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跃蹲下来仔细检查了一下,好像是没电了。
密码锁是房东装的,自从租了这个房子之后,祁跃就再也没有充过电,不知道还会有没电这种问题。
祁跃起身想了一下,然后下楼想找一个充电宝。
小区是很旧小区,周边设施也很缺乏,加上时间已晚,开着的商店也很少。
祁跃打开手机,也只有一格电了,如果再开共享单车要打开蓝牙,这样可能最后一格电也没了。
祁跃蹲在楼下纠结了半天,他在M市没有朋友,同事里面知道他住处的人只有林司鸣,邻居打过照面的只有楼下的老太太,自上次偶然聊了几句之后,每次上楼,祁跃都怕再遇到她。
最终,祁跃还是给林司鸣发了一条消息。
祁跃:可以回来一下吗?
刚点完发送,手机就自动关机了。
祁跃很担心消息并没有发出去,纠结要不要走去公司给手机充电。但是又担心消息发出去了林司鸣回来找不到人。
比较了一下这两种情况,祁跃还是选择了继续等人,等半个小时,如果林司鸣没来,他就重新去公司。
没有手机之后,祁跃就对时间失去了概念,林司鸣到的时候,祁跃正蹲在一楼的楼道里,脑子里还在想怎么说手套的事。
“怎么了?”林司鸣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听到林司鸣的声音,祁跃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安慰。
“我家的密码锁没电了。”祁跃抬起头来,先说了最紧要的事,然后又补充,“手机也没电了。”
说完,祁跃意识到自己刚刚已经想好了办法,于是把办法告诉林司鸣:“我想找个还开着的店租一个充电宝。”
“你先站起来。”林司鸣说。
祁跃一边站起来,一边继续阐明自己的计划,以证明叫林司鸣回来的必要性:“要先借用你的手机帮我租一个,先给锁充,等充得差不多了再给手机充,充完了我自己去还。”
于是祁跃又重新坐回了林司鸣车上。
充电宝是在隔了三条街远的一个火锅店租到的。
回到小区,祁跃捧着充电宝上楼,觉得如果lsm不是林司鸣的话,那么林司鸣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插上充电宝之后,祁跃坐在旁边的楼梯上,由于没有手机,所以漫无目的地抠着自己的固定带。
林司鸣站在一边,由于身高太高,显得整个楼道特别的逼仄。
祁跃觉得林司鸣一直站着很不符合待客之道,但是看了一眼楼梯,觉得用楼梯来招待林司鸣坐太脏了。
“你先走吧,等下我自己去还。”祁跃说道。
“等你锁充好,我再走。”
祁跃觉得可以,点点头,又低下头坐着。
时间慢慢流逝,不知道锁出了什么问题,一直都不亮起来。
“你带身份证了吗?去找个酒店?”
林司鸣突然问道。
祁跃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自从上次被人拦下来拍视频,他就不怎么带钱包了,身份证都放在钱包里面。
又等了十几分钟,密码锁还是不亮,仿佛是坏了。
沉默半晌,林司鸣说:“那去我家吧。”
祁跃:“但是充电宝……”
林司鸣:“放这里充。”
祁跃立刻意识到不合理:“是租的,等下要还。”
“我买下来,你下次带给我。”
祁跃担忧地看着充电宝,还是觉得不妥:“万一被别人拿走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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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心你自己吧
第17章 不能忘的
林司鸣淡淡道:“那你要在这里坐一晚上吗?”
思前想后,祁跃决定如果充电宝丢了,就再给林司鸣赔一个。
想好之后,祁跃站起来,说道:“好吧。”
坐在车里,祁跃觉得自己手套扔早了,如果过程中被林司鸣发现了,等于这个计划就破灭了,同样的计划不能执行第二次。
但是好在,一直到了林司鸣住的小区,林司鸣也没往这边细看。
林司鸣住的小区外有一个711,下车后祁跃叫住林司鸣,说:“我去便利店买个牙刷。”
然后祁跃就跑过去,买了一根牙刷,一管牙膏,一条毛巾还有一盒一次性内裤。
快买单的时候,祁跃又回去买了一盒草莓。
以前祁跃从来没在同学家过过夜,想了想这些应该就够了。
买完东西,林司鸣已经停好了车,在小区门口抽烟。
“走吧。”祁跃拎着袋子跑过去。
林司鸣扫了一眼袋子,问:“这么多?买了什么?”
“牙刷,牙膏,毛巾和草莓。”
祁跃一一报告。
“内裤没买?”
……
“买了。”
林司鸣嘴角勾了一下,说道:“走吧。”
林司鸣的家也是个一居室,但是正规一室一厅,比祁跃租的那个小单间大一倍,家里的各种物件看起来也不便宜,祁跃很好奇,在这样的地段租这样的房子一个月要多少钱。
祁跃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有些不知所措。
他向来不擅长主动开启一个话题,说着说着还会把自己绕到坑里去。
“过来,教你用浴室。”林司鸣说话,于是祁跃就恭敬地跑过去。
在交代了哪瓶是沐浴露,哪瓶是洗发水,给浴缸续上水后,林司鸣就回了自己房里。
祁跃站在浴缸旁感叹了一下,这个浴缸的前面,居然还有一个小电视。
从小到大,祁跃的浴室一直是小淋浴间。
祁跃恍然明白,怪不得林司鸣能一边洗澡一边回微信。
过了一会儿,林司鸣换了一套深灰色家居服出来,问道:“你不热吗?”
林司鸣家的暖气很足,但是祁跃并不知道应该把衣服放在哪里,所以只好一直穿着。
“脱了吧。”
“好。”
祁跃把羽绒服脱下来,抱在手里。
“给我。”
林司鸣的手伸过来,示意祁跃把衣服递给他,然后林司鸣给祁跃拿了一套睡衣。
“你先洗澡吧。”
祁跃把草莓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在茶几上,然后进了浴室。
小心翼翼地把牙刷和牙膏放在洗脸台上,祁跃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漱口杯,于是他冲着门外说道:“我忘记买漱口杯了。”
“储物柜里有新的。”
祁跃打开储物柜,在最下层找到了新的漱口杯。刚准备关上柜门,祁跃看到储物柜的最上层有几个药盒。
药盒已经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像被遗忘在似的。
祁跃犹豫了一下,这个药盒他很熟悉,为了确认,他看了一眼最上面的那个药盒上的字。
是妈妈也在吃的药。
主要用于治疗抑郁症。
祁跃沉默地开始脱衣服,然后走进温暖的水里。
这个澡他洗得心事重重。
又回到那个议题,有些事在不知道之前,他是自由的,但是知道之后,就会莫名在意。
妈妈试着轻生过好几次,最近几年才好了一点,与其说他每天是给妈妈报平安,不如说是他们在互相报平安。
等到林司鸣洗澡时,祁跃木然地坐在沙发上,还在想,林司鸣的药为什么都蒙灰了。
林司鸣出来,祁跃望着他,说道:“你还在吃药吗?”
“什么药?”
“我不小心看到的,在储物柜里。你还在吃吗?”
林司鸣用毛巾擦了一下头发,说道:“忘了。”
祁跃喃喃道:“不能忘的。”
林司鸣笑了一下,开玩笑一样说道:“但我会忘。”
祁跃立刻说:“我可以提醒你。”
“好,睡吧。”
祁跃顺从地嗯了一声,看着沙发说:“没有被子。”
“没有被子。我们俩挤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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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你会性骚扰我吗
祁跃心里觉得很别扭,他从来没有跟别人一起睡过,但是此时没有别的选择,于是他还是不能拒绝。
林司鸣的床很大,其实根本挤不着,但祁跃手脚并拢紧贴身体,像站军姿一样躺在右边,尽量压缩自己占的空间,让自己的存在感一降再降。
林司鸣没有躺下,而是坐在另一边看手机,两人共用一床被子,但是中间隔了很宽的空间。
祁跃左思右想,觉得林司鸣对吃药的态度还是不够重视,于是心里又开始组织语言,想要好好游说一下。
花了几分钟组织好之后,祁跃慢慢侧身,偏到另一边开始暗自排练。
“你在叽叽咕咕什么呢?”
祁跃沉浸在背稿中,林司鸣突然说话把他吓了一跳。
于是他顺势开始说明自己的意见。
“林司鸣,有些话我说出来可能有些冒昧。但是你是公司里除了周月以外,我唯一的朋友,所以我以一个朋友的角度,建议你要爱惜你自己的身体。”
然而林司鸣像是没抓到重点一样,反过来问他:“我和周月,你觉得谁更好?”
这问题显然跑题,但是又让人忍不住思考答案,祁跃皱了一下眉头,有些不满地说道:“这不好比。”
但林司鸣不依不饶:“周月又不在这里,有什么不好比。”
话已经递得很明确了,祁跃只好说:“你。”
林司鸣沉默了一会儿,重新开口:“但我不是要跟你做朋友的。”
祁跃已经被他跑题跑得有些焦躁了,重点哪是朋友不朋友的,排练好的话就在嘴边上,于是他不再理睬林司鸣,继续他的背稿:“为什么我会说身体很重要呢?以前我妈……”
“我是想要和你在一起。”林司鸣继续说。
祁跃的话戛然而止。
他背好的稿子突然全部忘光,慢慢被他推翻的一些推论迅速又重新扶正。
林司鸣的被子明明很软很干燥,但祁跃感觉浑身好像被什么潮湿的物体爬过一样,于是他又把自己缩小了一点。
“你害怕了吗?”林司鸣问道。
祁跃缩在角落里,好久才小声说:“我不是同性恋。”
隔了一会儿,祁跃又问:“lsm是你吗?”
林司鸣轻微动了动,说:“你觉得呢?”
祁跃又尝试着缩了一下:“我一开始觉得你是,后来又觉得你不是,现在我觉得你是。”
祁跃尽量不明显地从被子里出来观察了一下林司鸣,但是动作并不敢太大,于是什么也没看到。
最后,他从林司鸣的沉默中确认,他的确是lsm。
祁跃感觉脑子里一片混乱,他忍不住想逃跑,但是被子却把他紧紧封印住
最后他下定决心问道:“你会像那个纸条里一样吗?”
“哪样?”
小纸条里各种各样的内容太多,他并不愿意一一枚举。
最后祁跃斟酌了一下用词,艰难地问道:“你会性骚扰我吗?”
大概过了三秒,林司鸣突然轻轻地笑了一下。
然后又道:“我并不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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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不正当的朋友关系
祁跃如临大敌,严肃说:“那你应该提前跟我说这件事,让我知道之后,再决定要不要来你家,毕竟我们不是正当的朋友关系!”
不知戳到了林司鸣哪根神经,他突然笑出声来:“我都要性骚扰你,怎么还会提前跟你说?”
这句话的逻辑正确,祁跃无可反驳,于是他又开始筹划反抗的方案。
“再说,我们怎么不是正当朋友关系?你自己刚刚才说。”林司鸣越说越阴沉,“而且你并没有接受我。”
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
祁跃意识到一开始关于“性骚扰”那些话只是林司鸣在故意说反话。
于是他慢慢从他的角落坐起来,看向林司鸣。
半晌,他轻轻说道:“林司鸣,你今天就吃药吧。”
林司鸣有些怪异地看他:“你觉得那个药能治好我的同性恋吗?”
祁跃看向林司鸣的手腕,想确认有没有和妈妈手上一样的痕迹。
然后他摇摇头,说:“不是的。”
祁跃深呼吸了几下:“因为我觉得你刚刚不开心了。”
房间里静静的,一点杂音都没有,祁跃的呼吸也不由自主地变轻,祁跃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指甲划过光滑的一片皮肤,仿佛在模拟某个动作。
以前妈妈难过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紧张和害怕。
祁跃犹豫了半天,本来想下床去给林司鸣拿药,但是又不想再让他误会自己躲他,于是说:“我们一起去,我陪你去吃药好不好。”
兜兜转转,话题最终还是绕回祁跃没说完的发言稿。
“我妈妈曾经也是抑郁症,她很爱我,但还是试图轻生了好几次,我不想失去她,后来她坚持吃药,现在已经恢复很多了。”
“如果……当初失去了她,那现在我的一切都没办法对她分享了。”
祁跃说完,有些请求地看向林司鸣说:“走吧。”
祁跃看到林司鸣,就想起那片雪,如果没有林司鸣,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给他留一片雪了。
祁跃拽着林司鸣的衣角走进浴室,然后把药拿下来,问道:“你还记得用量吗?”
说完祁跃又翻着药盒察看,发现背面有医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