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凌耿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没睡好。”翻来覆去,凌晨4点才入睡。好不容易睡着了,没过多久闹钟又开始响。分不清是哪里传来的声音,但就是吵得人心烦,迫不得已,凌耿挣扎了一会只能爬了起来。
宿舍里只有他和俞洵两个人,这闹钟不用想肯定是俞洵定的。只是以前的凌耿,赖床是常事,俞洵定10个闹钟都未必能把人吵到起床,最后还是需要俞洵费老大的劲才能把凌耿给叫醒,如果不是昨天晚上……
等等,昨天晚上,他是跟邵淮之一起睡的啊!那邵淮之人……凌耿定睛一看,这床上哪里还有什么邵淮之,分明是空空如也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凌耿睡眠不足的脑子加上早起,像是糊了一杯满满的糖浆,黏腻得转不过弯来。
俞洵收拾完书包,抽空看了凌耿一眼,好心地提醒说:“学长出门了,现在离上课还有半个小时,你也赶紧起床收拾一下吧。”
“出门了?”凌耿关注点落在俞洵的前半句。
“对啊,你睡糊涂了吧?你忘记了昨天那床板断掉的事了?学长早起是要去宿舍一楼报修的。”见凌耿还是一副怔愣的模样,俞洵拉好书包拉链,将书包放在桌上,来势汹汹,一把捏着凌耿的脸,大喊了一句:“凌耿!”
喊声震得隔壁宿舍都抖了一抖,阳光一丝一缕晃得厉害,最终在15分钟后,凌耿和俞洵关上了宿舍的门。
凌耿抱着课本,边走边打呵欠,慢悠悠地下了楼,经过宿舍一楼的时候,门口的宿管阿姨朝他笑了笑。
虽然说这宿管阿姨,凌耿倒是经常见,但见面的时候大多都是严肃的,很少像这样和蔼,凌耿一时间有些诧异,只是本能地回以微笑。
而凌耿走出宿舍大门后,那朝着他笑的宿管阿姨,也不知道怎地,突然感慨了一句,“年轻真好。”
她看着学生们一个个走出宿舍,上课铃声响起的前5分钟,她终于有了点空闲时间,舒适地坐在椅子上。
桌面上摊开了一张张表格,其中有一张“宿舍设备报修维护表”分外醒目。那表格已经填了很多行,但最新填写的那行只填了个日期就已经被匆匆划掉,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微风吹过,她将表格一一收好,看到报修表时却停了下来。
她记得,最新的那一行,填写的那个人是个挺帅的小伙子,字写得很好,来找她的时候正是阳光最不酷烈的时候。
瞧着应该是特地来报修的,她给人拿了表格,按部就班地指导他填表,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填了个日期就不再填了。她想问问原因,还没开口就看见那个人将日期划掉了,一双眼迎着不甚明媚的日光眯了十之一二,双眼藏的像是温柔,又或者是更深层次的,别的什么东西。
他往三楼的男生宿舍看了一眼,笑了笑,说:“算了,宿舍里一切都好,没什么可报修的。”
她不太理解,“诶,你这孩子,大早上的跑过来,不是为了报修,那是干什么的?”
那个人没有正面回答,“抱歉,打扰了。”
恭敬知礼数,应该是个很听话的孩子。她年纪大了,见着这么些个孩子愈发感慨,哎,人生……她自顾自地感慨,一转眼那个人却不见了,再一看已经到了远处,她冲着远方喊,“几班的呀?”
“9班。”声音传来时人已远去。
她摇了摇头,嗯,年轻真好,长得帅跑得还快,就像……对她回以微笑的凌耿一样。
绝配。
邵淮之是提前进入教室的,还是习惯性地坐在后排。他今天为了报修起了个大早,虽然最后报修也没报成,但……
他拿着一支钢笔,在手里转了转,脸上挂着点零星笑意。如果可以的话,宿舍的床板一直坏下去,那也没有什么关系。
钢笔在他手里动了动,笔势游走,在纸上认真地书写了一段话。
因缘际会的一场相遇,从午后的半杯咖啡开始……
再往后的字看不太清,教室里传来一阵骚动,邵淮之停了以钢笔记录灵感的动作,抬头看了过去。
是凌耿和俞洵到了教室。
上午的课程不是很难,但因为上课的老师喜欢点名,所以教室里的人到得都比较齐。凌耿和俞洵到的时候已经没有位置了,还是方淇贴心地给他们两个占了座,正好是第三排中间的位置。
凌耿在过道,快要走到第三排的时候往后排看了一眼,与邵淮之两两对视。
邵淮之笑了笑,看着凌耿没有移开视线。
那意思很明显,当然是希望凌耿和他一起坐后排的。但凌耿被那一眼看得飘飘然,这一眼总算让凌耿思绪回拢,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些荒唐的事。
凌耿耳垂一红,心跳又开始加速。
这才看了一眼就已经这样把持不住了,跟邵淮之坐在一起那还了得?凌耿摇了摇头驱散脑海中那些旖旎思想,果断跟在了俞洵身后,坐到了第三排中间。
邵淮之:“……”
最后一排和第三排隔得比较远,就这么上去把小朋友拉过来似乎有些不太合时宜,他正准备拿出手机,给凌耿发消息,上课铃声还没响起,上课的老师却提前走进了教室。
“同学们好……”惯用的开场白,那老师声音中气十足。
邵淮之皱了皱眉,伸出的手只得从课桌下抽了回来。
“这一节课,我们来探讨一下,药物对呼吸系统的损害……”
老师讲课的声音在前排听得尤为清楚,但越是这样,凌耿就越是控制不住想睡觉。毕竟他昨晚实在是没睡好,而这节课的理论知识又比较多,很难打起精神听课。
周围的同学也是一片恹恹之色,一眼看去恐怕也就只有俞洵和邵淮之清醒一点。趁着下课的间隙,俞洵拍了拍凌耿的背,“凌耿,打起精神来啊,我们坐在第三排,这个位置很容易被提问的,到时候问你,你答不出来可就尴尬了。”
“知道了……”手机屏幕在课桌下亮了亮,但凌耿太困了,连俞洵的话都听不进去,何况课桌底下的手机,那是更加吸引不到他了。
凌耿有气无力地摆摆手,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眼皮快要沉下去的时候,讲桌旁的老师开始提问,“第一个问题,9班的凌耿同学来答。”
凌耿:“!”
这一声把他的瞌睡彻底吓没了,他惊慌地看了一眼四周,最后视线与讲桌旁老师关切的视线不谋而合。
他只觉得头皮发紧,颤颤巍巍地,弱弱地站了起来,“老……老师。”
讲桌旁的老师面容平和,“凌耿同学啊,不要紧张,第一个问题很简单的,你就告诉我,我们这节课讲的,药物对呼吸系统的损害,主要类型有哪些?”
主……主要类型?凌耿搜寻了一遍空白的大脑,苍天,这课他都没听,什么见鬼的主要类型,完全不知道啊!
他目光求助般投向了身边的俞洵,俞洵夸张地做着口型。
然而,凌耿一个字都没看懂……
万分窘迫的时候,最后一排传来一道声音,“老师,这题我来答。”
作者有话要说: 磕CP的亲妈偶然路过,看到最后一幕留下了感动的泪水,他真的好护着他,呜呜呜
不过,我说小凌同学,你到底在脑补些什么?你确定昨晚上在你理解中,没有搞错位置?!
12.和学长的差距(一)
那声音温和有力,放生了快要旱死的青鱼,凌耿如获重生般松了口气,转过头看见的是邵淮之坚定的目光,邵淮之冲他微微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药物对呼吸系统的损害,主要类型有八种。”邵淮之慢条斯理地说着。老师欣慰地注视着他,示意他继续。
邵淮之接着说:“第一,是抑制呼吸。比如一些中枢性麻醉药或者是中枢性镇痛药,因为药理机制与外周作用不同,对呼吸系统可能产生抑制作用。第二,是呼吸道反应。药物对平滑肌的调节,可能会使得平滑肌收缩或者痉挛,对呼吸道有一定的刺激作用。第三……”
邵淮之滔滔不绝地说着,吸引了大部分同学的目光,女生们一众的花痴脸,而男生则醒了瞌睡,表情不一。
这里面特殊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凌耿,他定定地看着邵淮之,内心那点情绪翻江倒海,将他的理智烧得离家出走了几分钟。那几分钟里,他眼里的情绪不加掩饰,崇拜或者是倾慕,全都投在邵淮之身上。
心跳越来越快。
而另一个人,是方淇。她自己有男朋友,本就是好奇才往后看了一眼,但这一看,邵淮之的那张脸,她却觉得有些熟悉,像是平面的一张脸忽然映射到了现实,总觉着在哪见过。
这种感觉,在老师赞叹地问邵淮之名字,“邵淮之”这三个字一出来的时候,更加强烈。她圆睁着一双眼,看向邵淮之的目光有几分探究,但看不到一分钟,就被身边的俞洵捂着眼睛,强制性地转过了头。
俞洵小声地问:“看什么?他有那么好看吗?”语气像是打翻了醋坛。
方淇还没回过神,听着这话只是敷衍地说了一句,“哦……没有,我跟着同学们一起看的,没有别的意思。”她侧着身体,短暂地舒了口气,希望刚刚的那一幕只是她的错觉,邵淮之,应该不是那个人吧……
“你……”俞洵还想再问,但凌耿已经坐了下来,老师又重新播放起了PPT,课堂上的学习氛围似乎浓厚了起来,他也就不好再追问,只默默地捏了捏方淇的掌心,以示惩戒。
俞洵左边的方淇心思被邵淮之扰乱,俞洵右边的凌耿也好不到哪去。
他现在虽然是坐着了,虽然老师接下来的一整节课都没有再提问题,但他实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脑子里循环播放,不断在回想的,全部都是邵淮之。
邵淮之刚刚回答问题那种如天下在握的气势,从容不迫的态度,跟平时同他笑颜以对的模样是完全不一样的。也正是刚刚那种架势,他才忽然意识到,邵淮之是什么人。
一位曾经霸占了网站首页好几年,所有人提起的时候都是褒奖大过于贬低的金牌作者。
创作过多本畅销小说,目前的资产可能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地步。甚至于比他多出来的那六年的阅历,都在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提醒他看清楚他跟邵淮之之间的差距。
他对这样的一个人产生欲/望,就好比渺小如他眺望苍穹一样。
遥不可及。
他悲催地将头抵在课桌上,很是惆怅,你说你看上谁不好,怎么就看上了大神呢……
小朋友情绪低落。
所以连着一上午的课,任由手机屏幕亮了熄熄了亮,最后也没有解锁打开手机看看。
也就错过了邵淮之在课间给他发的,好几条消息。
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放学的时候,邵淮之实在忍不住,趁着没人看见,把小朋友拉到了一边。
“凌,为什么不回我消息?”语气带有一丝焦急,不像是邵淮之平时的风格。
要说他这一上午也确是憋屈,本来以为可以跟凌耿坐在一排,小朋友闹脾气不来也就算了,课间的时候老师还不走,尤其是回答完那个问题之后,讲台之上老师的目光就差没安在他身上了。
他无奈之下给小朋友发了好几条消息想问问原因,却一条回复也没有收到。
凌耿躲闪着目光,“没有不回,我只是没看见。”说完又觉得好像太绝情,不忍心又补了一句,“发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上课的时候为什么不跟我……”邵淮之说着停了下来,是了,他现在对凌耿而言,只是个学长,又有什么立场要求凌耿时时刻刻围着他转,实在是……
“算了。”邵淮之伸手想揉揉凌耿的头,但小朋友今天不知道怎地,竟然躲开了去,连视线都在逃避。
凌耿退后了一大步,拉开了与邵淮之的距离,偏过头好像对面是什么洪水猛兽,“那个,午饭你自己去吃吧,我还有事,中午,中午不在宿舍,别找我了。”
“凌……”邵淮之的声音被凌耿抛在身后。
小朋友头也不回地,急匆匆地跑走了。
“这是……”邵淮之有些莫名,看着凌耿的背影,很是想不通。难道是自己将人逼得太狠了?
邵淮之皱着眉,冷不防身边冒出来个人。
于瞻语气幽幽,“这是哪个班的同学,怎么?被舍友抛弃了?”
于瞻今天没有9班的课,是在隔壁班教的其他专业。下课的时候例行往校门的方向走,却恰好看见了邵淮之和凌耿的拉扯。
如果换成别人,这种戏码饶是再有趣,于瞻也不会为此驻足,但这个故事的主角其中之一是邵淮之,那就不一样了。于是他鲜少舍去自己老师的脸面,悄悄站在不远处,就这么看着,不多不少,一字不落,全听见了。
“抛弃?”邵淮之听着这词刺耳,“我说于瞻,你今天很闲吗?有心思管我的事?”
行,撞枪口上了,于瞻一口气憋得不上不下。他跟邵淮之认识这么多年,这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怼人可是一绝,兄弟一场,他并不想身先士卒,“算了不逗你了,你和凌耿怎么回事,吵架了?”
准确来说,是凌耿单方面闹脾气。邵淮之难得有些烦闷,看向于瞻的目光很是不善,“你……”
一个字说出口又停了下来。
他怎么给忘了,下午是于瞻的实验课,小朋友再怎么不高兴,下午的实验课还是要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