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帽子戴正了,他一双手在巨狼下巴处灵活翻动,松松地将两条系带打了个结。
在两条带子的下端还缀了雪白的兔毛绒球,随着他的动作,圆不隆冬的毛绒球球轻巧跳动。
温明再退开来看一眼全貌。
对这个效果他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为了配上蒋锐脑袋的大小,眼前大到如此叹为观止一对兔耳朵也显得很……呆。
是这样的,蒋锐的头比温明的大了多少倍,兔耳朵就得被拉伸放大多少倍。
如果说正常兔耳朵是家用风扇叶的大小,那蒋锐头顶的这一对就如同是山上风能发电机扇叶的大小。
思及此温明想笑出声。但是他不行。
虽然确实,帽子是有点夸张了。不过有一件事情毋庸置疑,他们兔耳朵就是缀dior的!
温明:指狼为兔(满意)。
蒋锐:我挠。
面无表情的巨狼抬起后腿就开始使劲挠脖子,企图把这对侮辱人的兔耳朵踹下去。
头顶的三角耳被帽子挤到了,不舒服。
温明连忙上前阻止,哄他:“只戴一小会就好。”
“不是别的毛,都是我身上的兔毛。”
恶狼权衡片刻,放下了那条嫌弃的后腿。
头顶两只毛线织成的兔耳朵没有灵魂,也跟着它刚才脑袋的动作朝旁一甩,软趴下去了。
温明也放出了自己毛茸茸的耳朵,学着蒋锐一歪头。他两只正宗长耳朵更有弹性更柔软,被甩下去后重新Q弹地立起来了。
“看,我们一样的。”他眼睛弯弯地说。
对面巨狼安静地看着他。
温明看着对面狼眼睛里倒映的自己,也安静了一会。他欣赏着自己的手艺,慢慢将双臂撑在床边。
温明只想稍微借地方放一下手,放着放着,身体也往前靠去。
下巴两颗毛茸茸的球还是让蒋锐不适应。它实在不耐烦地用爪子去扒拉了两下,发现温明居然没来制止。
巨狼奇怪地抬眼一看。
温明坐在那睡着了。
他太累了。就安静了这么几秒钟的功夫,眼皮就合上了。
人还维持着坐着的姿势,也似乎忘记了他面前还有一头没解决的大麻烦。
巨狼似是不解,安静地盯着他的脸看了有一会。
竟然是真的睡着了。
温明内心也不想睡。他的意识还在努力地拉他本人起来,只是困意还在让他的脑袋逐渐往下垂。
蒋锐就一动不动地观察着他的睡姿。一直到温明的人最后支撑不住,脸朝下地埋在床边,床垫被砸得发出一声轻轻的闷响。
不过由于上面还压着一大头巨兽的重量,只震了微不足道的一下。
巨狼低头看自己脚边一动不动的后脑勺。
温明埋着,他发出了瓮声瓮气的声音:“对不起啊,我休息一小会。”
一句话说得有气无力,快睡了。
就算快要睡着了意识不清了,也会有负罪感。
他侧着一点脸睡,只露出来一道阖着的眼睫和挺翘的鼻尖。
睡中的温明发出轻浅平稳的呼吸声,连蒋锐靠得离他的脸很近了也毫无反应,显然已经睡熟过去了。
他上方的巨狼看了他有一会。它又低下脑袋,用鼻尖顶了顶温明的侧脸。
温明的人十分安静地趴在那。巨狼的一丝鼻息拂动了他脸侧的头发,也没能让他做出反应。
因为这头霸道的家伙趴下来之后一张床就被占据了七七八八。此时的温明即使是趴着睡,也只是占去了一道窄边。
太懂得照顾别人的人,同时也总是很懂得如何不给别人添麻烦。
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换做平时,温明铁定是不会自己睡着而放一个醒着的蒋锐在这里的。他担心这又担心那,这人总是操心得太多,有九成都是在操心别人。
盯着他的睡容看了有一会,巨狼的脑袋终于缓缓地从这个人类上方抬了起来。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它动作时皮毛摩擦的簌簌轻响。
温明即使睡着了,脸上仍能看得出倦意。巨狼一下一下地缓慢摆动着身后一条有力的大毛尾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兔子都这么傻的吗,还能把自己弄得这么累。
同时他脑海中也想起来这么一个画面,早上的温明亲口对他说过,自己今天有点累。
巨狼动作一顿。
蒋锐又不高兴起来。
这是温明说的有点?人都晕过去了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具体在不满什么,总之就是生气。
它最终从床上撑起身子,缓慢地下了床。过分庞大的身躯动作放得很轻,没有吵到趴着的人。
温明依然睡得无知无觉。
这头巨狼的身体移动到哪里,哪里就是大片的阴影笼罩。
它下了床后,悄无声息地踱步过去,小山似的身躯慢慢绕到了趴着的温明身后。
刚睡过去不久的温明就感觉到自己黑沉的梦中,四面八方霸道地围上来了一堵软热的屏风,又像是某种有着皮毛质感的寝榻……不由分说地把他的人圈住了。
被盖被子的感觉,还是一张通人性的被子。有了支撑,温明渐渐睡得更沉了。
一个难得宁静和平的午后。时间缓慢无声地流淌过去。
温明照例在响铃之前醒过来。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了蒋锐的身影。温明还迷糊了一下。
是真不见了。温明说了他这么多次,蒋锐终于有一次在午休结束前消失,不知道到哪去了。
留下一个一身轻松的温明。
他身上不知什么时候盖的一张被子,啊不是,一顶毛线帽子掉落在地。有风从阳台吹进来,柔和地撩开窗帘,吹拂在温明脸上。
温明狠狠地伸了个懒腰。
蒋锐不在对他们来说是件好事。何况,他中午好像还睡了个好觉。
正文 第22章(二更)
自打平静的校园生活被好吃的瓜打破后,同学们终于不再那么无聊了。
宁小星受到的若有若无的视线关注也越来越多了。
早上照例是蒋锐的补眠时间。他两耳不闻窗外事地往桌上一趴,觉一直补到了大课间才醒。
大熊正坐在他旁边吃小卖部买的香肠包,客气地问了下睡眼惺忪的蒋锐吃不吃。
蒋锐不说话地往椅背上懒懒一靠。
睡够之后,他的脸色也稍微不那么吓人了。但是看起来其实也就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一张年轻气盛而又棱角分明的脸。
或许好看的人确实是千篇一律的,千万条路殊途同归,就是养眼。
彼时他半睁着眼的睡不醒的表情,校服领口被随意睡乱了的模样,便又是另一种十分直观的帅法。
大熊感慨。
这些该死的臭帅哥。
大熊:“蒋锐,我问你个问题。”
被他喊到的蒋锐置若罔闻。
大熊接着问:“你说兔子这种东西,是白的好还是黑的好?”你说,兔子是白的好还是黑的好。
蒋锐隔了一会才回。
“白的。”
大熊也算是绞尽脑汁了:“哦……那咱说你是所有白兔子都喜欢?还是就只喜欢那种大大只的……”
蒋锐莫名其妙地瞥了一眼大熊。
大熊战术性后退。
他憋屈得很。害,蒋锐还是不懂他的意思。
其实大熊的真实想法就是想试探蒋锐是不是兔性恋。毕竟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蒋锐一看见兔子就走不动道了。
何况最近还总是有一只兔子老是自己送上门。
大熊吃完最后一口面包,同时视线有目的性地朝前方一瞥。
宁小星。他借着大熊前座的位置坐了,正在跟过道另一边的人说话。
好像他最近来后排走动的次数变多了?还是他自己的错觉而已?不过除此之外,一切都还像往常那么平平无奇。
平平无奇的生活持续到大熊转头将牛奶盒往垃圾桶一投的那一刻。他脑袋扭回来时,视线边缘突兀地出现了一点毛茸茸的白色。
来自宁小星的屁股后面。
嗯?!?!
大熊的脑袋比别人圆,所以上面浮现的问号也比别人更为圆润百倍。
他看看宁小星,又看看跟他聊天的男生,企图弄明白情况。两人面色如常,聊的不过是很正常的话题,应该没有什么让人激动之处。此时双方似乎都没有察觉。
一般不会在人多的公共场合公然露出兽类特征已经是约定俗成的规则,除非有特殊需要的情况例外。
不过一般也不会有这种特殊需要就是了。
所以被人看见自己尾巴露出来,一般当事人都会挺窘迫的。
大熊看完两人,又自觉地看向身边蒋锐。
蒋锐还靠在椅背上醒觉,一条长腿大喇喇地直跨出了课桌之外,那张困顿的臭脸看了就让人不想靠近。
没反应。但是大熊觉得应该是因为他还在醒觉的缘故。
眼见着一会该要上课了,大熊还是很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宁小星啊,尾巴。”
宁小星听了他的话,探头往后瞧了一眼:“啊,不好意思。”他再抬起头时,兔尾巴已经收回去了。
他抬眼看看大熊:“……你看见了?”
大熊要留清白在人间,就差举高双手:“又没什么好看的,俺熊熊也是短尾巴。”
然后大熊就这么看着宁小星又将目光转向了蒋锐。
过山车般的剧情快进到刺激的地方了。
宁小星问蒋锐:“你也看见了?”
大熊心中荡漾地:wow~~~~~~~~
他算是知道,那个对宁小星有意思的家伙为什么一直追人却也一直追不到了。原来人家喜欢更有挑战性的,更刺激的东西。
不过大熊这时候就想劝一句宁小星了,咱说你也先看看蒋锐的表情啊。他刚睡醒,别尾巴了,他不给你一大嘴巴就不错了。
蒋锐他没有开口的意思,睁着一双睡眼与之对视。
宁小星是杏仁眼,瞳孔细看之下是一种深邃的红色。他人长得还挺白的,肤色和瞳仁的颜色相得益彰。
见蒋锐不说话,宁小星又补充道:“尾巴。”
“看见了吗?”
蒋锐嗤道:“太丑了,没看见。”
宁小星笑。
“没看见就好。那我跟你说句话。”宁小星轻巧地说着,大熊课桌上的大课本被他随手拿了起来。
宁小星一只手摊开书,他的身体往前倾斜了一点,同时课本挡住了旁人窥探的视线。
窥探VIP前排座位的大熊就很不满。
正待抗议之时,就看到从那一本遮挡的课本上方,柔软地弹出来两个兔耳朵尖尖。
大熊:俺熊大这辈子还没有这么无语过。
咱说这就是什么,咱说这就是整一个掩耳盗铃、一个感动自己的大动作。
你遮个屁啊。
蒋锐:?
好开放的兔子。
在大熊看不到的这本课本后面,是一对是蒋锐没见过的品种的兔耳朵。
并不和其他兔子一样长度夸张,稍短一些。是更像是某种花瓣形状的,是人类审美下的兔子玩偶会有那种耳朵。总之就是短萌适宜的两只兔子耳,特点是耳朵周围的毛量堪称爆炸,很多,很毛绒绒。
这也是兔子。是另一只兔子。和温明一样的兔子。
每遇到一种兔子的新品种,他都会本能地思索起了这种兔子能不能吃。
宁小星问他的是:“他们说的昨晚,你和兔子是怎么回事?”他轻轻一笑:“小声说就可以喔,我听得见。”
蒋锐此时就感觉有点神奇。这只兔子看起来竟然一点也不怕他。
而宁小星好像也真是来单纯找他算账似的:“现在他们都说那个人是我。”
蒋锐忽而笑了:“你有病?”
笑这个表情在他脸上看起来都不像是笑了。是快逃的信号,他耐心耗尽的标志,是怒气即将要弥漫到自己这了。
在蒋锐面前宁小星说不怕是不可能的。
但他顿住片刻,竟还能努力镇定了下来。面对一个吓人的蒋锐,他此时脸上的表情依然是不以为意的:“哎呀,你好暴躁啊。”
宁小星放下书时,发顶的耳朵也消失了。
……
幼儿园。
小草莓老师今天带蒋锐去他们植物园了。
温明:我是自愿的(微笑)。
其实就是蒋锐过来的时候刚好赶上一帮小朋友在排排队准备去植物园。蒋锐是温明去哪他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