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打电话时,他也在场,他只觉得呼吸不畅,心脏像被人用利器捅了一个血窟窿般,拔凉拔凉的,好疼好疼。
“要不是林程然给我打电话,你准备今晚在里面呆一晚上吗?”
莫叔叔又踢了他一脚,手指着他,“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配做我们莫家的男人吗?”
听他这么一说,莫卿山眼底闪过一抹惊喜,忽地昂头,看向面前的男人,声音沙哑而急切,“叔叔,你刚刚说什么?”
莫叔叔蹙了下眉,重复了遍最后一句话。
莫卿山赶忙爬起来,走近他,问他前面一句话说了什么。
莫叔叔眉心蹙得更紧了些,不答反问:“你和林程然的室友有仇?”
莫卿山点头,他等得着急,干脆直接问出口:“叔叔,刚刚你说是林程然给你打电话?”
莫叔叔点头,“我不管你和那孩子有什么仇怨,我希望这件事情点到为止,那孩子的医疗我们同朝医院会负责到底。”
想到那孩子医好了估计以后也是个残废,莫叔叔忍不住一声叹息。
还好他给出的赔偿款让对方家长还挺满意,对方签下私了协议,拿了钱,说不再追究此事,不然莫卿山怕是要在牢里待上好几年。
“你下学期学费没了,自己赚去。”他一向有赏有罚,一个人做错事情,就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他深深地看了莫卿山一眼,矮身上了车,“砰”一声关上车门。
莫卿山抿了抿唇,无所谓地挑了下眉,拉开车门上车。
见他面上却一点不在意的样子,莫叔叔叹了口气摇摇头,让司机开车。
莫卿山的确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有他家然然而已。
他今晚的心情就跟做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
原来他家然然并没有不管他,至少他还给叔叔打了电话。
看来然然还是担心他的,知道让叔叔来保释他出去。
莫卿山这边跌落到谷底的一颗心,死灰复燃般又活了过来。
那边林程然躺在床上,却辗转难眠。
莫叔叔已经告诉了他事情的全过程。
莫卿山找人将学长保释出来,把人直接打成了残废。
虽然莫叔叔后面摆平了事情,但是莫卿山搞出这事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本想借着证据把学长直接送进监狱,这下倒好,人都躺医院半身不遂了,要他再怎么向警察提供证据。
他要是把证据提供给警方,一调查下来,岂不是暴露了莫卿山将人打残的事实。
之前莫叔叔求他了,让他不要告发莫卿山,说他打人的事情已经和对方私了。
记得十岁那年,他有次和莫卿山一起去野游,结果差点淹死,最后是莫叔叔赶来救了他们。
莫叔叔今晚就用那件事情来求他,求他务必要帮忙保密莫卿山打人这件事。
救命的恩情啊,他不得不还。
他怀疑莫叔叔是不是早就知道,学长是莫卿山安排在他身边的人。
静静地躺在枕头上,林程然磕着眼,听着阳台玻璃门外哗哗的雨声,陷入一片自我纠结中。
果然是上辈子的莫卿山,跟他以前的处事方式如出一辙,他想干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阻拦。
他以为把人弄残废了,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吗?
他以为他会感谢他?
他不会。
其实他心里更想让那人吃牢饭,受到法律的制裁。
不过,学长一向一个自恋过头的人,现在残废了估计也会崩溃,就跟上辈子的他一样。
林程然侧头看向阳台玻璃门外,此刻那里黑洞洞的一片,外面虽在下雨,室内依然闷热,他早就开了空调,这会凉意倒是渐渐席卷全身。
林程然一双澄澈的眸子,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长长的睫毛跟把小扇子似的,煽动几下,又抿了下唇。
算了,不想了。
他伸手扯过一旁的薄毯,盖上,关了灯,睡觉。
事情的确如林程然预料的那样。
朝同私人医院,坐落于羽城南区临仙街,这里靠海,绿树成荫,风景宜人,环境清幽,绝对是一块修身养性的宝地。
此刻三楼,一间病房里,一个面色惨白的少年正躺在一张病床上。
病床边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他十七岁的弟弟,一个是他妈。
他妈是个看上去很朴实的中年妇人。
女人一双布满老茧的手,拉起儿子的手,可惜她没拉一会,手心就空了,儿子不让他拉。
女人叹了口气,“儿呐,认命吧,莫家给的钱够你弟弟念大学了,而且你这样也不用被抓去坐牢,一举两得。”
他反应激烈:“钱钱钱,你每天就知道钱,我都这样了,为了那点钱,你就出卖了你儿子。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妈?”
“儿呐,你说得对,你妈就是没见过钱。”
女人叹了口气,继续道:“哎!我们家穷,你爸爸又赌,你是知道的。但,你要是去坐牢了,你弟弟的学费就彻底没了着落,现在这样也是最好的结果。下次记得长记性,千万别去干蠢事了。”
病床上的人闭了闭眼,吸了吸鼻子,眼睛盯着白色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反手搭在眼睛上,眼角一滴泪缓缓滑落。
他宁愿去坐牢,那样至少不用一直躺着,沦为一个废人。
他从小就知道家里穷,唯有好好读书才是出路,好不容易才考进C大,眼看还有一年就可以奔向他的大好前程了,然而现在一切都毁了,他已经是一个废人了。
他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他恨透了林程然和莫卿山!
恨他们毁了他的人生。
总有一天他要报仇!
*
在莫叔叔的安排下,莫卿山被连夜送上了去S国的飞机。
林程然申请换了新的宿舍,这次他听从爸爸的安排,一个人一间宿舍。
他现在已经大三了,其实住在宿舍的时间不多,大多时候会被接去国家航天二号基地实习。
那里的人对他都挺好,上次xxxxxx导弹成功发射,也让大家看出了他的实力。
时间飞逝,两年过去了。
林程然大学毕业了。
何教授让他考研,林程然答应了,这也正是他的想法。
这两年莫卿山那边倒是很安静,没再怎出什么幺蛾子,也没再找人来监视他。
倒是让他过了两年清净日子。
转眼到了林程然二十岁生日那天,林爸爸包了羽城最好的酒店——醉仙阁,隆重操办儿子的生日宴,还说是要帮儿子觅得一个良人,照顾他一生。
生日宴宾客众多,大半个羽城上流圈子的人都来了。
一听说林家要找儿媳妇,好多名媛淑女、千金小姐也来了。
林程然虽是个残废,但人家有才有颜还有钱,还发射了导弹,是羽城人民的骄傲,想嫁他的人还真不少。
当然也有些人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来的。
本来林程然并不喜欢这种人多的场合,但他还有计划。
他安静地坐在轮椅上,看着跟在爸爸身边、端着标准的微笑、招呼客人的刘贵菊,他眼眸暗了暗,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这些年,爸爸参加上流圈子的宴会,一次都没有带过刘贵菊。
记得刘贵菊进门那年,爸爸就给过她承诺,说等他二十岁的时候再公布他们的关系,扯证结婚。
但,前两年刘贵菊装病,哭着闹着和爸爸办了证,爸爸还是没给她一个婚礼,依然不带她出去见人。
前段时间,他无意间偷听到刘贵菊和爸爸在书房谈话。
刘贵菊让爸爸在今天公布他们的关系,爸爸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同意了,也难怪刘贵菊今天这么开心。
很开心?
今天恐怕要让她失望了。
宾客们来得差不多了,林爸爸迈步朝林程然走过来。
父子相视一笑,林程然也滑动轮椅,朝林爸爸开过去。
倏然,现场瞬间一片漆黑,“砰”地一声巨响,有点像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宾客们尖叫连连,混乱不堪。
林程然正在摸包包里的手机,忽地感觉脖子一疼,瞬间晕了过去。
不一会,会场里灯光骤然亮起,林爸爸已经朝这边跑过来,儿子却不见了,只剩下那张轮椅还在旋转。
林爸爸吓出一身汗,呼喊着快报警,也速度拿出手机拨通了110。
林程然醒来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椅子上,脖子酸疼得厉害,嘴巴还贴上了胶布。
他这是被绑架了?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谢谢shy小可爱的地雷1个,么么哒^3^,我会继续加油的:)
第12章
林程然努力保持冷静,四下看了看,四周全封闭,一个窗户都没有,房间大概有一百来个平米,空旷无比。
要不是头顶那盏布满蜘蛛网的灯还亮着,他都要怀疑这里是一个废弃仓库了。
废弃仓库自然不可能通电,所以这里应该是个地下室。
谁会把他绑来这里?
刘贵菊吗?
不可能是她。
她并不知道他今天的计划,再说刘贵菊期待今天已久,怎么可能干这种绑架他又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但不是她又是谁?
能顺利进入生日宴会场的人,要么是酒店里的服务生,要么是收了请帖前来赴宴的宾客。
林程然闭了闭眼,回忆着今天在会场所看到的一切,在脑子里筛选可疑人员。
长久以来,没有人知道林程然还有一项本事,过目不忘。
这项天生的本事让他在学霸这条路上更加发光发热。
只是他在脑子里筛选了一圈都没发现可疑人员。
他倒是忽然想起个事,刘贵菊今天跟在爸爸身边招呼宾客,却时不时看一下手机。
像是在等什么信息。
莫非真是刘贵菊绑他来的。
那她可能要失望了,他早已安排好,就算他今天不出席生日宴,刘贵菊那些丑事依然会被人爆出来。
他低头扫了眼被绑着的双腿,他的腿都没什么知觉,使不上劲,这人还绑它有何用?
多此一举。
“既然醒了,就来算算我两的账。”
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空旷的屋子里响起。
林程然抬头就对上一双染满仇恨的双眼。
他睫毛狠狠一颤,内心一惊,竟然是他!
“两年不见,学长别来无恙。”林程然被绑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表面还是一脸平静地和他说话。
“无恙?呵!”男人冷哼一声,坐在一张轮椅上,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意,眸光里怒火烧得正旺,几乎咬牙切齿道:“林程然,你觉得我这样算无恙吗?我他.妈都残废了。”
他心口起伏得厉害,嘴唇些微发抖,手指着林程然,吼道:“我变成这样,都是你和莫卿山害的!”
林程然蹙眉,这句话他可不爱听,明明是他自己的错,却非要把错都扣到别人头上。
这种人是哪里来的毛病。
他要是一开始不答应莫卿山的要求,也不会有这些事情,现在说那些又有什么用。
学长腿上搭着一根薄毯,林程然眸子微眯,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接收到他的视线,学长眼角狠狠一抽,眼底一抹自卑一闪而逝。
他眼里的仇恨更甚,抖着手抓起腿上的薄毯,用力一扯,掀开。
“林程然,看到了吗?”学长嘴角勾起一抹讥笑,直勾勾地看向对面的漂亮少年。
两年不见,他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好看,雪白的皮肤,澄澈干净的眸子,明明都是残废,林程然怎么能如此这般发光发热?
他现在只想摧毁他的美好,毁掉他的一切。
林程然震惊不已,学长竟然……没穿裤子,不光这样,他那里……
林程然别开眼,不再看他一眼。
学长开着轮椅过来,不但没盖上毯子,反而将其扔到地上。
他开着轮椅来到林程然身边,伸手捏起他的下巴,硬生生将他的脸板正,“怎么,怕了?你知道莫卿山有多可怕吗,他就是个疯子,我变成这样就是拜他所赐。”
当初医生说那里严重充血水肿,皮肤软组织细胞已经坏死,必须一刀切,当时他连死的心都有了。
那几个小护士即使戴着口罩,他也能看出她们在笑话他,想着那些不堪的屈辱,他眼底泪光闪动,仰着头,将眼泪逼回去。
他死死盯着林程然,咬着牙挤出一句话来,“林程然,我要你和莫卿山付出代价!”
话落,他身体忽地前倾,伸手就要来拉扯林程然的衣服。
林程然让他别动,还说有话要跟他说,于是学长挑了下眉,又把手缩回去。
林程然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衬衫,领口两颗扣子敞开,露出雪白凹陷的锁骨。
学长一双眼睛都快贴上去了。
接收到他那毫无遮掩的眼神,林程然眉心一拧,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恶心至极。
他使劲挣着被绑在身后的双手,试图把绳子解开。
他不能和这个疯子待在一起,他要拖延时间,自救。
头皮忽然一疼,林程然被迫昂起脑袋。
此刻,那人正揪着他的头发不放,眼神狠厉,“林程然你他.妈的是不是在玩我,有话快说。”
林程然抿唇,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你先松开。”
学长盯着林程然看了几秒,还是松了手,还凶巴巴地警告他别耍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