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铭扬真的恨透了纪韫。唐忻旦不是医生,自己也是病人,纪韫却将唐忻旦当做救命稻草,带着唐忻旦一起深陷泥潭。
谢铭扬早就看过唐忻旦手机里的短信,他知道,唐忻旦对纪韫父母的死,心怀愧疚。
但,那些是唐忻旦的错吗?不是。
谢铭扬试了很多次,劝唐忻旦直接把纪韫送去住院,唐忻旦却像是无法做出正确判断一样,总也不肯。
眼看着唐忻旦越来越消瘦,整个人状态越来越崩,谢铭扬真是恨不得纪韫那时就直接死掉。救回来做什么?救回来拖死唐忻旦吗?
说他冷血也好,没有同情心也好,谁伤害唐忻旦,他就会和谁拼命。
奈何纪韫特殊,他根本动不得。
纪韫对唐忻旦捅刀的事,谢铭扬一直耿耿于怀。
他想过让纪韫进监狱,可他为唐忻旦挡的那一下,手上虽然流了很多血。但要是做伤情鉴定,大概只够得上轻微伤。
至于从蓄意伤人方面入手,他先120人员一步进屋,他是目击者。但后来纪韫几乎都快死了,大家都急着救人,孰轻孰重,不用说。并且那时候唐忻旦整个人都濒临崩溃,他自然要先照顾唐忻旦。
就算想过后起诉,他也得顾及唐忻旦的意愿。
所以,在谢铭扬看来,纪韫伤害了别人,
却完全没有受到相应的惩罚。还能凭借道德绑架,拉着唐忻旦共沉沦。
这天晚上,唐忻旦做好营养汤,拿保温盒装了,出厨房。
谢铭扬堵在厨房门外,静静地看着他。
唐忻旦的下巴尖得吓人,抬头看谢铭扬,看得谢铭扬心里难过到要发疯。
谢铭扬从他手里拿过保温盒,说:“你休息吧,让我去送。”
谢铭扬那么讨厌纪韫,每次看到,恨不得吃了对方,唐忻旦自然不答应:“不用,我自己去。”
说完,要从谢铭扬手里拿回保温盒,谢铭扬避开,坚持地说:“我去。”
唐忻旦很困很累,偏偏谢铭扬要和他作对。他说:“扬扬,别闹了。”
闹?到底是谁在闹?
谢铭扬被他的执迷不悟刺痛,说:“明明你是受害者,却打算一心一意,给潜在杀人犯当牛做马吗?”
唐忻旦一愣,反驳说:“他不是杀人犯。”
谢铭扬把左手伸到唐忻旦面前,摊开,露出手上狰狞的疤:“是不是刀子没有捅在你身上,你就对他想过要弄死你的事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唐忻旦露出痛苦的神色,下意识地说:“对不起……”
谢铭扬抓住唐忻旦的肩膀,入手的触感让他心里好疼。他咄咄逼人地问唐忻旦:“匕首是你拿的吗?不是你拿的,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唐忻旦往后缩,谢铭扬向前一步,逼得更近:“那场车祸,人是你开车撞的吗?纪韫和你前任上床,是你逼的吗?他自杀,刀子是你捅的吗?”
谢铭扬逼得很紧,一句高过一句。
唐忻旦退到了墙壁前,避无可避,有些求饶地说:“可以先不说这些吗?我还要……”
看他变成这样,谢铭扬的心好痛啊。像是胸口被挖出一个血窟窿,有人伸手去捏他的心肝,捏得血肉模糊:“无时无刻不在道歉,甚至梦里都在道歉,你到底做错了什么需要道歉?!仅仅是因为你侥幸活下来,就什么都是你的错吗?!”
谢铭扬捏着唐忻旦肩膀的手,因为愤怒和心疼而微微颤抖,他问:“那次的微博热搜,你是知道的吧?你宁可卸载微博,也不想着澄清!”
“他自杀之前,还想要通过舆论再伤你一次。明明
也是他抢了你前任,你为什么不澄清?!”
谢铭扬一双眼睛大睁着,几乎是血红的,他问唐忻旦:“动刀杀你,舆论杀你,你还要保护他吗?”
唐忻旦痛苦地说:“他病了。”
谢铭扬再也忍受不了,忽然像是喷发的火山一样:“那你呢?”他把唐忻旦拉到储药的抽屉旁,“啪”地打开,拿出里面的药拍到唐忻旦面前,“那你呢哥?!”
“他生病了,就什么都有理了!需要别人护着了!那你呢?你就没关系了?!”
“你要是真没关系,倒是好好地睡一觉给我看啊!”
唐忻旦不讲话,谢铭扬把他拉到体重计前:“你站上去,看看自己到底瘦了多少。”
唐忻旦不动作,谢铭扬强行把他抱上体重秤:“你看看啊哥!”
“纪韫要你死,之前捅刀,现在拉着你共沉沦。这样了你还要救他!?”
“唐忻旦,你可真是心怀大爱啊!”
谢铭扬将饭盒砸到地上,保温盒碎了,汤汁溅了一地。
唐忻旦被动静刺激到,流着泪说:“够了!”
谢铭扬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像开了闸一样,一大滴一大滴往外滚。
他几乎泣不成声:“我只是个外人嘛,你们之间的事,我本来就没有插嘴的余地。”
唐忻旦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谢铭扬,他麻木了很久的心,也开始隐隐作痛:“对不起,扬扬,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做……”
谢铭扬没有看唐忻旦。
他狠狠地擦干眼泪,心里在想:怎么做?再过两天,如果唐忻旦还是执迷不悟,他就算绑,也要把唐忻旦绑在家里,不让他再去接触纪韫。
谢铭扬恢复平静,重新拿出一只保温盒,将锅里剩下的汤装进去,盖好,递给唐忻旦,然后蹲下来清理一地狼藉。
唐忻旦呆愣愣地抱着保温盒,也不知道动,就看着谢铭扬收拾。
谢铭扬收拾完垃圾,将垃圾袋放到门外。他的手指被碎玻璃扎破,冒出血珠。滴在地面上,滴成了一小串。
他拿面纸,跪在地上擦干净。
唐忻旦想去拉谢铭扬的手,被谢铭扬甩开。
谢铭扬走到玄关,开门,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咔嚓一声,门又被关上。
屋里只剩唐忻旦
一个人,他木愣地看着门后。
扬扬要去哪里啊?他是不是被自己气走了?
他的手指还在流血,伤口里面是不是还扎着玻璃?
扬扬还会不会回来?他会不会伤心成小猫?
屋里变得死寂,空气都被谢铭扬带走了。
唐忻旦大口喘息,迷茫地四处找,扬扬呢?谢铭扬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又开了。
下楼扔垃圾的谢铭扬进屋,换鞋,洗手,也不去看唐忻旦。
唐忻旦像是活过来了一般,目光追着谢铭扬,似乎怎么看也看不够。然后,他走到谢铭扬面前,轻轻抱住了谢铭扬的腰。
谢铭扬一言不发,把他摁在墙上就亲,唐忻旦也不挣扎。
谢铭扬干脆把他抱起来,抱到主卧,扔到床上,覆身上去疯了一样地亲他。
“哥,让我做你男朋友吧。”
“让我有立场管你。”
◎作者有话说:
预计下章可以解决掉纪韫的事啦,
解决完,就躺平写扬扬和旦旦的甜惹。
呜._.
谢谢老板们,啵啵!
这章还是30个红包鸭
第059章
怕被转发,权限会是粉丝可见,可以看了再取关。
唐忻旦不答应也不拒绝, 只是安静地沉默着。
这几乎让谢铭扬生出刚才意乱情迷的,没有唐忻旦,只有他一个人的错觉。
可是不对, 明明唐忻旦的眼睛里有爱慕依赖以及疯狂。
谢铭扬渐渐有些焦虑。
他不知道唐忻旦在想什么, 就算唐忻旦嘴角还沾着他的□□,却还是对在一起这样的事,不肯松口。
为什么?
唐忻旦看起来在走神,谢铭扬喊他:“哥?”
唐忻旦似乎没有听到, 有个贪婪的声音在心中疯狂叫嚣:答应吧。
答应这个时时刻刻, 诱惑着他本能的少年。然后去疯狂,去汲取, 去放纵, 去占有。
答应吧, 遵从内心的渴望,谢铭扬就在他眼前,只要他自私一点, 伸手就能得到。
唐忻旦看着谢铭扬。
谢铭扬的眼神又纯情又深情, 他真想溺死在里面啊。
谢铭扬真的看不懂唐忻旦,明明刚才意乱情迷地为他口口,明明眼神里清清楚楚写着也喜欢他,却始终不肯松口。
唐忻旦久久地不说话,谢铭扬握住他的手,轻声说:“我知道你病了,现在表白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可我真的爱你, 想照顾你。把我当你的依靠好不好?我不想你再痛苦下去了。”
“哪怕等过了这段,你觉得不喜欢我,把我踹掉也可以。”只要踹得掉。
一瞬间,有凉水扑来,扑灭了不该存在的疯狂,唐忻旦脸色白了下去。
他从刚才莫名其妙的狂热中脱离,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又做了错事。
这段时间,谢铭扬活得快乐吗?不快乐,绝对不快乐,再继续下去,谢铭扬会更不快乐。
他从来没有想过,谢铭扬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话,多卑微啊。
他之于谢铭扬,不正如纪蕴之于他?纪蕴在拖着他,他又何尝不是在拖着谢铭扬?
没有人可以无休止地忍受负能量,没有。就算有,最后也会被拉进挣不脱的漩涡。
谢铭扬
还那么年轻,值得一个更好的人,而不是被他拖累。
嘴里还残留着疯狂的味道,唐忻旦全身的血都快凉了,他对自己厌恶至极。
他真是恶心。分明是一颗定时炸-弹,却禁不住靠近谢铭扬。心里想着要远离,却伸手去拉住。
他明知道不能让谢铭扬沾上自己,却情不自禁,引诱了谢铭扬。
怎么会这样?
唐忻旦定定地看着谢铭扬,心里不停地问自己,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冷汗逼上额头,四周空气像是又被抽走一般。
谢铭扬着急地说:“对不起哥,我不说这事了。”
“放松!不要咬着牙齿,呼吸!哥!”
唐忻旦意识模糊过去之前想,啊,原来他没在呼吸啊,怪不得这么难受。
谢铭扬抱着唐忻旦,不知道安抚了多久,唐忻旦终于回过了点神。
他好多天都睡不安稳,眼皮直打架,清醒过来后竟然又惦记着纪韫:“我要去送汤。”
谢铭扬真是鼻子都快被气歪,又拿他没办法,只能深呼吸几口,说:“我去送。”
唐忻旦好倔啊,不肯。
谢铭扬真的没辙了,只能捏着鼻子答应:“我和你一起去,等在门外。但你送了之后,一定要立刻回来,不能多待。”
唐忻旦答应他说:“好。”
谢铭扬倒了杯水,让唐忻旦漱口,又拿拇指在他嘴唇边抹了一下。
谢铭扬已经开学了,第二天有个演讲比赛,老早之前就报过名的,他得代表他们学校去参赛。
稿子他倒是准备好了,也老早就练习好了,可他总感觉很不放心。他不想去,但这不是初赛,他代表的是学校不是个人,不得不去。
临出门前,谢铭扬抱了唐忻旦一下,说:“哥,在家好好的,等我回来。不要在纪韫那多待。”
唐忻旦答应他说:“好。”
谢铭扬又啰嗦地说:“说话算话啊!”
唐忻旦想勾下嘴角,没成功,放弃了:“才多大的人,怎么话就这么多呀,快去吧。”
谢铭扬又摸摸唐忻旦的脑袋,抱抱他,给了他一个露出八颗牙的笑,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
等谢铭扬出门,唐忻旦去纪韫住的地方。
纪蕴刚起,在卫生间洗漱,唐忻旦进到
屋里去,在垃圾桶里,找出了几粒纸巾包裹的药。
大约四天前,唐忻旦在厨房洗碗池里,发现两粒没完全融化的药,当时他没有多想。两天前,他又在垃圾桶里发现几粒,全是纪韫现在应该在吃的药。
他以为是药掉到地上,所以才扔掉。没想到,昨天白天,他发现了纸巾包裹好的药。这不可能是不小心掉进去的了,绝对是故意扔的。
唐忻旦没有立刻问,他等着考证,结果今天同样是这样。
也就是说,除了他看着吃下去的,纪韫几乎把药都扔了。
几分钟后,洗漱好的纪蕴出了卫生间:“小舅舅,我们走吧。”
唐忻旦开车,带纪韫看心理医生。
他已经好久没有开车了,谢铭扬总是太紧张他,不让他开。
唐忻旦开得很慢,问纪韫:“最近有好好吃药吗?”
纪韫点头:“有啊。”
唐忻旦说:“你把药都扔垃圾桶了。”
沉默。
没人讲话。
车子一直慢慢地往前开,开过沉闷的巷口,开过无趣的街道。不知道过了多久,唐忻旦问:“为什么要把药扔掉?”
纪韫承认说:“我不想吃,你连家门都不让我进,就是想要治好我之后,再和我彻底划清界限。”
唐忻旦木然地解释,只是解释,并不指望纪韫会信:“没有这种想法。”
纪韫果然没信,他控诉地说:“你在我那里待的时间越来越短,去的次数越来越少。我不治了,治好了你就想着释怀,和我两不相欠,不再见面。”
“你想丢下我。”
唐忻旦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他说:“不会,目的是让你康复,不是丢下你。”
纪蕴摇头:“你就是想摆脱我,你只是想摆脱我。”
唐忻旦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指甲都是白的,没有一丝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