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雪理知道他在处理工作,才不会发出声音,只是生气他竟然不相信自己,还特意这样提醒他,简直就是把他当不懂事的孩子来对待,便气得故意在他脚上踩了一下。
踩完才发现自己现在好像没穿鞋,从休息室出来就是光着脚的,鹤爵却是西装革履,连脚上穿得都是高级定制的手工皮鞋。
这样一对比下来,再加上现在他们所处的环境,叶雪理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他包养的小情啊。
这个念头让他觉得有些羞耻,心里别扭的很,就故意用脚去踩他光鲜亮丽的皮鞋。
踩两下不过瘾,最后干脆两只脚都站了上去,男人的脚比他大上很多,这样站在上面对比就更加明显,反而衬得他的一双脚更小更白了。
叶雪理有些被这个事实打击到,难过的想要下来,拦在他后腰上的手臂却在此刻突然用力,将他整个人直接提了起来。
叶雪理吓得叫出声,想到鹤爵还在讲电话,又下意识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头顶传来低哑的轻笑,叶雪理心跳未定,慌得抬起头,直直撞进男人的眼睛里,那里面墨沉沉的,浓云翻滚。
“宝贝。”鹤爵的声音很沉,呼吸灼热而滚烫,他低下头,鼻尖亲昵的蹭着叶雪理光滑的颈子:“宝贝,你别总是这样招我。”
叶雪理感觉到了他的欲.望,吓得不轻,忙用两只手去拍他的后背:“我什么都没做,是你好好的非要耍流氓,放开我,放开我!”
鹤爵被他打了几下,眼睛里的爱意和温柔却更浓厚,抬起他的脸,红艳艳的,像只熟透多汁的红苹果。
“你什么都不做我都快受不了了,非要我死在你身上才甘心。”
叶雪理被他的话激得心跳如擂鼓,眼睛里都是水光,难为情的埋进他怀里。
鹤爵摸着他的头发,两个人抱在一起,安静的平复着,等彼此的情绪都稳定一些,叶雪理才抬起头,小心看着他:“你好一点了吗?”
鹤爵“嗯”一声,松开搂着他的手臂,叶雪理立刻从他脚上下来,往后退了两大步,深棕色的地毯映着他雪白的脚背,每根脚趾都娇小粉嫩的可爱。
眼瞅着鹤爵的眼神又变得深沉,叶雪理吓得立刻把脚趾都蜷起来,忍不住大声骂他:“你别看了,鹤爵,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变态!”
鹤爵看向他的脸,抬手抚着额头低笑,竟也没有反驳他的话。
叶雪理惊魂未定,看到他又转身拿起手机,这次好像是打给小陈的,让他准备一套衣服过来。
叶雪理好奇的问他:“你要让我回去吗?”
鹤爵摇摇头,竟笑着冲他眨一下眼:“老公跟你一起,下班约会。”
叶雪理愣愣,有些惊喜:“真的?那,那你不用工作了吗?“
鹤爵耸耸肩:“狗屁的工作,你在这里,我哪有心思上什么班。”
叶雪理被他的话逗笑,伸手指着他:“你说脏话。”
鹤爵握住他的手指:“不仅说脏话,还想干点脏事,宝宝给不给我干。”
叶雪理当然知道他说的脏事是什么,故意冲他吐一下舌头,抽出手指,一溜烟的跑开:“才不给你干。”
小陈很快就把新衣服送过来,是很适合叶雪理的尺寸。
叶雪理把衣服换好,低头看着鹤爵在他身边蹲下,大手握着他纤细的脚踝,仔细将鞋给他穿好,男人气场强大,即使做着这样的事,也依然是贵气矜然的,并不显得卑微。
叶雪理这样看着他,心里便油然萌生出一片爱意,晃悠悠的,满的快要从心里溢出来。
“鹤爵。”
鹤爵抬起头看他,叶雪理用指尖在他脸颊上描摹着:“我想去上学。”
鹤爵的眼神里便多了些疑惑。
叶雪理抿着唇,继续说:“我想体验做学生的感觉,不是陆老师教我时那样,是真正去学校读书学习的感觉。”
鹤爵皱一下眉头:“宝宝,你不需要……”
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这样拒绝,叶雪理提前打断他:“我需要的,鹤爵,你不可能把我关在你身边一辈子,也不可能把我以后要接触的每一个人都摸排的知根知底,我需要自己走出去的,不然你对我做的这些事跟敛敛又有什么分别。”
鹤爵蓦然沉默下来,他没意料到叶雪理会在这个时候提到楚敛。
原来他一直都懂,他懂得叶家人和楚敛对他做得那些事背后代表的真正含义,他也不再是刚从叶家出来时那个懵懂单纯的小少爷,他长大了,开始学着去探索自己的世界。
鹤爵预想过这一天迟早会来,却没想到会来得这样快。
他还没有做好要对这个宝贝真正放手的准备,他怎么舍得。
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可叶雪理却好像能看出他心里所有的挣扎,捧起他的脸,认真看进他的眼睛里:“老公。”
墨黑的瞳仁微微颤动,鹤爵恍然回神。
叶雪理亲上他的眼睛:“老公,我好爱你的,你不爱我吗。”
既然如此深爱一个人,又怎么忍心束缚他的身心,绑架他的自由。
鹤爵沉重的叹气,侧过脸在他掌心亲亲:“再给我一段时间,我来慢慢安排。”
叶雪理的眼睛亮了起来,开心的弯腰抱住他。
鹤爵轻抚着他的头发,目光幽远:“宝宝,你想回叶家吗?”
叶雪理抱着他的双臂僵硬片刻,松开手,慢慢坐起身,低头看着他,眼睛蓦然就红了一圈。
“你,你不要我了吗。”
鹤爵看他这样,心口抽痛,知道他这是误会了,坐起来把他搂在怀里:“怎么可能不要你,我只是不想让你后悔,有些事情应该由你自己来做决定。”
叶雪理恍然的眨眼:“我自己,决定?”
“嗯。”鹤爵抚摸着他的后背,沉下声音:“叶家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叶钢很快就会倒下,光鲜落魄一线间,大厦顷颓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股东,董事会,债权人,还有社会各方的舆论,这所有的一切,都有可能会把叶明成逼到死路,他已经完了。”
鹤爵从他不跟他说这些,他把他保护的很好,晶莹剔透的宝贝,如果可以,他想把叶雪理一辈子圈在自己为他建造的象牙塔里,不想让他沾染世俗半分的不堪和污浊。
可事到如今,现在有些事却也不得不让他明白,更何况这次还是与叶家有关,叶雪理听完也不是没有震惊,只是震惊之余却也并没有其他太多的情绪,他甚至很平静。
是一种无关己态的冷漠淡然,他看向鹤爵:“我父亲他,是不是来找过你。”
鹤爵的眼神微动,里面是愉悦的欣赏,他的宝宝真的长大了,所以他也同样直言不讳:“是。”
叶雪理下意识抓住他的手:“他要你帮他吗?”
鹤爵却轻轻摇头:“他想见你。”
叶雪理愣愣,总是盛满了少年人纯粹热忱的双眸却隐隐流露出漠然的讥讽:“他凭什么。”
鹤爵握紧他发抖的手,沉默的听他发泄。
叶雪理闭着眼睛,嘴唇泛白:“他要完了,他无所谓了,才想到还有我这么一个儿子,一个从出生就没有得到过他一丝父爱的儿子,在叶家的十几年里我什么都不懂,所以任他们作践,那十几年里他是怎么做的,漠视,逃避,他们甚至都不曾把我当成一个真正的人来看!”
“宝宝,宝宝。”鹤爵抱紧他,不住的亲吻他的额头和脸颊,不想让他再陷进那样痛哭残酷的回忆里:“没事了,你已经出来了,你现在有我,老公在。”
叶雪理闭上眼睛,用力抱住他的脊背,声音哽咽:“我恨他,我不会见他的,他现在要见我,也不过是为了要自我感动,他想得到我的原谅,想让他自己从悔恨和愧疚的深渊里解脱,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我一辈子都不要见他,直到他死也不会的,如果他死后有幸见到我妈妈,这件事也会把他钉在耻辱柱上,让他在我妈妈面前羞愧的不能抬头,不,他根本就不配在那个世界见到我妈妈……”
鹤爵抱着怀里的宝贝,有些惊讶于他竟然会说出这些话。
叶雪理粗喘片刻,也逐渐平静下来,他抬起头,眼眶通红,却没有一滴眼泪:“鹤爵,你会觉得这样的我很恶毒吗?”
鹤爵哑然,亲着他绯色的眼梢:“傻宝贝,如果这样就算恶毒,你老公以前做得那些事都可以去吃几十年的牢饭了。”
叶雪理被他的这句话逗笑,眼睛红红的重新钻到他怀里。
两个人都不再去聊这些不开心的事,鹤爵握着他的手起身:“走吧。”
叶雪理歪歪头,还有些懵然:“去哪里?”
鹤爵低头看着他:“老公说要带你去约会,这么快就忘了。”
叶雪理还真的把这一茬给忘了,心情瞬间明朗许多,握紧鹤爵的手,笑得眼角弯弯:“好。”
车子一路开过下城区,路过许多郊区的工厂园区,看着窗外逐渐荒凉空旷的景象,叶雪理转过身,看向旁边开车的男人,开玩笑道:“你不会是要把我拉到不见人烟的地方干什么坏事吧。”
鹤爵并不看他,语气却带着些玩味:“是啊,难得一见的小美人,这不得先奸再奸,干得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叶雪理这是给自己挖坑了,怎么就忘了向来正经的男人耍起流氓来是他根本就招架不住的,臊得心慌气短,哼一声不再理他。
又过了半小时左右才到达目的地,鹤爵先下车,弯腰看着里面还在发愣的小家伙,手指轻敲车窗,俊脸上还是那副不正经的邪气:“不见人烟的地方到了,小美人,下来干点坏事。”
叶雪理瞪他一眼,推开车门下去,迎面扑来的湿咸气息让人心神为之一振,叶雪理看向面前的景象,慢慢睁大双眼。
暮色四沉,天边的云层是一望无际的鎏金色,一层一层的翻滚交融,那样华丽又荼靡的霞光,投射在下方连绵的海面,像是一块糜丽的硕大宝石,就连沙滩也被映成了温柔的浅粉色。
海风很大,吹在脸上的空气裹着冰冷的海盐气息,叶雪理情不自禁往前迈了几步,又回过头,惊喜的望着身后的人:“这是大海?”
鹤爵向他款款走来,大衣的衣摆被海风吹得翻滚,气场那样强大。
叶雪理被他这个模样帅得心头狂跳,跑过去,一下扑到他怀里,眼睛里是比霞光还要明亮的光点:“你带我来看海,我第一次这样亲眼看到大海。”
鹤爵拦着他的腰,手指划过他的眉眼,每一处都漂亮精致的过分:“现在刚好能看到落日,喜欢吗?”
叶雪理在他怀里转身,看着那轮红日一点点被海平面吞没,感动的点头:“喜欢,好喜欢!”
鹤爵亲他的额头:“叶雪理,我爱你。”
这句告白来得这样突然,叶雪理愣愣,惊讶的抬头看他。
鹤爵的眼神里盛满了温柔和深情:“在大海边看日落本来就是很浪漫的事,我还要在这件浪漫的事上再附加一个更浪漫的诺言,我爱你。”
叶雪理看着他的笑容,眼眶突然就红了,伸手抱住他的脖颈,踮着脚尖亲在他嘴角上:“我也爱你。”
鹤爵捧着他的脸:“不要哭。”
叶雪理努力忍住,声音却还是夹杂了柔软的哭腔:“你今天带给我好多惊喜。”
鹤爵笑着:“这就感动的不行了?更大的惊喜还在后头。”
鹤爵说完,伸手指向远方,叶雪理跟着看过去,离他们几百米远的地方竟然有一栋沿海的小别墅,欧式的纯白色建筑,漂亮极了。
鹤爵从背后抱住他:“今晚我们住在那里,明天早上带你看日出。”
叶雪理眼睛又变得湿润起来,笑着说:“那我要在日出的时候再说一次我爱你。”
我爱你,从日出到日落,只有潮起,没有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