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只生活着两种生物,鸟是没有脚的鸟,全世界都是这样的鸟。它们只能日复一日的振翅飞翔,哪怕已经筋疲力尽,哪怕累的想要放弃,想要坠落。族群中也有一条无形的绳子在束缚。这种束缚叫做种族,叫做延续,也叫做责任。
但是鱼不同,鱼是快乐的鱼。它生活在水里,周围是清澈的水流和欢快的鱼群。它姿态闲适的遨游其间,摆动着尾巴,时不时的还会朝水面吐出一串泡泡。鱼也有属于它的族群,它也在不停的游啊游啊,但是它游得很开心,即使鱼群里没有东西在束缚它,它也愿意随着大家一起游下去。
忽然有一天,一只年老的鸟再也坚持不住坠落到了水里。它原本以为这会是自己的墓地,没想到却成为了新生。
它也变成了一条鱼!每天跟着鱼群游啊游啊,慵懒的吐着泡泡,周围还有小鱼苗苗游来游去让它心喜。
适应鱼的生活很简单,简单到比吃饭喝水还要简单。因为向往更好是生物永远的本能。
结果有一天有一只手忽然又把鱼给捞了起来,捞到了岸上。变成鱼的鸟以为自己能适应,却发现外面连空气都是窒息的味道,没有水的鱼只能在岸上激烈的扑腾。
这其中巨大的差别让林国雄沉默,也让他思考一个真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难如登天。
房间内,双胞胎林麒和林麟是住在一个房间的,两人长得其实不太一样,轻易就能分辨出来。
林麒看着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无精打采蒙着被子的弟弟林麟,表情有些无奈:“你不是刚看完你偶像的演唱会回来吗?怎么还是这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没人答话。
林麒只能继续说道:“你以前最喜欢白泽,这次演唱会你盼了这么久,我连零花钱都给你贡献出来了。你前排也坐了,合影也合了。还借着爸的关系去了后台近距离接触白泽,该满足了吧?你不会是在被子里抱着合照偷着乐吧?”
林麒说着走到林麟的床前一把掀开他的被子,结果映入眼帘的不是弟弟满意的笑脸,而是蜷缩着身子无声的哭的狼狈。
被子忽然被掀开,林麟抬头看着林麒,一直以来在外人面前都显得不可一世的少年眼睛里一片灰暗和绝望,“哥,我完了。和白泽的合照我撕了。什么用都没有!都是骗人的!没用,怎么做都没用的!”
“没用的……”从歇斯底里到平静下来,林麟脸上面无表情,眼眶中却是泪如雨下。
在别人面前伪装的再好,好像转换期的阴影早已远去,他早已适应长大的世界。但是在和自己一起出生的哥哥面前,他心里清楚,过不去,他们两个都没过去。
第50章 汇合
林麒和林麟的堂哥林逸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在别人还安安稳稳在学校里上学的年纪,林逸已经跟着林国雄的安保公司踏遍了世界上几乎每一个危险的角落,尝试过数十种在极端环境下的极端运动。
那是真的极端,一不小心就会要了命的那种。可是这个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种人,他们在地狱和人间的边界上狂欢,他们追求的就是那种由非生即死的刺激感所带来的快感。
在林麒和林麟小时候,他们是亲眼看着堂哥林逸是怎么一步步度过转换期,从一个平时连蹦极都不敢玩的人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
那个时候的林麟甚至还有些觉得堂哥很酷,冒险是男人的浪漫。但是现在的林麟不觉得了。
以前的他看到的是林逸的无谓和洒脱,现在的他看到了林逸的痛苦和挣扎。不经历一样的事,人和人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可是真到了这个时候,林麟他宁愿自己永远也无法懂得。
林麟从床上坐了起来,抱拢膝盖把脸埋了进去,双膝间传出他哽咽而又压抑的声音,“你跟我说书上说:基因在进化过程中关掉了人类的一扇门,必将会留下一条缝。那本书上说的?你告诉我,我给烧了去。”
林麒安慰的手一顿,最后若无其事的收回来,“我也忘了是哪本书上说的了。”
其实这话是他自己编出来安慰林麟的,但是现在的他也有些不信了。
最后他只能说:“看看爸还有大伯和爷爷,他们都是这么熬过来的,既然他们能行,咱们也可以。”
林麟明明还在哽咽,但是还是适时地插上了一句:“可是到咱们这里难度加大了。爷爷以前是s,爸是ss,咱们是sss,等到我生了孩子,那就是sssr的地狱级难度!只要一想到我以后还要把他生出来,让他一出生就面对sssr级难度的人生,我就觉得挺对不起他的。”
林麒默然,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还想说咱爸也对不起你?对不起把你生下来了?”
林麟抬头,“这是你说的。”
兄弟俩对视一会儿,忽然有些无聊的一起把头撇过去。
“行啦,明天就过年了,但时候还要去二爷爷家。你昨天不是还嘟囔着要去看看二爷爷家的小堂弟到底有什么本事让爷爷喜欢吗?还不赶快休息,拿东西敷一下眼。不然明天他们见了都知道你今天哭过了。”林麒把林麟撕烂的照片收拾到桌子上,刚刚把照片撕碎了难保不是林麟一时冲动,还是等他冷静下来再自己决定是扔还是粘好吧。
林麟点头,“行。”
他平时其实也不是爱哭的人,只是这一次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他一时无法接受才哭了出来。
他这个年龄段的少年,总是要来上几场撕心裂肺的哭泣来作为长大的代价。
想到这里,林麟忽然又问道:“林翰是不是前段时间转换期也到了?他比咱们当时晚了三四年吧。”说到这里林麟语气里是难掩的嫉妒。
林麒点头,“嗯,是到了。我听认识的人说他前段时间被人刻意引着去吸毒,幸好二叔去的及时,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不过二叔也被惹生气了,直接就把他给绑回家了。”
林麟闻言有些遗憾,心口不一的说道:“他活该,他转换期晚了这么些年,我以前都嫉妒死了。”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既然晚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就不能干脆不要有了呢?他虽然有时候会嫉妒林翰,但是大家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他肯定是希望林翰能好过些的。
“行啦,他具体最近怎么样明天就能见到了,现在你还是处理一下你的眼吧。”
之后兄弟两人一边说着话林麟一边拿东西敷在眼睛上,总不能真让眼睛肿起来,不然明天这么多人,他不要面子的吗?
第二天,林国雄一大家子早上九点左右就在客厅里聚齐了,林国盛稍微看了几眼确定没缺人之后才点头说道:“走吧。”
说完就一马当先第一个走出客厅上了车,步伐中甚至透露出些许的急切。
林麟在后面看到肩膀一耸,对林麒还有堂哥林逸说道:“肯定是急着去见二爷爷小孙子的,是叫腓腓吧?以前过年我可从来没见过老爷子这么着急。”
林逸微笑着一巴掌拍在了林麟的头上,“你有本事把这话在爷爷跟前说。”
林麟闭嘴了,老爷子那一巴掌能把青石板给扇裂了,他上去干什么,找扇啊?
几人一共分了三辆车往林家老宅驶去,路上还遇到了林国宏的车,同样是在往老宅开。几辆车干脆合在一起一前一后一起走。
在距离大门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林麟就先眼尖的看到了老宅大门口两边隐约的红色,再仔细一看,原来是两个围着红围巾的雪人。
结果还没等他移开眼呢,就看到雪人后面又走出来一个小红包,一个看起来最多三四岁的小孩穿着红红的羽绒服,小脸圆嘟嘟带着婴儿肥,嫩生生,粉白粉白的。既喜庆还讨人喜欢。
一行人下了车,当时林麟就看着这个小家伙朝他爷爷扑了过来,然后被他爷爷一把抱起。
“腓腓是专门来接大爷爷的吗?”林国雄抱着小家伙问道。
腓腓点头,“嗯,腓腓和雪人一起等大爷爷还有三爷爷。”
“雪人?”小家伙这么一说,林国雄自然也看到了两个被装饰的童趣十足的雪人,“这雪人是腓腓堆得吗?”
“嗯,是爸爸哥哥还有腓腓一起堆的。”腓腓小手指着雪人脸上的笑脸,“这是腓腓画的。”
林国雄闻言凑近仔细端详了一下,赞扬道:“笑脸画的很逼真,一看就让人觉得很开心。”
说着他又朝后方看去,林国宏也已经停好车下车了,“等一下你可以让你三爷爷帮你一起堆,他能徒手给你堆一个基地出来。”
以前他们兄弟三个小的时候,他和老二打雪仗堆雪人,老三就在那里用雪弄实了盖房子。没想到后来这点天赋竟然成为他发家的本事。
走过来的林国宏刚好听到这句话,也不反驳,同样笑呵呵的说道:“腓腓想不想住雪做的小房子?三爷爷给你盖。”
“好~”腓腓开心的拍了拍小手。
等人都从车上下来之后,腓腓睡了一觉之后好像又有些把人给认清楚了。
他看向林逸,“大哥哥。”
然后又看向林麒和林麟,“二哥哥三哥哥。”
林逸三人有些惊讶腓腓竟然认识他。同样一看到腓腓呆在林国雄怀里,他们也知道了腓腓就是二爷爷家的小孙子。
“小家伙,你认识我?”林逸往前一步最先开口道。林逸的皮肤自从两年前那次拉练之后再也没有白回来过,不过好歹没这么黑了,依旧能看出来是一个风姿俊朗的年轻人。
腓腓被大爷爷抱着也不怕生,用一双乌溜溜清澈见底的大眼睛看着林逸说道:“哥哥教腓腓了。但是腓腓笨笨,早上才认多一点。”
总有一种小朋友是后知后觉型的,刚开始接触到一样东西的时候怎么都学不会,但是第二天神清气爽的睡了一觉之后再看,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看什么都觉得自己可以。
不远处林斯年走了过来,和大家相互打了声招呼之后就招呼着众人进门。大家也不客气,反正林家老宅大家都熟悉。
林麟看着一直被林国雄抱着的腓腓,手动了动,忽然有些眼馋,他凑上前去对林国雄说道:“能不能给我抱抱?”
他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比眼前这个小家伙更精致可爱的小朋友,一时间被萌到了总想伸手碰碰。
至于之前那一丝丝略带醋意想要看看腓腓到底长什么样子的想法,早就不知道被抛到哪里去了。
林国雄看了主动凑过来的孙子一眼,“你自己问腓腓愿不愿意让你抱。”
得了默许,林麟朝腓腓张开怀抱,“腓腓,我是你三哥哥,要不要让三哥哥抱抱?”
既然林麟都主动释放善意了,再加上在小家伙的认知来看,这些都是他的家人。于是他也点了点小脑袋,对着林麟伸出手要抱。
林麟在抱到小家伙的一瞬间就在想,果然和他想像的手感一模一样,又轻又软。
只是。林麟在腓腓厚厚的羽绒服上捏了捏,只是因为穿得多所以才看起来圆圆的,小脸儿也还带着婴儿肥奶嘟嘟的,没想到怎么这么轻。林麟把小家伙往上颠了颠,轻的像一片羽毛似的。
“腓腓,你是不是平时都没有好好吃饭啊?”林麟感觉这种重量的小朋友他一口气能举起来五六个。
小家伙立刻摇摇头,“腓腓吃很多饭的。爸爸说吃多点可以长高高。”
他刚刚出来的时候还吃了一块小蛋糕呢,腓腓觉得自己可能吃了。
在腓腓被林麟抱着往前走的时候,林翰也从屋内迎了出来。走到众人面前,林逸林麒林麟和他打招呼,林尧还太小了,正被他妈妈抱着。
有些遗憾腓腓已经有林麟抱着了,林翰和林逸还有林麒两人走在了一起。
林麒有些奇怪的上下打量着林翰,“我还以为这次见面你最起码要憔悴一些,没想到你比我们都坚强。”
林麒还以为林翰已经从转换期的阴影中走出来了呢。当初他和林麟整整用了一年才面前适应,这样看来林翰倒是比他们要好得多。
无聊趴在三哥哥肩膀上的腓腓今天一下子看到了这么多人,忽然想认真看看大家都是什么样子的。
十几秒后,被林麟抱着的腓腓的小身体忽然一颤,有,有些被吓到了。
第51章 真实的桃花源
这个世界也是有丧尸末日片的,只不过因为世界观太过压抑和负能量,所以这种片子拍出来之后也不会被批准在影院上映,顶多是一群有钱有闲的人拍出来后自己内部传阅,自娱自乐。
林斯年曾经也看过丧尸片,在一片浓重的几乎可以把人群掩埋的黑雾中,一群脸色青白宛若行尸走肉的丧尸从黑雾中走出。一个个面容狰狞,甚至是血腥恐怖。
和腓腓看到的画面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比较不一样的一点就是:黑雾实在是太浓了,腓腓想要认真看看大家,结果发现‘大家’都没有了,宛若一片会移动的人形黑雾。
腓腓已经有很久没有这么用力看过人了,之前看林国盛还有林斯年他们的时候,腓腓还只能看到一团朦朦胧胧的薄雾。结果现在,用黑云罩顶来形容都是轻的。那叫黑云罩顶、罩脸、罩上半身。罩下半身、罩脚。周身三百六十度全无死角,无孔不入。
并不是说当初林斯年等人的情况就好多少,而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腓腓的能力也在逐渐恢复变强,他可以看的更清楚了。
而清楚的后遗症就是小家伙自从看了几眼之后就一直闭着眼睛,直到大厅也不肯把眼睛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