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flag
卢景航这周五回来的不算晚,也没喝酒,飞机上睡了一觉,八点多到家,精神还挺不错。
第二天上午他就回了父母家,待了一天,晚饭也吃了几口,就急忙赶去赴唐冰的约了。
卢妈妈照例念叨让琪琪来家里,让他俩赶紧领证,卢景航推说她忙,还是没敢把分手的事告诉他妈。
和女朋友分手,结婚从有戏又变成了没影儿,放在一般妈妈那里可能就是多念叨几句,再把唠叨里的催婚变成催相亲。
但放在自己这,会让久病难医的妈妈有多失望,多难过,他不敢想,也不敢试。
不知道能不能趁老妈还不知道分手的事,赶紧再找一个。卢景航想。
“哎哎!我们航航不喝酒,不喝不喝!小哥来!给来杯可乐!”
酒吧里,唐冰把整个二层包了下来,请了一帮狐朋狗友一起喝酒玩闹开生日趴。
说是他包的,其实他自己一分钱没出,这酒吧有他哥一半的股份,哥哥一句话,今晚这二层就归他了。
哥也不是亲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哥哥,叫段行知,挺有文化一名字。
卢景航也认识,小时候跟着一起玩过,只不过关系真亲近的,只有唐冰一人。
唐冰在微信里对卢景航各种嫌弃,来了他的场子却又是各种护短。
熟悉的人知道卢景航轻易不喝酒,不熟的人要撺掇他喝,也有唐冰这个攒局的给挡着。
唐冰微信里说不要礼物,不过卢景航还是给带了,是一个跑车的手办,卢景航之前专门托车行里的同事买到的官方出品限量版。
“我去!还是我航懂我!”
唐冰平时酷爱收集各种跑车摩托的手办模型,亮着一双眼举着卢景航的礼物爱不释手,又怕酒吧里混乱碰掉小零件,看完了又赶紧给收回盒里,交给他哥段行知帮忙收好。
“够兄弟吗?”卢景航含着笑问。
“够,太够了,必须得走一个。”唐冰用啤酒杯碰他的可乐,当一声,一人喝了一大口。
酒至半酣,一帮人各种酒令游戏玩了半天,终于打算来会儿中场休息,暂时了消停下来。
唐冰一屁股坐在卢景航身边,脱力一般往他身上一歪:“累死了,嗓子都喊冒烟了。”
“折腾吧你就。”卢景航以可乐代酒喝了一肚子的水加气,涨得不行,也半死不活地瘫在沙发上。
“哎,冰儿,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
“你有没有认识未婚适龄女子想找对象的,给我介绍介绍。”
“嗯?”唐冰扭头看他,“你不是有一个琪琪吗,我都还没见过呢,怎么着,分啦?”
“嗯,分了。”卢景航头仰在沙发上,看着头顶昏暗的天花板愣神回血。
“这琪琪跟你挺长时间了吧,怎么就分了?”唐冰问。
“时间拉得挺长,其实相处的时间也没多长。处下来觉得不合适,就分了呗。”
“哎就你这整天外边漂着的工作,谈恋爱太费劲。谁谈恋爱不是腻腻乎乎天天都想见面,您倒好,一周五六天不见人影,微信也不爱回,见你一面能费了吃奶的劲儿。”
唐冰抱怨着,也不知道是替未来的女朋友抱怨,还是替自己。
“这不是出差忙,太累么。”卢景航听出唐冰的弦外之音,拍拍他的肩膀,“怎么着,想我啊?”
“谁想你,我这是替你发愁。”
“就是,你不是有段哥天天陪着你么。”
“人怎么就天天陪着我了。”唐冰嘴上否认着,眼睛却下意识瞟向吧台那边,段行知呆的地方。
卢景航颇有深意地一笑,没再多聊这个话题:“反正你帮我留意着啊,我得赶紧找一个,让我妈安心。”
“你妈最近怎么样?”唐冰是知道卢妈妈的病的,当初看病找医院找大夫,唐冰也帮了不少忙。
“还那样,不好不坏。最近一次检查说没有发展。”卢景航回答。
“没发展就是好消息。”唐冰虽然爱玩,但说起正经话起来也显得挺靠谱的,“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就跟我说,要想再换个大夫看,我让我爸再帮你联系。”
“不用,这个大夫挺好的。”卢景航摆手,也不想太麻烦唐冰家里人,“你就帮我找找姑娘就行了,我自己这交际面儿太偏了,成天打交道的都是车行搞机械的,一水儿全男的。”
“那要不你也在男的里找找?男的也挺好的。”唐冰捅他腰,跟他开玩笑。
“哎!”卢景航怕痒,一扭身躲开,“男的好都留给你,我还不想气死我妈。”
俩人嘻嘻哈哈闹了一阵儿,几个上厕所去的都回来了,眼见着第二波玩乐就要起势。
卢景航实在觉得闹得累,跟着起了会儿哄,就和唐冰打招呼说想回去了。
唐冰也知道他这个把时间都奉献给工作的人没这么多精力闹腾,应着给他找女朋友的事,送他出了门。
回到家已经11点多了。卢景航把钥匙扔在鞋柜上,大衣扔在椅子背上,最后把自己扔在沙发里。
这一晚玩得尽兴是尽兴,就是太耗精神。
房间依然不太整齐,早上发邮件时翻出来的资料乱七八糟摊在桌上,白花花的一片,电脑没关,还在还在长久未操作的休眠状态,电源灯一闪一闪。
应该收拾一下的,但卢景航窝在沙发里一动也不想动。
先这样吧,他对自己说,明天反正还有时间,明天再收拾。
想起明天,卢景航歪了歪身子,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刚才回来时往楼上看了一眼,文乐家的灯还没关,应该还没睡。
卢景航:睡了吗?
作为开头语,他还是先问了一句。
文乐确实还没睡,不过已经准备去洗澡了。还没。他回复道。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叮咚一声。
卢景航:明天文大厨给投喂早饭吗?
投喂……说得自己跟个小动物一样。文乐看着手机笑了一下。
LE:可,想吃什么?
卢景航:我随便,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卢景航:几点开饭?
LE:起床了就来吧,几点都行。
卢景航发了一句ok,锁了屏,努了把劲儿从沙发里把自己拔出来,一边脱衣服一边往浴室走去。
到饭点就去,吃个饭就走好像也不太合适。卢景航打算还像上次那样带着电脑过去,在文乐又香又干净还有好饭吃的家里赖上一天。
不知道明天文乐准备做什么饭吃,想想还挺期待。
第二天一早卢景航就拎着电脑包去敲了文乐家的门。这人适应能力倒是挺强,之前在文乐家吃饭还觉得不好意思,自从上礼拜得了文乐一句觍着脸来,如今敲门敲得已经特别坦然了。
“还挺早的。”文乐开门时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把卢景航让进来之后就摘了放在一边。
“怕晚了大厨不给饭吃。”卢景航笑嘻嘻地说。
文乐笑,不答话,转身进厨房开火,煎了鸡蛋和培根。面包机叮了一声,两片面包跳出来,两面烤得金黄。
“早还是没有你早,你都吃完了吧。”卢景航看看桌子对面,文乐没有给他自己端早饭。又看看自己面前:“嘿,有培根嘿。”
“你买的。”文乐热了一杯牛奶放在他面前,早饭就算是齐了。
“我买的?”卢景航一愣,他在生鲜app上一溜勾下来,自己都没印象自己买了什么。
“嗯,忘了吧。”文乐给他把早饭弄好,又拿起眼镜回去电脑前。
既然卢景航想长期搭伙,他也就不用待客的礼数来招待他了,免得太客气了反而让人不自在。
“吃完自己洗碗吧,我工作会儿。”
“那必须得我洗,蹭饭的也得有点蹭饭的自觉不是。”卢景航三下五除二解决掉早饭,特别勤快地收拾好桌子洗好碗,一点也看不出他在自己家的时候,是个看着桌上乱成一团也懒得动窝的人。
收拾完他也准备拿电脑开始工作,不经意间抬眼看到文乐超大的显示器,上面都是牛羊肉卷的照片。
“你这个是在做什么?”卢景航走近看了看,“菜单?”
“嗯,菜单,新接的排版的活儿。”文乐说。
“铜锅涮肉,不错。”
文乐又放大一张图,卢景航看到那一盘羊肉卷背后有一个老式黄铜涮锅。
“是啊,这几天做这个菜单,做得我都馋了。”文乐笑道,“忍不住买了芝麻酱韭菜花,今天中午咱们就涮肉吃。”
“过年了啊。”卢景航也好这口儿,搓搓手,一脸期待,“你会调芝麻酱?”
“在网上查了怎么调,试试看。”文乐推推眼镜,“反正肯定吃不坏你。”
到了中午饭时间,两个人分工洗了菜,把洗好的菜和羊肉卷一盘盘摆上桌,再一人一杯倒上了肥宅快乐水。
铜锅都是清水锅底,虽然没有那种黄铜锅,这个锅底倒是好模拟。
文乐插上电磁炉,接了一锅水烧上,丢了些葱姜进去,加了一点点盐。
芝麻酱调好了,一人小半碗,撒上香葱碎,看着还挺像样。
“好吃!”
水开了,卢景航先涮了一筷子羊肉,蘸着芝麻酱送进嘴里,夸着好吃,又夹了一筷子肉下锅。
“唔……”文乐也吃了一口,嚼了嚼,微微皱眉,低头看看自己调的酱。
“总觉得没有外边吃的那个味儿,我是少放了什么么?”
“嗯?我觉得挺好吃的啊。”卢景航又蘸着吃了一口,“芝麻酱不就是这个味儿么。”
“还是差点意思。”文乐笑笑,“也还行,凑合吃吧。”
“文大厨嘴刁,我觉得已经相当好吃了。”
卢景航吃得快,几句话的工夫,一盘羊肉已经下了半盘子。
文乐知道他爱吃肉,羊肉卷买了好几包,两个人吃倒是足够。
“我看你是有肉就行。”文乐看看咕嘟冒泡的羊肉锅,自己见缝插针放了点蘑菇豆皮进去。
卢景航嘿嘿笑,也意意思思地放了点儿菜。
“你要是觉得自己调的芝麻酱滋味不够,回头咱们去外边吃。”
意思的那点菜吃完,卢景航又涮起了肉,“南门涮肉,老店,那的芝麻酱最正宗。”
听到南门涮肉四个字,文乐脸上表情一僵,但还没等卢景航隔着白烟看明晰,他就已经微低下头,把这一瞬间的失态掩了下去。
“嗯。我去过。”文乐说。
“好吃吧?”
卢景航还在无知无觉地聊着。
“最早以前,这南门涮肉就是开在天坛南门的一家小门脸儿,特小,我小时候去过,满座的时候转个身都费劲。
但架不住人家做得好吃啊,肉鲜量足,芝麻酱调得香,每次到了饭点儿都得排队。”
“现在店扩建了,还是天天爆满,还不给预约。哪天你想去了,咱俩就早点过去排着,我想想啊,从咱们这走的话,四点钟出发差不多了。怎么样,什么时候去?嗯?文乐?”
文乐不知在想什么,眼睛看着锅上热腾腾的白烟发呆,卢景航叫了两声,才给他叫回神。
“啊,好。”
卢景航聊的闲天文乐基本没听到,只知道卢景航是说想去,便扯开笑容应了好。
卢景航只当是自己说的话题文乐不感兴趣,便不再瞎扯涮肉,转而说起别的来。
“你……还挺好的。”
俩人差不多吃饱了,卢景航正在打扫锅里没捞上来的菜肉,文乐靠在椅背上看着他,忽然说了一句。
“嗯?”毫无防备被夸奖,卢景航一时没反应过来。
“知道了我的取向,还愿意跟我交往。”文乐淡淡笑着,“你们直男一般不都是会想,啊,我得离这个gay远一点,万一他喜欢上我怎么办?”
“嗨。”卢景航不以为意,“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吧,我有一个发小也是gay,从小到大都交往二十多年了,人也没看上我啊。”
他将碗里剩下的菜呼噜干净,仰头喝完杯里的肥宅水,抽出纸巾擦了擦嘴。
“这世界上人那么多,能喜欢上的也就那么几个,其他人还不都是好好地做朋友么。”
“是。”文乐的笑容舒展了一些。
“不过你要是真准备看看我,提前跟我说一声啊,我得表现好点儿。”过了会儿,卢景航又说道。
“怎么?你也想弯一弯?”文乐一挑眉。
“这不是弯不弯的事。”
明明是逗贫,卢景航说得还挺一本正经。
“你想啊,这人要是没被别人放在眼里也就算了,要是被人放在眼里打量了一番,然后人家一撇嘴,啧啧,这不行,太次,不及格,out,那多没面子啊。哪怕不弯,咱也得像点样儿不是。”
文乐被卢景航声情并茂的撇嘴四连逗得直乐,乐完撑着一边脸,看着卢景航,略微认真了下来。
“放心,我不招惹直男。”文乐说。
作者有话要说:
——flag就是用来打脸的hhhh——
8、前任
“哎,哎行,行,我这就联系,谢谢您啊王老师,谢谢您还想着我,好,好,再见。”
工作日,卢景航照例飞走了,文乐照例宅在家工作。周三下午,文乐接到以前画室老师的一个电话,意思是想给他介绍一份画儿童绘本的工作。
儿童绘本基本上全是画,比画书籍封面工作量大很多,报酬自然也高不少,而且这家出版社专做儿童书籍,如果能长期合作,收入上能有很大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