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现代思维的祁禄和霍希克都明白这个道理,也就都不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因此没了话题的他们又再次陷入沉默。某方面来说也不能称之为沉默,两个人都在寻求记忆不同的原因,一时全都顾不上跟对方说话了。不过安静不可能维持得太久,毕竟中间还有个总是神出鬼没的莫缇拉,他们可以什么话都不说选择静默,不代表那个人会顾及气氛,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有事没事都不要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不,就在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时,莫缇拉突然推开门从外头跑进来,手里还神神秘秘抱了些东西。他看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到自己身上,放下东西后对他们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跟着迅速锁上门拉上窗帘,再小心打开抱进屋的那样东西。那里面在他们看来不算什么,就是个看上去有点老旧的深红色木牌,一头灰尘泥土下雕刻着什么图案的样子,另一头坑坑洼洼的似乎有很多凹槽,单从这个造型来看,或许这是某种钥匙也不一定。
不是很多地方都有类似的描述吗?什么突然出现的蜜汁物品,看着好像长得奇奇怪怪的,但是把东西仔细擦干净了之后,会发现其实它有自己的独特作用,比如某地方的钥匙之类的。那些长得不像的可能不一定会联想到,可这个除了尺寸着实大了点,别的地方跟正常钥匙的样式几乎一样,实在很难不把它跟钥匙联系到一块儿。
知道是钥匙某方面而言也不算什么,重点是钥匙能打开什么东西。作为相对来说更为熟悉的祁禄,隐约猜出此物为何便免不了猜测它的用处,也就顺理成章开口打听起关于它的事。这其中有部分是因为好奇,还有部分则是因为他无聊。现在暂时没有需要他操心的事,忍不住就觉得日子无聊起来,什么无关紧要的事都手痒着想问一下。即使问了也不代表会插手管,但由于有无聊这个先决条件,管闲事的嘴还是没办法停下,总想弄个清楚明白才舒服。
“我不知道你们对我们村了解多少。据说很久以前这里跟山那头的恶魔村,其实是一个完整的大村子,中间也没有那么高的山阻隔着。后来有一天村里来了一个长相奇怪的人,仗着自己拥有村民所没有的特殊能力,把村民变成自己的手下控制着。每天不是逼他们拼命干活,日夜不歇地种菜养动物想法赚钱,就是指定地方让他们拼命挖掘,力求从那底下找出他所希望发现的东西,完全不考虑村民的身体是否承受得住。
“时间长了村民心中多有不满,一些有能力的年轻人组成了反抗队伍,开始了反抗那个人的行动,但那些顶多只能说是小打小闹,每次反抗都得牺牲十多个人,结果却几乎没什么用。就在他们心灰意冷,准备以后就这么生活时,村里突然诞生了一个小男孩,他从出生起就聪明得不行,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值得注意的是,他出生起身上就裹了一层光环,既能治愈人表面的伤痕,也能治愈人心底的悲痛,总之是谁靠近了都能得到治愈。
“因为这个孩子的出现,村子的麻烦瞬间有了转机,每个人都跟打足了气一样,拼命跟那个人作对,无论他让他们做什么都拒绝,还研究起赶那人离开的方法。或许是他们的决心太强烈感动神明,趁着他去旁边巡视的时候,村子中间突然就冒出一座山来,直接就把他跟村民们隔开了。而且因为这座山是天降的,那个人费了好半天力也没能弄出个洞,反而还让山的高度增加了不少,渐渐地他也就不再继续折腾,跟村子正式分开过日子了。”
讲完关于村子的历史,莫缇拉拿出一块干净的布小心擦拭木牌,一边擦拭一边正式讲起关于木牌的事。“这个是祠堂一直供奉着的拉里萨,用你们的话来讲也能叫神秘之匙。就村里的传说它原本是属于那个人的,貌似可以打开那人住的地方,以及藏有他秘密的地方,可其实到现在也没人发现在哪里,也就是个跟摆设类似的物件。”
“有没有用这件事也不是由你决定的吧?你认为它放在祠堂是摆设,在其他人眼里可能是精神支柱,这么随便拿出来给我们看,万一让村里知道了可是会以为是我们的责任。”擅动祠堂之物的罪名,无论是村子里的人还是外人都一样背不起,相对来说为证村子团结一心的样子,责任推给外人才是明智之举。因为若是推给自己人的话,在别人眼里会显得村民愚蠢,以后会理直气壮看轻他们,更甚至成为全世界皆知的消息。
“那如果我们可以帮忙找到钥匙用的地方,这个就不再单纯是件摆设了,他擅自拿出东西也会从过变成功了对吧?”霍希克等莫缇拉擦干净钥匙,直接一把抢了过去,还一副自信满满的姿态如此说道,显然是打定主意要管这件事了。祁禄看他这种态度当即拍了下桌子,义正言辞地表示拒绝参与,而理由说出来也很简单:“身为一个不该管任何事的人,我不想参与任何跟我无关的麻烦里,只想安安静静的带着千夷到处玩。”
第33章 没有预料之中,只有运气大过天
为证明自己的拒绝不是吹的,告知众人自己的决定后,他带着祁千夷爬上村子的后山,也即他们最初遇到莫缇拉的那座山。对此祁千夷可说是兴奋得不行,就差在脸上写“我很高兴”几个字,见到谁都好生炫耀一番自己的快乐了。而说到选择这座山的理由,一方面当然是因为它近了,来回村子和山用不到一个小时,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重温在山上的感觉,那时候虽然貌似只是意外,不过照在身上的阳光还有吹的风,真的是舒服的没法忘记。
要说他们每次上山的运气都不错,天空没有丝毫要下雨的迹象,阳光也不是那种刺到睁不开眼的地步,晒到身上有一种给人打气的感觉。最重要的是前两天村子一直下着雨,地面都是深一脚浅一脚泥泞不堪,但山里的地却好像完全不受影响,踩着依旧是硬质不松动。对想躺在地上发呆的他来说,没什么比这个消息更好的,至少睡上几小时也不怕感冒,背后也不容易被湿气侵袭,不然回头自己还没怎么样,祁千夷得先吓得六神无主了。
“老公,勇者感觉不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吧?这种感觉好像不对,可我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你是不是也是一样?霍希克……这个名字也很奇怪,你给我们念故事的时候,不是都说勇者叫赫莫或者赫依兰之类的吗?怎么这个勇者不是用的类似这种的名字?是不是说世界的勇者有很多种,然后每个人的名字都不一样,又或者说其实他根本不是真的勇者,只是一个从小被周围的人这么称呼,其实根本跟勇者扯不上关系的人?”
“这种时候你的反应力还真是快。”祁禄忍不住心中感叹,祁千夷真不知道该说是天然,还是直觉强得惊人,遇到这种不需要太敏感的事时,总是会发现问题的根结所在。他之前就在思考选勇者的原则,但怎么想都不认为那人轮的上,如果连他都可以被叫作勇者的话,这世界勇者可不要多到不行。现在祁千夷的直觉也认为不对,那么或许这里面真存在什么问题,比如说被勇者传说洗脑的百姓,又或是曾经诞生过勇者的地方,因为某些理由需要勇者。
人嘛对传说向往是常有的事,越是带着各种神秘色彩的传说,其中包含了越多正邪之类对峙的场景等等,后世希望重现的概率也就越高,为此拼命想办法的人也越多。尤其是百年千年前留下过传说的地方,这方面的坚持总是让人一言难尽,有点就算知道这么做愚蠢得不行,还是会冒出一堆想重现传说的人,逮着机会就拼尽全部心力那种。
霍希克大概率就是这么诞生的。也不管他是谁家生出的孩子,或是会不会别的世界转生来的人,因为出生时带了那么点天祥之兆,自上而下给他灌输勇者概念。别说这人在原本的世界没人会夸他,突然来到这个地方被人如此重点关注,心头免不了有点飘飘然欣然答应。换了不带任何记忆的正常人,整天被人说自己是村里的希望,是能给这个世界带去希望的勇者,只怕也同样无法抵抗得住这种期盼,跟着为了成为合格的勇者努力学习。
不过这个跟他有什么关系呢?反正都是挂名的勇者了,事情也是由他亲口答应的,现在让他自己想办法解决,也不能说是别人硬塞的麻烦。何况要是真的做成了,村子这边传说有了答案,莫缇拉不会因此被村民问责,他也能趁机捞个好名声,一举三得是多好的事情。他这个可能被村子嫌弃的恶魔,能够避免麻烦总归避免着更好,反正他也不需要什么特别成就,改善人和魔物关系了,万一牵扯谁的利益的话,后续麻烦想想就很麻烦。
说起来人和恶魔关系这点,到底谁说的才是真话呢?一会儿说很早之前传说中,两者的关系就已经不太好了,一会儿又说其实本来关系还行,都是因为莫缇拉那件事才关系不好,都弄不清楚到底事实如何了。又或者两者其实都是真的,毕竟都已经隔了很长时间了,考虑村子发展问题再次联系也算正常。只是谁都没想到再次联系,会发生莫缇拉跟人跑了一事,弄得两边的关系最终又回到冰点了,甚至比过去还要更有隔阂。
不对不对,真有隔阂的话,雅希他们没道理知道他身份还对他这么客气,又是拿出店里的食物热情款待他,又是同意他暂住在店里的空房间。莫缇拉跑来通知说房间备好,他们一群人还专程帮他搬那段时间新备的家当,还小声关照他要多加注意等等。不管怎么看也不像跟恶魔关系不好的样子,反而像是跟恶魔相处的非常愉快,希望他可以避免跟莫缇拉过度接触,以防被那人给无意识坑害,那就真的不太好了的既视感。
某方面来说,这也表示村里还有事隐瞒,虽然不知道会不会跟自己有关,众人皆醒我独迷的感觉真心不好,有点被人为撇除在外的感觉。自己不想搅和进麻烦是一回事,但一开始就被人排除在外了更不爽,尤其是无理由排除那简直有违天理。好吧,可能也不到那个地步,可他就是不喜欢接受这种事,又不是有什么天大理由在,凭什么就得撇除自己了。
“老公老公,你看这个是不是跟那个东西很像?就是那个叫什么莫缇拉的,拿给我们看的拉里萨跟这个好像,它们会不会是有关联的?我发现这个的地方离这边很近,你要不要跟我过去看看?那边除了这个东西,还有一个被很多草盖起来的洞,洞口还有很多人走过的痕迹,可能那边能通到什么地方。我也不是好奇啦,就是这个东西我们是不是应该看一下,讲不定跟莫缇拉给我们看的东西有关,怎么说他也是照顾我们一阵子了对吧?”
祁禄无法否认他的话,他们两个确实需要做点什么,以用来报答村子里那些人的恩情,否则就算离开心里也会觉得不安,但报恩的方式应该不止一个,他们有没有必要挑最麻烦的,让自己被无关的事缠上吗?或许他也没什么选择的余地吧,目前来说他还没想出报恩的方法,如果祁千夷找到的确实跟拉里萨有关,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选择。可怎么说呢,麻烦就是麻烦啊,真的没办法明知道是麻烦,还跟自己说坦然接受麻烦。
要说不去就又回到前一个问题:他们该拿什么报恩?众所周知人情债难还,小到随手之劳大到救命之恩,一旦欠下那便可能是一辈子的事,自己的一辈子身边之人的一辈子,直到把所有的人情还清了。人耗费一辈子只为了报恩,这到底是值不值得的事呢?又是一个见仁见智的问题,随便抓一群人求个答案,估计回答值或不值的各占一半,但如果问他会怎么回答,应该会说看受的恩情值不值得这么做,不能用一个标准答案回答这个问题。
像现在他们所受的恩惠,就在这个值不值的线上,既可以当作普通的助人为乐,帮他们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也可以当成对他们特别的关心,不管彼此敌对关系只想帮他一把。前者肯定是不值得这么做,小恩小惠都要一辈子报答,那更大的恩情要怎么办,但如果算后者不说大恩吧,那也确是值得他豁出去,费点心力报答的大恩人。
“走吧,我跟你过去看看。”他想了半天最后还是选择跟祁千夷一起过去,毕竟有句话他说对了,也许那边真能找到有用的东西。只是先前他说什么来着?距离这里很近?他们都已经走了快半小时,山也翻了小半座了,怎么还是没走到他口中说的山洞?到底是他前面耳朵突然不好使,关于距离的部分没有听得太清楚,还是这人一点都没有时间和距离概念,凡是自己两条腿能走到的地方,都可以称之为距离很近?
内心吐槽了一番,两个人总算到了那个山洞口,而祁禄也就在这时才明白,为什么祁千夷一定要坚持让他过来看看了。这地方虽然被杂草盖了大半,但底下还是隐约能看见类似符号,就是跟拉里萨上部图案差不多的那种。再来就是那个所谓的痕迹了,跟他们留下的完全不一样,跟村民的脚印也不相同,应要说的话就好像是野兽的足迹。他只能用这个词形容了,比他们的脚要大上近两倍,整体是那种接近椭圆的形状,上头还有一点奇怪的味道。
该不该回村子通知他们又是一个问题,这里怎么说都是祁千夷带他来的,他可没有自信能独自往来一圈,还能直接找到位置不带走弯路的。若说让这孩子回去也不是不行,但应该会回答说不行、只想陪着他之类的答案,结果不是变成两个人一起回村,就是两个人一起留在原地。既然怎么样都是必须一起行动,是否回去报信也就无所谓了,倒不如说一起进去一探究竟或许更好,免得两个人分开了还得操心另一个会不会干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