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周围还有许多除妖总局的除妖师,甚至还有记者在等待着获取就任仪式的第一手消息。徐以年顾及了一下公共场合,及时收回本想拥抱郁槐的手,改为抓住他的胳膊,但语气着实一点儿没收敛,连抱怨都像是加入了整罐糖浆,带着丝丝缕缕的甜蜜亲昵:“你终于出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早在徐以年冲向人群时,记者们的职业雷达便嗡然作响,纷纷架起长枪短炮对着两人。其中几位妖界的记者则完全失去了新闻人的职业水准,忘记第一时间拍照不说,看着郁槐丝毫不抗拒徐以年的亲近,震惊的模样不亚于活见鬼。
搞什么,郁槐和徐以年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好了?
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郁槐像是想到了什么,唇角的笑容逐渐加深。他抽回被徐以年抓着的双臂,向面前的人展开:“抱一个。”
徐以年愣了愣,本以为郁槐和他一样考虑到了今天场合特殊,不会有什么大动作,没想到现在却直接提出这种要求。一时间,徐以年看郁槐的眼神都不禁软了几分。
几天不见,这家伙还挺黏人。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狮子或狼犬一类的动物凑近了撒娇。徐以年心里高兴,也不想管什么场合问题,伸出手轻轻环住郁槐的肩膀。
他原本打算就这么抱一下,却没想到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臂顺势揽住他的腰,竟是直接将他整个人抱了起来。
这样毫不掩饰的亲昵举止令周围一时陷入了安静。片秒过后,反应过来的记者们对着两人一个劲地拍照,妖怪们疯狂按动快门的同时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好几名除妖师不由得扭过头,看向同样愣在原地的徐父。
徐父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面对此情此景模样都不曾失态,只有眼中流露出一丝如遭雷击的神色。
原来徐以年不是来接他的,是来接郁槐的。
郁槐的结婚对象……是徐以年?!
徐父望着虽有些不自然、但显然挺乐在其中的儿子,心中难得一片迷茫。
……
……
在自由港开放日游行那天,虽然有不少妖怪都目睹了郁槐托着徐以年上花车,但两人是否复合在外界始终没有确切的定论,真正了解情况的也是少数。
徐以年猝不及防被郁槐抱了起来,感觉自己已然成为人群中的焦点,耳根微微有些发热。耳边相机密集的咔咔声响始终没停过,不用想就知道这些照片会在妖界掀起多大的波澜。
也许下一秒,他俩就会双双出现在两界联合新闻的娱乐版头条。
徐以年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不住嘀咕:“完了,你这么一搞,我得开八百个小号去联合社区战斗。”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群妖怪必定会站出来反对这门亲事。
郁槐被他逗笑:“早就想这样了,省得他们一天到晚瞎编排。”说话间,他余光瞟到一抹离去的身影,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他将徐以年轻轻放了下来。
徐以年终于察觉到了不对:“你笑什么?”
“忘了告诉你,”郁槐眼中掠过一丝恶作剧得逞的促狭神色,“你爸刚才在我后面。”
徐以年立刻看向郁槐身后,果然在人群中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徐父换了个人少的方向离开礼堂,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徐以年总感觉从他爸的背影里看出了些许苍凉的味道。
想起父母压根不知道他和郁槐的关系,郁槐还敢跟他装无辜,徐以年干脆一脚踩在郁槐脚上,阴恻恻地磨了磨牙:
“忘了告诉我?记忆力什么时候退化的?”
郁槐嘶了一声,故意叫疼:“注意影响,小心被说家暴啊。”
眼看徐以年要动手揍人了,郁槐见好就收安抚道:“好了好了,没事的,阿姨其实早就知道了。”
徐以年呆滞了一瞬:“什么?”
“之前在医疗总部,我已经跟她坦白过了。”郁槐稍作停顿,继续道,“正好现在叔叔也知道了,我想今晚就正式去你家拜访,好不好?”
-
宋祺的就任仪式结束后,相关新闻很快在联合社区发布,公共版块中全是与此有关的消息,但在需要验证身份的妖怪专区,妖怪们热烈讨论的却并不是除妖局新上任的最高指挥官。
今天的联合社区格外热闹,甚至一度出现了因游览人数过多而登录不上的情况。一个又一个帖子挂满了妖怪专区的首页,满屏几乎全是问号和感叹号。
[我没看错吧?郁槐抱着的那个是徐以年??]
[有没有懂行的帮忙分析一下,这几张照片P得这么天衣无缝合理吗?]
[我懂行,我来说,照片一看就是合成、抱一起那段视频直接AI换头,人类的世界远比你们想象中还要复杂,散了吧兄弟们。]
[自欺欺人有意思吗?实话告诉你们,你们看见的都是幻术,现场的记者全是幻妖。]
……
……
尽管决定晚上去徐家拜访,鉴于自由港目前繁重的重建工作,下午郁槐不得不回城堡继续处理事务。
书房里,郁槐游览着黑曜石广场新的设计图纸和修建方案,徐以年陷在不远处柔软的沙发椅里,登录上了联合论坛。
他在公共版逛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好玩儿的,干脆退出来切进买来的小号,用猫妖的身份登陆了妖怪专区。
果不其然,这里就跟徐以年想象中一样热闹。他的表情变化纷呈,到最后甚至被妖怪们不愿接受现实的模样逗乐了。
郁槐抬头时恰好看见他脸上堪称精彩的神色:“你在看什么?”
“看乐子。”徐以年往下一滑,看见了越来越多哀嚎的妖怪,“这都多少年了,他们还是这么幽默。”
郁槐猜到他在看联合社区的讨论帖。见徐以年看得津津有味,郁槐暂时划走和自由港有关的资料页面,打开了从未登录过的论坛网站。
[我靠,一觉睡到现在睁眼看见这个,我居然觉得有点萌,我是不是没睡醒啊?]
[只看外表是挺萌的,但那是徐以年啊!徐以年!但凡老公换个人抱着我立刻献上最真挚的祝福。]
[来点坏消息,我朋友上个月刚从死灵堆里活着回来,开放日大半个自由港都看见了,就是徐以年。]
[完了,彻底坏起来了。我不能接受,还有没有转折点?]
[能不能举手表决啊,这门亲事我先反对了,有人同意吗?]
……
……
徐以年刚想发挥有乐同享的精神,把其中几条特别好笑的拿给郁槐看看。下一秒,页面自动刷新,一条新的回复赫然出现在顶端,短暂的停顿后,跟在其下的留言数量突然暴增,系统的刷新速度几乎跟不上妖怪们回复的速度,网页版面一度出现了卡顿。
徐以年微微睁大了眼睛,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他往上滑动,在一大堆各式各样的鬼哭狼嚎中,终于找到了那条引起轩然大波的评论。它来自于一个刚通过妖族身份验证的账号。
接在那些半真半假的同意反对声下的,是郁槐简洁的回复:
[我同意就够了。]
第88章 愿望
[我去,真的是郁槐啊??]
[我还是第一次在论坛上看见他,这什么意思啊?为爱冲浪?]
[表白表白表白表白,老公看看我!]
[别搞笑了,人家上一秒才跟徐以年公开,表白也不嫌丢人。]
[徐以年是不是给郁槐下蛊了?说实话,这一手钓人的本事有点溜,他能开个班吗?]
[最后一丝希望直接打破,面对现实吧兄弟们,五年前的剧本卷土重来,文艺复兴都没这个一致。]
……
……
密密麻麻的新回复源源不断涌上页面,徐以年的惊讶程度丝毫不亚于这些鬼哭狼嚎的妖怪。半晌过后,他抬头看向书桌,恰好对上郁槐望过来的目光,徐以年故意调侃道:“上班时间,怎么有人不干正事?”
郁槐本来只是想看看他,听到这里略一挑眉,起身走到他旁边。他双手捏住徐以年的脸用力揉搓,语气有些恶劣。
“我是为了谁啊?”
徐以年的脸颊被捏得微微发疼,心里感叹他们妖怪动手动脚没个轻重,脸上的笑意却怎么都止不住:“我知道我知道,我们郁老板,百忙之中抽空回应了一下自己的…唔,感情生活……!”
徐以年说到后面口齿不清,郁槐哼笑了声松开手,却又故意把他的头发揉得一团乱,徐以年忍无可忍,刚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郁槐摸了摸他泛红的脸,重新回到了书桌边。
跑得还挺快。
徐以年见他不再折腾自己,大方地决定不和郁槐计较。他甩了甩乱糟糟的脑袋,继续低头看手机。
联合社区被郁槐一句话搅得天翻地覆,先前还自欺欺人、上蹿下跳的妖怪们已经基本没声了,话题不知不觉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既然本人都出来说话了,有些人就闭嘴吧,讲话别太难听。]
[是啊是啊,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真实情况也不一定是外人看到的那样嘛。]
[你们没喷过徐以年啊?在这儿装什么。]
[我就不懂了,一个个理中客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
……
一致对外不知不觉演变成了窝里斗,徐以年正觉得这个走向越来越有意思,一条新评论冒了出来:[闭嘴吧,徐以年长得好看又能打。实话告诉你们,橡山竞技场戴面具那小子就是他。人家都跟老板谈多久了,你们叫个屁啊。]
徐以年没想到还有妖怪正儿八经帮他说话,而且这口吻隐约还有些熟悉,他视线下移,看见了说话人的ID。
……哦,谢祁寒。
难怪呢。
[我操,你不早说?真要这样我没意见。]
[等等,这么说我在自由港的话剧没白看,搞到真的了!]
[我错了,原来是嘻哥,为我刚才的莽撞自罚一杯。]
[什么戴面具的?你们怎么一个个都倒戈了,说清楚点,我没进过自由港我不知道啊??]
[我也不知道但能磕了是不是啊啊啊啊啊啊,真的好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呜呜呜呜姐妹等等我,谁能想到五年前BE之后居然还有后续,我做梦都不敢梦这么大,磕一句会被人追着骂三天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一时之间,评论区竟然因为谢祁寒的一句话再次爆炸。有火药味十足吵架的、有一来一回激情辩论的,还有一堆表情图加四五排感叹号大喊着般配的……总之是各闹各的,谁也不耽误谁。
妖界平时一定没什么大新闻可以拿来讨论。
徐以年在心中默默吐槽,按灭了手机。他的视线在房间里晃了一圈,试图找点好玩儿的,最终还是落在了郁槐身上。
他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在郁槐看过来时,徐以年厚着脸皮蹭过去骚扰他:“进行到哪步了?给我也看看。这么多?晚上还来得及去我家吗……”
-
徐父回到家时已接近傍晚,徐母正坐在梳妆台前描口红。她脸上妆容淡淡的,但不难看出花了不少心思。徐母从镜子里瞥见徐父的身影,勾完了最后一笔口红,笑吟吟道:“回来得正好,快帮我看看这身怎么样。”
她说着站起了身。徐母身着一袭裁剪优雅的浅色连衣裙,头发也做了卷。徐父略感意外,但想起妻子在这方面向来讲究,结婚以来,有时只是一顿普通的晚餐都能打扮得可以直接出席晚宴,今天这身相比之下都称得上简约了。
他夸赞道:“好看,这个颜色衬得皮肤很好。”
徐母闻言露出满意的神色,回到梳妆台前继续找用于搭配的耳环。
“你……”徐父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问道,“你知不知道小年和郁槐……?”
相较于徐母,徐父对这方面要迟钝许多。五年前徐以年和郁槐因为种种误会被迫分开,即使现在真相大白,徐父也从未想过这两人还能发展出什么关系。
徐母面上微微一愣,心里却在偷笑。在医疗总部郁槐向她坦言后,她便故意没告诉丈夫,想等着看他知道后惊讶的反应,加上今天郁槐高调的公开……想到徐父直接看了个现场直播,徐母用力掐了把自己的手心才憋住笑,故作好奇道:“他们怎么了?”
“他们结婚了,郁槐还和小年结了鬼族的婚契。”徐父说到这个,脸上的神色分外复杂,“这可不是普通的婚契。一旦结下,不能解除不说,双方还会共享寿命,郁槐对小年……他们真的考虑好了?结婚的事怎么就没一个跟家里说的?”
他语速虽然很平缓,话却一直没停下,想到哪儿说到哪儿。这么多年,丈夫鲜少有过如此不冷静的时刻,徐母没绷住,笑着问:“真的吗?那不是挺好的,婚礼也该找个时间办了吧?”
徐父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放在平时,她早该从听见第一句话开始就急匆匆追问了,今天却一反常态很是稳重。
半晌过后,徐父像是想通了什么,眼里也渐渐染上笑意:“你早就知道了?怎么也不告诉我。”
“就在不久前,这不是等着你自己发现吗。”徐母眨了眨眼,对上徐父无奈的目光。她拉开梳妆盒,示意对方帮她带上项链,又轻描淡写放出另一个炸弹,“对了,他们俩应该快到了,有什么想问的等会儿你自己问。”
自由港的工作量超出了预期,郁槐稍微耽误了些。两人到徐家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