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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所有不好的事在这一刻清零,不说不愉快的,不管有木有人读,我都会好好写哒,文日更,八点之前更,大家多多支持,谢谢!
第5章
陆凌咬了咬牙,决定还是自个主动一些,跟沉郁川示个好。
七月末的午后,阳光骄燥,偶尔擦脸拂过几丝微风,才让人觉得没那么灼热。
沉郁川已经不坐在台阶上算题了,着实阳光太灼眼,他改在花园外面那颗浓郁的白杨下,靠着树干,时而看书,时而把笔放在耳朵后面思考问题。
他喜欢穿纯色简单的T恤,看着干净又舒服,低着头的时候,高挺的鼻梁曲线被衬托的非常抢眼。
陆凌承认,他就是被这张帅脸给深深的吸引住了。
他觉得想和谁套近乎都必须送个像样的礼物才是,就从自己的那一堆玩具里挑了两个最爱不释手的飞机模型,虽然有点舍不得,但一想到是给沉郁川的,心里立马大方了起来。
沉郁川看着多聪明,好玩具就得送给这样的人啊。
可很明显,沉郁川并不买账。
他看到陆凌挂着灿烂笑容远远的走过来时,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合上手里的书,准备离开。
陆凌见状,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声音清朗:“哥哥,你在这啊,我找你好久了呢。”
沉郁川掀了掀眼皮,没有吭声。
“我是陆凌,哥哥,你还记得吧”,他眨巴着大眼睛,“我看你总是一个人待着,也不和我们玩,多无聊。”
沉郁川听后,心道:我和你们这群娇滴滴的小少爷小公主能有什么好在一起的。
陆凌窥不得他对自己的排斥:“哥哥,这是我最喜欢的飞机模型,送给你。”说着,双手献宝一样的捧在他面前。
沉郁川很烦躁的推开,薄唇微启:“拿走,我不喜欢这些东西。”
陆凌顿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他也没被人这么嫌恶的拒绝过,一时间没了主意,支吾道:“哥哥……那,那你喜欢什么,我可以带你去我房间里挑。”
沉郁川觉得他可能没听明白自己的意思,他从骨子里排斥这些目中无人,养在温室里的小花骨朵,他们生而往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没必要结交。
“不必了。”于是他拒绝,跨着大步往前走去。
陆凌被他的冷淡态度给惹的有点发毛了,急得一跺脚:“你……哼!不要就不要,我还不舍得给呢!”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到沉郁川的耳朵里,他扭头盯着陆凌看了好一会,嘴唇慢慢的抿了起来。
陆凌面露尴尬,朝他打了几个呵呵。
沉郁川再往前走的时候,他情不自禁的还是跟了上去。
沉郁川个子高,走得快,陆凌只能一路小跑的撵,热的满头大汗,还不忘聒噪的跟沉郁川说话:“哥哥,你不喜欢飞机模型,那到底喜欢什么?”
“啊,我还有几个变形金刚呢,是生日的时候爸爸给我买的。”
“我喜欢爸爸买的玩具,那几个姐姐的就不怎么喜欢了,她们总喜欢给我买毛绒绒的公仔,我是一个男孩子,怎么能玩那种女孩子才喜欢的东西。”
就这样,走了一段路后,沉郁川似乎觉得烦了,终于停住脚步,陆凌一个不稳,没收住步子,直直的撞在他后背上。
沉郁川这方还没反应过来,陆凌的小白藕手臂就缠上了他的腰,他身子僵住,手上一用力把人给推了过去。
陆凌往后趔趄了好几步,摔倒在地。
沉郁川面色一变,怔怔的看着他,却见小少爷眼圈登时通红,含着一包泪,小脸都皱巴在了一起。
陆凌皮肤嫩,平时碰一块磕一块都会淤青很久,此刻,半巧不巧,膝盖磕在了几块脱落的石子上,太阳滚烫,伤口破了皮流了血,更显火辣辣的疼。
沉郁川吃惊,有些错愕的把人拉起:“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你怎么突然抱着我——”
“我怕摔了……”陆凌委屈巴巴的回答。
沉郁川听着心里一软:“好了,对不起,弟弟,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陆凌乖乖的点了点头,被沉郁川扶起,伤口的确有点大,还在冒着血,小少爷娇,自然受不了疼,他只得抚着人回了房间。
陆凌指引他找到医药箱,沉郁川取出消炎水和棉签,看了看好整以暇坐在沙发上的小少爷,径直走了过去。
陆凌“嘶”了一声,问他:“哥哥,消炎水会蛰的伤口疼吗?”
沉郁川回答:“有一点吧,你忍忍。”
陆凌犹豫了一会:“嗯,我忍着。”然后紧绷着一张小脸,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换作平时,沉郁川会嘲讽他的娇气,但毕竟是自己把人弄伤的,理应好好安慰:“我尽量轻一点。”
然后依言,动作果然轻柔了许多。
陆凌看着他低头认真的模样,心里喜滋滋的,觉得自己伤的真值。
两个人的关系也是从那时起才悄然发生变化的。
这之后,陆凌照旧的跟在沉郁川屁股后面跑,一声声的“哥哥”叫的又甜又脆,而沉郁川也不再抗拒他的主动靠近。两个人在一起时,总是陆凌自说自话的多,他大都点头摇头表示自己的观点。
可小少爷一点都不在乎,他似乎有用不完的热情和精力,活像一只叽叽喳喳的小喜鹊,也是沉郁川甩不掉的缠人精。
他会给沉郁川展示自己的各种限量版玩具,沉郁川不感兴趣,就送他书,都是些市面上紧缺的珍藏版书籍,投其所好。
而作为回报,他会给小少爷带一些外面小摊位上他没吃过没玩过的小玩意。
陆凌很好哄,一个小糖人就能让他高兴半天,沉郁川渐渐的发现这个小少爷其实很单纯可爱,除了身上被宠坏的金贵娇气,并没有什么太让人觉得心烦的地方。
他们能见面的时间不多,也就早晨那短短的几个小时,过后,沈父会把他喊去补习。
可这短暂的几个小时却是陆凌最开心的时间,沉郁川跟他的那些哥哥姐姐们不一样,他们只会无限度的惯着自己,沉郁川会直接指出他哪里做的不对,很多事情也都鼓励他自己完成。
譬如,沉郁川在认真算题时,他无聊的玩拼图,实在没耐心拼完整时,喜欢跟他撒娇,寻求捷径,他这样对那些哥哥姐姐们耍赖时,作用很显著,会有人直接给他拼好。
可沉郁川只会提供给他一些聊胜于无的建议,亲自盯着他拼完为止。
陆凌便会气得撅着嘴离开,然后暗自发誓,再也不会搭理沉郁川。
可这样的决心到了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土崩瓦解,他依然会屁颠屁颠的跟着沉郁川,甘心做他的小尾巴。
陆凌那时喜欢做一些家里禁止他做的比较有风险的事,譬如爬个树翻个墙头什么的。沉郁川从来不会像其他人那样阻止他,而是站在他身边,认真的对他说:“弟弟,你尽管做,我会保护你的。”
陆凌就会看着他笑的一脸璀璨。
时间再久一点时,陆凌在沉郁川面前就更胆大些了,到底是娇惯着长大的小少爷,犯了错时,撒娇耍赖,沉郁川大都招架不住。
他从不耍小少爷脾气,总喜欢搂着沉郁川的腰喊哥哥,能把沉郁川喊的心烦意乱却又无可奈何,就算跟他要天上的星星也得闷着头去摘。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一个彩色气球和软翅风筝漫天飞舞的游乐园,陆凌恐高,沉郁川就抱着他坐上了摩天轮。
陆凌吓得闭着眼睛,脑袋贴在沉郁川的胸口,等摩天轮升至最高点的时候,沉郁川强迫他抬起头看着矮方的地面,那里,沈父微笑着看他们,按下快门给两个人拍了几张照片。
沉郁川把陆凌牵下来,让他选几张自己喜欢的照片,陆凌选了两人的合影,沉郁川则选了一张陆凌镜头拉的很近的单人照。
这之后的半个月时间里,沉郁川毫无征兆的消失在他的世界。
陆凌连续好几天没见到沉郁川,心里着急,终于忍不住去找了沈父,得到的却是沉郁川已经跟妈妈出国的消息。
“沈叔叔,那哥哥什么时候能回来?”
沈父神情暗淡,给了他一个不甚明了的答案,说是明年暑假,又或是不会回来。
“小少爷,郁川跟着他母亲,比跟着我强,出国多好啊,以后肯定有出息。”
六岁的陆凌不懂大人之间的哑迷,他抬起头天真的问:“哥哥回来后,叔叔一定要带他过来玩。”
沈父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嗯,小少爷放心,我会带他来找你的。”
陆凌乖巧的点了点头,却不知,后来,他是能见到沉郁川,却再也不能见到沈父牵着他的手一起来了。
而陆凌对沉郁川的记忆最终停滞在蝉鸣叫声最欢快的盛夏末。
头一天,沉郁川还跟他毫无芥蒂的分享着同一串糖葫芦,转眼间,那人连一句再见都没说就干脆离开。
像星火划过天空,最终不着一丝痕迹。
陆凌觉得,沉郁川其实一直都没拿他当朋友看待,从始至终,都是他一厢情愿在缠在沉郁川身边。
——“哥哥好坏。”
这是六岁的陆凌对十岁的沉郁川最后的评价。
第6章
小孩子的记忆总归不是太能刻骨铭心着的,记着一个人,一件事,觉得让自己烦了疼了,就能及时止损的搁浅记忆。
那之后,陆凌再也没有见过沉郁川,又私以为沉郁川欺骗他根本没拿他当朋友,从而把他拉入自己人际关系的黑名单。
无论如何,他依然是那朵被宠爱保护着慢慢长大的小娇花。
时间如少年拔了节疯长的骨头,穿梭飞快。陆凌十岁那年,他的父亲陆正安出了一场车祸。
具体的细节陆凌并不在场,是后来在电视新闻上看到的,生生的吓出了一场冷汗,患了一场大病,留下很长一段时间的阴影,再不敢坐小轿车。
只记得那天大雨倾盆,沉郁川的父亲载着陆正安去外市签一个重要的收购合同。
两人上高速前必须经过一座大桥,刚巧迎面驶来了一辆大货车。雨下的太大,有些影响视线,又或陆正安当时催促的急躁,车轮突然打滑,失去控制,朝着大货车的方向惊险的撞去,沈父急踩刹车,把方向盘打偏,车子“嘭”得一声巨响,沉重的砸在了大桥的栏杆上,三分之二的车身都悬在了大桥边。
暴雨如注,货车司机的视线本来就受限制,以为走运躲过了一场惨烈的车祸,并没有看清小轿车为了躲他悬在大桥上,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缓了许久的神,径直开走。
后来的事情当事人自己也记不大清,据陆正安后来所说,他从破碎的车窗里爬出来,躺在湿漉漉的雨洼里,昏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就被路人送进医院。
这其实属于人类趋利避害的生存本能,事故发生的那段记忆,当事人的大脑处于真空状态,完全割除了期间的细枝末节,所以,没有人去探究遇难者的痛处。
交警调出那个时间段的录像,因为摄像头隔的太远,画面十分模糊,入眼全是白茫茫的雨幕,但依稀能看到的是陆正安确实从车里逃生,而这场车祸完全是雨天路滑所致的交通意外。
幸运的是,陆正安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不幸的是,沈父直接连人带车掉下大桥,交通队从河里捞起事故车辆时,人早已断气,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活息全无。
陆凌一无所知,那场车祸没给陆正安造成了什么太实质性的伤害,却把陆凌吓进了医院。
母亲去世的早,父亲再忙,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十岁的陆凌根本接受不了陆正安出事,直接给吓出了一场大病。
他被保护到太好了,经不住任何风吹雨打,如之后的沉郁川所言,很好哄,可也很好伤害。
陆凌起烧了,整个人烧的稀里糊涂,不知晨昏,身子浸泡在湿了干,干了又湿的汗渍里。
烧的厉害时,医生就给他打退烧针,体温慢慢恢复正常状态,再挂生理盐水,陆凌口中寡淡,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短短的一个星期里瘦了一大圈,陆正安看着心疼的不得了。
那场高热是病毒性的,说严重也不严重,但病情反复,人多多少少会受点罪。
陆正安也忘了自己是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日日夜夜的守在陆凌身边,急火攻心,慌不择路。
陆凌烧的最厉害时,会在梦魇里喊人,有时喊爸爸,有时喊他构不成完整记忆的妈妈,更多的时候喊一个他含糊着听不清的名字。
陆正安无心去辨别那喑哑的嗓音叫出来的名字到底是谁,一心只希望自己的宝贝儿子能够快点好起来。
只有陆凌知道,他睡在苍白的病床上时曾做了怎样的美梦。
梦里,沉郁川对他微笑,用手摸着他柔软的头发,温柔的喊他弟弟,声音如同冬日里高山上的雪松,穿透层层冰霭,清澈而空净。
陆凌一直觉得这么好看的人就该有这样好听的声音,所以,他儿时起,就喜欢缠着和靠近沉郁川,痴迷他的脸,也爱他偶尔温柔时看向自己无可奈何近乎到纵许的眼神。
好在他比较听医生的话,一个星期后就恢复了以往的精气神,生龙活虎的求着陆正安给他办出院手续,着实也不忍心看到还受着伤的陆正安吃不好睡不好的照顾他。
他这方还没求成功,那方就辗转听到沈父已经去世的消息,整个人都懵掉了。醒神时才发现,自己原已错过沈父的葬礼,一切都已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