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美貌太犯规了吧!]
[今天是穿着蓝白格子睡袍的小少爷!这姿势太欲了!这眼神太撩了!]
[前排土拨鼠尖叫!裴总给宁宝点赞了了了了了了了!]
看到这条热评的时候谢霜宁楞了一下。
裴舒还真给他点赞了。
还是秒赞!
谢霜宁莫名感觉脸上有点烧。
是因为才拍过吻戏的关系吗?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确实借着周念的身份,占了裴舒的便宜。
以前的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有朝一日会跟裴舒接吻,而且根据剧本写的,吻戏还不止一条。
工作!
谢霜宁晃晃脑袋,撇除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这是工作!
*
魏远出身在普通的工薪阶层家庭,父母健全,家中还有个天真烂漫的妹妹,一家四口温馨美满。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魏远是个学渣。
用魏妈妈的话来说,她生的孩子没有笨的!魏远不是脑子不好使,而是不乐意用功,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打篮球上面,励志进入省队,升入国家队,然后进军NBA,野心勃勃牛逼大发了——每次提起这个就挨揍。
魏爸爸相当开明,觉得自己儿子既然不是学习那块料,那何必强人所难呢?喜欢打篮球就打吧,人活一辈子,开心最重要!
——每次说这套都会遭受老婆夺命十三骂。
年少轻狂又充满叛逆心理的魏远烦透了他妈妈,每天放学能晚回家就尽量晚回家。
这天,他照例跟着几个狐朋狗友在学校的操场上打篮球,玩着玩着,他投篮失误,球撞上栏杆直接飞了出去,不偏不倚的砸中了学校的年级第一、老师们眼中的宝贝疙瘩、同学们心里的梦中情人——周念。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为了配合场地和档期,剧本顺序被打的乱七八糟,昨天还拍的是八年后虐心重逢,今天就直接拍电影开场二人初见了。
时间线一口气跨越八年,整个状态都不一样,谢霜宁不敢怠慢,逼自己起了个大早仔细研读剧本,分析十八岁年纪的周念是个什么心理。
二十六岁的他,是成熟的,苦涩的。
十八岁的他,是心无旁骛只想着学习学习学习,渴望得到父亲的认可,是学校的尖子生,是光芒万丈的学霸!
他气质温柔,性格也谦虚有礼。
除了对魏远。
没什么,就是学霸对学渣有种纯天然的轻蔑鄙视。
裴舒拿着本子给谢霜宁纾解紧张的情绪:“不用太紧绷,咱俩年纪刚好,直接是本色出演了。”
谢霜宁:“……”
你要说外形那无可厚非。
你要说心理……对于一个重生的人来说,二十六岁的周念才是本色出演。
谢霜宁和裴舒先走了一遍戏,张西顾叼着雪茄吞云吐雾,跟美术指导聊着工作相关,随后拿起喇叭喊道:“各部门就位了!无关人士出镜,篮球呢,把篮球扔过来!”
工作人员抛出道具篮球,裴舒稳妥接住。
“《念》三场一镜一次,action!”
“大魏漂亮!这边这边!”
“扣杀,扣杀!”
“牛逼啊大魏,你简直是流川枫在世!”
“别说莫兰了,我他妈都要爱上你了!”
本来势在必得的一个三分球,就因为李笑天的这句“莫兰”,打偏了,球撞上篮板,直接弹飞了出去。
“诶,那个同学小心!”
篮球横渡球场,不偏不倚的砸中那人的后脑勺。
那人连同那人手里的书一并倒地,眼镜也碎了。
“糟糕,打到人了!”胆小怕事的李笑天吱哇乱叫,第一反应是抓住身边的罪魁祸首魏远,以防止自己背黑锅,“不会死了吧?”
“去你的,能被篮球砸死,他是玻璃做的?”魏远翻了个白眼,敢作敢当的走过去,蹲下,询问,“同学,你没事吧?要去医务室不?”
“诶诶诶诶,他好像是周念啊!”李笑天大叫道,“老魏你死定了,你摊上事儿了!”
魏远可以不认识自己的班主任,但绝对不会不知道周念的大名——残暴不仁的屠榜杀手!
学校两大不分伯仲的校草,分别是第一名周念,和倒数第一名魏远。
跨越千名学生的成绩拉踩对比单,侮辱性极强!
“靠,居然是他!”魏远的表情一言难尽。
刚才怎么就没下手重点直接把目中无人的了不起学霸打成脑残呢?
“切,还晕了?学习好有什么用?跟林黛玉似的!”魏远一脸嫌弃,对边上朋友说道,“帮我一把。”
“干嘛?”
“我背他去医务室啊,不然晾这儿喂蚊子?”
朋友们七手八脚的把谢霜宁挪到裴舒身上。
裴舒从容起身。
早春的温度尚有些寒气逼人,微微汗热的潮气透过裴舒单薄的校服短袖朝外散发着,手臂上属于少年人的青涩肌肉线条正稳稳的托着谢霜宁的双腿,有力而可靠。
“头晕不晕?”裴舒突然开口。
趴在他背上装晕的谢霜宁诧异的睁开眼睛,裴舒不用回头就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解释道:“现在是远景,收音设备接不到的,你别动就行。”
镜头长时间对着魏远背着周念去医务室的背影。
谢霜宁放下心来:“不晕。”
裴舒还不放心:“刚才不是被砸到了吗?”
“我又不是林黛玉。”谢霜宁嘀咕了声,惹得裴舒情不自禁的一笑。
他又将谢霜宁往背上提了提,若有所感的说道:“林黛玉福薄命薄,一生凄苦,你当然不会是她。”
谢霜宁不知道他为啥好端端的有感而发,还说的这么伤感这么抒情。
夕阳西下,两个少年的身影叠在了一起,拖着长长的影子,渐行渐远。
张西顾往烟灰缸里抖抖烟灰,起身道:“这条过了!”
“没事儿,有没有头晕想吐的感觉?”校医扒开周念的头发看伤处,没有出血也没有鼓大包。
清醒过来的周念表情还有些空白,闻言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好,我还是建议你到正规医院做个脑部CT。”
床边陪诊的魏远顿时龇牙咧嘴,背过身去掏裤兜,最后看一眼他仅剩不多的零花钱。
同行的狐朋狗友立马不干了,自发的跟魏远组成了“学渣战线联盟”,嚷嚷道:“有那么夸张吗,被篮球砸一下就去拍片子?不带这么碰瓷的啊!”
周念自动忽略这群不良少年,将不友好的目光瞥向为钱包心疼的魏远:“砸到了人,连道歉都不会吗?”
显然,让魏远这种性格的人低三下四的道歉不太现实。
“我不是背你来医务室了吗?”魏远梗着脖子道,“再说了,我又不是故意的。”
周念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干脆不争论这个了,他拿起床头柜上报废的眼镜,说道:“我不用去医院。”
魏远顿时松了口气:“这可是你说的,回头出毛病了别找我。”
周念瞥他一眼,掀被子下床。
魏远冷笑一声:“年级第一很嚣张哦?”
周念慢条斯理的穿鞋:“不然你也考个年级第一,把我压在下面?”
魏远:“……”
学霸和学渣就像水和油,永不相融。
“小弟弟,知道我是谁吗?附属中学一哥听说过没?把社会混子揍得跪地上叫爸爸听说过……”很想给乖学生一个下马威的魏远突然顿住。
只见周念把那副破碎的眼镜戴上了,左边镜片缺一豁口,右边镜片成蛛网状,搭配上周念那张清秀好看又不苟言笑的脸,简直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魏远也不知怎么了,先前的那点不痛快瞬间烟消云散了,非但不生气,反而很想笑。
心里想的不再是给乖学生下马威,而是等明天上学,要还一副好的眼镜给他。
“大魏你咋想的,还特意买了副眼镜给他,一百多块呢,够包多少宿网吧啊!”
“滚你的蛋,我这叫有责任有担当。”
“人家真不缺这个,你就白费功夫。”
魏远摆弄着眼镜盒,心里也不知咋了,有点莫名其妙的高兴和期待。
到了课间休息的时候,他马不停蹄的冲到重点班教室外面瞭望,虽然是个学渣,但仗着英俊帅气的外表还是有很多迷妹追捧的,面对班上女生的嗷嗷叫,魏远第一次问出了他的名字:“周念在哪儿?”
魏远在男厕找到了正在洗手的周念。
“诺。”他把眼镜盒递出去,“赔你的。”
这里有个针对眼镜盒的镜头特写。
“谢谢,不用。”周念看都没看一眼,转身走了。
魏远:“……”
第一次主动跟人示好,居然热脸贴了冷屁股。
呵,给爷气笑了!
年级第一很嚣张哦?
魏远这一整天的课都上的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周念那张故作高冷的装逼脸,每次想到都肝火旺,恨不得冲去操场跑圈降温。
终于熬到了放学,他果断叫上原汁原味的狐朋狗友去打篮球发泄,路过校门口的时候,看见了背着书包的周念。
门外停着一辆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轿车,车前站着一个西装笔挺类似漫画中管家形象的男人,面对周念微笑着说了两句什么,周念自然的打开车后门,坐了进去。
魏远愣愣的看着,直到轿车远远开走他才恍然大悟的感叹道:“原来还是个小少爷。”
“卡!”
张西顾拿着大喇叭喊道,“辛苦了,派盒饭。”
谢霜宁从宾利车上下来,小玉立马跑去把大衣给他披上:“今天气温才六度,冻死个人了,听副导演说剧组熬了姜汤,谢老师快喝一碗吧!”
谢霜宁回到遮阳棚里,裴舒刚好端着两碗姜汤走进来:“快喝。”
谢霜宁双手接过,捧着汤碗取暖,吹着热气慢慢喝姜汤。
再看裴舒,只是松松垮垮披着大衣外套,两条胳膊裸露在三月春风下,连汗毛都不竖,简直无比嚣张。
这几天拍摄的进度都很顺利,裴舒的高超演技完美征服了全剧组的工作人员,基本一条过。而谢霜宁在演技方面虽然比不上裴舒,但至少比那些流量鲜肉好上太多太多了,一场戏NG基本不会超过八次。
饭后,张西顾让他们补拍了几个镜头,今天又是熟悉的提早收工日。
回到酒店,趁着时间还早,谢霜宁和裴舒坐在一块对台词。
裴舒认真的说道:“明天要拍这场“英雄救美”,这段戏也是周念和魏远二人之间关系的转折点。”
谢霜宁将自己的认知说出来:“虽然周念不愿意承认,但其实魏远这个人已经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了,这次“英雄救美”只是让他更加直面的正视这个问题。”
裴舒微笑着称赞道:“阅读理解满分。”
周念家庭富裕,是羡煞旁人的富二代,也正因为有钱,他父母疲于工作根本没时间照顾他陪伴他,他从小到大都是被保姆带着,被司机接送,同龄玩伴几乎没有。后来父母离婚了,他跟着爸爸一起生活,爸爸又是个严父,对他十分苛刻,几乎不给他笑脸,于是他用功读书努力学习,能考第一绝不考第二,为的就是得到父亲的认可,哪怕只是一句夸奖、一句肯定也好。
周念的童年生活是孤独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乏味可陈。
魏远的出现就像一个惊喜,不讲道理的闯入他平淡枯燥的生活,不可抵抗,难以逃离。
他因为拒绝了魏远的示好,所以被魏远“记恨”,开始成天到晚的找他茬,捉弄他,戏弄他,甚至被魏远的狐朋狗党堵在校门口要教训他。
周念烦不胜烦,每天过的如履薄冰。
终于在一次月考过后,看着排行榜上威风凛凛的第一名,他转头朝屁滚尿流的倒数第一递了个挑衅的眼神。
用成绩报了一箭之仇!
他每天过的小心翼翼,生怕哪个不留神就掉进魏远的陷阱里,但其实他内心是享受这种生活的。
有人在意自己,有人24小时惦记着对付自己捉弄自己。
这种感觉既烦恼又奇妙。
魏远就像个调节剂,让他不再像个学习机器那样紧绷着。在不断的刷题背题的空档,他可以回过头朝窗外看看,可以去操场走走,可以到树荫下坐坐。
“你的批注和小传写的很好。”裴舒认真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下来,把本子还给谢霜宁,“人物心理拿捏的很到位。”
被裴舒这种级别的人夸对“角色理解到位”,谢霜宁很难不动容。被发梢遮挡的耳根有些红,他胡乱“唔”了声,端起橘子味汽水小口小口的喝,以此掩饰内心快要满溢而出的欢跃。
裴舒看着谢霜宁道:“周念从小不跟在父母身边,交的朋友也多是奔着他的钱包去的,无法真正做到交心二字。魏远这个人狂肆张扬,锋芒毕露,但他有分寸,也绝对不是个坏人,他热血激情,像个熊熊燃烧的太阳,对于周念来说,魏远是光。”
裴舒目光转动,划过隐晦的柔情:“他积极向上,骄傲倔强不服输,任性起来叫人无可奈何,偶尔显露出的孩子气又十分可爱,他甭管对什么都很认真很努力,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不仅是对自己负责,也是不辜负别人的期望。面对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不被吸引?”
谢霜宁呆了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