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萧程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
祁夜“嗯”了声,见着他提着一大袋子东西进来,双份的咖啡和三明治,除此以外还有蔬菜粥和煎饺。
“出去买了点吃的。”萧程一样样放在桌上,“昨晚的三明治我也去买了。”
“真不用,随便买点得了。”祁夜胳膊抱着腿,坐在床上看着他。
萧程笑了下:“怕你馋。”
起身的时候还有点儿疼,祁夜咬了下唇,硬是没出声。他撑着床沿,把低头垂落的卷发往后撂了下,打算站起来的时候,被萧程阻止了。
“别动了,我喂你。”萧程说着拿碗坐在床边,拿勺子舀出一点儿,搁在碗沿晾着。
“没事。”祁夜说,“就是有点不适应,起来走走就好了。”
“下次不会这么过了。”萧程看着他脖颈上留下的痕迹,伸手摸了摸,“我保证。”
祁夜就是笑,眼中全是面前的萧程,被占得满满当当,不会再有别的。
其实在祁夜眼里,昨晚并不是真的做过头了。
他不是那种完全被动的一方,耐受力还是有的,不过这几个月没见,昨晚祁夜又提了那些赌气话,这会儿起不了身正常。
萧程喂祁夜喝完粥,转身整理行李的时候,就听祁夜喊了声萧教授,然后问:“你怎么来这儿了?”
这话昨晚就问过,但当时两人都没打算好好说话。
萧程的动作顿了下,半晌开口:“就想过来看看你。”
听着这话,祁夜轻拧着眉想了会儿,忽然开口:“演奏会是下周六开始?”
“嗯。”萧程说,“这里周末三场,然后再去其他地方,一直巡演到明年一月结束。”
祁夜点点头,正要说什么,突然堵在嗓子口,“啊”了声。
“怎么了?”萧程看着他。
“学院还有课吧?”祁夜说,“怎么就提早过来了,多耽误事儿啊。”
他说着起身帮萧程收拾,忽然被轻轻抓了手腕。萧程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我提辞职了。”
他的话音落下,祁夜的大脑空白了一瞬,愣在原地。
隔了挺久,他张了张嘴,语气有点不可置信:“……辞职了?”
这样的工作,多少人羡慕着在外争破头,为的只是想要挤进这座象牙塔。祁夜反手抓住萧程的胳膊,却没说下去。
萧程轻叹了一声,顺势抱住他:“别担心。”
这句话说的语气太笃定了,祁夜听着好像他下刻就能立马认同一样,但怎么说,萧教授肯定有自己的考量。
“有很多原因。”萧程坐在沙发上,让祁夜挨着靠肩膀上,“刚回国的时候,我在父母的安排下,稀里糊涂进了音乐学院,做了客座教授,但这些年下来,我才发现演奏这片舞台才是最适合的……”
萧程难得说了这么多话,但都没提到祁夜,不过这事儿只是不说,不代表祁夜不清楚。
祁夜就低头靠着听萧程说,心里的石头慢慢放下,最后无奈地笑说:“我都要成千古罪人了。”
“如果你觉得这是原因之一,那补偿也行。”萧程也跟着笑了,他难得在这个时候开了个玩笑,让气氛缓和不少。
他们沉默了几秒。
祁夜依旧靠在他结实的肩膀上,就听到萧程忽然开口:“其实也是一个机会。”
“什么?”
“还记得前段时间找我的交响乐团吗?”
祁夜嗯了一声,说知道。
当时问萧程有没有意向作为首席演出的时候,他连着开心了好几天,但最后因为学院排课冲突,只好遗憾放弃。
“他们已经联系我,等这次巡演回去后就约着谈一谈。”萧程搂紧了祁夜的肩膀,“那些担心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也不可能再发生了。”
祁夜咬了下唇,侧头亲了亲萧程的脸颊。
尽管萧程说得很轻松,但祁夜知道这一步走得压力肯定很大,风险也一定有。
不过现在能做的,只有尊重爱人的决定,并且相信他。
因为他们仍是互相信任着的——无论在什么地方,什么样的情况下。
萧程所属的演奏团在三天后到达,住在郊区剧院旁的一家酒店里。
于是祁夜就从小旅店搬过去。
这场景,就像是当初洋房搬到萧程家一样,很是似曾相识。
平时萧程白天出去剧院,祁夜就坐车去彩排,等晚上回来,他们都会默契给对方带很多吃的,然后全堆在桌上,两人继续忙各自的工作。
祁夜勾划着乐谱,偶尔回头望一眼萧程。
不用多说什么,见一眼就觉得安心,满足,幸福。
而等俩人该忙的忙完,靠一起腻歪看电视的时候,总是会有一方悄悄勾起火来。
四个月没见了,来感觉了也不用憋着,想发泄就发泄,想做就做。之前只擦边儿的事儿被他们前几天那么一搞,这会儿选择的余地就多了。
祁夜坐在桌上,死死抓着萧程的头发,气息交错间,他抬头绷着脊背,忍不住漏出点声儿。
他们身后是整一片落地窗,灯光就隔着玻璃,毫无掩盖地透进来。
祁夜就分神看了这么一眼,没来得及说话,萧程又掰过他的下巴,死死堵住了唇瓣,神经把那股要命的感觉送过来,浑身脱了力,关灯、拉窗帘都没劲儿。
等最后,两个人玩够了,浴室也折腾了,才满足地靠在床头,轻声轻语地聊着话。
祁夜躺在萧程的腿上,把吹得半干的卷发边上撩了撩,这会儿又有点昏昏欲睡了。
萧程就揉着祁夜揉淤青红肿的地方,按到脖颈时,动作突然一顿。
“嗯?”祁夜的声音带了点迷糊劲儿,“怎么了?”
萧程笑了笑:“没事,快睡吧。”
修长的指尖轻绕了下发丝,拨开就把隐蔽的地方敞在光亮下——小提琴不是秘密,也不需要再遮掩什么,但那一片绽放的红玫瑰却承载了太多的回忆,是完全独属于他们的。
“当时分开后,我总觉得空落落的。”祁夜侧着头,对着萧程说道,“但是纹上小提琴和玫瑰后,瞬间就觉得心里踏实了,还觉得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的确是这样,参加比赛不是说没有底气,经验足够应对许多临场状况,但怎么说,祁夜就缺了往前冲的劲儿,总会有下意识地担心什么。
而有了后颈的这块纹身,祁夜变得心安多了。
每次上场前,他背吉他的时候总是会多撩起点头发,划着圈轻轻揉一下。
就像是和着最爱的人一起,身边是他,参赛的时候有他,最后获得荣誉的时候,也得和他在一起。
但这段经历祁夜最后没说。
这会儿他忽然就有点要面子了,毕竟祁哥的身份不能丢,不能让萧程知道他这个秘密。
等到地区决赛前一晚,祁夜靠在萧程肩膀上看乐谱,把最后准备的过一遍。
萧程就环着他,把靠垫放他腰后,单手开了床头的吊灯。
看了会儿,祁夜忽然喊了声“萧教授”。
“怎么了?”萧程问。
“没什么。”祁夜说,“就是觉得有点可惜。”
萧程抬手揉了揉他额前的卷发。
“可能这么讲有点矫情。”祁夜一边说着,一边隔着被子在萧程的腹部画着圈:“明天我决赛,而你正好是演奏首日……明明都在舞台上,却谁也见不到谁。”
萧程明天在隔壁剧院演出,祁夜要录制的决赛现场则在市中心。
隔着是挺远,甚至明天到零点结束,俩人都不一定能见上一面,更别说陪着对方了。
轻轻的咔哒声。
萧程把右侧耳廓上的耳钉取下来。
两枚银质的耳扣,被他小心地放在掌心,拨弄了一下。
祁夜就顺着他的动作望过去。
在灯光折射的光晕下,就见内侧刻着两个字母——“Q”和“Y”。
一枚一个,穿在耳骨上,完整地凑成了爱人的名字缩写。
“何止是你陪着我。”萧程继续搂着他,温柔地说,“这些天,伴我度过日夜的也是你。”
见着祁夜望着他,萧程攥紧了手,他们十指相扣——耳钉被握在掌心,踱以了双方的温度。
他偏头吻了下祁夜,然后靠在耳侧轻声说道:“明天我们一起上舞台。”
作者有话说:
这回真要完结了~大概还有1-2章,得看明天写不写得动结局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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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正文完结
祁夜看着那两枚耳钉, 最后低头亲了一下。
第二天上台前,他特意扎起小辫,第一次向外界露出小提琴的纹身。等正式比赛的那刻, 祁夜抬起头,从容自信地走上了舞台,聚光灯把他的背影拖曳得很长。
这天晚上,萧程所在的演奏团首演成功,不仅收获了满场的热烈掌声,演职员通道还被慕名而来的观众堵得水泄不通。
没多久,就有粉丝把萧程的谢幕照单独上传到网络。
——两枚耳钉在舞台灯光下闪着光, 熠熠生辉。
毫无疑问, 祁夜拿下了地区决赛的冠军, 顺利晋级到全国半决赛。
一瞬间,比赛方让开的社交账号下涌进了一大批新粉丝,清一色全是夸赞和表白, 该有的流量全有了。
祁夜在采访间隙给萧程发了短信, 让他别特意等, 早点休息。
而回酒店接近凌晨四点, 祁夜一进酒店大门, 就见萧程坐在开放式的咖啡吧那里, 手上还拿了保温杯。
疲惫的时候见到爱人总是开心的,连着心尖都被填得满满的,只不过这会儿,略带了心疼的恼意。祁夜背着吉他走过去:“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里?”
“庆功宴结束得晚。”萧程把保温杯拧开。
“那也不行。”祁夜说,“赶紧上去歇着。”
萧程应了声, 然后笑着说道:“我们祁哥拿到第一, 睡不着。”
祁夜听着也跟着笑, 这会儿被夸了还有点害羞,闷着咕咚了好几大口。
之后几天,除了一些宣传活动外,祁夜就待在酒店里,收拾行李。
手臂上的纹身洗了,比赛也比了,而萧程首站巡演也快结束了,C市就没理由留下了。
全国半决赛年底开始,进了决赛就挨着元旦的跨年晚会,而萧程巡演在三站结束后,十二月几乎全休,到明年一月再巡演两站,也就结束了。
和一般的小情侣一样,知道工作安排后,就迫不及待地规划起各种旅游安排。
祁夜打算把所有宣传和采访做完,十一月底去找第三站找萧程,等演出结束后,一起再回趟A市。
离开前一天晚上,亲密完躺一块休息的时候,祁夜伸手摸了摸萧程的发尾,没说话。
萧程就看着他,顺势搂紧了点,问:“怎么了?”
“我们定的几号机票?”
萧程沉默了几秒,像是在回忆:“十二月一日,直接从上海飞回去。”
祁夜点点头,靠在萧程胸膛上。
想说的话没问出口,之前和萧程断了联系的那个月,挺多事都没互相沟通。
等这会儿祁夜想起要问了,俩人就开始忙演出,早出晚归的。每次见到萧程略带疲惫的神色,祁夜就心疼,于是问的劲儿全压了回去。
睡到后半夜,祁夜忽然醒了,躺着辗转反侧了会儿,发现怎么也睡不着。
于是他侧过身看了会儿萧程,然后轻轻掀开被子,蹑手蹑脚地去了洗手间。
简单洗漱完,祁夜也没直接躺回去,他披着羽绒服直接上了酒店天台。他们的楼层在十楼,大平台就连在边上,绕过客房走廊,上几个楼梯就到了。
开门的那刻,冷冽的寒风灌进来。
祁夜抖了一下,就没往前走多远,他靠在天台的一侧,点了支烟。独属于万宝路的烟草味儿混着冬日气息,让他头脑清醒不少。
万籁俱寂的夜晚,连着时间都走慢了,祁夜看着最后一点火星子落下,正要掏出烟盒再点一支,就听身后传来吱嘎一声。
只是轻扫一眼,就知道是谁了。
祁夜笑了下:“抽吗?”
还没等萧程开口,他直接扔了支烟。
此时天幕微亮,辽阔无垠,是淡淡的蓝紫色。
俩人就靠在栏杆上,一边抽着烟,一边儿远眺,烟雾缭绕交缠,徐徐往远方飘去,但俩人却怎么也看不尽似的。
等差不多了,祁夜还想再抽一根的时候,被萧程拦住了。
“第三根了。”萧程说,“别抽了。”
祁夜掐了烟,无所谓地笑了下:“没事,以前抽得凶的时候,一天可以抽一包。”
“以后不能这样。”萧程很认真地看他,“多伤身体。”
这话说得没错,但道理和具体实践还是有差距。
成年人排解压力的方式就几种,烟盒放面前拿了就想抽,祁夜根本忍不住。
“其实……”祁夜说,“就上个月抽得厉害,其余时间克制着,最多每天半包。”
“那也不行。”萧程的态度很强硬,“每天五支。”
见着他一本正经,祁夜就低头笑,半晌应了声:“知道了。”
话音刚落下,他忽然“啊”了一声,说这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