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细回想,越发觉得包裹是在自己外出收集线索时不见的。
西蒙在日记里提到曾想过寻求他的帮助,没有实践。后来Z的反社会倾向愈发严重,甚至预谋杀人,西蒙更不可能带Z前来自投罗网。除非西蒙预感到一切即将结束,不得不告知他事实。
这想法一闪而过:包裹可能是西蒙寄给他的,Z抢先杀死西蒙,从某种途径得知包裹的去向,伺机从他的桌子偷走了。
另一条线索浮出水面:包裹失踪后不久分局大厅的清洁工的意外死亡。清洁工是墨西哥移民,年逾六旬,死因是在公寓楼梯滑倒,跌落台阶时折断了脖子。清洁工经常帮忙倒垃圾、接过外卖送到楼上。同事们都和他很熟。尼尔想他从自己的桌子上取走包裹不难。
西蒙寄给他的东西会不会是日记?那包裹的宽度和笔记本的宽度差不多。
Z睡得很熟,脑袋沉甸甸压在他胸口。尼尔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在他耳边问道:“你把西蒙留下的东西放在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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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是我和朋友轮胎表演的相声,Z、尼尔及西蒙友情出场
轮胎:我一看西蒙在那裏對小孩念聖經,我就:你們白人能不能會點別的。而且越虔誠的基督/天主教徒,越容易養出變態來。神秘。我感覺,Z是希望有人理解他,有人愛他。
西线:而且得是他需要的那种爱
轮胎:他到底想要什麼樣的愛哇。天神的愛(不)
西线:唔,打个比方,这就像勃起障碍患者想要美女,但美女不一定让他勃起,所以患者想要个能让他勃起的美女
轮胎:按這個邏輯,Z想要一個爹,但爹不一定給Z操,所以Z想把爹變得能操
西线:感觉好像这哪里有点不对劲但我也不能不赞同
轮胎:Z:自力更生
西蒙:我说你得有点self reliance的时候不是指的这个
西线:好吧,这么说吧,这个勃起障碍患者需要一个能让他突破疾病障碍的美女
轮胎:那這個想草爹的Z需要一個給他草的爹,也沒毛病!
西线:《论男权社会语境下相同语义的话语叙述方式转换》
轮胎:徹底巔峰父權了這屬於。爹,父權的終極象徵,變成了挨草對象
西线:不错
Z:悄咪咪说一句我也喜欢
尼尔:这儿没有你的事未满二十一岁不能旁听,不对你二十三了,好吧,淦
西蒙:第四面墙在我这儿呢谢谢
轮胎:Z以一己之力顛覆父權,應該給他獎章!
西蒙:和读者作者交流是死人的特权谢谢
尼尔:在你的新教天堂里躺得安分一点这儿也没有你的事
Z:让我旁听我就告诉你西蒙的坟在哪儿还附赠你一把铁锹
西蒙:灵魂二次死亡还有别的天堂可以去吗我要离这两个神经病远一点
Z:尼尔你信什么教我看现在去受洗还来不来得及和你进一个天堂
尼尔:不用操心我们是要进地狱的,来,跟西蒙说再见
第11章 鸡尾酒时间 06
他一连问了几遍。Z不再装睡,撑起身体从上方看着他。
“我说过我烧掉了。我把很多东西都烧掉了。有人给我唱过一首歌,后来我掐断了他的喉咙;有人给我写过诗,我把纸撕碎了;还有人给我做过一把椅子,我也劈开扔进了壁炉。他们都不是我想要的。”
“为什么留着西蒙的日记?”
“他想控制我,后来他又想毁掉我。我要知道为什么。”
“剩下的日记呢?”
“那你呢?你也想毁掉我吗?”
“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会更早找到你?”
“我原本不知道的,不知道你是我亲生父亲。”
尼尔仍然抚摸着他的头发。“小骗子。”
Z委屈地看着他。“我不想对你说谎。因为这太荒谬了。”
尼尔感到又好气又好笑。Z对他做的事更为荒谬。“小骗子。”
“我真的不知道,我以为西蒙是想把我交到警察手里。”
“你现在还觉得西蒙是想毁掉你吗?”
Z回答是。“他知道我的弱点,但不肯告诉我。”
“现在你知道了。”
“是的,我知道了。你想知道我的弱点吗?”
尼尔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Z低头吻他。“我爱你,你是我唯一喜欢到不愿放手的人。”Z缠着他反复说了很多遍,尼尔抚摸他头发的手停下了。“剩下的日记在哪里?”Z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闷闷说明天早上我会拿给你的。
尼尔说:“小骗子。”
Z一把掀开身上的绒毯跳下床,拽走毯子抱在怀里气呼呼走了出去。尼尔全身赤裸,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空气中的寒意令他发颤,踝间的脚镣更是冰冷刺骨。他听见Z在客厅踱来踱去,胡乱砸着东西,玻璃器物打碎的尖锐声响刺痛了他的耳膜。后来摔砸物品的动作停住了,只剩Z来来回回越发急促的脚步。天快亮时Z回到卧室,给尼尔盖好毯子,自己也钻进了毯子底下,手臂环过尼尔的腰。他不安分地蹭动着尼尔的身体,尼尔叫他别动了。Z小声说着我也不想的:“我不想知道你是我亲生父亲。但现在我们是世界上联系最紧密的人。”尼尔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臂。Z把脸埋进他颈窝:“那你以后还愿意和我做爱吗?”尼尔嗯了一声,Z抱着他的胳膊搂得更紧。
日记本由一个铁皮盒子装着,看盒面图案曾经是黄油饼干的包装。尼尔数了数,日记有七本,都是厚实的A5尺寸仿皮面笔记本,因受潮微微变形,纸张轻薄,笔记侧面呈枯黄色。Z给尼尔添了点咖啡,撤走他面前的早餐盘子,替他掸掉大腿上的面包屑。尼尔查看了每本的第一页,拿出日期最早的一本,问Z有烟吗,他想抽一根。Z从厨房找来递给他,注视着烟雾后的尼尔。他的目光就像在看自己真正心爱的人。尼尔垂下眼帘,回避Z的注视。那目光令他感到不妙,耳边再度响起种子爆裂引起的嗡鸣。“我见过你抽烟。”Z说,“我发现西蒙把日记寄到你分局的时候借口办事进去看到了你。你当时正坐在桌子后抽烟,面前摆满卷宗。你看上去很疲倦。”尼尔抬起眼皮等他继续。Z说:“我看着你,心想你真好看,如果你拆开了包裹,我就不得不杀掉你,太可惜了。”
“在拖车里那会儿也想杀死我吗?”
“我很不想,但我不知道怎样让你成为属于我的。”
尼尔没有回答,夹着烟翻开第一页。Z脱下衣服,赤条条坐在他身边。阳光顺着他的肌肉线条流泻下来,他抱住膝盖,大半面孔埋在手臂里,侧过脸看尼尔。尼尔觉得Z不像是在诱惑自己,他摸了摸Z的肩头,一片冰凉。“不冷吗?”
Z说。“我觉得我在你眼中是赤裸的。”
尼尔给他盖了条毯子。第一篇日记的日期在二十二年前。西蒙写他终于带着扎克瑞来到田纳西定居。他用寥寥数语叙述了带着一个婴儿逃跑的辛苦。“按照和尼尔父母的交易,他们付了我一大笔钱让我离开寻个容身之所,过几年再冒头。我带着扎克瑞尽可能往东部去。他们知道孩子还活着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他通过老战友的关系找到了一份工作,这份工作令他很不喜欢,但他身负债务。克拉斯科夫妇给他的封口费足以支撑他带着一个婴儿逃亡,然而他为了让Z将来可以上学又花了一大笔钱为Z弄到一个社保号码。他写自己希望孩子成长顺利,给他起了扎克瑞这个名字,写Z第一次站起来走路、第一次说话带给自己的惊奇,写他不得不出门工作、把Z托付给保姆时自己的不舍。“我怕保姆不注意时让他摔倒了,从床上掉下来什么的。我总是在想这些事,因为我自己就笨手笨脚的,换尿布时总把他弄哭。每次回来看到他一切还好都会松口气。”西蒙觉得Z是个奇怪的孩子,但他没有抚养小孩的经验,可能孩子就是这样。他止不住担心,带Z去医院做了各种检查,医生说Z很健康,不过有些问题得等孩子稍大些才能看出来。西蒙没有问医生指的是哪些问题,他想他是害怕自己的担忧成真。“我会全心全意爱他,如果我犯下任何恶行,都与他无关,我祈祷上帝不会归罪于他。”第二天西蒙去了教堂。翻到末尾,尼尔点燃第二支烟。Z说我饿了,你饿不饿?尼尔没回答他,望着渗进纸背的墨水发呆。Z问他。“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本日记应该是我写的,应该放在我们家的书房。如果你问我你小时候乖不乖,我会念你的糗事给你听。”
Z摇了摇头:“我不是你想要的那种孩子,”他把脑袋埋进尼尔肩窝。“但你是我想要的人。”
尼尔说,“我去做饭吧,你想吃什么?”
那之后的两天尼尔都没看西蒙的日记。Z的狩猎日期没有规律,间隔时长时短,尼尔想或许他是故意在自己隐藏起克制的一面。做完爱尼尔拿出了日记就着床头台灯的灯光看。Z说你可以念给我听。尼尔说没有必要,他跳过了四本,来到西蒙说要带着Z搬去个附近没人的地方之后的部分。那年Z处于十四五岁之间,正是敏感的年纪。尼尔想,如果他猜得没错,西蒙搬去的地方是Z所说的乡下,在那里,距离西蒙家最近的公路半英里外一个农场主的屋前,Z杀了第一个人。
尼尔快速翻动着纸张。他不想知道Z和西蒙的日常生活中发生了什么、西蒙如何替代他的职责对Z进行教育。西蒙开始提到公路对面半英里外的农场主。就是这里了,尼尔想。
西蒙写自己警惕着Z和农场主的接触,自家庭教师的事件发生过后,他总是担心他人对Z心怀不轨。“扎克瑞外表生得很好,和他父亲一样,我不知道是不是曾经有人对他做了坏事让他心里有阴影,他说没有。(”括号里的字被划去了,尼尔竖起纸页透过灯光仔细辨认,看清了墨水掩盖的字迹:“我更害怕他是想利用对他有好感的人做坏事,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样想。”和尼尔当巡警时逮捕过的那些离家出走在街上游荡、刺青穿环、染上各种坏习惯的青少年不同。西蒙所描述的Z大多时间是安静的,非常听话,不会在青春期旺盛分泌的激素作用下情绪不稳、大吼大叫。西蒙写Z年幼时他曾担心Z的精神问题可能伴随着智力低下,但现在他不时会对Z产生莫名的畏惧感,好像有一天他们的身份会调转,Z将低头看着他,居高临下。
这倒是没错,尼尔想,Z杀死西蒙的时候一定是低头看着他的尸体,西蒙涣散的瞳孔最后映照出Z居高临下的表情。想到这里尼尔感到一阵莫名的愉悦,他打了个寒颤。
Z用毯子裹住他的肩膀掖好,脑袋凑过来,下巴搁在他肩头。尼尔推开他,继续看日记。他默默在心里记录着日记中断的日期,那是西蒙外出工作的日子。终于,他翻到了西蒙发现Z杀死农场主的部分。“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对了。”西蒙回家时发现Z把衣服泡在漂白剂里,他警惕地问Z干什么去了。Z说我喜欢白色的衣服,白色能映出很多东西。西蒙捞起T恤,布料表面浅浅的红褐色还未完全淡去。“有一刻我想拧断他的脖子,我早就知道他是个坏种子,我知道的。”西蒙迅速处理了农场主的尸体,清理现场,带着Z离开。在车上西蒙问Z你也勾引他了吗,Z说,不,他拒绝了我。
西蒙决定带他去怀俄明,那里人口更为稀疏。晚上他们住在汽车旅馆,西蒙没有跟Z讲话。他晾了Z几天,甚至想过就这么把Z扔在旅馆。汽车驶出十几公里后他又掉头返回了。旅馆房间里没有人,他急急出门寻找。在停车场附近的树林里他找到了Z,Z正把刀插进一个壮硕男人的脖子。Z骑在死者腰上,穿着偷来的女士衬衣、嘴唇鲜红,看上去像是那种游离在外、靠给人口交换来吃食和住处的青少年。Z没有把刀拔出来,杀死农场主让他知道了动脉血会像喷泉一样溅落得到处都是。西蒙问Z他伤害你了吗,Z说也许会,但再也来不及了。Z问他怎么办,西蒙不知道他说的“怎么办”指的是什么。“我好像失去了行动能力。”Z在尸体旁要求西蒙摸摸自己,拉过他的手按在自己下体,Z已经勃起。日记一连中断了月余。“我不知道我做的正不正确,我在教他杀人,我只是希望他不会太快落入地狱。”尼尔合上日记,Z问他可以睡了吗。尼尔翻身压在他身上,按着他的胸膛。“你有没有让西蒙操过你?”Z笑了。“怎么突然问这个?”尼尔继续向他胸口施压,Z说没有。尼尔不相信他,扒下他的内裤,Z顺从地让布料滑下脚踝。“我只让我喜欢的人干我。”
“你说你喜欢过很多人。”
“太短暂了,他们都不合适。”
这是尼尔第一次主动表露出和他做爱的意愿,Z抬腿缠到他腰上,小声说着让他动作轻一点,他很怕疼。尼尔从他身上离开了。“我不是你在街上引诱的那些人。”
“我知道,你总是在推开我。”
尼尔关了灯,背对Z躺下。Z在身后扯下他的睡裤,掰开臀瓣用力顶了进去。尼尔痛得咬牙,牙齿磕破口腔内壁。不久前才被插入过的穴口还没有合拢,Z抽动了几下,进出顺畅了些。Z依次撬开他紧攥着床单的手指,攥住手腕往后拽拉,含着尼尔颈后的皮肤用犬牙细细碾磨。Z在他耳边说我喜欢你的香味。“你身上有花朵腐烂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