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扬耸耸肩,“反正每年过年都是一个样,过跟不过一点差别都没有。我爸妈也不会在意我晚上在哪里睡,只要我等一下给家里打个电话,保证明天到了时间按时回去就行。”
“那行吧。”反正林家的客厅够大,已经这么多人了也无所谓再多来两个。
“谢谢啊,瀚子,你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江扬脸上一喜,把手往林翰肩膀上一搭。
林翰直接一下把江扬的手给扒拉下来了,努努嘴示意:“自己把被子给抱下去。不过你只能在最外面自己找个地方睡,我们的位置都是昨天晚上订好了的。”
江扬一点都不挑,带着些许期待的随手搬出一床被子,然后转身就想出屋,结果被悄无声息出现在身后的两人吓得一个趔趄,稳住之后才没好气的抱怨道:“你们两个不能出点声吗?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纪弈城不在意江扬的话,而是耷拉着眉眼,拖着长长的音:“我—也—要—”
密闭的空间,衬着纪弈城只要一不笑就会显得有些邪气的眉眼,幸亏还开着灯,不然肯定阴气森森的。
不过林翰和江扬还有郭凯却浑然未觉,几人中看似江扬是最活泼话多的,但是实际上最孩子气的却是纪弈城。如果仔细听,还能从他的长音里听出些许委屈。
显然是不太满意江扬背着他就想找林翰单飞。
林翰直接无奈的摆了摆手,“行行行,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想在这睡的就自己找被子,记得提前给家里打电话啊。”
纪弈城脸上的表情瞬间阴转晴,劈手从江扬手中夺过他的被子,然后自己抱着下楼去了。
“幼稚。”江扬看着纪弈城的背影,嘟囔了一句,然后自己又弯腰重新抱了一床被子出来。然后看向郭凯道:“凯哥你呢?不然你今晚也别回去了吧,你那家呆着不够让人难受的,还不如不回去。”
“你们都在,我单飞不就掉队了?”郭凯调侃了一句,两分钟后,三人一人抱了一床被子开始往楼下走。
“不对,还是有人掉队了。峰子就不在。”江扬一边走一边说道。
林翰:“下午的时候给我打电话,说他叔在年会上听到一些东西,问我知不知道。被我给撅回去了,估计现在委屈炸啦,正忙着跟他叔大战三百回合呢。”
林翰嘴角露出一抹坏笑,这是把人当傻子呢。等着吧,今天中午接回去了一个被挂了电话,哭的抽抽噎噎,嚷着要找爷爷把爸爸丢进垃圾桶的小魔王,晚上说不定还要过去一个大魔王。这一大一小,一个外孙一个亲孙子,崔家老爷子的两个宝贝孙子,够想要使坏的某人喝一壶的了。
等林翰他们下去的时候,却发现事情有些不妙。林尧这个目前为止林家最小的小不点现在正抱着楼梯扶手嚎的正欢呢。一边哭一边死抱着楼梯不撒手,谁来都不好使。
“不!不!”林尧也不是光打雷不下雨,哭的一脸的眼泪,委屈的跟什么似的,“锅锅睡,嗝,尧尧、哥哥嗝…睡。”
林尧上次是在铺被子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结果就被崔璇给抱回了房间。这次他醒着呢,崔璇还要把他给抱走。小朋友原本就因为这事挺委屈的,这回更是委屈炸啦。说什么都不让妈妈抱。随手抓住了楼梯扶手就不丢。
小孩子原本话就刚说顺溜,这下哭起来更让人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腓腓站在楼梯的另一边,刚好可以从扶手镂空的缝隙伸手抱住林尧,奇迹般的,他听懂了林尧的意思,然后抬头给崔璇翻译道:“婶婶,尧尧想跟我睡下面。”
林尧一边哭,听到腓腓的声音后还不忘点头。
这也许就是小朋友们之间的默契了吧。
“可是…”崔璇有些犹豫,蹲下来和林尧商量道:“尧尧还是上去跟爸爸妈妈睡吧,明天起来了再找哥哥玩好不好?”
“不…呜呜…好!”林尧仰头大哭,抓着铁艺扶手的小手用力到指尖都有些泛白。
林尧的哭和腓腓的哭完全不是一种概念,腓腓是那种一看就乖乖的小家伙,即使哭也是默不作声的,想要自己找地方躲起来哭。一看就让人特别心疼。
林尧即使还小,也能看出来是个执拗性子。哭起来的时候让人既揪心又生气,还害怕他把嗓子给哭坏了。因为那哭的是真卖力啊。
崔璇看起来有些无奈,但是林尧哭成这样她又没办法,最后只能看向林尧的父亲林予硕:“老公,你今天晚上陪着尧尧一起在客厅睡吧。”
林尧晚上要上厕所,快天亮的时候还要喝奶粉。这些她都不好意思麻烦别人,只好麻烦亲老公了。
林予硕点头,“行。”
腓腓闻言拍了拍林尧的背给他顺气,安慰道:“尧尧乖,尧尧不哭了。婶婶和叔叔答应你了。”
“嗯,嗝…好。”最开始的目的已经达成,林尧自然就不哭了。跟腓腓的那只小奶猫似的可怜巴巴的粘着腓腓,都不让别人碰腓腓一下。
那是他的哥哥,不给别人碰。
等林尧的情绪彻底缓和之后,被子也铺好了。腓腓坐在软绵绵的棉花堆里,正一本正经的给林尧上课。
只见他似模似样的竖起一根白嫩的小手指,“第一,尧尧下次想要做什么要好好和爸爸妈妈说,不能哭了。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这句话也不知道小家伙是从哪听来的,现学现用就给套到了林尧的教学内容里。
林尧抱着一只玩具小鸭子,眼睛红通通的。但是却乖乖点头道:“尧尧不哭了。”
崔璇和林予硕也许说话此刻也许都没有腓腓管用。林尧不想让腓腓哥哥觉得他是一个不听话的小朋友,腓腓哥哥会不喜欢他的。
“第二。”腓腓又加了一根手指,“不能用太大力气,会痛。”
林尧小朋友以后一定是个能干大事的小朋友,不看不知道,等到他松开楼梯扶手的时候,手上已经被勒进去了一个深深的印子。成人还好些,但是在林尧的小手上却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是个连自己都能下狠手的小朋友!
林尧有些没听明白,等到腓腓拉过他的手,摊开给他看的时候,他才好奇的戳了戳,然后一抬头看到腓腓,就开心的笑了。摇摇头,“不痛。尧尧开心。”
腓腓看他一脸的不作伪,小脸上浮现出了疑惑的表情,看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林尧的,有些将信将疑道:“真的不痛?”
林尧两只小手合在一起拍了拍,拍完之后还给腓腓看,他是真的不觉得很痛。只是感觉两只手有些刺刺的,辣辣的。但是尧尧还可以忍!
腓腓再次在自己和林尧之间来回看了两圈,将信将疑的把自己的左手举到了眼前。这只小手看起来白嫩嫩,软乎乎的。攥成一个小小的拳头看起来可爱极了。
真的不疼吗?应该不疼吧,尧尧比腓腓还小,都不觉得疼,腓腓肯定也可以。
下一秒,腓腓把这只小拳头放到了自己嘴边,吭哧一口!
“呜”腓腓原本就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泪花。
呜,明明尧尧说不疼啊,为什么腓腓现在这么疼呢?
看林尧还在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腓腓强忍着想要把眼泪给憋回去。腓腓是哥哥了,腓腓要给弟弟做榜样,腓腓不能哭。
要忍住!
第66章 打错的电话
腓腓这突如其来的一口,即使是一直在一旁的林斯年都没反应过来拦住,等到他上前把小拳头从眼泪汪汪的腓腓嘴上拿下来的时候,看着上面的牙印顿时又好气又好笑。
林斯年有些没好气的说道:“不怕痛是不是?你是小老虎吗?怎么还用牙咬上自己了?”
“呜。”被林斯年这一说,小家伙开口的时候险些没憋住眼泪。“腓腓不是小老虎。腓腓是小朋友。”
林斯年揉了揉他带着牙印的小手,“那小朋友现在痛不痛?”
腓腓抽了抽鼻子,很想像林尧那样若无其事的说不疼。但是最终还是在爸爸的目光中委委屈屈的点了点头,“腓腓手痛。”
林斯年把小家伙的手举到自己面前,一本正经的哄小朋友:“爸爸给腓腓吹吹,吹吹痛痛就飞走了。”
说完吸气后呼呼往腓腓的手上吹了两大口‘仙气’。
一旁坐着的林尧也凑了过来,学着林斯年的样子,站起来同样鼓起腮帮,像小青蛙一样吸气呼气一连往腓腓的手背上呼了十几下。
林斯年阻止道:“好了,再吹下去你头就要晕了。”
林尧可管不了晕不晕的,吹完之后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腓腓:“尧尧吹,哥哥,痛痛飞走啦~”
腓腓到底是在林尧面前顾及自己当哥哥的面子,一直到最后也没哭出来。而等到手上的痛感消退了之后,他也就不想哭了。只留下小手上的牙印证明这位小朋友在刚刚犯了个傻。
这天晚上,林家的客厅依旧睡得很热闹。但即使是一直觉比较浅,稍微有点动静就会醒,醒来之后就再也睡不下去的郭凯,在这样的环境下也依旧睡得很好。
地板再怎么铺也肯定没有床睡着舒服,但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的郭凯还能看到对面的江扬和纪弈城嘴角挂着的一抹笑意,似乎是在睡梦里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东西。
郭凯只记得自己在晚上的时候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静谧的梦。一个很甜、很甜,比童年吃过的糖果还要甜的梦。
起身去洗漱的时候,他似乎还能从镜子中看到自己眼角那未散的笑意。
***
初四的时候,c市又下了一场大雪,即使上次已经堆过雪人了,但是小家伙依旧对满地的,漫过他小腿肚的雪地有些很高的兴趣。
早上起床之后,林斯年带着他出去看了一回雪。下午的时候林斯年要去公司处理一些事情没在家,然后林翰和林麟他们看到腓腓看向外面一脸渴望的样子,没抵住又带他去看了一回。
等看完回来没多久,林翰和林麒林麟要写寒假作业,把照顾腓腓的责任交棒给了林国盛。
那个时候天上又开始飘飘荡荡的下起了雪花,不大。
腓腓指着落地窗外飘落的雪花,对林国盛说道:“爷爷,雪!”
老爷子看着小孙子这么开心的样子,心里想着虽然外面天气比较冷,但是只要给腓腓穿厚一点,只看一次就回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于是林国盛大手一挥,腓腓被第三次抱出了门。
频繁的冷热交替和接触凉冰冰的雪,晚饭过后腓腓就开始咳嗽,一张小脸儿红扑扑的。
林景历把手往小家伙的额头上一放,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对众人点点头说道:“收拾一下,带腓腓去医院吧。”
小家伙额头挺烫,最少三十八度了。
王医生今年回老家去了,不在c市过年。所以腓腓这次生病,只能被带着去医院看了。
林斯年这边火急火燎的刚进门,那边又火急火燎的收拾东西然后和林景历一起带腓腓去医院。
原本林国盛林国雄等人放心不下,也要跟着一起去的。但是被林景历一句话拒绝了。
林景历:“今天刚下了雪,路上不好走。等到了医院我和斯年是看腓腓还是看你们?”
听到爷爷奶奶他们不能去,林翰想要举手,直接被林斯年安排去做作业。
最后林景历和带着墨镜口罩的林斯年一起带着腓腓出门了。去的是一家保密性比较好的私人医院,所以林斯年的身份虽然麻烦,但是却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
去了医院之后,医生用体温计一量:三十八度七,可以先吃药然后留院观察一晚,如果明天退烧了就可以出院。要是明天还烧,一直退不下去再考虑打针。
把腓腓在病房安顿好之后,生病的小家伙,再加上陌生的环境,让小家伙有些没安全感,小手一直扒着林斯年让抱。
林斯年一手抱着腓腓,一手给他喂饭。还要担心小家伙会不会吃进去难受之后再吐出来。就连自己的头发乱了,衣服皱了都一点没注意到。
原本他是最在意自己形象的人。
林景历在取化验单,然后拿着化验单去找医生。确定化验结果显示腓腓只是普通的风寒感冒引起的发烧后,林景历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后才想起来给老宅那边打个电话。
几乎是在响铃的下一秒,电话就被人迅速接起,“腓腓怎么样了?要不要紧?医院的环境行不行?医生水平怎么样?要不要打针?腓腓哭了吗?想不想爷爷?实在不行我就去给老王打电话。”
林景历一个一个回答:“普通发烧,不要紧。医院环境还好,医生水平也还好。暂时不用打针。腓腓一开始以为要打针哭了,后来知道不打针就不哭了。不知道他想不想,没说。还有,暂时不用给王叔打电话。”
听到林景历的回答后,电话那边齐齐响起了数道放松的呼气声。但是这电话却是怎么都挂不掉了。
就算挂了,林景历心里估摸着,应该比上次腓腓上幼儿园,结果却把林斯年的手机打关机了还厉害。
于是他站在病房门口拿着还在通话的手机想了想,点了几个,然后举着手机走进了病房。
等进了病房之后,他把手机往距离腓腓和林斯年最近的那张桌子上一放,支起来,手机的摄像头对着腓腓的方向。
腓腓咽下一口爸爸喂过来的白粥,慢半拍的朝伯伯那里看了过去。
林景历朝他摆摆手,“伯伯没事,腓腓继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