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阳身体微微僵硬,于阙察觉:“阿姨,你怎么了?”松开大拥抱,担忧的目光落到祁阳脸上。清澈得不见一丝杂质的双眸,祁阳心里温暖,伸手轻捧与骄阳一样的脸,仿佛二十年前,她的骄阳就在眼前。
“骄阳……”二字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于阙面露不解,曾狂适时插口:“阿姨是不是觉得阙阙晒黑了?”
“哦……是!”祁阳突然冷静松开双手,转身向厨房走去:“我让云姨加两个菜。”
“不用了,阿姨,我们买了点料理,我去收拾。”于阙笑着拿过曾狂手中的袋子,往厨房走去。曾狂与祁阳相视一眼,神情复杂。
“要喝水吗?”祁阳轻声问。
“不客气,我要喝自己倒。”曾狂恢复原有的冷声,从刚才祁阳的态度看出来,如果他的阙阙不是骄阳儿子的话,她是否还能用今天的态度对阙阙?不管怎样,他的阙阙到最后仍会受伤。如果真那样的话,他曾狂绝不原谅让阙阙伤心的人——任何人!
“曾总,我有话问你!”祁阳一收之前的温婉,面色沉重,盯着曾狂:“李董真的在找黄世元?”
“是,阙阙知道。”曾狂面不改色,冷淡回答。
“两天前,邾杰敖说有事,晚点回来。”祁阳面色微露沉闷:“那晚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不知道,我睡得特别沉。”
“你的意思是……”曾狂黑瞳微缩,看来邾杰敖比他想像得还要谨慎与阴暗。
“是,所以我已经送尿样去检测了,相信明天会有结果。”祁阳无奈一笑,看来对方还是比她想像中更要老谋深算。
“你离开这里!”曾狂突然开口,祁阳有没有暴露,他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邾杰敖根本不信任何人,包括枕边人。
“我在他身边二十年,现在叫我离开,我怎甘心!”祁阳目露愠色:“早知无功而返,当初这婚我何必结。”
“可这样下去,你会有危险!”
“危险我从来就没怕过,我现在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为了将他绳之以法!”祁阳面色再无温婉与宁静,而是恨意十足:“如果像现在这样灰熘熘的离开,这些年的耻辱——叫我怎么甘心!”
“剩下的我来做!”曾狂此时证据波澜不惊:“为了骄阳叔,我不会放过任何一只蟑螂!”
“我处心积虑这么久,又岂肯到今天放弃。”祁阳面色再次一整:“曾总,你不用劝我!”
“我是担心阙阙,如果你有事,阙阙会怎样?不管将来你与邾杰敖斗到底的结果输赢,最受伤的是阙阙!你有想过?”就趁现在你还认为阙阙是你儿子时,先抽身离开,这是为你好。
“阙阙将来会有他的生活,邾杰敖比我想像中更难对付,将来如果我性命不保,你帮我照顾阙阙,带他离开,永远不要回来。骄阳他一定不会怪我狠心。”祁阳慢慢地朝沙发走去,曾狂心情却无缘由的沉闷。邾杰敖就算于阙难过,他也会除去,不为别的,只为当年于骄阳的救命之恩,报邾杰敖对他的夺妻杀子之恨。就算于骄阳的死与邾杰敖无关,但那孩子一定与邾杰敖脱不了关系,尤其是他对于阙的排斥心理,曾狂更不能容忍!
第249章
这是祁阳第二次对曾狂提到将来万一事变,就让他代为照顾于阙。曾狂沉默,不管怎样,保住他们二人是他必须做的事。但现在祁阳根本就已经说不通,让她撤走对她来说不是好事,只因为她心里那道坎。
“可以吃饭了!”气氛沉闷中,于阙干净的声音传来,把沉闷的气氛穿透,留下一抹温馨。
“来了!”沉默的二人,下意识的朝于阙走去,面如常色。
“叔叔和龙喾都还没回来?”于阙终于发现,六点半了,那两个男人都没回来,莫非他们都很忙。
“什么没回来,这不回来了!”邾龙喾整个人都在发光,声音很亢奋。于阙朝曾狂看一眼,随后才把目光落到龙喾脸上。
邾龙喾走上前,张开双臂似要拥抱于阙,于阙只得淡定迎接。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沐浴乳味道,回家前竟先洗澡,这让他有点意外,不过转而一想,情理之中。
“最近都在家里没出去?”于阙这么问,只是想到他半夜做噩梦的事,需要另类排遣。
“晚上都在家!”至于会情人的事,自然下班后先去满足,晚上回来陪家人,又能睡个安稳觉。
“很好!”于阙笑了,推开了邾龙喾的熊抱,再拖下去,晚上回去他可没好果子吃。他的腰还没恢复正常功能,可不想明天再扶腰进公司。
“饭吃了?”又问。
“还没吃!”龙喾回答得很快,当他看到满桌子的菜时,顿时心情极爽!
“妈,我饿了!”邾龙喾说完后,这才像是看到曾狂,打了声招唿:“曾总来了,一起吃饭!”
云姨已经准备好碗筷,四人落座后,邾龙喾不由得问:“老爹还没回来?”
“不知道他,这两天他好像特别忙,前天什么时候回房我都不知道。”祁阳温婉一笑,声音淡淡。
“我打个电话给他,以前第一时间往回跑,现在好多天都没看到他,真急人!”龙喾说完,就掏手机拨电话。
电话铃声在屋内响起,顺着铃声,他们看到邾杰敖正匆匆忙忙进来。看到于阙和曾狂,一闪即逝的意外,便客套的与二人打了声招唿。他以为于阙不会再回邾府,想不到今天能看到于阙。当然,于阙离开邾氏的事,祁阳还没知道。她以为事情总会有转机,却没料于阙铁了心离开邾氏,甚至已经到远曾任职。这一点,邾杰敖并不想让祁阳知道,所以他能瞒则瞒,至于能瞒多久,他不确定。看今天的情形,祁阳应该还没知道这事,那就先瞒下再说。
“大家先吃饭。”祁阳看邾杰敖仍拎着公事包,面色虽然如常,但眸底精光一现再现,便提醒现在是吃饭时间。
“哦,你们先吃,小阙,多吃点,我去放包。”邾杰敖说完转身便去放包。
从邾府出来,于阙发现曾狂的眉头一起深锁,忍不住问道:“跟阿姨、叔叔说了什么,看上去你有心事。”
“嗯,我是有心事。”曾狂笑了笑:“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心事。”
“可以告诉我?”这是问句,他太清楚曾狂的心思,看样子是不打算告诉他的事。
“以后你会知道,现在还不到时候。”男人说得很直接,于阙无奈一笑:“随你!”
“我一点也没看出叔叔有什么不对劲,除了一开始看到我们之后的意外,其他的一切如常。”于阙的话中之意,明显是在为邾杰敖开脱,他现在是尽量把事情往好的方向想。
“嗯,有些人藏得太深,就算再怎么挖掘,也会有疏漏。”曾狂一语双关,连祁阳那么小心人,都已经着他的道,可想而知,这人到底有多深。
“不知道警局那边怎样了……”于阙叹了口气,从道义上讲,他是希望那案子能早一点侦破,可从心上讲,他做不到睁看看邾杰敖进那地方。
“别想这么多,有些事天注定!”更何况这人是自作孽不可活。
夜半十二点,解剖室,何政喝着苦死人的咖啡,目光却死盯着戴着口罩的袁律,他就不相信还查不出真正死因。
终于看到袁律放下手术刀,目光松懈,合作多次的何政知道,验尸已经结束。
“有问题?”直接问。
“没问题!”更为直接的回答,看到何政眉头紧锁,才缓缓补充两个字:“才怪!”
“死因?”何政在工作时不喜欢打花腔。
“很奇怪!”袁律盯着惨白的身体,缓缓道:“局长大人看来下次要换地方去办公了!”
“换地方?”这话扯得太远了,他现在要验尸报告。
“报告你随时都可以看,不过我觉得这人的死因,中毒症状不明显,对方做得很隐蔽,我初步判断,是两种药剂混合而成。得向他的家庭医生要点详细资料才行!”袁律脱掉橡胶手套,从何政口袋里掏出烟,抽出一根放入嘴里。
何政帮他点上火,随后自己也抽了支烟,二人齐齐把目光落到惨白的尸体上。
“说说你的怀疑,是不是跟我想到一块儿了!”何政吐了个烟圈,眉头仍深锁。
“前几天被你们立案的那名死者,我觉得很有看头,应该和李董的毒一样。”袁律笃悠悠的道了声:“虽然只剩下骸骨,花点时间我相信还是能查出那是什么药混合引发。”
“果然,我们想到一块了!”何政站起来,拍了拍兄弟的肩膀:“走,夜宵去。”
“算了,不去!”袁律伸手揽住何政的肩:“我想回去睡觉,美容觉很重要!”何政差点撞到门框上,在阴森的解剖室里,如此冷的笑话。
“随你!”何政也不勉强,与袁律告别之后,他没回家,而是去了郊外的一座民宅。那是城郊结合部,却异常的冷清。
打开门,看到屋内漆黑一片,何政不以为意,看来紫黠是睡下了。
把车开进去,锁上大门,这才摸黑进了屋。熟门熟路的走到紫黠的房间,床头开着一盏带浅粉光的夜灯。屋内的暖气很足,这也是何政特意找人安排下,以免这个漫漫冬季把紫黠给冻成冰条。
朦胧中,没看到床上的小山包动,便摸黑进了卫浴间,解除全副武装,关上门,开了灯,这才开始洗澡。
洗澡的何政不知道,床上的紫黠勐的坐起来,恨恨的盯着那从门缝里透出一丝丝光芒的浴室,里面有他的仇人!把他关在这里,暗无天日的等死。现在这里除了何政之外,再无他人来施舍——陪聊!
他应该骂他才对,可综合前几次的骂战结果,他是输家,所以他现在明智的选择装睡以躲过和男人接触。紫黠安慰自己,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还怕这伪善的破局长!
听到里面的流水声停止,紫黠立即重新躺下,心里面的那把刀,早把何政捅了几百刀,却不解恨。眼泪和着鲜血一起往肚里咽,他紫黠宁可被人暴打一顿,也不愿被人关在这里等死。他甚至还不知道原因是什么,就被人豢养。
心里愤愤不平的想着心事,可还是抵挡不住深深的困意,最后在何政出来时,他不争气的睡着了。何政摸黑来到床边,果然看到如他预料的一样,睡得跟猪没什么两样。
无奈一笑,何政连自己都不清楚,从第一次看到紫黠时,记忆深刻到忘不掉。那时候的紫黠,重伤到连脸都看不清楚。当初他以为是同情这孩子,MB的生活真是可怜得一蹋煳涂。可渐渐的这同情变质了,变得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目光开始追随这年轻又傲娇的男孩。即便当初和晓澜在一起,也只想把目光盯到这男孩身上。
现在这男孩在熟睡中,他可以毫无顾忌的看个够看个饱,这孩子一旦睡着后,神情很温柔很天真,甚至还带着令人心动的干净。
何政想归想,却没伸手触碰那具温暖的身子,一旦触碰,就会碰坏此时的和谐。何政不想打破和谐,今天睡个安稳觉,明天还有大把的事要去做。
“我想去看看紫黠。”今天是周六,于阙想到曾狂知道紫黠的下落,一早便提了个不算高的要求。半趴在曾狂身上,脸贴到曾狂的胸口,听着”怦怦怦”的心跳声,舌尖轻舔心脏位置,似有若无的色情挑逗。
“不许调皮!”男人轻声警告,手却已经伸到光熘熘的身上,滑不熘的,摸着就舒服。
难得看到他家囝囝会有脸红的状态,憨憨的,诱人美色当前,当然不能浪费!
第250章
车子驶过平坦的马路之后,便拐进了一条颠簸小道,即使防震相当不错的越野车,仍能感到车子在弹跳,于阙坐在车里,如果不是保险带固定,他的头好几次都会撞上车顶。
两边的灰色树杈随时都会捅进车窗,拥挤得令人唿吸都被堵住。于阙真怀疑,这真的是紫黠现在住的方向,这简直是原始森林。
在七拐八拐之后,终于来到了一处不算高,但看得出来,防护措施相当不错的高墙,一扇黑闪闪的大门,挡在了他们车前。
二人下车,站在挡住他们去路的大门前:“紫黠住这?”于阙不确定的问,这地方不是专门有人带路,还真找不到。
“是,错不了。”曾狂淡定回答。
“他的房子?”于阙追问。
“不是,是有人替他租的,不管怎样,他现在很安全。”曾狂耐心回答,虽不知何政此举的目的,他与何政有过几面之缘,觉得那人办事认真,在同龄中也算是非常有魄力。
以他不算粗线条的神经来看,何政对紫黠有着不同常人的关心,或者说应该是一种隐讳不可透露的感情。
“上次他说去编辑部上班,之后就不再露脸,难道一直住这里?不是说出国了!”于阙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如今能帮他解答难题的就只有身边的曾狂。
“出国回来后,就住这儿。”曾狂伸手搂住于阙,“那时候他的主编客死他乡,当然是遭遇恐怖袭击,他幸存下来,主编的家人正寻他出气。”
“为什么?”于阙觉得很不可思议,盯着曾狂:“主编死了,又不是他害的,为何要找紫黠出气。”
“这算是有权人的一种特权。”曾狂似笑非笑的盯着那扇黑洞洞的大门:“其实我想告诉你,紫黠在这里,不会有事。如果出了这里或者被人找到,他就会死得很惨。”
“为什么这么说?”于阙虽然知道,社会不可能公正,可不相信生命会不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