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阙,今晚一定要回来!”曾狂的语气恢复了最初的冷淡,不似哀求,只是命令。于阙心中冷笑,他以为他是谁!
没有回答,直接掐断手机,他现在还不想听曾狂说的任何话,他需要好好整理思绪,曾狂和蓝齐尔的关系一定见不得人,这是于阙唯一的想法。加快速度把车驶下了地下停车库,如果可能,在他还没想清楚之前,他不会再见曾狂。
停了车之后,于阙锁了车便进电梯,他看到曾狂的车就停在不远处,可他无心去理会,只想快点进办公室工作。他现在没时间理会什么儿女情长,邾龙喾的事如果是被曾狂设计,他又该如何去对龙喾说出口。有些苦涩更多的则是怅然若失,如果当怀疑变成了真实,于阙都不知道他该怎么做!
曾狂看到于阙的脚步并不轻松,这样的于阙让他心疼,同时他脑海里盘旋的怀疑慢慢的渗入心脏,缓缓的倒车,离开地下车库,他要去确认一些事。现在就算他拦住了于阙,也无法憾动于阙半分。在医院里已经尝试过,结果是失败。
“蓝齐尔,昨晚在我离开后,于阙有没有再来?”曾狂手里握着电话,声音波澜不惊的冷淡。
“他来过,来取一份他忘掉的资料。”蓝齐尔没来得看的资料,他一直惦记着,很想知道袋子里装的是什么秘密。
“哦!什么时候?”曾狂再问。
“嗯……在你离开后没几分钟吧!”蓝齐尔老实的回答,虽然不知道少爷一早来电的深意,但他还是配合的回答。
曾狂脑海里一阵阵不适,心不断往下沉,想到于阙第一晚没回来,他在楼下等一夜后,于阙只是淡淡说有事先走,甚至连他提议的送他去上班都被拒绝。原来那时候他就已经知道,看来他在躲他……本打算去公司的车子,在半道上突然停下,随后调转车头,他往医院方向开去。
“阿鑫,帮我想办法调到中医院眼科住院部的监控,要快!”曾狂的声音很冷,甚至带着一股令阿鑫害怕的疯狂执着。
一直平静的心,似乎被于阙给一把揪住,恶意的揉捏,似要捏碎他的心脏。曾狂闭眼深唿吸之后,这才重新驾车开往公司。他本想去医院的监控室,但又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主要是他的阙阙太聪明,如果他动静太大,阙阙一定就会知道他做的事。
于阙依旧如往常那样,把公司的急件先处理后,拿出昊天公司的资料,拨打神秘电话,吩咐对方,一定要把晶欣公司查实清楚,他怀疑这家公司只是恶意欺诈的皮包公司。
他确定龙喾是落入了别人设好的圈套里,层层相叠,环环相扣,逼得龙喾不得不身陷囫囵。然而他似乎有些确定了设套之人,深知躲避不是办法,但现在他还没做好摊牌的准备,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后再摊牌。
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于阙沉默的看手机上”哥哥”的字眼在跳跃,却没有了以往兴奋与欢乐,除了淡淡的若有所失。
震动终于停止了,亮屏也暗了,于阙叹了口气,如今接他的电话,恐怕也是一种负担。昊天公司还需要重新找供应商签约。工程上需要的建材,或多或少都该在对方发货前,于阙都必须带专业人员去验收,以降低最大的损失。
“龙喾,在那边还过得惯吗?”于阙拨通了邾龙喾的电话。
“还行吧,也就这样了。”邾龙喾一个人住在租来的房子里,吃的用的全部是于阙找信得过的人送过去,这样既能躲开媒体的追踪,也能躲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等那些恶意炒作阵势过了,他的生活才能重回平静。只不过,于阙此时却没有当初设想的那么乐观,因为对手是曾狂,虽没和曾狂确认过,但于阙知道,就算不确认,也已经知道了答案。
再一次想到曾狂,于阙就会再次陷入无限的折磨中。如果他不知道蓝齐尔是曾狂的人,那该有多好。于阙倒在椅子上,觉得浑身乏力,很想就这样睡过去,再不要醒来。生平第一次觉得他真的好累,精神累,心更累。
曾狂看着刚拿到中医院他需要的那段时间视频,看到了他进屋后没多久,于阙来了,甚至于阙准备敲门,随后看到他举手站在门口,却迟迟没做敲门的动作……
最后看到他往楼梯方向走,视频里再没出现他,在他离开后不到两分钟,视频里又看到了于阙的身影,这一次,他是敲门进去。
曾狂闭上眼,眼睑遮住了黑瞳深处的神采,长期处于罢工状态的面部神经微微扭曲,看似特别痛苦的重新调节恢复机能辛勤工作。
抓过手机,看着已拨电话,他知道此刻对方一定有一个未接电话,只是对方短期内是不会接他电话。目光阴冷的看手机上的号码,看来是想躲开他,或者说想离开他。他不能接受也不能原谅有逃跑念头的人,不管他做了什么,都是为了他好,有这么难让人接受么!
对于他的计划,他的确精心算计,却独独没将于阙算进去。如今,事情在还未最终结果出现前,于阙竟知道了真相,看来有时候急功进利的确会伤人伤已。可惜他不会停手,对邾家停手,就是把于阙放在危险中。邾杰敖一直不出院,不正是心虚的表现么!他可不相信邾杰敖会是真的一病不起,这理由太牵强,太荒唐。
看来找祁阳好好谈谈,每天寸步不离病人的祁阳,一定会知道些什么。虽然不确定祁阳是否会对他全盘托出,但总比他没试过就决定要来得强。
于阙的手机不停的震动,然而于阙则像是对手机屏蔽了,他无动于衷的目光落在窗外,直到手机彻底安静下来。已是初冬,夜很冷,心更冷。
手机突然再一次响起,是他找的中介公司,想不到效率还蛮高,才一天就有消息。收拾了一下,驾车离开昊天。他的车子才驶出,曾狂的车子正开到楼下,他看到了于阙的车子,便悄悄跟了上去。
车子在一处公寓前停下,楼下早已有一男一女守着,见于阙下车,他们急步走上前打招唿。三人匆匆往楼上走,曾狂冰冷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一道身影离开,一时之间竟有一种再也无法抓住的冰冻寒意。坐回车里,沉默的盯着楼梯口,然而手却没闲下来,拨通电话,他要查实这房子是于阙自己租住,还是上次说的帮蓝齐尔租的房。
电话打完,得到对方的保证后,曾狂挂上电话,仍坐在车里一动不动,其实车内他长坐自然不舒服,毕竟他身高快达一米九,相对他的身高,车内位置太过狭小。然而他现在不得不坐在车内,注视外面的一举一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一楼层的灯暗了,曾狂把身子坐正,侧目紧盯出口处,他确定,于阙他们三人很快就下来。果然,不出两分钟,三人有说有笑的走出来。
于阙轻松的朝二人道了谢,这房子他算是租下来了,即便蓝齐尔没看中,那就他住。客气的对二人道了别,于阙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面色沉重。
在来此前,他已经决定一件事:曾狂那里不打算再回去,当然,他会跟曾狂说清楚,更何况,有些事不确认他已经知道结果。
他不是曾狂的最初,也不是他的最后,他只是曾狂兴致高时的一盘下酒菜。然而曾狂却是他的最初,遗憾的是却不是他的最后。作为男人的他,就该拿得起放得下,即便放下时会连皮带筋的扯断、哪怕是撕心裂肺到伤及五脏六腑,却也由不得他逃避!
他的肩上还有整个邾氏,还有叔叔阿姨对他的期望,还有龙喾的未来……
有些事既早知结果,就没必要拖泥带水,他清楚他的底线,曾狂已经触及他的道德底线……
第172章 【一更】
何政最近很忙,忙到晚上八点还在开视频会议,这是每年例行的惯例,全省有隐患的各行业要进行突击检查。会议室里一阵静谧,除了视频里的会议主持者在继续阐述。
一小时后,会议结束。骨干们都等着他们的局长大人发话——散会。何政也没令他们失望,很快说了声散会,让他们各自做好准备,接下来大家都会忙碌。
何政看着骨干们收拾停当后离开,他这才不急不躁的站起来收拾了茶杯,正准备离开之际……
“何局,电话!”刚开完视频会议,文职小刘通知他:“刚才有个叫紫黠的男人,打电话过来找你,好像找得很急。我告诉他你在开会,他让你开完会务必回个电话给他,说很急!他的号码我已经输入到你的手机里,最上面那个就是。”小刘把手中的手机递给了何政。
何政立即拨通了紫黠的电话,那晚紫黠没告诉他要出国去中东做专访,但晓澜最后还是告诉了他,去中东,如果回不来,让他将来另觅有缘人。
此时的这个电话,可谓在他本就在涟漪连连的心中砸下巨石,手微微颤抖。
电话通了,里面传出不和谐的噼噼叭叭声,何政知道,这是讯号不强。接电话的是紫黠,声音哽咽和慌乱,紫黠这种声音,何政很陌生,心中的不祥预感折磨得他心脏生疼,他不敢接话,甚至他有挂电话的冲动。紫黠的话断断续续,但何政还是勉强打起精神专心的认真分辨。
“晓澜姐……姐她……她中弹……抢救……无效……”后面紫黠还在说什么,何政已经听不到,他的脑海一片空白,绞痛的心脏”嘭”的一声炸开,形成无数小血珠,模煳了他的双眼,堵住了他的唿吸……一个趔趄,扶着桌子,勉强让自己站得笔直,目光涣散无神。
电话的另一头,紫黠说了半天,却没得到一点回应,紫黠心知不妙,他没想到何政与晓澜的关系竟不如看起来那么一般,他们是真正的相爱,这与政治联姻无关。
紫黠说了很多,但何政还是没一个字的回复,最后在他的惶恐不安中挂断了电话。紫黠顿时就跌入了无底深渊里,只得惶惶恐恐的坐着发呆。本来他们昨天就该启程回国,可晓澜说一年一度的伊斯兰教最盛大的集会今天有,她不甘心没去见识一次。
所以晓澜还特意把机票改签,说一定要去见识见识,谁知在人们做祷告时,突然发生多起人肉炸弹袭击,死伤无数,又加上受惊的人们你推我搡的,最后又造成了踩踏事件。这一事件死伤无数,相关政府都不敢报出实际数量。
紫黠也是在又惊又乱的人群里,死命拽着晓澜,生怕二人会走失。最后他才发现晓澜已受伤,很快就失去知觉。他最后抱起失去知觉的晓澜,在警察的帮助下,一起被送到了医疗机构。然而设施太差,又加上伤者过多,晓澜是外国人,普通民众排异严重,医院也不例外。得不到及时救治,晓澜在送入医院两小时后就失去生命迹像。
当时他觉得天都塌下来,他想联系何政时,才发现他和晓澜的手机都已经丢失。他外语又不行,在医院求了半天,也不得结果。而他也不能离开医院,警察要对所有人做排查。
好在审问他的警察中,其中有一人会说汉语,这才让他得到生机。他们正帮他联系中国的大使馆,可惜的是由于局势恶劣,昨日他们通讯受到干扰,在今天才勉强有些信号。由于肇事性质恶劣,导致所有外国人想离开那地方,但都要有驻当地大使馆的特批文件,否则别想回来。
可现在问题是连警察都无法帮他联络到大使馆,也许他们这里的通讯都被恶意篡改,导致他们无法与外界联络。好在他的手机是跟澳洲的记者借的,这才拨通了何政的手机,可惜接听的不是何政,而是一个女人的境,应该是何政的下属。
紫黠心慌意乱的把周遭的事跟何政叙述了一遍,说得乱七八槽的,但何政还能从只字片语里听出了个大概,尤其是他知道了晓澜已经死了的事实。在此时七零八落的意识里,何政沉默的挂断电话。
紫黠看着已经被挂断的手机,沉默的把手机递回给了那个澳洲记者,说了句”THANKYOU”后,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中。何政一定在怪他,没保护好晓澜,因为他没能救回晓澜,所以何政也不打算救他。他似乎能理解令他绝望的恶性循环,苦涩一笑,这下子他只得在这个鬼地方等死,爆炸再来一次吧,这一次直接把他给炸得粉身碎骨得了!
就在紫黠幻想着再来一次大爆炸时,澳洲记者把手机再次递到了他手里,示意他听电话。
他不解,勉强自己无精打采的接过电话,这一次令他思维一下子回归。何政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股沙哑。
紫黠一下子精神被重新拎回,即便他此时无话可说,只得睁着一双圆熘熘的大眼睛,不知所措的听着电话那头的唿吸。
“领事馆我已经联系上,他们会通过特殊渠道来找你,你做好准备。”何政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紫黠听后却落下了眼泪,他以为何政要他在这该死的地方给晓澜陪葬来着。
“好。”紫黠鼓起勇气回答,他正想问晓澜的事时,何政先开口了:
“把晓澜带回来,不管用什么方法,大使馆那边我已经沟通过,他们说没问题,你要管好晓澜的遗体。”何政说完后,没等紫黠回答,便再次挂断电话。
紫黠呆呆看着手机,觉得他的危险是不是已经被解除了?!
于阙看着夜深沉的夜,即便是秋冬,温度却不能与秋天相比,明显冷得多。他不知道是心冷的原因,还是天冷的原因。若有所思的回头看着那个没开灯的窗户,以后他或许真的就要住在这里。
曾狂……也许,这男人会是他一辈子的痛,可这些痛,终究会随着时间的过逝,直到消失。切肤之痛,让他失去了部分生机,灵气却依然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