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之扭头推开他:“会被看到!你答应不胡闹……”
谢安珩一边啄吻一边道:“我本来是答应了,但你干嘛突然摸我?”
“……”谢行之避开他的视线,“我看你出汗想帮你擦一下,你……”
轮椅还在另一头的空地,谢行之这下是避无可避。
后脑被掌住,谢安珩又凑上前索吻。
他无处可退无路可躲,这下才明白谢安珩的用意。
那对乌亮的双瞳带着得逞的笑意,将他整个人扣在墙上。
他早在病房里听见医生那番话时就算计好了,故意不让他带拐杖,又故意把他引到这样偏僻无人的角落。
每回他清醒时,谢安珩的亲吻总是很克制,但这种吻法又轻又痒,反倒让谢行之受不了。
一吻结束,谢安珩笑着亲亲他的手指尖。
“你刚才说的……当然不需要担心。”他眉眼晶亮,“我就是摔着自己都不会摔到你。”
谢行之嘴唇抖了抖,还要说话,拐角后方忽然传出一声大嗓门——
“今天太阳是真的很好诶,但我没想到行之哥的腿竟然这么快就能下地走路了。”
岑向阳!
随后又是赵致殷的声音:“都快大半个月了,伤得也不是很重,没你想的那么恐怖。”
“说的这么轻松,那是因为你没经历车祸当时的场景!”岑向阳反驳道。
他提起这件事,赵致殷总算闭口不和他争了。
“行之哥去哪了,我怎么没看见他们俩?”脚步声越来越近。
谢行之心都悬到嗓子眼,用力推了推谢安珩,没推动。
后者挑起眸子看他。
谢行之无声对他做唇型:“他们要过来了,放开我。”
他不仅没收敛,变本加厉,用力啄了一口谢行之的下唇,又埋首在他颈窝悄声道:“不放。”
颈侧的软肉一痛,接着麻痒。
谢行之眼瞳瞬缩。
“行之哥,行之哥!”
岑向阳像是在朝这边走。
轮椅就在树后,稍微留心就能发现,而看到轮椅,必定会转头朝他们这边找过来。
谢安珩似乎无所顾虑,再度回到他唇上,吻得很专注,长睫甚至扫过他的脸颊。
此时此刻,谢行之也顾不上阻拦他。
唇齿纠缠,呼吸也缭绕到一起。
心跳得飞快。
背后的脚步和身前的人反复拉扯他的注意力,但最后似乎是后者更胜一筹。
这是他们有史以来最长时间的一次接吻。
比刚刚走路时更让人浑身发热。
“奇了怪了,医生不是说他们在这里吗?”岑向阳的声音总算停下。
赵致殷:“去那边看看,那里还有个亭子。”
“好吧。”
脚步声总算逐渐远去。
谢行之紧绷的身体泄气一样松懈下来。
谢安珩这才放开他,抹去他唇上的湿濡,低低道:“发现就发现,刚好让他知道你是我的。”
一对墨瞳幽幽怨怨。
“……”得了便宜还卖乖,谢行之气得用力一把推在他肩上。
他气息都来不及缓,脾气也没发出来,面前的人已经一溜烟跑去拿他的轮椅了。
“咦,行之哥!”岑向阳找了一圈都没找着人,结果一回头,发现了被谢安珩推着缓缓朝他们靠近的谢行之,“我们找了你们好半天都没找到,原来你们就在这里啊!”
说完又奇怪地瞄了一眼:“不对啊,我们刚刚不是才从那里走过去,好像没看到有人?”
“可能是刚好错过了,房子后面还有一片空地。”赵致殷道。
谢行之不知怎么抬起手指摸了摸唇角,又虚虚拢在嘴边:“刚刚在另一边,没看见你们。”
“好吧。”岑向阳看了一眼完全被阴影遮挡住的另外半边庭院,还想开口问,赵致殷截下他的话:“我父亲说已经有许家最近的动向了,他马上也过来。”
谢行之当即神色一凛,把手放下,转头道:“推我回房间。”
“这里不是讲话的地方,给他发个消息,让他也直接来病房吧。”
“好。”赵致殷摸出手机跟赵鸿钧发微信。
几人回到医院大楼内。
看着前面的两个背影,岑向阳凑过来:“我总觉得行之哥又被欺负了。”
赵致殷动作一顿:“怎么?”
“医生说让他们俩出来晒太阳散步,怎么可能散到被房子挡住的那片地去?”
他嗓门大,声音又颇有穿透力,即使刻意压低,也依旧被走在他们前面的两人听得清清楚楚。
赵致殷:“今天太阳太大了,没准是晒久了太热,到阴凉的地方避一避。”
“那也是。”
谢行之睫毛微颤,悬着的心还没能完全放下,又听岑向阳悄咪咪道:“不过我刚刚还看到一点不该说的东西……”
赵致殷:“什么?”
谢安珩上前几步帮他按电梯,谢行之落在后面,听得更清楚。
他放在扶手上的五指一紧。
只听岑向阳义愤填膺:“住院部大楼的阴影底后面刚才有两对小情侣!尤其是那自行车棚下面,还抱在一起啃,哎,医院这种地方他们都不放过,简直了……”
谢行之:“……”
第66章
岑向阳那番话明显谢安珩也听见了。
但和谢行之不同, 不晓得哪几个字眼取悦了他,他看上去似乎还挺高兴。
谢行之难免多看了他几眼,下了电梯, 其余人进了病房,他朝谢安珩道:“你跟我过来。”
说完又对岑向阳:“你们随便坐坐, 稍等几分钟,我和他有些事要讲, 赵叔来了再喊我。”
“哦……好。”岑向阳呆了半秒, 点头, “去哪喊你们?”
已经领着谢安珩往前离开的谢行之偏过脑袋,留下一句“楼梯间”便头也不回, 只剩两道背影。
“你看,我就说吧。”岑向阳进了病房找个椅子坐一下,“肯定是挨训去了。”
赵致殷不置可否“嗯”一声, 摸出手机给他父亲发消息。
谢安珩也的确是去挨训了。
走廊尽头的楼梯道内,他乖乖巧巧双手背后站在谢行之面前。
“你上回怎么向我保证的?”时间不多,谢行之也懒得跟他拐弯抹角。
谢安珩眨眨眼:“保证什么?”
谢行之更没好气:“保证答应我的话就要做到,我们下楼只是去散步, 帮我活动一下腿, 但你呢?嘴上说的好听, 要当我的拐杖, 实际上……”
“是你先摸我的。”谢安珩小声嘟哝。
谢行之的话一滞:“什么?”
“你摸我的脸。”谢安珩怕他想不起来, 指了指自己额头,“喏, 就这里, 从这儿摸到太阳穴。”
“……我说了那是在帮你擦汗!”这几天以来处处心软, 他发现谢安珩脸皮越来越厚, 简直是想尽一切办法达到他那点小目的。
“而且你故意把我往房子后面引,明明是晒太阳,做什么偏偏跑到那片阴影下面去?”
被他拆穿,谢安珩不做声了。
“我也跟你说了让你停下,岑向阳他们都快走过来了,再往前一步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想到当时他越拒绝越来越近的样子,谢行之气不打一处来,又不好为这样的事跟谢安珩真的发脾气。
果然,他一生气,后者就耷拉着睫毛,乖顺得要命。
可这么几次过后,谢行之知道他只是不讲话,不代表他认错,低着头不看他,估计心里只想着再来一遍他还敢。
安静了几秒,谢安珩忽然道:“我喜欢你,追求你,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谢行之怔忪。
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谢安珩赶紧又补充:“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行之哥!赵鸿钧叔叔来了。”岑向阳好巧不巧这时候来喊他们,“行之哥,你在这吗?”
他敲敲楼梯间的门。
“在。”
门打开,楼道里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气氛也好像不怎么对劲。
岑向阳下意识就想讲点什么调节一下,但他眼珠子一转,忽然看到谢行之白皙的颈侧有一片红印。
“啊,行之哥,你脖子是不是被咬了?”他第一反应是蚊子,毕竟两人刚刚从草木葱郁的庭院里回来。
可他转而一想,这大冬天哪来的蚊子?
岑向阳这种时候脑子转得飞快,眼睛忽然瞪大,把矛头转向谢安珩:“是你……”
谢安珩淡淡朝他一瞥,冷漠的眉眼警告意味十足。
岑向阳脖子一梗,没没声了。
“我脖子上怎么了?”谢行之抬手想摸,忽然也想起什么似的,脸色变了变。
倒是谢安珩一脸淡然,将他的围巾拉高了一些,盖住那处痕迹:“没什么,等下就消了。”
谢行之根本不想接他的话,对岑向阳道:“你先回去,我再跟他讲两句。”
“哦,好吧。”岑向阳看出那脖子处到底是怎么搞的,在心里骂了一句狗东西,也不敢再谢行之面前发作,只能咬牙切齿地走了。
在他身后,谢行之望向谢安珩:“你说的事,我会认真考虑,这两天给你答复。”
谢安珩心里突然一慌:“考虑,考虑什么?”
“我觉得你讲得挺对的。”谢行之往前摇动轮椅,轻声说,“喜欢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样不清不楚下去对你也不公平,我会仔细考虑清楚,然后告诉你我的答案。”
模棱两可不是谢行之的风格,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他没有吊着别人的习惯。
现在大部分危机都已经过去,也是时候认真谈论这件事。
“可是我——”谢安珩连忙追上去。
他生怕从谢行之口中听到一句拒绝,如果是那样,他宁愿继续保持现在的状态。
“行之老弟,快来快来,我得了好些消息!”赵鸿钧从病房里探出头,朝他们招招手。
谢行之一听,也顾不上再跟谢安珩纠缠这些,更加快了驱动轮椅的速度。
谢安珩只得跟上他,暂且把想说的话压回心里。
赵鸿钧等他们进来,吩咐保镖不准任何人接近房间。
他关上了房门,又拉起窗户窗帘,确保谈话声不会传出去,这才找了个椅子坐下,悠悠道:“你让我查许家,我还真找出点东西。”
房里的所有人顿时都来了兴趣。
谢行之:“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许家的大女儿许婉?”赵鸿钧道。
“记得。”出乎意料,第一个回答的竟然是谢安珩。
谢行之看了一眼他,后者收到他的眼神,又说,“就在当初何家宴会上,她来找我们敬酒,带着她妹妹许思思。”
“对对对!我也记得,她先找行之哥来着,后来两个姐妹又跑去跟谢安珩讲话。”
说到城西那块当初丢给夏景辉的地,这可让岑向阳记忆犹新,似乎好些纷争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赵鸿钧:“那许婉年纪虽然小,但可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啊,她这一年销声匿迹,我最先就觉得奇怪,今天一查才知道她好像是犯了什么事,被他爸爸嫁到南边去了。”
“远嫁?”谢行之皱眉。
许婉长于心计,他是知道的。
上辈子这个女人在商界大放异彩,又善于利用自己的优势,把许家经营得风生水起。
这辈子虽然有他跟谢安珩两个变数,可照理来说跟许家也牵连不上什么关系,怎么会影响到许婉?
“确实是远嫁,嫁的还是个老头子!”赵鸿钧砸舌,“她从这后就再没回来过,父女俩的关系也算是降到冰点,就差没彻底撕破脸了。”
赵致殷单手撑在椅子前:“那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先别急,还有他二女儿许思思,她先前跟安珩小贤侄走得不错,对吧?”赵鸿钧道。
谢安珩还没来得及否认,谢行之便替他说:“许思思是听他父亲的话来接进安珩的。”
“……”谢安珩嘴唇反复动了动,默默退了回去。
“他们许家似乎还想当夏景辉的眼线,又不想完全得罪另一边,所以派出这个女儿许思思。”谢行之把谢安珩告诉他的事实挑拣了一些说。
岑向阳低呼:“这许家的老头心思还挺深啊,看不出来,也是个狐狸。”
“哼,他们一贯墙头草,处处好都想捞到怀里,谁也不愿意得罪,载满北市的圈子里跟个滑泥鳅一样。”赵鸿钧道,“但这也正是我想说的,换许家主为了在满北市站稳脚跟,可谓是不惜一切代价,连两个女儿都可以当工具来用。”
“按照他平日里的作风,我们两边闹得满城风雨,现在施家和夏景辉又毫无喘息之机,更没有翻身的可能,他早该腆着脸来投奔你们,趁机给许家谋个好前程。”
他这么一讲,谢行之也品出不对:“但他音讯全无。”
“正是。”赵鸿钧拿手指在桌面点了点,“一点动静也没有,不是他的作派,诡异得很。”
“而我这几天还探到一个消息。”
谢行之抬头:“什么消息?”
“许家的家主前不久一直在频繁和一个人见面,地点跟打游击一样,一天变个样,像是在躲什么。”赵鸿钧摸摸胡茬,意味深长道,“从施家进去以后,这两天才停下来。”
时间点太过敏感,这下不仅谢行之,其他人也神色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