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无论村里派出谁去劝说,他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死活不答应把技术教给别人。
给出的理由也实在可笑,说村里全是些利欲熏心的人,使用光明之刃已经是破例了,没人有资格掌握这项技术。
“真不是我存心想挑刺。那个老人都不知道有没有想过,要是他不找人接替他的活儿,光明之刃以后就得断货了。
别的毒不用它也没什么关系,可是暗黑之矢必须用它才能解,这以后要是没有解药可用,不说外人了村里人都时刻处在危险之中。
就算是为了村子不至于消失,他也应该找个人教这些东西,或者趁能做的时候多做一些。
只要告诉他最信任的一个,然后嘱咐对方非必要时不动,也算是一个为村子出力了不是?
“真是越想越觉得生气。明明大家住在同一个村子,他凭什么仗着自己德高望重,就可以诸事只考虑自己,不考虑村里其他人的利益了!
最气人的是我们想找他理论,结果村长死活不许我们过去,说什么怕我们会影响他休息什么的。
你说这世上哪有这种事的!不去跟那个不顾村子的人谈谈,让对方一切以大局为重,反而阻止想改变他想法的人!
要是我们几个是不懂事的孩子就算了,可我们都已经是成年人了,怎么可能讲话会不知道轻重!”
人在讲话的时候往往会不注意声音,要是讲到令自己愤怒的地方,声调还会随着心情越涨越高。
这也就导致了一个现实问题,席兰月手上做出遮挡的动作,但她所说的这番长篇大论,还是在旅店一楼传开了。
不仅是坐在他们旁边的几桌人向他们侧目而视,在外面排队等着买东西的也都往里张望,店家更是面带忧虑一直瞥向他们。
许是众人的目光实在太过炽热,席兰月终于不再继续抱怨,放下手瞧瞧看了一眼四周,马上低下头戳所剩无几的菜。
不过她不再继续言语,却不代表其他人会收回视线,更不代表他们不会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
那些人因为她的话陷入沉思,跟着就开始议论起村长的行为,从小声到大声没有一句不是在批判他。
其中的区别可能也就是骂的程度,轻一些的埋怨村长有自己的顾虑不说,重一些的直接就说他不顾村民的安危。
不多时原本站在外面的人也进来了,当然并不是为了待在里面吃些什么,而是想跟原本在里面的争辩一番。
说来也是件挺可笑的事,因为旅店里的都是些外村人,后进来的又都是本村的村民,关注的焦点很快发生了偏移。
从讨论村长的做法是否妥当,变成各自替自己的村子宣传的局面,到后来又变成批判别的村子。
不过那些事跟引发这一切的他们无关,早在席兰月吃完剩下的菜之后,他们几个就已经离开了旅店。
第107章 药这种东西永远不是全有用的
然后新的问题来了,先是在村里被守卫围了很长时间,跟着在旅店又是吃饭又是埋怨的,他们赶到约好碰面的地方会迟到多久?
正常逻辑来说迟到个几分钟,或者长到一两个小时左右,总的来说还是处在正常范围里的。
毕竟这两件事确实耗时间,赶过去对方不在原地也是正常,因此不愿参与之后的计划也不奇怪。
但如果他们顺利抵达目的地,而那个地方却没有谁出现过的痕迹,等了一阵方才看见等的人姗姗来迟呢?
别人会露出什么表情他不知道,反正祁禄自己是从不解到诧异,因为他实在想不出为什么。
这两个人的任务只是打听,弄清楚永恒之泉周围的情况,方便他们之后的行动,怎么就能把自己搞成现在这副模样?
傅浦岚一副好像受过什么打击的呆样,贴近叫了好几声都似乎全然听不见,身上大伤小伤的一直流血流个不停。
霍希克虽然没有伤得那么厉害,可看见他们几个喘得一句话说不出,只能勉强做出拍肩、摇手、指方向之类的动作。
没事的人轮着给两个人疗伤,该说他们运气好还是不好,之前解毒的光明之刃没用完,此时此刻刚好再次派上了用场。
当然用了之后的反应,跟祁禄用的时候差不多,或者说比起之前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两个人全都是只上了一点药,就发出接近鬼哭狼嚎的惨叫声,把其他几个人的耳朵震得嗡嗡作响。
好不容易他们叫得没了力气,以为可以继续处理别的问题,结果因为药沾到衣服的关系,又是一阵更加惨烈的尖叫声。
就某方面来说这种叫声也是有好处的,至少本来有很多路过的人感到好奇,试图走得稍微近些一探究竟。
被他们的惨叫声吓得愣在当场,跟着犹豫不安地左看右看,确定其他人都是什么反应,最后得出不宜靠近的结论。
要么扭过头按照原来的路继续走,当作自己从未对这边有过兴趣,为了分散注意力顺便思考之后要做的事。
要么装作掉了什么东西的样子,俯下身对脚周围的地面一阵翻找,恍然找错了地方掉头往回跑。
“所以你们两个是去哪里闹,才能把自己搞得混身伤,还一个比一个严重的地步?”
几个小时候后治疗基本结束,两个受伤的倒是恢复到七八成了,其他人却只剩下勉强坐着的力气。
可能也不止剩下这种力气,好奇他们干了什么还是做得到的,就是不确定那两个是否会回答他们,也不知道说的会不会是真话。
万一是些别人不方便知道的,或者担心会连累他们什么的,不肯坦白告诉他们也是有可能的,虽然概率来说并不是那么高。
“你不提还好,一提我就满肚子火。这村子里到底都是些什么人?我们两个人看起来也不是十恶不赦吧?
我就开口问了一句‘知不知道永恒之泉的情况’,直接被他们骂得狗血淋头,就差在我们脸上贴‘生人勿近’几个字。
有一个倒是肯和我们交流,不过才说了一句话就不说了,跟着就盯着我的脸看了半天,对着我们就是一阵乱捅。”
单就霍希克的话来看,好像问题确实出在村子这边,不过作为之前事件的另一位当事人,祁禄马上明白这么对他们的原因。
由于市政厅发生的事情,村里派出一大半守卫找他们,这次遇上的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刚开始没注意到是自己要找的,所以才开口回答他们的问题,等突然察觉到他们的身份,直接就转变为抓人的模式。
但就算是发生了这些事,应该也不至于把他们弄成这样,好歹两个人还是很善于逃跑的不是吗?
看见他露出不解的眼神,霍希克深深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那些伤,又指了指傅浦岚身上的伤。
指的动作微微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个纠结的表情,似在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说,纠结了半天后还是说出了口。
“我说句你无法相信的话,我们身上的还真不是他们伤的,是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暗箭弄的。
而且那个人或者说那群人,是真的想要取我们的性命,每一下都是往我们死穴来的,就这些都是我们好不容易避开留下的。”
“要是我们中间有任何一个身手不好,逃跑的时候没注意到飞过来的东西,很可能都来不了这边跟你们会合。
不过比起我受的这些伤,傅浦岚我是真的看不懂,你以为他会受伤的时候,每一次他都能左扭右扭地刚好避开。
可你要说他的本事很强,面对那些明眼看就知道有问题的地方,他竟是完全就冲着东西去的。
要不是我手长脚长把人拉回来,估计都不是现在这样呆了,而是直接拖着一个流血过多不动的死人来了。”
“好,算你们两个受伤有理,可这个只能解释你们身上的伤,不能解释傅浦岚为什么成这样吧?
他的样子怎么看都另有隐情,要么是时间太长毒素已经上了脑,要么是除了你说的之外还有别的事。
你觉得我应该把哪种可能视作答案?或者说你希望我觉得答案是哪个?
反正我把选择权交给你,由你来告诉我应该把哪个视作答案。
当然要是你实在不愿回答也没事,反正我也不会逼着你必须给答案,顶多就是之后干什么都防着你。”
他敢发誓自己这番话,真的没有带上恐吓的意思,就是很寻常的想知道真相,虽然他也不否认这份寻常里确实带了些好奇。
不过理论来说这也不能怨他,任谁看到熟人变成这样,用了村里最好的药也没好转,总会联想到背后有其他原因。
然后能造成这种结果的理由,可能性应该也不会有太多,而且不管哪个都跟霍希克脱不了关系。
“对对对,就是他看起来很呆的这个事,我一直想说然后总是忘了说,趁现在记得赶紧跟你们说说。”
才开了个头霍希克就说不下去了,抱着自己的头显得非常苦恼的样子,也可能是纠结到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我忽然发现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之前跟你们分开他好像就已经这样了,就是情况没现在这样严重。
你说话他会给你反应,你拉他也会跟着你走,偶尔还会主动跟你说话,讲他自己对之后事情的看法等等。”
“现在回想起来,变得不对劲好像是从问事情开始,就我之前说的询问永恒之泉的事。
我问第一个不是被骂了吗?我以为他会帮忙劝他们的,再不济帮我挡掉点辱骂也好。
可结果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一直站在那边盯着我们看,以为他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其实魂根本就不在那边。
他身上的就是最好的证明,还有一个我觉得也是证明,你们前面给他上药的时候,他应该跟我一样疼得厉害,可是他其实都没有怎么叫对吧?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用过,反正用在我身上疼得一点都不正常,快跟扒掉我身上一层皮差不多了。
这种疼法我不信你们可以受得了,就算承受力再怎么强的人,面对这种疼都能叫得鬼哭狼嚎的。
算了,也不怕直接跟你们示弱,我都觉得我前面叫得太轻了,明明差一点就能被活活疼死了,干嘛弄得自己好像扛得过去一样。
要不是这药确实好用,我都怀疑你们是不是存心使坏,嘴上说想给我们解毒治伤,其实是存心想看我受苦受难。”
“我不否认我偶尔很恶劣,但在有些事情上懂分寸,比如给你们治伤之类的,肯定优先救你们而不是看戏。
好歹你也认识我很多年了,应该知道我的脾气性格什么样,怎么就能觉得我是这种人,会把你们当成玩具耍了?
霍希克,不,郝任炳,你到底是觉得我人好脾气好,所以什么脏水都能乱泼,还是真就觉得我是这样的人了?”
问是如此问眼前这个人,但祁禄的心里却是想着另一种可能,比如说这个人知道他的性格,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激他。
至于理由,随便想想就能想出一堆,像是两个人认识很久积怨已久,现在逮到机会终于可以报复。
又像是身为普通恶魔的他,一直在抢身为勇者的霍希克的风头,所以必须给他一个深刻教训。
再比如说觉得一切的麻烦都是他惹的,为了让自己不被各种麻烦缠身,借这次机会把责任推出去让他背。
没可能?勇者这种代表世界光明一面的存在,没可能做出这种匪夷所思的举动?
若是有谁冒出这种想法,恐怕是忘了一路下来应该属于勇者的活儿,最后都落到他身上的事了。
不可否认其中有部分确是他的锅,但那也不是他自己主动招惹的。
纯粹是对方希望他可以帮忙,然后他也觉得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所以就答应顺手帮这个忙。
但凡有一点是他做不到的,都不可能把答应说帮他们的忙,最终导致言而无信这种结果。
反观霍希克这边答应的,都是身为勇者应该做的事,结果他实际上应了又做不到,还是其他人在帮着善后。
他们应该感到庆幸吗?还好这个世界人和魔物不是敌人,还好他答应的不是剿灭敌人之类的,否则就他们几个肯定做不了。
不对,不仅是做不做得到的问题,真是接下那种危险系数很高的活儿,他们几个只有挨打的份而已。
拼尽全力确保自己平安无事,至于接下的活儿谁爱管就让谁管,反正他们只想好好活下去。
第108章 从天而降的东西总是一言难尽
祁禄回忆了下自己来到这里后,见到剧本这种东西的过程和次数,前后加起来不到十次甚至更少,方式基本都是堆在房间一角。
不管是日常路线的剧本,还是应对突发情况的剧本,或是堆在一起直接跟人同高,或是分门别类按照特定逻辑堆叠着。
反正出现的方式非常普通,随手就能拿起一本翻阅,然后从中找出适合此刻的部分。
所以对于这种突然出现的,他脸上摆着显而易见的错愕,颤抖着捡起又颤抖着掉落,应该算是很正常的反应吧?
话说一个手掌厚一个胳膊长的书,突然凭空出现砸了自己的头,跟着落到地上震起呛死人的灰,没有任何反应才是件奇怪的事。
可事实上整个过程只他一个有反应,其他人看他一直咳嗽个不停,还露出了疑惑加担忧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