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总这是给我送生意来了?”
“不敢,我还指望江总能记得我,什么时候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投资赚一笔呢。”
江别故笑笑:“等下次有好项目,我一定通知谭总。”
寒暄客套的话说了一圈,谭启明和姜迪却一直没有开口,江别故没有多少时间继续拉扯,便直接开口:
“两位今天过来找我,应该不是单纯叙旧的吧?有什么事不妨直说,我今天可能要早走,明天家里孩子考试。”
“中考了吧?”姜迪开了口:“我儿子要是还在,明天我也该送他去考场了。”
之前在酒店的时候江别故就不知该怎么接这个话,现在依然不知道,他看向谭启明,谭启明又看了一眼姜迪,到底还是将来此的目的说了出来:
“江总,我们今天过来的确是有一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在商场上这么多年,江别故自然知道凡事没有视线答应的道理,看到谭启明的话也只是淡然开口:
“谭总总该让我先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我们……”谭启明握住了姜迪的手:“我们想要容错和我们两个一起生活。”
谭启明说这句话的时候,丁程刚好从外面端茶水进来在中间的矮桌上放下,闻言动作都僵了一瞬,下意识的看向江别故。
但江别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双腿交叠,靠在沙发椅背上的惬意姿势,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有那么一瞬间丁程甚至觉得他是因为没有看到谭启明的话才会这么淡定。
可丁程知道,江别故一定看到了谭启明的话,但他却一直这么沉默着。
谭启明也以为江别故没有看到自己的话,想要再说一遍的时候,江别故却出了声,语气也没什么变化,但或许只有丁程才感觉到,江别故已经在不爽了,甚至动了怒,他说:
“我没看清谭总的话,谭总再说一遍?”
有了第一次的开口,第二次就会快很多,这一次谭启明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开了口:
“我想让容错和我们生活在一起。”
在谭启明话音刚落下的同时,江别故就轻笑了一声,面上好保持着客气礼貌,但语气却已经是谁都能察觉到的冷了:
“谭总在开什么玩笑?中午喝了不少吧?”
“江总,我知道我说这些话在你看来有些冒失,但……”
“不止。”江别故打断谭启明的话:“不止是冒失,在我看来,跟指着鼻子骂我没什么区别。”
江别故没给谭启明开口的机会,便从沙发上起了身:
“容错虽然不是我的亲弟弟,但这三年来我一直把他当做我的家人,以后也会是我的家人,谭总可见过有谁把自己家人当做商品一样送出去的?或许有,但我做不出来,我答应过容错,从他进我家门的时候就不会赶他走,丢下他,我不可能食言。”
姜迪闻言要开口,江别故却抬手制止了:
“我还要回去给容错做饭,两位请回吧。”
“丁程。”江别故看向丁程:“送客。”
说完便迈步走向了办公桌,没有再看他们,丁程在江别故身边多年,他的一举一动代表什么丁程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知道江别故这一次是明显动了气,所以立刻执行了江别故的要求:
“谭总,谭夫人,请回吧,这件事在江先生这里,没得商量。”
丁程礼貌送客,却不想姜迪完全没在意他的话,直接迈步向江别故走去,丁程想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她已经站在了江别故的面前:
“江总,我知道我们的要求很匪夷所思,但请你给我们几分钟的时间,听听我们的想法,好吗?”
“谭夫人。”江别故说:“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再说什么我都还是一样的话。”
“那外面的那些传言,江总也可以完全不在乎吗?”
丁程愣了一瞬,立刻想要再度去请谭夫人离开,却不想江别故拦住了他:
“外面怎么传?我也很好奇,好奇外面到底怎么说我……和一个只有16岁的孩子。”
姜迪即便再迟钝也看得出江别故的愤怒了,她看了一眼谭启明,谭启明对她轻轻摇了摇头,可姜迪不想放弃,就在她想孤注一掷就这么说出来的时候,江别故却已经收回视线迈步走向了落地窗。
“丁程,送客。”江别故第二次逐客,语气已经是遮掩不住的不耐烦。
丁程从江别故的背影收回视线,看向两位:
“两位请回吧,你们想要的,今天不必再说,以后也不用,江先生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如果江别故是个健全的人,姜迪一定会直接就这么说出来,反正他愿不愿意都听得到,可江别故听不到,他只能依靠唇形来辨别对方说了什么,闭上眼睛就能关闭所有的声音。
所以姜迪今天说了,也是没用的,谁也勉强不了江别故。
“请吧。”丁程再度出声。
谭启明走到姜迪的身边挽住她的肩膀:“走吧,我们改天再找机会。”
两人还是离开了,丁程送两人到电梯门口,为两人按了电梯,姜迪在进入电梯之前又顿下脚步,回头看着丁程:
“丁特助,这件事真的没有机会吗?”
丁程看了她几秒,开口:“谭夫人慢走。”
送两位离开之后,丁程回到了江别故的办公室,他已经离开了落地窗的位置,此时正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抬手捏着眉心的位置,这是又在头疼了。
丁程给江别故倒了一杯水,绕过办公桌放在了他面前,光线的变化让江别故睁开了眼,看一眼丁程:
“走了?”
“走了。”丁程说:“你都多久没头疼了,要不要吃片止疼药?”
“不用。”江别故叹出一口气,几秒后轻笑出声:“我也是真没想到他们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没忍住动了气。”
丁程还想说什么,江别故却低头看了一眼腕表:
“时间不早了,回家吧。”
——
容错明天就要考试,原本江别故想提前回家给小孩儿做顿饭的,只是因为谭启明和姜迪的事情耽误了时间,离开公司的时候又遇到高峰期,等回到家的时候,容错已经做好了饭菜。
江别故看一眼餐厅的位置:“这么勤快?”
说完便看向身后的丁程,小声问:“我脸色没问题吧?”
丁程看了看:“看不太出来。”
江别故稍稍放心,走了过去,可站在餐桌前看着菜色刚准备再夸两句容错,却不想容错已经率先蹙了眉:
“你怎么了?不舒服?”
江别故看向丁程,丁程笑了下,看着容错:
“你是不是有点过于敏感了?我没看出来江先生有哪里不对?”
容错没理会丁程,直接去客厅将医药箱翻了出来给江别故测体温,看到体温枪上显示36.6的时候才稍稍放了心:
“你脸色不太好。”
江别故笑笑:“可能是外面太热了。”
6月下旬了,天气的确是越来越热了,容错也没有再怀疑什么:“那我等下给你煮碗绿豆汤。”
“不用。”江别故笑笑:“我去洗个手。”
江别故这边没事,丁程自然便要离开,玄关处换鞋的时候江别故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提醒了句:
“明天早点过来。”
“明白。”丁程笑着应了下,但目光还是担心的看着江别故,江别故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转身回到了餐厅。
容错摆好了碗筷,江别故说了谢谢:
“本来准备早点回来我给你做饭的,结果有事耽搁了。”
“你忙你的。”容错说:“一个中考而已,我还不放在眼里。”
“有点狂。”江别故笑了笑:“不过你有狂的资本。”
容错勾了勾唇角,没说话,低头吃饭了。
江别故其实一点胃口都没有,他头疼的厉害,甚至有隐隐的恶心感,即便眼前的饭菜都是容错按照自己的口味来做的,却还是有些吃不下。
只是自己若吃不下,容错怕不是又要担心自己是真的不舒服。
小孩儿狗一样的鼻子,一丁点儿的不对都能嗅出来,江别故不想影响容错明天考试,只能勉强自己吃下去。
“吃不下就别吃。”容错抬头看着江别故:“外面天气那么热,你脸色都不好了,胃口肯定也不好,不用因为明天考试就强迫自己,我只要确定你没事就好,别的无所谓,等你什么时候饿了再吃。”
江别故看清容错的话缓缓笑了,靠在椅背上看着他:
“小孩儿,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真的是一个特别好的小孩儿。”
“有。”容错看着江别故,特别认真的说:“江别故说过。”
江别故虽然没吃什么,但还是陪着容错吃完了晚饭,饭后容错要去收拾却被江别故抢了过来:
“明天就要考试了,回房看会书吧。”
容错也没继续和他争,饭没做上,碗要再不洗,估计会觉得有点失职,容错笑笑回了房间。
这个晚上江别故一直没怎么睡着,躺在床上脑子里想着的是谭启明和姜迪的话,是丁程之前转达给自己关于自己和容错之间的那些办公室流言。
他不知道事情究竟是怎么到了现在这一步,但无力的是,他控制不了。
头疼了一个晚上,天快亮的时候才睡去,没睡多久便又起了床,今天是中考,总不能再让容错做早饭。
容错听到声音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江别故已经在厨房做早餐了,余光看到容错走过来,本想打招呼,可转头看到的是容错没穿衣服的上半身:
“不穿衣服?”
容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上半身:“忘了。”
忘了的容错也没打算回去穿,就这么走了过来,江别故却叫停了他:“回房间把衣服穿上。”
“等会再穿。”容错还是走了过来:“你起这么早做什么?我去学校附近吃也行。”
容错站在江别故旁边看他做早饭,想要帮忙却被江别故打了一下:
“别闹,回去穿衣服洗漱去,顺便再检查一下考试证件什么的。”
容错闻言就笑了:“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江别故懒得跟他说什么,赶他:“快去。”
都这么催促自己了,容错也不好意思赖着不走,便回了房间,等收拾好一切出来的时候,江别故已经做好了早饭在餐桌前坐着了,丁程也来了,看到容错,笑了笑:
“都收拾好了?紧张吗?”
“不至于丁程哥。”容错笑了下。
“快来吃饭,吃过饭我送你去考试。”江别故看了一眼手表。
容错把背包扔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着江别故:“你该不会要一直在校门口等我考完再接我去吃饭吧?”
“那倒没有。”江别故说:“我上午有会,让丁程等你吧。”
“别。”容错喝了一口牛奶:“我都16了,等我高考的时候你再这么重视也不迟。”
江别故没说什么,只催他快点吃饭。
饭后丁程开车送容错去学校,他的考场还在自己学校,比较方便,但也不是太方便,虽说中考比不得高考重要,但学校门口还是车满为患,即便有交警的指挥也还是寸步难行。
容错便直接下了车:
“行了,几步路的事情,我走过去就行,你们赶紧走吧。”
说着就甩上车门离开了,完全不给江别故反应的机会,江别故原本也不担心,容错的成绩和状态肉眼可见的很好,不用超常,只要正常发挥就行。
可就在江别故让丁程先送自己去公司的时候,转头的瞬间却看到了容错落在车座上的准考证,应该是从口袋里滑出来的,江别故无奈的叹出一口气,对丁程说:
“我给小孩儿送过去,你找个地方停车吧。”
丁程看了一眼时间,完全来得及,点了点头。
容错走的很快,但江别故也不慢,赶在校门口拦下了他,容错正在和校门口等学生的孙老师说话,对于他的出现还有些意外,直到看到了江别故手中的准考证才笑了:
“怎么掉了?”
江别故没说他粗心大意,笑了笑,拉开他背包的拉链装了进去:“别再丢了。”
“不会了。”容错笑笑:“那我进去了,哥。”
“去吧。”
容错又跟孙老师道了声再见,才迈步进了学校。
和孙老师在容错打架的时候见过一面,江别故打了声招呼,原本没想寒暄,可孙老师却意外的开口对江别故说:
“江总,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我想和你谈谈。”
江别故意外的看着她,然后又看了一眼已经走进校门正回头和自己挥手的容错,等他和同学一起在视线里消失不见了,江别故才问孙老师:
“容错的事?”
“是。”孙老师说:“最近学校里有不少关于容错的传言,中考在即我不想影响容错,所以一直没有找你,但现在如果有时间的话,我想和你谈谈。”
江别故静默几秒:“好,我发个信息和公司的人说一下。”
学校附近没有什么好的聊天场所了,即便有,也大概都是家长,谈话并不方便,但好在孙老师上午不用监考,便和江别故一起去了办公室。
这是江别故第二次来这里了,比起第一次的心情这一次反而更忐忑一些,他也说不好为什么,但偏偏如此。
孙老师给江别故用一次性水杯接了一杯水,请他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