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实无华的山区孩子只想赚钱养家,怎么会骗人呢?
谢淮若有所思地皱眉,还是感觉他在内涵自己。
“咳咳——”几秒后,秦轶言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谢淮抬头瞪了他一眼。眼看快露馅了,他立刻敛起笑容,取下耳机还给谢淮:“时间差不多了,我还要准备考核资料。学习过程中有什么困难,可以给我留言。”
作者有话说:
没想到这文竟然能排到上架榜,真的很感谢大家的订阅!这几章过渡有点难写所以想得比较慢,下决心从明天开始日更了!尽量十点前更新,如果写得比较晚可以等明早起来看。
再次感谢愿意追读的读者(转圈哭)
第32章 工图之夜
学CAD后,谢淮的噩梦才真正开始。去年他就是因为机考挂科,现在看到制图软件就心烦意乱。虽然想着尽快把作业写完交掉,却一直无法集中注意力,画几笔就控制不住刷手机的冲动。
更要命的是,上周学校里真有个憨批抽烟把寝室点着了,导致全校的烟感报警器灵敏度上调,连保鲜膜都不起作用了。
为了排解心中的苦闷,他只能顶着夜晚的风雪,去食堂门口的吸烟亭里边抽烟边画图。
结果烟没抽完手先冻僵了,紧跟着大脑抽风,不知道误触了什么东西,把CAD的菜单栏给隐藏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发消息向秦轶言求助。好在对方正巧有空,很快发来一个演示文稿,教他如何调试软件。
谢淮顿时重获新生,心想他读书时应该有总结知识点的习惯,厚着脸皮问:学长,你手里还多少宝贵的屁屁踢,可以全部赐予我吗!
[屁屁踢?]秦轶言不解地反问。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手快发错了消息,忍不住吐槽这款狗屁输入法,简直害人不浅。
[就是指PPT,没别的意思。]
秦轶言发来一个哦字,过了几分钟留言说:找不到了。下次来办公室,我当面教。
[那太好了,谢谢。]谢淮连声道谢,赶紧调试出菜单栏继续画图,还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结束短暂的对话,秦轶言盯着“屁屁踢”三字看了许久,若有所思地打开朋友圈。
这是他第一次对别人的日常生活感兴趣。
没想到最新一条动态就是半小时前。
2021年12月9日《学习日记》
从前有个小男孩是学工图的,他常捧着CAD在路边喊道:“先画下一张吧,一本练习册里不可能都是难题。”可他接连翻了好几页,图形却越来越复杂。小男孩在雪地里画了三天三夜,那天他又冷又饿,掏出兜里仅剩的铀235,点燃了一颗核弹。透过噼里啪啦的火光,他看见了梁思成和林徽因在向自己招手,于是几秒钟后,全校人都看到了大伊万。
下面还有两幅配图,分别是玻璃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和手里点燃的香烟。
好一段声泪俱下的控诉。
这大概就是好学生永远体会不到的痛苦吧。
秦轶言饶有兴致地看了眼窗外飘扬的大雪,穿好外套走出办公室。
根据图片拍摄的角度,他估计谢淮正可惨兮兮地蹲在某个吸烟室里画图。走到土建学院,果然在食堂外的玻璃亭里找到了咬着烟头、无精打采的小家伙。
他推门而入。伴随着一阵冷风,谢淮下意识抬头,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看到了你发的朋友圈。”他没有半分遮掩,取出一片暖宝宝放到桌上,“在这种地方画图,能不冷吗?”
吸烟亭的设计是不密封的,也没有暖气供应。冷气不停地在屋里循环,足够把人冻得发麻。
此刻谢淮桌前正放着一罐咖啡和一包烟,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在凄风苦雨中挑灯夜学。
看见暖宝宝,他赶紧撕开包装,捧在手心里反复搓了几下,抱怨道:“没办法,现在室内全面禁烟。”
“你不能把烟当成排遣紧张和焦虑的方式。”秦轶言严肃地指出问题,“至少你在考场里也没法抽烟。”
“……”谢淮无言以对,拉高围巾把半张脸埋进了柔软的羊毛里。
秦轶言又往前走了几步,看到电脑屏幕上凌乱的线条,很快意识到问题所在,提示说:“经过切点垂直于切线的直线必过圆心。”
“什么?”谢淮一时间还以为他在念天书。
秦轶言无奈叹气,打开桌面浏览器,在首页输入“CAD怎么画相切圆”一串大字,立刻弹出了几十页文件和视频。
他指着其中一个高赞答案淡淡道:“善用搜索引擎。土木工程发展了几千年,前人的经验都摆在你眼前。”
谢淮再次被怼得无话可说,只能耷拉着脸继续画图。不过这个软件运行起来很耗电,吸烟亭里没有插座,此刻电脑电量已经告急。他只能草草地画了两条平行线,先保存图纸。
“电脑没电了,我回去再画。”他起身整理书包,懒懒地活动筋骨,“对了,郑老师帮你留了张票,要不和我回寝室拿一下?”
“周几演出?”
“周末晚上七点。”
那正好答辩结束。秦轶言打开手机看了眼,默许地点头。
谢淮见状开心地朝他笑了笑,背上书包走了出去。屋外比室内更冷,鹅毛般的大雪密集地飘落,预示着下一场寒潮的到来。
作为南方人,他真的怕冷到极点,手忙脚乱地裹好围巾,戴上帽子,缩在秦轶言身边瑟瑟发抖。
“要是有人能设计一个保温性能好的吸烟室就好了。”半晌,他忍不住感慨。
“吸烟有害健康,社会本来就不提倡。”
“那就应该从源头控制。又想买烟草谋取高额利润,又高举旗帜大喊戒烟,真的很可笑。”说起这件事,他还有些愤愤不平,“再说了,我国烟民的群体很庞大,建筑设计不就是为有需要的集体服务吗?”
秦轶言似乎对他的这番话很感兴趣,反问:“那你有什么想法?”
“比如说设计一种海绵墙,减少与室外的热量交换?”谢淮不懂暖通,凭感觉胡说八道,“再在墙体内安装引风机,通过地下管道实现室内外气体流通。”
“想法不错,但这种墙对材料的防水、隔热散热性能要求很高,很难做到全面兼顾。”秦轶言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指出弊端,说到一半却陷入思考。
建筑材料,不正是自己研究的领域吗?
他尴尬地闭上了嘴。好在谢淮并没有意识到这点,两人很快走到寝室门口,谢淮让他在一楼大厅等自己。
没过几分钟,就见他拿着艺术节闭幕式的票屁颠屁颠地跑下楼,不仅如此,手里还多了个塑料袋。
“这些都是我觉得好吃的小甜品,你不是低血糖吗?平时在包里放几块,别委屈自己。”谢淮把两件东西一起塞到他手里,“记得来看演出。郑嘉嘉把我安排在C位,坐在下面一眼就能看到。”
他不禁轻皱眉头,但又想不出话反驳,犹豫片刻还是收下了东西。
“记得要认真吃饭,做一个快乐的干饭人!”谢淮朝他比了胜利的手势,开心地往回走,“晚安,早点休息。”
“嗯,晚安。”秦轶言用同样的话术和他道别。
但他并没有急着出门,而是打开塑料袋看了眼里面的零食。有奶糖和雪花酥,还有几袋进口包装的水果糖,看起来价格不菲。
秦轶言突然觉得,如果抛开学习,谢淮身上还是有很多优点的——乐于助人,善于观察,对事物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虽然他无法认同这种与生俱来的个性,但偶尔荒诞不经的玩笑和认真准备的礼物,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作者有话说:
这几章都比较日常,马上就要到下一个契机了~
第33章 闭幕演出
周末演出前,艺术团又组织了两次集中排练。舞蹈社、合唱团和器乐队齐聚一堂,可谓非常隆重。
为了配合团队仪容,谢淮主动去理发店把头发染回了黑色,还到专卖店买了一套化妆品,准备认真收拾自己。
不过他从没化过妆,跟着网上的教程折腾了一个多小时,还是学不会画眉毛,修容也抹得像猴子屁股。
他突然觉得自己几十年的素描白学了,最后只能心灰意冷地把底妆卸掉,换上西装前往礼堂。
郑嘉嘉要求他们提前一小时到场,果然等他绕到礼堂后台,在门口遇见了孔欣慧等人。
正式演出要求女生穿深蓝色长裙礼服。虽然在外面套了件笨重的羽绒服,还是挡不住出落大方的气质,和平日里埋头苦学的感觉截然不同。
谢淮没想到她竟然会化妆,暗暗吃惊。
两人打了声招呼。孔欣慧见他灰头土脸的模样,不禁皱眉:“你怎么不化妆?还要站C位呢。”
他无奈叹气:“没学过,手抖。”
“那我帮你吧。”她笑着凑过来,“我也是今年暑假才学会的,你看……感觉怎么样?”
“挺好看的。”谢淮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她却害羞地抿起嘴唇,从包里拿出化妆品,不由分说地把他按到椅子上。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他难承好意,尴尬地咳嗽几声。
郑嘉嘉给秦轶言准备的票在正中间三排,是全场最好的位置。很久没有踏入礼乐厅的礼堂,里面的摆设却没有太多变化。他走马观花地看了几眼,见为时尚早,径直往后台走去。
没想到刚进门就在化妆镜前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谢淮正拿着眉笔一筹莫展,孔欣慧则站在一旁,笑着说“还是我来帮你吧”。
他的呼吸微微停滞了片刻。
谢淮今天穿了正装,梳着大背头,皮鞋擦得锃亮。因为翘着二郎腿,裤腿往上撩起一截,露出被黑色袜子包裹的踝骨,桀骜中又带几分欲念。
见孔欣慧的手已经探到他眼前,秦轶言大步上前,握住了谢淮的手腕:“我帮你弄。”
两人应声抬头,看到平日里的大忙人,异口同声道:“你怎么来了?”/“学长也会化妆?”
秦轶言选择性忽略第一个问题,取走他手里的眉笔:“原来谢淮没告诉你,我以前是男高的声部长。”
“……”这件事你也没和我提过吧?谢淮闻言在心里默默吐槽。
他却装作无事发生,抬头与孔欣慧对视,礼貌发问:“不介意我用你的东西吧?”
“当然。”她不好意思地拢头发。
秦轶言说了声谢谢,又在鼻腔里轻哼了声,转身挑起谢淮的下巴,在他脸上来回比划了几下。
谢淮被迫抬头,对上那双深黑色的眼眸,小心翼翼地放缓呼吸。
在他的印象里,秦轶言的眸色总是很沉。虽然停电那次没能看清他发疯的样子,直觉告诉自己今天他又不对劲了,在众人面前表现得过于肆无忌惮。
突然,对方冰凉的手指扫过他的喉结。
“把眼睛闭上。”声音还是和往常一样清冷。
“你真会化妆?”谢淮还是不相信,“就算你有舞台经验,也是几年前的事了。”
“学过就忘的东西也配拿出来和别人说?”秦轶言俯身凑到他耳边,“谢淮,我的记性很好,想要什么都是一辈子的事。”
他的声音很轻,漫不经意间带着警告的口吻。谢淮被这声“一辈子”弄得心里发怵,觉得没必要为这种小事伤和气,乖巧地闭眼。
秦轶言依然挑着他的下巴,盯着那截白净的脖子,片刻后坦然地挪开眼神。
柔软的笔刷在眉间划过,还能听见耳边克制的呼吸声。过了几分钟,谢淮感觉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挪开了,刚想睁眼,鼻尖又被笔刷轻点了一下。
他被挠得很痒,差点打喷嚏。
“别动,不然把你画成猫脸。”秦轶言站在桌前垂眸看他。
谢淮偏头看镜子,发现整套妆容已经完成。皮肤的瑕疵都被掩盖得一干二净,但让他意外的是,秦轶言竟然不惜笔墨给自己画了眼妆,却在修容时寥寥几笔带过。
他的眼睛本就饱满有神,这样一来显得更加圆润,像个刚上初中的小屁孩。
“你就不能把我的脸修小一点吗?”
“修不了。”秦轶言用笔杆挠他的下巴,“你吃太多了,肉都是实心的。”
“……”谢淮觉得他就是在故意整人。还是孔欣慧嘴甜,见状上来解围:“不用太较真,你的底子好,化妆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
“再说我们秦学长的技术也不差啊。”其他学生也过来围观。
秦轶言同样很满意,双手环胸靠在桌上,仿佛回到学生时代的艺术赏析课上。
“专心演出,我会在下面看你的。”打量片刻,他往观众席走去。
化妆间里又吵闹了一阵,工作人员来后台说演出即将开始,让他们列队准备。
艺术团分为舞声乐三部分,首先由合唱团开场,然后是古筝独奏、民舞串烧、劳动号子等一系列风情迥异的作品,最后再由他们的齐唱《来自雪域的呼唤》结尾。
所有的舞台效果都是郑嘉嘉把关设计,声光乐在温婉柔美的江南小调和势如破竹的出塞曲间切换自如。
秦轶言却对眼前的霓裳绿腰不感兴趣,目光始终追随着负责串场的合唱团。
谢淮身着一袭正装,站在舞台高处中心,确实是最显眼的位置。
大屏幕上划过一幕幕他再熟悉不过的风景——高远辽阔的天空、规整俨然的庙宇、旋连成海的五色经幡,在雪山纯白的掩映下流露着万物鲜活的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