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如雪----温小熙

发如雪 　作者：温小熙

第 1 章

　　狼牙月 伊人憔悴
　　我举杯 饮尽了风雪
　　是谁打翻前世柜 惹尘埃是非
　　缘字诀 几番轮回
　　你锁眉 哭红颜唤不回
　　纵然青史已经成灰 我爱不灭
　　繁华如三千东流水
　　我只取一瓢爱了解
　　只恋你化身的蝶
　　
　　你发如雪 凄美了离别
　　我焚香感动了谁
　　邀明月 让回忆皎洁
　　爱在月光下完美
　　你发如雪 纷飞了眼泪
　　我等待苍老了谁
　　红尘醉 微醺的岁月
　　我用无悔 刻永世爱你的碑
　　
　　　　　　　　　　　　　　　　发如雪
　　太阳好舒服，呵呵，我对着暖暖的太阳傻笑。
　　"哐"一枚铜板丢在我面前，我大方的收进口袋，换个姿势继续晒太阳。
　　我是个乞丐，一个懒惰的乞丐，这不，人家善心给我铜板，我也懒得道声
　　谢，换句同行二狗的话来说，我无可救药，他说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你说一
　　个乞丐这么拽文干什么，还无可救药呢，我喷。当然以上想法并不代表我歧视
　　同行，我只是觉得做乞丐就应该有做乞丐的气质，所谓行有行规嘛。
　　我们乞丐行业有一个伟大的组织叫丐帮，我一直想混进去，却被人嫌弃太过懒
　　惰，而始终不得而入。
　　其实依照我的性格，加入组织是很觉浪费精力的，可是只要一想到加入组织便
　　象捧到铁饭碗，就无限神往。
　　"娘，那乞丐的头发怎么是白色的啊？"一童稚的声音在我方圆几米处清晰传
　　来。看他们母子目之所及的方向，貌似在说我，我打了个呵欠，继续享受我温
　　暖的日光浴。
　　隐隐约约从那母亲的口中泻出有病可怜的字眼，我没去理会，只是朝他们微微
　　一笑，那母子顿时傻眼。我素来知道自己笑起来自是有一番风韵的。那两人当
　　年都曾说过我的笑容无人可及，呵呵。只是这样残破的面容上还能绽放出那样
　　的微笑吗？
　　想是身上的伤痛又发作了，隐忍得厉害，连心头都微微抽痛起来。
　　"哐当"一声，刚才那对母子将几枚铜板扔在我面前，面带悲悯。我忍住痛，
　　乐呵呵的笑，恩，今天晚上貌似可以吃到城北的荷花鸡了。
　　"阿旺，你怎么还在这儿啊？今天丐帮招人，你去试试吧。"二狗风风火火的
　　朝我奔了过来，面色激动，他想进入丐帮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却和我一样，
　　每次都以失败告终，但仍每次都坚持前往，倒是个坚持的人。
　　"不去。"想到我的荷花鸡就直流口水，哪有时间去参加入门比赛啊。要知道
　　那荷花鸡可是很早就卖完了，去晚了就只有对着铺子门喷口水了。
　　"阿旺，你不要因为几次失败就放弃啊，要知道......"二狗那厢已经口若悬河
　　起来，我的思绪整个已经飘到了城北的荷花鸡上。
　　"知道了吗？"大约一炷香后，二狗终于收工，嘴边还有未干的唾沫星子。
　　我机械的点头，看看日头，差不多也够时间了，去晚了鸡就没了。
　　"我说二狗啊，那什么我突然闹肚子，我先去找间茅房，等会就去和你汇合。"
　　说完，留下目瞪口呆的二狗朝我的荷花鸡飞奔而去。
　　
　　"哪来的乞丐，走开走开。"还没走进铺子，我就被一小二状的男人轰了开去。
　　"我买荷花鸡。"我摊开手中的铜板道。
　　"你？"男人拿过我手上的铜板，将我狠狠向后一推，然后将铜板从我头上扔
　　下，不屑的吼道："滚吧你，臭乞丐。"
　　我一个踉跄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身体就象散开般，痛意肆虐。苦笑一声，将
　　身前的铜板一一拾起放在手中。周围传来阵阵嘲讽，却也理会不了，尊严那
　　东西早在两年前就被践踏得支离破碎，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好痛，我无力的靠在街角，熟悉的痛因刚才那狠狠的一摔全被逼了出来，
　　无处不在的撕啃着我的身体。天色渐暗，街道慢慢冷清下来，终于压抑住痛，我
　　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身后一醒目的皇榜跃然入目：[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四皇子楚寻勾结敌国，意图谋反，罪证确凿，现潜逃在外，沿途官衙奉命缉拿，
　　不得有误。钦赐] 。
　　榜文旁边描摹着一栩栩如生的人物头像，清秀俊逸的五官，漾着娇憨慵懒的笑。
　　我猛然狂笑，看得少数路人皆露出骇然的神色。
　　手指抚上高高在上的皇榜，那眼、那眉，世间能勾勒得如此神似的，怕就只有尘
　　了吧。原来你们始终不肯放过我，只是画得再怎样神似，怕是世间再也无人能够
　　认出今日的我，认出那曾经显贵一时的四王子楚寻。
　　
　　初秋的夜有些凉了，身着褴褛衣衫的我快步奔向城郊的破庙，那里已经成了我近
　　日的安身之所。怀中的包子渐渐失去了温度，倒也无妨，想想初初落魄市井时数
　　日挨饿的滋味，美食对我来说倒成了奢侈，想想今日无缘的荷花鸡，只得叹了口
　　气。
　　"寻，慢点吃，你怎么吃得象小猪啊，荷花鸡要慢慢浅尝方可吃出味道。"那
　　人温柔的擦去我唇边的油渍，将一块鸡肉喂进我口中。
　　"没什么差别啊。"我皱皱眉，那人浅笑，唇贴了过来，带着梅花清香的清酒缠
　　绕唇舌间，看着入目绝美的温柔眉眼，我渐渐醉了......
　　尘，初尘，易初尘......
　　将手放到嘴边狠狠咬着，直到洇出血来。
　　阿旺，你现在叫阿旺，过去的就忘了吧。
　　
　　推开破败的庙门，突见寒光一闪，本能的避开，却还是快不过那森冷的剑光，心
　　下暗自嘲笑，终是武功全废之人。
　　迎着森冷宝剑，我看到一个粗旷的玄衣男子，如果不是他身上太过明显的伤
　　处，我丝毫看不出执剑之人身带重伤。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眼神交汇数秒，我立刻收回如常神色，卑躬屈膝且面
　　露惊恐状，只希望天色昏暗，那人没看到我那无力却很巧妙的一避，以及刚才短
　　暂的打量。
　　那人冷笑一声，杀意骇然，我的颈间顿时疼得入骨，怕是深上半寸就会魂归黄泉。
　　脑中刹那清明一片，十九载的人生竟如镜花水月般一一浮现，眼前一黑，最后浮
　　现眼前的仍是那温柔无双的眉眼，尘，初尘，易初尘......
　　
　　我是被痛醒的，睁开眼，发现自己倒在破庙门口，挣扎着爬起来，突然觉得颈间
　　一阵刺痛，用手轻轻一抹，只见一手的血，这样我也没死，想来自己真是命大。
　　看看天色已经渐亮，想来我已昏迷了一夜。挣扎着站起来，突然发现距离自己不
　　远的地方，横卧着一具身体，正是昨日刺伤自己那个，难怪自己没死，怕是他还
　　没来得及杀死自己，就先不支身亡了吧。
　　出了命案，想来破庙是不能住了，我叹了口气，为自己再次挪窝而郁闷，搬家是
　　懒惰的我最讨厌的事情，虽然身无长物，但从头找起也是很费气力的。
　　艰难的移动着身体，向外走去，突然脚被一物扯住，低下头，发现正是那本以为
　　已经死去的玄衣男子。
　　一刺骨的疼突的钻进脚部。
　　"你......"我猛吸了口气，习惯疼痛的身子，还是因为那暗器而发疼。
　　只见那人虽然虚弱，却也得意的笑了。
　　"你中了我的罗刹星，普天之下除了我，无人可解。"那男人眼中精光尽现。
　　我不怒反笑，遭逢那般的惨烈巨变，这些事情对我来说已然不痛不痒。
　　眼下怕是一味装傻反倒无法逃出生天了。
　　"阁下中了烈焰，在下倒是可以帮到阁下。"身在宫廷，虽然曾被霖保护得很好，
　　却对毒药自有一番见解。也许还真算缘分，我体内的凝霜正好可以抵制住他身上
　　的烈焰。
　　"你？"男人苍白的脸上满是不屑。
　　"凝霜对烈焰，在下身中凝霜。"我敛眉微笑。
　　玄衣男子眼神一闪，太快，我竟来不及看。
　　"为什么帮我？"男子沉吟。
　　"为了活命。"他问的不是废话吗？不过我自然也知道，解毒之日就是自己的命
　　丧之时，不过坐以待毙不是我的风格，我微笑，虽然知道此刻自己那张残破的脸
　　笑起来形同鬼魅。
　　"这是一半的解药，你服下去。"男子将一白色瓷瓶递给我。
　　我微微一笑，接过一饮而尽。
　　
　　破庙虽处郊外，毕竟不甚安全，男子让我带他去觅一隐秘的岩洞避养。
　　用他里衬干净的布料给他包扎了一下外伤，便去外面觅食。拿着昨日买包子
　　剩的两个铜板去和附近的农家换了些吃食，顺便拾了些柴禾回去。
　　"喏，吃吧。"我将一半的吃食交给他。
　　他突然抓过我的手细看。
　　"放心，没毒。"我笑道，这种人怕是什么都无法相信罢，其多疑和霖倒是有些
　　相似。
　　男子瞥了我一眼，慢慢吃将其来。
　　以毒克毒是件很耗精力的事，甚至会涉及生死，男子意图等他养好后再行解毒。
　　我也趁机好好将息，希望逃跑顺利。
　　
　　入夜，微凉。
　　两年的风餐露宿早就磨去了我所有的讲究，靠着一平展的石壁酣然入梦。
　　梦中，有温暖的呼吸贴近自己，柔软的唇瓣从额头划过，直至眉眼颊间，细腻而
　　温柔。
　　"尘......"我低喃，唇瓣突然变得粗鲁，强势的覆住我的呼吸，却在舌间纠缠间
　　慢慢的慢慢的温柔起来......
　　
　　一觉到天亮，突然想起那场春梦，脸色陡然一红。
　　方寸间一双深邃的眸子正若有所思的凝视着我。
　　"你干嘛？"我皱皱眉。讨厌被人这样凝视，特别是这个人，虽然其貌不扬，眼
　　睛却深邃难懂，被他凝视会觉得自己被打探得无处遁形。
　　他没有理会我，收回目光，闭目吐纳。
　　这人真古怪。
　　看着洞口洒进的阳光，顿觉心情大好。
　　晒太阳去，呵呵。
　　※※自※※由※※自※※在※※
　　第 2 章

　　"你在干嘛？"一冷然声音在我耳后响起。
　　叹气，这人莫以为不用劳作就会有饭吃？身上已无钱财，就连他身上的都被拿去和农家换东西用光了，除了自谋生路，难道还指望天上掉下馅饼？
　　"我在抓我们的午饭。"我耐心说道。
　　"抓鱼？"他面色一沉，"我不爱吃鱼。"
　　心头突然一动，还记得那两人总是不爱吃鱼，害得我从小到大也很少吃鱼。
　　"你想怎样？"甩开记忆，我口气突然有些冷淡。
　　"总之我不要吃鱼。"他坚持，甚至有些恼羞成怒。
　　我噗的笑出声来，这人不是冷酷得厉害吗？此刻竟像耍赖的小孩。
　　心头有一处渐渐暖了起来。
　　"好，不吃就不吃，我们中午吃果子如何？"我笑问。
　　那人一怔，微微点头。
　　
　　吃过简单的午饭，我出去散步，他则呆在山洞练功。
　　秋高气爽，万里晴空。
　　满目的红叶衬着碧蓝如洗的天空，心竟空灵澄澈起来。
　　
　　虽然已是初秋，但那一寸茉莉根怕是还是可以找到的，算算三五日过去了，身体残破依旧却在刻意的将息之下有了很大的好转，那半个罗刹星之毒也已在体内数毒中得以克制。当年巨祸中，除了身中凝霜，还有谨妃落井下石的孔雀胆，体内数毒并存倒也侥幸活了下来，刚开始确实觉得罗刹太过厉害，但是解了一半，加上几日融合，倒也暂时无碍。
　　至于数毒反噬的一日，不想也罢，我只是想能多活几日终是好的。
　　只要能找到可以假死的茉莉花根就可以顺利逃脱了，想到这儿，我不由微微一笑。
　　
　　不知行了多远，但觉林子越来越密，却也没去在意，除了生死，世间再无一物让我去在意了。
　　当听见水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到了一处温泉。
　　缓缓升腾的薄雾竟氤氲成一个朦胧的仙境。
　　多日未曾沐浴的自己早已按捺不住，脱下身上褴褛的衣衫，缓缓潜了进去。
　　"哪来的丑八怪？"还没开始泡，就被温泉里面一个强大的力量拖了出来，一个愤怒的声音冒了出来。
　　我抬头，看见一个俊美少年正一脸怒气的瞪着我。
　　他的手狠狠的揪着我的发。
　　"放开。"我有些吃痛。
　　"丑八怪，谁让你进来圣泉的？你活腻啦？"少年迅速松开我的纠结的枯白头发，满是嫌恶。
　　"公子真好看，呵呵呵......"我调笑，露出猥亵的模样。看这少年便知他决计容忍不了和一个丑物相处太久，这样我就可以顺利的泡温泉了。
　　"放肆，你这个丑八怪，我杀了你。"少年想是从未被如此调戏过，气极，俊脸气得通红。
　　我继续露出恶心巴拉的笑，一边在想到底要不要流点口水出来烘托猥亵的气质。
　　"笑什么笑，丑八怪不准笑。"少年不屑冷哼，满是嫌恶。
　　"呵呵，公子要不要一起泡？"我顺利下水，得意的看着岸上面目发青的少年。
　　"丑八怪。"那少年狠狠的瞪了我数眼，做了一个让我完全没预料到的行为，跑了。我彻底喷笑，真是太好玩了。
　　当我泡在温泉里的时候我一直在想，原来长得丑也是有好处的，至少可以吓跑人。
　　
　　"你倒很会戏弄人。"熟悉的声音，我真不愧是武功尽失，岸上站了一个人，我竟完全没发现。
　　"呵呵，还好。" 在他面前只能尽量表现得真实，不然会吃亏。
　　那人脸上没有我以为的嘲讽，反而面色复杂起来。
　　他望着我，突然一笑，竟兀自脱去身上的衣物，走下温泉。
　　他长相普通，身形却极颀长伟岸，古铜色的肌肤泛着健康的光泽。我好整以暇的笑着，看着他优雅的潜进水里。
　　真不知他是不是伤到大脑了，偌大一个温泉，就算他不象一般人那样毫不忌讳我的肮脏，至少也不用靠这么近吧，近到我几乎可以感觉他的热度。
　　"洗个温泉不会冷到要靠这么近吧。"我不动声色的拉开彼此的距离。功力没有了，招式还是记得的。
　　话刚说完就发现自己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他的目光突然深邃，鼻尖暧昧的摩擦着我的发，这人莫不是有病，换做以前被一个男子这么调戏还是说得通的，毕竟我也算玉树临风，只是现在，他居然摩擦我自己都觉得反胃的发，我简直快崩溃了。
　　那人目光越发深邃，如果不是我眼花就是我疯了，那里面居然盛满了温柔。他的鼻息越来越近，我紧紧捏了自己的睡穴，强迫自己昏睡过去，无责任逃避去也。
　　
　　干净的衣物，如雪的白发，盈白如玉的肌肤，天，为什么我成了这个样子？！我惊骇，摸摸脸，恩，还好，还是那交错纵横的伤疤，就算身体可以洁净，我那已毁的容颜怕是再也恢复不了了，我顿时安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