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逆放弃了安慰,面色凝重地与之排排坐,直到严禛寻来,对妹妹说:“你都哭了两个小时了,再哭下去长城都倒了。”
??“长城?这里也有长城?”乔逆的重点歪了。
??严芭抹眼泪:“当然有了,有时间我们一起去爬啊。”
??“好啊。”
??忽然反应过来被带歪的严芭:“……”
??严禛带妹妹去吃了点东西,严芭嘴上说吃不下,不知不觉吃了两大碗馄饨,直打嗝。乔逆却是真的没有胃口,他后悔,如果他没有在影音室看电影,早些发现楼下的异常,也许严扬就不会躺在重症监护室。
??严禛对妹妹说:“我交给你一个任务。”
??长这么大,严芭鲜少被亲哥委以重任,不由得正襟危坐:“什么任务?”
??“爷爷不愿离开医院,他身体不好,你带他去附近的酒店休息。房间已经订好。”
??严芭嘴巴比严禛要甜许多,老人家爱听,只能她去劝。严芭红着眼睛重重点头:“交给我。”
??回住院部的路上,严禛与乔逆落后几步,严芭知道他们有话说,非常自觉地拉开距离。
??“奶奶去世后,爷爷很伤心,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去国外疗养。小时候,我每当放假就会去爷爷那里陪他。家里只剩严芭,她年纪小,庄园又偏僻,没有同龄的孩子陪她玩,只有严扬不顾方姨反对,非要跟严芭住一起。”
??“他们经常斗嘴,但感情很好。”
??“严芭比我小十岁,也许在她眼里,严扬比我更像个哥哥。陪她玩,一起长大,被人欺负了,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找严扬。”
??严禛不疾不徐陈诉事实。
??比起大十岁的大哥,严芭显然跟只大四五岁的二哥严扬更玩得来。
??“他们感情真的很好。”严禛低眉浅笑。
??乔逆失神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他一向成熟稳重、端方冷淡,大多时候情绪不流于表面,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此时此刻,他却忽然懂了,严禛是在羡慕严芭与严扬的感情。之所以羡慕,是因为在乎,他打从心底爱着自己的弟弟妹妹。
??严扬严芭亦是如此。因为在乎,严扬无法接受母亲对大哥的戕害,不惜自食“恶果”,吃下绿豆糕,那般声泪俱下地质问母亲。
??尽管同父异母,长辈间存在不可弥补的缝隙,他们毅然跨越这层障碍,深深地爱着彼此。
??乔逆想,这就是……家人吗?
??严禛目光微凝,怔忪地望着眼前的青年。
??青年正泪水潸然。
??“……怎么了?”严禛问,“我说错什么了吗?”
??乔逆回神,窘迫地抬手拭泪,“没有。你没有说错什么。”
??他只是太羡慕了而已。从小长在孤儿院的他,从未有过这样的家人,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忘了这种渴望,今晚却再次被唤醒——如果自己也有家人,该有多好。
??乔逆被拽入一个带着淡淡酒香的怀抱。
??严禛抚着他后脑勺,无声安慰。
??乔逆没有挣扎,这个怀抱太温暖,他不舍得放开。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有宝贝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写严家这些事,但其实严家正是这个社会的一个小小缩影,以及一A多配偶制家庭的畸形状态,无论它表面有多风光。
??乔逆一开始不想融入这个家,到现在他的人生观、价值观,以及对未来的规划,都在潜移默化发生改变,他在这个家是有学到东西的,丑恶之中人性尚存,勾心斗角下也有温情的一面。
??乔逆需要这个家作为后盾,然后才能无所顾忌地踏上这个ABO社会,打破桎梏,实现自己的梦想。
??愿大家都能实现心中的期许~
??下章曝光真相~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沈自横 5瓶;自习大旗永不倒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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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招供
??在严芭的三寸不烂之舌下, 严老去了酒店。随后,严俊国与林琬也离开此处,交给严禛。一家人轮流守着。
??方檬眼睛胀痛, 满脸憔悴疲惫,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没人搭理她, 任由她孤魂野鬼似的不时就在重症监护室外游荡。
??路过的护士提醒:“马上就熄灯了,病人家属只能留两个。”
??严芭这才拿眼觑方檬,刚要讽刺两句,被严禛摁住:“你也回去。”
??“我不,我要等二哥醒来。”
??“等他醒来, 看你困成一只熊猫?”
??“……”严芭揉眼, “我不困。”
??“那你能让方姨离开这里?”
??严芭敢肯定,以方檬目前的精神状况,谁让她离开,就跟谁拼命。
??严禛又对乔逆说:“你跟严芭一起。”
??乔逆说:“你上了一天班,这里还是我守着吧。”
??严禛弯唇浅笑:“上一天班还累不到我,一天一夜都不累。”
??经过过某个不可描述之夜的乔逆:“……”
??他霍然站起:“严芭, 我们走。”
??乔逆递给严禛一个“瞧把你能干的”眼神。
??严禛则眉梢微挑,就像在说,我就是这么“能干”。
??“……”乔逆抬脚就走, 半分留恋也无。
??“嫂子等等我啦。”严芭小跑追上去。
??待他们离去,严禛敛了笑, 说:“方姨,坐下来吧。”
??方檬尽管伤心,但并未神智失常,她猛然发现这里就剩自己跟严禛, 惊慌与心虚的双重压迫让她直冒冷汗:“不、不用了……”
??严禛未再劝说,淡声道:“我想知道,我真的那么让你恨之入骨吗?”
??方檬仓惶摇头,“我没有恨你,我只是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什么?”方檬仰起妆容尽花泪渍斑斑的脸凄然冷笑,“你是嫡长子,你当然不怕了。可我的扬扬是庶子,他连集团总部都没进,他将来可怎么办啊。我只是想为他多作打算而已……”
??她怕她的儿子被人瞧不起,她怕自己老无所依受尽欺凌,她怕永远低人一等。
??而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在她儿子的命面前,这些发自私心的担忧不值一文,她的惶惶不可终日太可笑。
??“方姨,”严禛近乎悲悯地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女人,“虽然有些制度是从古代延续下来的,但现在不是古代,嫡长子没有你想的那么高贵,也从来没有人将严扬当成庶子。他是我亲弟弟,是爸的亲儿子,也是爷爷的亲孙子,你觉得,我们会亏待他?”
??“那为什么不让他进集团总部?”方檬质问。
??“这是严扬自己的意愿,你也听到了不是吗?”
??“都是谎话!他是为了让你们安心才这么说的,你们要真将他放在心上,应该多重用他才是。”
??严禛沉默片刻道:“都说知子莫若母,方姨,你真的很不了解你儿子。他想要的,你从来不给;他得到的,你却亲手毁掉。”
??这话一针见血,方檬脸唰地白了,嘴唇哆嗦,再也说不出话来。
??第二天天一亮,林琬与严芭就先赶来了。方檬累得撑不住,在长椅上闭目小憩。严禛在走廊尽头的茶水间抽了两根烟,一夜未眠,脸上略显疲惫。
??他走回去,正值几个医生一起来会诊。方檬惊醒过来,只恨不能冲进监护室,待医生出来便迫不及待问:“我儿子怎么样了?”
??医生说了一大堆专业术语,简单来说就是严扬的脏器功能在毒素的侵染下受到损伤,挂的药水会逐渐清除他身体里的毒素,但过程缓慢,不知道他能不能熬到那时候。
??方檬跌坐在地:“怎么会……怎么会这么严重?我只滴了两滴而已……”
??林琬忽然问:“医生,我儿子中的毒很深吗?”
??医生:“这毒是慢性的,看情况起码已经一个月了。”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方檬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死死抓住医生白大褂,“你的意思是,我儿子不是昨天才中毒,而是已经中毒一个月了?”
??“检查结果是这样的。”
??方檬的表情就像被什么魇住了,双目失神,神经质地咕哝着:“扬扬已经中毒一个月了,他不是吃我做的绿豆糕才中毒的,他早就中毒了。扬扬不是我害的,不是我害的……那是谁害的?”
??她忽的睁大眼睛,如同见了鬼,厉声朝林琬他们吼道:“有人要害我儿子!是谁?是谁要害我儿子?是你吗?是你对不对?!”
??说着竟扬起巴掌朝林琬挥过去——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捉住:“方姨,你冷静点。”
??方檬如何能冷静,她的儿子不是吃她做的绿豆糕才中毒,煎熬了一夜的心总算得到一丝宽慰。然而儿子竟已中毒一个月,又让她怒火攻心疑神疑鬼。
??“你说你早就知道我做的糕点有问题?”方檬怒视严禛,“有多早知道?你是不是从那时候开始就算计扬扬了?严禛,你明面上装着一副兄弟情深,暗地里却对你弟弟下手,真是好歹毒的心哪!”
??严禛蹙眉。
??严芭直接气哭:“二哥有你这样的神经病妈妈,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严芭。”林琬轻斥,而后对方檬说,“你现在脑子不清醒,先去洗把脸,整理一下仪容。严扬醒来时,不会想见到你这幅尊容。”
??方檬目眦欲裂:“林琬,你说,到底是不是你?”
??林琬毫不避讳与她四目相对,吐出铿锵有力的两个字:“不是。”
??“……真的不是?”
??“我若有害严扬的心,天打五雷轰。方檬,你敢发誓吗?”
??方檬脸色几经变换,退后两步,一声不吭去了洗手间。
??“神经病。”严芭气不过又骂了一句。
??林琬掏出手帕给女儿擦眼睛,“好了,妈没事。女孩子总是哭的话会变丑。”
??“我才不丑。”
??“好,你不丑。别哭了。”
??乔逆到后半夜才睡着,因此醒得有些迟。严扬突然就倒了,昨晚因为太匆忙慌乱,什么都来不及想。如今细细思量,有很多的不合理之处。最明显的便是,严扬不过是吃了十几块绿豆糕,居然当场吐血晕厥,纵然是毒药,方檬也不可能一次下那么大的药量。
??具体可参考花恋蝶吃了方檬做的整整一盘糕点后,当时没表现出不舒服,还是回家后才拉肚子的。
??说到拉肚子,乔逆摸了摸肚皮,他也吃了一小口绿豆糕,为什么没有拉肚子?难道因为量太小,不足以让他肠胃失调?
??不管怎么说,这是好事。
??林琬与严芭先行一步,乔逆去看严老。老人家身体欠安,加上家中横遭变故,前两天的精气神全消失了,拄着拐杖走一步叹一步。
??乔逆好说歹说让他去餐厅吃了碗粥,一起去医院。
??路上,乔逆将自己的对此事的疑点说与严老,严老听完陷入久久的沉默,旋即质问:“你既然早就有所怀疑,为什么不告诉我?”
??对于孙儿媳,这位老人鲜少有这般正经严肃的时候,上位者的气势如泰山压顶。乔逆本能地抗拒除严禛以外人的Alpha威压,冷静反问:“如果告诉爷爷,您会怎么做?”
??“当然是让方檬离开严家。”严老毫不犹豫道。
??乔逆叹道:“那严扬怎么办?”
??不过是重蹈覆辙,与现在的结果并无多大的不同。
??乔逆与严禛所期盼的最好结果,是悄悄让方檬打消这份心思,保全所有人的颜面。眼看就要成功,终究功亏一篑。
??这场精心算计中,伤害最深的是严扬。
??至医院,方檬再无昨日的气短心虚,扑通跪在严老面前,泪流满面嚷道:“爸,你可要为扬扬做主啊,他是被人害的!”
??严老面无表情听她说完,说:“别哭哭啼啼了,就算有人害严扬,你想害严禛的事也不能抹消。”
??方檬竖起三根手指,竭力为自己辩解:“我之前确实有那心思,但我敢对天发誓,这几天我已经放下了。”
??“这几天放下了,那过几天是不是要捡起来?”
??“……”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改不了吃屎。这道理谁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