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谨常说:“那咱们得把握时间,好好玩一玩。”
他来上海也有一个多月,这段时间里,上海不少念得出名字的去处,陆寻都已经带他逛了个遍。
至于姚京,过去因公务或者私事,也曾来过上海许多回,算是老熟客了。
听着陆谨常报出的那些地名,姚京说:“这些地方你之前不是已经去过了么?”
陆谨常:“去过也可以重新再去啊,而且跟不同的人一起去,感觉是不一样的。”
他家就在这附近,姚京又是第一天过来,陆谨常于是问:“你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考虑到有可能会跟陆寻打照面,姚京觉得还是算了。
陆谨常想了想,说:“那我带你去逛城隍庙吧。”
姚京不怎么感兴趣,嫌弃道:“那种游客比本地人还多的地方有什么好玩儿,去看人山人海吗?”
陆谨常:“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想去哪儿?你自己说吧。”
姚京不想跑太远,他抬头瞅见一块路牌,索性就地取材,将那路牌指给陆谨常看:“这儿前面有个公园,要不去那划船吧。”
陆谨常点头:“也好,我很久没划过船了。”
公园离这儿很近,步行个五分钟左右就到。
今天周末,前来租船的客人不少,陆谨常挑了一只小黄鸭脚踏船,和姚京在湖里漫无目的地划来划去。
陆谨常一边划船,一边举起手机,兴致勃勃地录视频发朋友圈。
这小降智无论干什么,似乎都永远能保持高涨的热情,有时候姚京觉得自己还挺羡慕他的。
陆谨常发现姚京在看自己,于是把镜头对准姚京:“快看这边,来笑一个!”
姚京斜他一眼,用余光拒绝了陆谨常的要求,接着划船。
“你为什么都不笑的。”
“因为那样看上去很傻 逼。”
“你整天就知道耍酷。” 陆谨常吐槽完他,便习以为常地将注意力转向别处,继续拍周围的风景。
旁边划过来两艘大白鹅脚踏船船,两艘船上的人是相互认识的,这会儿正相互朝对方泼水嬉戏。
陆谨常拍着拍着视频,不知什么时候,竟也加入到了他们的泼水行列之中。
他不停地用手拨弄着湖水,扭过头去对姚京说:“你也一快来玩吧,我一个人泼不过他们。”
船身空间本来就狭小,陆谨常动作的幅度太大,导致船体摇摇晃晃。
姚京警告他:“你给我好好坐下,别瞎凑热闹。”
陆谨常跟没听见似的,为了最大程度把水泼到隔壁船的人身上,他将大半个身体探了出去,一边泼水之余,一边左右闪躲对面的攻击。
突然一不留神,脚下踩了一空,整个人身体重心往前倾倒,等姚京察觉到异样的时候,陆谨常已经 “扑通” 一声掉进了水里。
一瞬间,姚京什么也没想,直接跳下湖里捞人去。
进入到水中以后,他发现陆谨常已经没了踪影。
人呢?这才过了几秒钟而已,这么快就沉下去了?
姚京这头忙着找人,没多久,陆谨常却从不远处的湖中冒了出来。
他淡定自若地用狗刨式划着水,看见姚京此时也浸泡在水里,那小子还一脸茫然地问他:“你怎么也不小心掉水里了?”
姚京觉得自己到头来是白操心了。
衣服湿了得赶紧换,相比姚京住的酒店,陆谨常的住处离这儿更近。
想不到绕了这么一轮,到了最后,自己还是跟陆谨常回了家中。
进门之前,姚京留了个心眼,问陆谨常一句:“你哥呢?”
陆谨常:“他上班去了。”
听完这个回答,姚京顿时卸下了心理防备。
突然间,他觉得自己跟读书时候那些偷偷摸摸跟女生回家的男生简直一模一样。
还在想事情的档口,陆谨常给姚京找来了一套衣服。
姚京看了眼衣服,颜色和款式都偏成熟想,明显不是陆谨常的风格。
“这是你的?” 他问道。
“你跟我哥差不多高,我哥他穿不下我的衣服,所以我把他的衣服找来给你。”
眼下除了接受以外,姚京也没别的选择。
姚京:“你家浴室在哪儿?”
陆谨常:“走廊右手边第一扇门就是,我家只有一个浴室。”
姚京听完,对他说:“那你先去洗。”
陆谨常却说:“现在秋天,湿衣服穿在身上久了很容易着凉生病的,咱们一块洗就好了。”
姚京有点意料之外,没等他反应过来,陆谨常已经将他拉进了浴室,自顾自地开始脱衣服。
他见姚京光在那站着,迟迟不动手,十分理所当然地认为姚京是在害羞,于是主动开解道:“不用怕,大家都是男生,没什么好害羞的。”
被小降智这么一说,姚京反而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了。
想来以前他到北方读大学那会儿天天上澡堂,一堆男人赤 身裸 体走来走去,还不是司空见惯。
姚京抛下多余杂念,决定速战速决,脱下衣服走到顶喷蓬头底下,拧开闸门,哗啦啦地冲刷。
“你要不要坐凳子?” 陆谨常问姚京,他不知从哪儿搬来了两张红色的小板凳。
“不用。”
陆谨常于是自己坐下,一边用手持花洒洗头,一边低声哼唱歌儿。
隔了一会,陆谨常又问他一遍:“你真的不坐吗?我可以帮你搓背。”
免费的搓澡服务,不搓白不搓。
姚京抬手抹了一把脸,关掉顶喷蓬头,转身走到那张红色小板凳跟前,岔开双腿大咧咧地坐了下来。
陆谨常头一回如此近距离地与姚京肌肤相触。
他拿着自己平时用的澡刷,在姚京后背上打着泡泡,目光一直盯着姚京那道疤痕。
好奇心驱使下,陆谨常忍不住伸手去碰了一下。
姚京肩膀轻轻动了动,陆谨常以为他被戳疼了,赶紧把手收了回去。
“你的伤疤还很疼吗?”
姚京笑道:“都过了那么多年,早就没感觉了。”
陆谨常听罢,放下心来,手痒又戳了几下。
“你的肌肉好结实,跟我在梦里梦见的触感不一样。”
梦里?
姚京调侃道:“你是不是在梦里轻薄老子了?”
“才没有。” 陆谨反驳道,“你在梦里吞了一整头大象,因为吃得太饱导致消化不良,然后要我帮你按摩,把吃进肚子里的大象排出去。”
姚京:“......”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梦,简直离谱。
说起梦境,陆谨常不由联想起先前在电影院里和宋乐帆讨论过的话题。
他说觉得姚京喜欢自己,其实都仅仅是出于自身的猜测罢了,这种事情没啥真凭实据。
他不善于揣测别人的内心,但又不想瞎猜一通,于是直截了当地问道:“姚京,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没有。”
听见姚京的回答,陆谨常情绪低落了两秒,但很快又打起了精神:“那我喜欢你好不好?”
正在享受搓背的姚京,被突如其来的告白打得措不及防。
直觉告诉他,陆谨常这次频道没搞错,他口中的喜欢,跟自己理解的喜欢,是同一码子事儿。
还没等姚京来得及把当前的事情消化掉,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开门声。
有人从外头回来了。
是陆寻吗?
姚京内心警钟大响,自己现在从浴室里离开还来不来得及?
随即,一阵脚步声从玄关移动到浴室前面。
站在门外的那个人问道:“陆陆,你在里面洗澡吗?”
完了个蛋,真是陆寻的声音。
这下是来不及了。
第48章 48 社死现场
姚京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一刻不停地思考着下一步应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措施。
这个事情只要稍微换位思考一下,其实就非常好理解。
要换做他是陆寻,某天回到家中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降智弟弟和另一个男人在浴室里头洗澡,多半会觉得对方是个动机不纯的变态吧?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自己冠冕堂皇地从浴室里走出去,又不被人家哥哥误会来着?
在短短的几秒内考虑了好几个方案之后,姚京最终不得不承认,答案是无。
冠冕堂皇个屁!
除非陆寻没有出现,否则从他当初跟随陆谨常一块儿进浴室洗澡的那一刻起,就再也别想摆脱嫌疑。
难道真就只能社死了吗?
姚京一万个不甘心,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向旁边那扇窗户。
浴室里的窗户是朝外面手推的,有点窄小,且没设防盗网,但只要稍微努力挤一挤,还是能够勉强钻出去。
这里是二楼,哪怕是强行往下跳,也不至于把人给摔死。
明明只不过是不过单纯地赤诚相对,在浴室洗了个澡罢了,怎么却搞得跟捉奸似的。
姚京自己也觉得很迷,就在他琢磨着逃离路线的时候,陆谨常突然开口,大声回答陆寻刚才的问话:“哥,我在洗澡呢,和......”
他刚想说自己和姚京在一块,下一秒,嘴巴立马被姚京给捂住。
姚京瞪了他一眼,然后将说话声音降到最低:“我来你家的事情,你得保密,不要告诉你哥。”
陆谨常十分不解,也很学着姚京的说话方式,小声问道:“为什么呀?”
眼下时间紧迫,姚京来不及说缘由,只好使出以往惯有的人心收买方式,对陆谨常说:“最近我看网上出了一款皮卡丘的联名球鞋,还是限量版的,你要是今天替我保密的话,回头送你一双。”
赤裸裸的利诱摆在眼前,陆谨常过就妥协,立马停止追问。
他一双圆圆大大的眼睛闪亮闪亮,心情愉悦地点头:“好,一言为定!”
搞定完陆谨常,姚京立马行动。
以最快速度将身上的泡沫冲刷干净,擦干身体后,他穿上陆寻的那身替换衣服,来到窗边,把头探出窗外观察了一下地形。
窗口的旁边紧挨着一根水管,沿着这水管往下爬,便能抵达一楼。
以前读书那会儿,为了瞒着老爸大半夜溜出去浪,翻窗爬墙这种事情简直对姚京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这窗户的正下方有片草坪,是个不错的着陆点,唯一的问题是,那里聚集了一群扯大嗓门聊别人八卦的大爷大妈。
真要从这儿爬下去的话,铁定成为全场焦点不说,人家没准还得打电话报警,发视频将他摆到网上。
在一个人面前社死,总好过在一群人面前社死吧?
反正横竖都不是人选的。
看见姚京默默关上窗户,重新转过身来的时候,陆谨常问他:“你不走了吗?那我的皮卡丘球鞋还能要吗?”
姚京现在丁点儿说话的心情都没有。
陆谨常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从这里爬下去其实挺危险的,你要是摔伤了那就麻烦,我还是不要皮卡丘球鞋了。”
小降智还是相当懂事的,只可惜说话的场合不对,一番关心的话语被大打折扣。
十分钟后,姚京穿着陆谨常擅自从他哥那儿借来的衣服,坐在陆家客厅的沙发上,与陆寻四目相望。
陆寻没说话,姚京也始终保持沉默,气氛一度安静得有点尴尬。
陆寻见姚京杯子里的茶水差不多喝完,重新给他添满:“姚先生,请喝茶。”
姚京:“谢谢,陆先生不用客气,我自己来就好。”
陆寻:“哪里的话,你是客人,主人招呼客人这不是应该的。
“没想到姚先生居然过来上海了,不仅和陆陆一起在我家浴室里洗澡,还穿着我的衣服,实话说,刚才看见你的时候,真让我挺意外的。”
姚京:“......”
一听就知道陆寻分明是故意这么说的,偏偏讲的都是事实,姚京不好反驳,只怕越解释越让陆寻觉得自己在掩饰。
坐在旁边的陆谨常没察觉到现场气氛有些不对,他主动替姚京向哥哥作说明:“哥,姚京他们公司来上海旅游,今天他特意过来看我的,刚才我们一起去公园里划船,不小心掉湖里把衣服都弄湿了,所以我们一起回来洗澡,你看,他还给我买了很多好吃的。”
陆谨常兴冲冲地一边说,一边将姚京买给自己的一大袋东西拿给陆寻看。
陆寻扫了一眼,只是笑了笑,对弟弟说:“你们的衣服不是都湿了吗?赶紧趁现在都拿去洗了吧。”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这就去!” 陆谨常从沙发上起来,转身便往浴室里跑。
姚京清了清嗓子:“咳...... 陆先生,事情就是像陆陆刚才说的那样,希望你不要误会。”
陆寻又笑了:“你倒也不必紧张,这种情况确实很容易遭人误解,但既然我弟都这么说了,我自然是相信他的。
“况且,你们只不过是单纯地在浴室里普普通通地洗澡罢了,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是吧?”
姚京:“......”
陆寻:“要是换了是我就不行了,我脸皮太薄,如果在别人家中碰到这种事情,恐怕早就跳窗逃跑了,毕竟作为当事人,的确挺难为情的。”
这话稍微转换一下,大意就是:你脸皮够厚的。
姚京:“......”
陆寻又说:“不过我家楼下那片草坪上每天都有很多大爷大妈在那开会聊八卦,要是真的有人翻窗爬下去,没准人家还会报警,到时恐怕更加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