简洁,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墙照片而已。
在桌子对面是一张长条沙发,齐麟和时乐坐了上去。
“不知道齐队长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不是和你说了吗,没什么事。单纯路过进来看一看罢了,毕竟以后我们要合作的,还是多了解一点好。”齐麟随手摆弄了一下桌子上摆着的磁力球,“刚刚谢先生去哪里玩了?怎么感觉像是突然把预约推掉了一样?”
“真会说笑,哪里是特意推掉的?是那个客人有事情,我想着反正也没有事干,就去外面闲逛了一下。”
“哦,原来如此,我就说按照谢先生的知名度,应该不会随便推预约。”齐麟十指相扣,将食指抵在下巴上,“谢先生真的很厉害呢,客户都是些成功人士。”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夸谢先生。之前听别人说青城最大的日料店的老板和丰羽集团老总都是你的客户,不由得觉得厉害罢了。”齐麟勾起嘴角,“若不是谢先生有能力,他们怎么会都找到谢先生这边来?”
“他们抬举我罢了,而且现在青城正规的心理咨询室也没有很多,我刚好碰上了东风。”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齐麟目光上移,看向谢言背后的照片墙,“谢先生很喜欢孩子?好多和孩子们的合照。”
“我有时候会受邀到学校里面做心理讲座,都是那个时候拍的。”
“最旁边的那张呢?是谢先生的全家福?”
“是的,那是我的父亲和母亲。”
“看上去谢先生的家庭关系非常美满,”齐麟故作随意地试探,但其实在偷偷观察谢言的反应,“两位最近还健康吗?”
“很健康,他们前段时间去马尔代夫游玩了,现在还在国外。”谢言的话却没有任何破绽。而且他刻意提到马尔代夫的事情,就好像是在强调他们的感情很好。
“那真是太好了。”齐麟略微放松了些,“家里老人关系好,我们这些做儿女的也能轻松些。没事的时候也不用总为他们操心,无聊的时候也能去远一点的地方随便逛逛。”
“那可不是。”
“谢先生平常喜欢去哪里玩?有没有什么地方推荐的?”一波未平,另一场试探悄然而至,“我最近无聊的很,又不知道要去哪里玩。”
但是谢言依旧保持着他的招牌微笑,“我平常不怎么出去玩,因为时间少,我更喜欢待在家里。”
正说着,房间的门被推开,前台放了两杯茶水分别在三人面前,“谢医生,下一个预约的患者提前来了。”
“啊,真不好意思。”谢言摊开手,对齐麟说,“我现在有事情,能不能请两位日后再来,我一定好好招待两位。”
“没事,谢先生忙是应该的。”齐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也不打算再在谢言身上挖掘信息点了。他意思性地抿了一口茶水,带着时乐走出了房间。
“这个谢言,看上去城府很深啊,每一句话都回答的很精确,而且一点多余的信息都不透露。”在出门的时候,时乐悄声对齐麟说,“你现在还怀疑他吗?”
“不好说,感觉他有点怪,不知道是身份的原因还是性格的原因。但是我们那天看见的黑影应该不是他,他太谨慎了,不可能会做出那种冒冒失失的事情。”齐麟说完,向时乐索要了一颗糖,含在嘴里。
剩下的事情得看刑侦科能否发现新线索了,不然,这个案件只能停在这里。
……
晚上,齐麟预约了一家很好的西餐厅,就在度假区酒店的二楼。据说这家酒店是青城数一数二的西餐厅。
时乐比较会吃,听说是齐麟请客后,毫不客气点了一个惠灵顿牛排。齐麟对吃的没有什么讲究,就随便点了一个西冷。
不得不说,越贵的东西牌面越大。齐麟的西冷都吃到一半了,时乐的牛排才上来。
上菜时,由一个服务员端着托盘,托盘上盖着保温盖。当盖子被揭开的一刹那,白色的气体便从盘子里涌出。
“哇,好漂亮。”时乐这种小屁孩特别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
“噱头比分量大。”齐麟对此并不感冒。
等到白气散去后,时乐迫不及待切了一块下来,“我只是听说惠灵顿牛排特别好吃,还没有真正吃过呢。今天第一次吃,才觉得是真的很好吃。”
时乐一边吃一边点评,“听说这牛排和外面的面皮是分开来加工的。先是要把牛排稍微煎一下,然后再处理里面的鹅肝和蘑菇酱。最后才把面皮裹上一起烤。每一个步骤都独立出来,但是做好之后,口感却醇厚,就像是一个整体。”
说到这里,时乐切牛排的手停了下来。
“好恶心。”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嘟囔道。
齐麟也想到了。
里面和外面的工序,是可以分开的。
第三十七章 美杜莎的诅咒7
这个理论,警方之前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因为几个嫌疑人都没有作案的时间,所以才否决了这一想法。
但是现在,齐麟有了新的思路。在不知道对方的诡计到底是什么时,或许只抓住其中一部分进行侦破就行。
比如这一案中,如果查不清楚人到底是谁杀的,那么也可以从封蜡开始查起。只要能够查明封蜡的真相,那么杀人手法也会慢慢浮出水面。
不是排除法,而是真真正正的按照正向开始梳理案件。这工作量很大,却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齐麟用刀尖在盘子的空隙处比划,划出一道长长的横线作为时间线。
这个案子分为好几段,首先是失踪,这些人员的失踪比死亡预计时间要长上许多,其次是封蜡,死亡到封蜡又经历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如果说失踪是案件的开始,那么对于失踪的解读会有很多,或者□□、或者单纯离家出走没有被人发现。齐麟更倾向于前者,但是对于出轨被发现的两名受害人来说,因为没脸见人而离家出走也是有可能的。
时间线在这里分成了两条,齐麟用一条竖线分隔开。
如果是□□,那么说明两个女生在刚出轨那段时间就被凶手知道了,凶手很快的进行了□□活动,并且在一个特定的时间将两人杀害。
如果是离家出走,那么凶手大概率是之后才从其他途径知道两人出轨的事情。而且,在出轨刚被发现的时间段两人都并未选择离家,说明中间还发生了一些事情,加强了两人离家出走的决心。
第一部 分暂时只有两种推论,齐麟开始审视第二部分。
第二部 分的推论比起第一部分要简单。不管是离家出走还是□□,凶手都选择了一个适中的时间将两人进行杀害,那么就说明在那个时间段里,凶手才遭遇了感情上的变故,或者是那个时间是遭受重大变故的纪念日,凶手为了满足自己的仪式感,特意选择了那段时间。
至于第三部 分,齐麟还没有头绪。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在人死了那么久之后才做封蜡处理。
他打算直接从第三部 分开始查,毕竟能够封蜡的人并不多,只要解开这个谜题,前面几部分也好缩小范围。
目前,在蜡像馆附近能够做到封蜡的有几个人,伊凡、助手、还有不知名的模具厂员工。
除此之外,应该还会有偷偷学习过蜡像技术的人,这一点需要日后再排查。
先从伊凡以及他的助手开始查起。
但是今晚夜已经深了,齐麟也没有急着去,只是先在酒店又等了一晚上,顺便把自己的推论全部写在笔记本上,方便他梳理线索。
而时乐看起来不怎么紧张,还坐在床上,看着韩剧晃着脚。
“这韩剧有那么好看吗?”齐麟忙完后,轻轻合上笔记本。
“嗯嗯,好看的,本来就是休假时间,就应该好好放松放松。”时乐说,“本来这个案子都不需要我们操心,让他们去查就好了嘛。”
“那可不行,一天不查出来,就可能会有新的受害人。”齐麟揉了揉僵硬的肩胛骨,“虽然暂时没有办案的权限,可是抓住凶手依旧是我的义务。”
“行吧,你高兴就好。”时乐显得不怎么买账,继续把一门心思全部投入到他的韩剧里面。
次日,蜡像工作室。
这个工作室是蜡像展主办方为了伊凡特意建立的,所以不管装修风格还是细节摆设上,都尽可能的迎合了伊凡喜欢的风格。
白,一片白,一点多余的颜色都没有。
到工作室时,田薇和小王正在门口站着,看见齐麟来,他们敬了个礼。
齐麟不问都知道,是黄源良也查到这里来了。
“黄源良在里面?”齐麟偏了偏头,问道。
“刚到不久,谢先生也在里面。”
“谢言?”齐麟挑起眉毛,往里面看,真的看到了谢言正站在一面艺术墙前。
他记得昨天在他的心理咨询室翻看预约单时,今天的预约明明全部都是满的。
看来是把预约全部推掉了,昨天的那个时间段也应该是如此。但是谢言却对齐麟说了谎,说是预约者自己取消的。
“真是奇怪,这工作室怎么这么白。”时乐走进工作室时,咦了一声,“蜡像工作室太白的话应该会很容易搞脏吧。”
“听说是为了迎合伊凡才做这么白的,伊凡本来就很喜欢白色,他连西装都喜欢穿白的。”
“这可太冲突了,明明对自己的整洁这么不上心的人却会喜欢白色。”时乐说,“他可是颜料掉到鞋上都不会发现的人。”
“那就是人家自己的事情了,”齐麟耸耸肩,“进去吧,我们偷听一下他们在说什么。”
不知道黄源良为什么要把小王和田薇支开,在工作室里,除了正中间站着的伊凡与黄源良之外,谢言正在研究艺术墙上挂着的画,几个不太熟的警察正在一边地毯式做血液反应。
趁着黄源良没有注意,齐麟带着时乐躲到了工作台后面。
他清楚地听见黄源良在向伊凡询问:“你为什么在做蜡像的时候要放玫瑰花瓣?”
玫瑰花瓣?齐麟竖起了耳朵,他并不记得在蜡像里发现过玫瑰花瓣。
“我从来没有这种习惯。”伊凡说,“每一个作品都是我的孩子,我根本不会这么乱搞。”
“那这是什么?”黄源良举起一个小小的证物袋,里面躺着一瓣粉红色的玫瑰。
那玫瑰的红有些妖媚,在这纯白的房间中就仿佛扭曲着枝干,源源不断散发着诡异与死亡气息。
齐麟不自觉的把时乐往自己身后推了推。这玫瑰他印象深刻。
“这上面检验出了你的指纹,而花瓣又在蜡像里面。”黄源良捋了捋胡子。
“不,这绝对不是我的——我想起来了,前几天早上在门口看见了一束玫瑰花,我就摸了摸,指纹一定是那个时候沾上去的!”伊凡神色激动,“不行你们可以去查监控!”
“这一段的监控正巧在那天就坏了,什么都没有,我觉得就是你搞得鬼!请你和我们走一趟。”黄源良朝大王使了个眼色,大王就扶着伊凡的肩膀,将他带了出去。
在经过工作台时,大王看见了躲在工作台后鬼鬼祟祟的两人。
“齐队,新人,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大王赶紧回头看了一眼黄源良,确定黄源良没有注意这边后,大王才赶紧绕到玄关墙后面,“你们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