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大家都很清楚, 他们不过只是陪衬,赫阿大帝不可能会将王储的位置交给除了自己孩子以外的人。
只是经历路武生日宴会这一遭, 再加上之前萨洛扬与阿米莉亚两人的争议,让在场不少人都开始有了别的考虑。
难不成这赫阿大帝有意于路武?
赫阿大帝会来生日宴这件事, 连路武本人都不知道。
他当然是例行公事地给帝王送去了邀请函,但是他可没有期待过赫阿大帝会真的来。
年轻的王子穿着一身华服, 恭敬地站在赫阿大帝旁边, 只是路武比起其他皇子, 神情上显得更为轻松随意。
“陛下。”
赫阿大帝看着这位自己的小堂弟,他说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宴,不必顾忌吾。”
路武颔首, “陛下愿意屈尊来参加,臣感激不尽。”
赫阿大帝淡淡地点头,“吾终日在王宫之中也无聊的紧, 宫内不如宫外热闹, 阿武这里更是热闹。”
路武一向与世无争,说好听点就是淡泊名利,说难听点就是毫无进取之心。
但谁能保证这不是一种想要蒙蔽世人的伪装呢?
面对赫阿大帝夹杂着试探意思的话,路武微微一笑回答道:“您过誉了,不过是各位想要找点乐子, 就与陛下一样,借着我这个生日宴的机会聚一聚而已。”
迎着赫阿大帝走向宴会厅的首座,赫阿大帝坐在那被临时搬出来的丝绒座椅上,他冲着身边的路武,萨洛扬与阿米莉亚说道:“你们都各自散去吧,不必在这。”
“是,陛下。”
“只是有一点,今日是阿武的生日,不要惹事。”他虽然并未加重自己的语气,但是却透着一股威慑之意。
这话明显就是对萨洛扬与阿米莉亚说的。
自从前几日的舆论大战,这两位皇子之间的气氛可谓是针尖对麦芒,剑拔弩张。
今日一起聚在这里,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
萨洛扬与阿米莉亚面上都像没事人一般,纷纷应道:“请陛下放心。”
萨洛扬更是仗着与赫阿大帝的亲近,微微走上前一步,亲昵地说道:“儿臣为了堂叔的生日,一个月前就开始准备礼物了,到时候堂叔肯定喜欢。”
阿米莉亚与路武退了下去,没有去打扰这对父子的天伦之乐。
阿米莉亚大皇女昂首看着前方,微微侧目看着旁边的青年,她细声微不可闻地说道:“你以为今日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来?”
不待路武回答,她便自顾自地丢下一句话,“没有人会愿意让你站在悬崖边上看戏,今日陛下带着我们前来,就是为了将你也拉入众人的视线,为我那宝贵弟弟吸引火力。你且看着吧,前几日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会一样发生在你的身上。”
说完,她便踩着那双璀璨的高跟鞋仪态万千地与路武分道扬镳。
宴会开场后快一个小时,在这段时间内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常与普通。
除了因为有赫阿大帝在场,所有人都拘谨着不敢肆意玩笑以外。
就连阿米莉亚与萨洛扬两位本应该争锋相对的皇子之间都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别说火药味了,连一点火花都没瞧见。
然而正是这样的平静却更令人心不安。
就在此时,一杯蓝色的鸡尾酒被猛地倒在了一件熨衬的军服之上。
拿着杯子的Omega很抱歉地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刚才没有注意到。”
他正走着自己的路,却不知道这位少将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时没刹住车,只能一头撞上去,人没受伤,对方的那件衣服却是遭殃了。
季澈英看着自己衣服上的污渍微微蹙眉,旁边的言司羽及时走来,“你走吧,没事。”
“真的很抱歉。”
季澈英用身上的手帕擦拭了一下,“没关系。”
旁边的侍从一直密切地关注着宴会厅内发生的一切,见状他连忙迎上来,“季少将,客房中有备用的衣服。”
言司羽说道:“我跟你一起去,这里也没什么意思。”
而在宴会厅内的另一处,季单鸿牵着自己脸颊发红的女伴走到一侧,找到侍从,他关切与担忧地说道:“她似乎有些喝多了,你能带她去房间内休息一下吗?”
“当然,维奇亚小姐请随我来。”
季单鸿温柔地冲着那眼睛迷离的女人说道:“安娜,你好好休息,不着急回来。”
“嗯。”
“季少将,衣服已经准备好了,等会儿我会将您换下来的衣服拿去清洗,并送回到您的府上。”
将人带到了一间客房前,侍从将门打开让季澈英他们进去,说完话正准备转身出去将门关上,然而却在转身的那一瞬间身体一麻,然后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
季澈英眼疾手快地一接,然后将人拖进房中,旁边的言司羽则是十分默契地配合着迅速将房门关上。
言司羽一边看着季澈英手脚麻利且毫不犹豫地将人捆绑起来丢入厕所之中,一边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装备,然后嘴上还凉凉地说着,“你手底下有一整个军团,其中有将领军官数百人,挑不出一个人做这事?何必你亲自去冒险。”
季澈英解决完那个侍从,他将自己的军装外套上的那些勋章摘下来,与帽子一起丢在床上。
一边松着领口,他理所应当地说道:“我的事,为什么要别人去做?”
言司羽拿出来的是一个面霜罐大小的装置,他走到房间内的通讯器旁,然后将装置往通讯器上一粘,“我记得那位不是甩了你吗?怎么他还是你的事?”
“……”季澈英脸色沉沉,但语气还是淡淡的,“他是被我带来帝都,自然我得负责安然无恙送出去。”
“而且别人来,我不放心。”
“就你这个样子?说实话现在的你可能还比不上你队里的人。”言司羽启动装置后,丢给季澈英一包东西,“信息素压一压,腺体贴都快隔绝不住了。”
他这位发小,别的都好,就是说话过于尖锐,让人心烦。
但言司羽的话却并无夸张。
季澈英目前的状态其实并不太适合在外行走,他体内的信息素犹如火山下的岩浆一般沸腾咆哮着,别看他面上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但其实他现在身体就如火烧一般焦灼。
这是易感期的前兆,这象征着他极有可能在几个小时后进入自己的易感期。
“……”季澈英面无表情地从言司羽扔过来的盒子中拿出针往自己身上一扎。
此时,他身上那股穿透腺体贴微微飘散在空气中的Alpha信息素才彻底隐没起来,他身体中的那股灼烧感也暂时平息。
“装置五分钟之后会借着通讯器的连接网入侵这个宅子的信号传递系统,然后十分钟后会暂时屏蔽这个宅子的信号输送通道,到时候警备系统会失效五分钟,你可以借助那个时间潜入。抑制剂只能给你一个小时,赶紧搞完,然后回去找个角落缩着去。”
言司羽压低着眉头,“你现在在易感期的临界点,你的状态很危险——”他拉长了声音,“对别人来说。”
“我知道。”
季澈英打开客房的窗户,这里是三楼,拿出一个钩绳钩在窗沿上,带着绳子他翻身而过,然后一手拽着绳子沿着墙壁蹬了三两下便轻巧地落在地上,就像猫一般。
言司羽靠在窗台,抱着肩看着自己好友的身影隐没在灌木丛中,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手腕上光脑中的时间。
时间一秒一秒,不受任何人任何事物的影响,按照自己的节奏逐渐向前走去。
距离信号屏蔽还有两分钟——
然而就在此刻,言司羽那盯着自己光脑的眼眸中瞳孔忽而猛地一缩——
“怎么会……?”他转过身,急急地走到那附着在房间内通讯器上的入侵装置旁,装置上那小小的屏幕上很清晰地显示着目前的程序状态。
目前这台入侵装置还只是刚突破了信号传递系统的防火墙,尚未定位到信号输送通道的控制台。
也就是说,信号屏蔽根本还没有开始。
但是——
言司羽眉头打起结,他死死地皱着眉,眸光沉重地看着自己的光脑,因为上面显示着——目前已丢失信号。
是的,信号被提前屏蔽了。
但是动手的不是他们。
也就是说这个宅子里还有别人启动了信号屏蔽装置。
这是怎么一回事?
而就在这几分钟的前后,在宴会厅内,有另外的五人不漏痕迹地在信号被屏蔽之前向外部下达了指令,然后等待着信号被屏蔽的这一刻——
季澈英的目标是一墙之隔的别院。
这几天他费尽了各种手段,终于掌握了一些这座宅子的情报。
谁能想到,一个不受宠,毫无势力支持,只是从父辈那里继承了一个虚名的亲王居然会拥有完全不弱于军区总部的信息保护与安保系统。
若非是他一直对谢泉的公寓保持着密切地监视,在有人入侵的第一时间便对那人进行了追踪。
他还真的找不到谢泉的所在。
想了想这几日自己为了获取情报所付出的心血,季澈英面色沉重。
他有一些清晰的并且是不好的预感,如果他此时是在战场上,面临的是一场战役,那他绝不会有这次的行动。
但是很可惜,这不是。
而他要做的事也不是获得一场战役的胜利,只是去救一个人。
他肩上担负的也并不是国家与战友的性命。
不过是一些无足轻重的私人感情。
所以,他不必做将军,不必思前顾后,不必有所取舍。
然后做一些莽撞的事。
到时间后,确认警戒系统失效,季澈英身姿矫健地翻过后花园的那堵墙,落在了他的目标别院之中。
他并没有马上行动,而是藏在树丛之中,像一头正在狩猎的猛兽,机警地观察着所有的风吹草动。
果然,没过一会,有巡逻的侍卫拿着武器走了过来。
季澈英眯了眯眼睛,正准备动手,然而还未等他出手,那个侍卫忽然就栽倒在地。
这意料之外的发展让季澈英停止了自己准备攻击的动作,他皱着眉,然后将自己的呼吸放轻放缓,往阴影中退了一步,将自己更加隐匿起来。
是谁抢先他一步动手了?
几秒之后,一道轻盈迅捷的身影进入季澈英的视线之中。
在花园的灯光之下,他逐渐看清了那人的面庞。
然后他的脸上流露出不解与惊讶。
虽然换下了礼服,然后扎起了头发,但是他还是认出来,那正是他兄长今晚带来宴会的那位女伴。
那名姓维奇亚的Beta。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跟季单鸿有关系吗?
跟谢泉呢?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少了一天,但大家明天还是要好好地休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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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七人之谋(二)
按照谢泉的指示, 索菲亚将从谢泉轮椅控制台中拉出来的电线与房间内角落处的一个报警器连接起来。
她并不太理解地问道:“言先生,我已经将连接线接入了,可是您打算怎么做呢?”难道靠那一个没有多少计算功能的自动轮椅控制中枢就能破解警报系统吗?
这未免有些太异想天开了。
的确是异想天开。
不过谢泉眼睛如果能看见的话, 倒也可以利用轮椅的控制中枢去入侵警报系统。
但他现在看不见, 他没有办法对系统进行破译。
但是想让警报系统失效却也不是非得要破译系统。
还有更简单粗暴的方法。
此时轮椅的几条电线已经按照谢泉的指示依次与报警器内的电路板以及智能中枢的控制面板处连接上, 而轮椅的储能装置则连上了房间内的一处插电口,然后谢泉摸索着, 按下了轮椅上的启动按键。
于是索菲亚就在几秒之后,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 她大惊失色,“言先生, 您闻到什么味道没有?好像失火了。”
谢泉十分沉着冷静地安抚着索菲亚,“不是着火, 是警报系统的电路被烧坏了。”
“烧坏了?……”索菲亚愣了几秒, 她登时明白过来, “您是利用轮椅做能量传输口,让监管装置能量过载短路失效?可是就算短时间内失效了,中心控制室的人一定会马上收到有监管装置出现故障, 然后派人来修理……甚至不需要派人,系统自己就能修复自己。”
“放心吧,信息传送输入端一般用的都是微导弱金纤维管, 它的熔点很低, 刚才制造的高温足以将它熔断,监控器故障的消息传不出去。”
谢泉利落地将那与插电口连接的线一把扯落,他的脚现在行动不便,这轮椅还是得好好珍惜。
索菲亚看着谢泉将轮椅的装置复原,此时此刻的她已经不怀疑谢泉的能耐了, 她问道:“那先生,我们下一步应该做什么?逃离这里吗?”
问完,她又有些担心,“虽然警报系统暂时失效,我们也可以尽量避开巡逻的人,可是大门口肯定有人把守,我们肯定很难出去。”
谢泉点了点头,他将轮椅的控制板装回去,“是这样,而且我目前的情况,也不太可能逃出去。”
“那……?”
“要想逃离,还得先把我的眼睛跟腿恢复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