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继续录制节目,脸上笑嘻嘻的好像和原先一般无二,但钟闻自己知道,状态不对了。他有些心不在焉,甚至在听规则的时候都跑神,好几次还是赵景栎把他叫醒的。
暂停录制在咖啡厅休息的时候,夏琳趴在钟闻耳边悄悄问他:“是不是男朋友走了,不高兴啦?”
钟闻摇摇头:“怎么会,他以前也没一直陪着我呀。”
夏琳一边吃着冰激凌一边说:“以前是以前,就因为以前没陪过,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但是只要陪过,人一走就会觉得身边空荡荡的,哪怕身边人再多,心里也是空荡荡的。”
空荡荡的……是这样吗?
“或许吧……”钟闻喝口美式,心里想着的都是临走前一天迟淮心事重重的样子。
“夏琳姐!”林西夕在另一头喊她,“导演让你过来一下。”
“来啦!”夏琳拍拍钟闻的肩膀,两条修长的腿跨过座椅,蝴蝶一样地飞走了。
赵景栎和成涛的部分还没录制结束,夏琳一走,钟闻身边只剩下了沈渝。
方才一直默不作声的他突然缓缓开口:“钟闻,你觉得迟总对你是真心的吗?”
钟闻听了这话有点想笑,他们本来就是假的。
“他是不是没告诉你他这两天去哪儿了?”
钟闻看他的样子,好像什么都知道。
“他有事情忙,我从来都不会问的。”钟闻说。
“他去了国外,”沈渝故意停了停,把手机打开说,“今天周六,9月1日了。”
“哦。”钟闻喝着美式,不明白沈渝干嘛和他说这些。
他奇怪的是,沈渝怎么知道迟淮的行踪?
“迟总以前有过一个他很喜欢的人,他们从十三岁就一起在国外读书,感情特别好。”沈渝笑着说。
跟我有什么关系?钟闻晃了晃咖啡杯,轻声笑笑。
沈渝愣了一下,没想到钟闻的心理素质这么强大。
他继续说:“他们原本准备订婚了,只是后来发生了意外,那个男孩儿在四年前的今天车祸去世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管有多忙,迟总都会把这几天的时间空下来去看他,无一例外。”
沈渝的语气似乎有些挑衅:“他没跟你说过这些?”
“他的过去我不爱问,也不想知道。”钟闻眯了眯眼,替迟淮和那个男孩觉得有些可惜。
在二十五六岁的时候,爱人、父亲先后离世,迟淮所承受的打击和压力一定很大吧。
这样看的话,就算他平时喜欢冷脸,也不觉得那样有多讨厌了。
美式见了底,他放下杯子奇怪地问沈渝:“不过他的事,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沈渝抿起嘴角:“我是那个男孩同父异母的兄弟呀。”
这点钟闻倒是没想到,他惊讶地看向沈渝,瞬间明白了些什么。
难怪沈渝能无缝对接到星启,难怪星启给他的都是最好的资源。
“这样啊……”惊讶之余,钟闻的语气变得十分平静。
沈渝没想到都说到这份上了,钟闻都没有半点生气吃醋的样子。
他皱皱眉头,继续问:“迟总的家里是不是有一棵松树?”
“啊?”钟闻反应过来,点点头,“是啊,他很宝贝那棵松树。”
沈渝勾起嘴角:“因为那是我哥哥去世之前他们一起种下的,哥哥死后,他就想尽一切办法,把松树移植回国。”
“哦……”
钟闻想到他布置庭院的那天晚上,一下就明白了迟淮突然发那么大脾气的原因。
挚爱之人留下的东西,那棵松树恐怕是联系他们之间的唯一活物了吧。
我擅作主张把树上挂那么多星星灯,是不对。
要好好跟他道歉才行……他现在是不是在忙?我要不要现在说?还是等他回来说?
钟闻咬着吸管,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犹豫不决。
沈渝以为成功挑拨离间,便加把火说:“你要是不信的话,现在可以打电话问问迟总……这个时候,那边应该还没睡。”
打过去,不吵一架才怪!
钟闻看着他点点头,按通了迟淮的电话。
沈渝的嘴角勾起一抹令人不适的笑容。
“喂……”电话对面传来迟淮略显疲惫的声音。
“淮哥,是我。”钟闻有些紧张地捏紧手指。
“我知道,怎么了?”迟淮问。
钟闻踌躇了下:“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觉得我知道了,就想第一时间跟你说。”
沈渝轻笑,迎着阳光喝了口咖啡,等着听他们吵架,只要他们吵架,自己心里就舒服了。
“不急的话,也可以明天说,我还有半个小时登机。”
“急的!”钟闻抢了他的话,“淮哥,我想跟你道歉!”
“咳……咳咳……”沈渝呛住了,难以相信地看着钟闻。
“我不知道你以前的事情,我不是故意把装饰灯放松树上的,我要是知道我肯定不会那么做……”钟闻一口气说完,又小心翼翼地说,“淮哥,真的对不起啊。”
迟淮也怔住了,随即轻声笑笑:“就是这个啊,那天的事我没放在心上。”
“不过……我的过去,你是怎么知道的?”迟淮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抬头看了眼站在旁边的华铤,华铤连连摆手,表示不是自己说的。
“是沈渝哥刚刚告诉我的。”钟闻说着,还回头对沈渝笑了下,表示感谢。
沈渝整个人都石化了。
“沈渝?”迟淮冷笑一声,“少跟他啰嗦,你好好拍摄,我要准备登机了。”
“啊……好,一路顺风呀!”钟闻笑着说。
“……笨蛋!”迟淮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我坐的是飞机!”
“哦对,飞机不能顺风……”钟闻笑笑,“那就一路平安啦。”
挂了电话,迟淮对着通话记录无奈地笑了一声。
钟闻也长长地舒了口气。
“沈渝哥,谢谢你呀,解了我们之前的误会。”钟闻笑着说,“我再去给你买杯咖啡。”
“……”沈渝咬着牙,皮笑肉不笑,“不……客气。”
怎么会这样?
沈渝看着钟闻去买咖啡的身影,不由得捏紧拳头。
他真的这么大度,一点都不介意这些事?怎么可能!
钟闻心情大好,买了很多咖啡,给现场的工作人员人手一杯。
夏琳看他状态回来了,也跟着高兴。她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下钟闻:“是不是和迟总通电话了?”
“是啊,”钟闻笑笑,看见赵景栎他们也录完回来了,连忙把冰咖啡送过去,“景栎哥,成涛,就差你俩了。”
“谢谢闻哥!”成涛接过咖啡直接灌了一大口,“都九月份了,怎么还这么热,要命!”
钟闻笑笑,是啊,转眼都九月份了。
“下周开始我就不参加录制了。”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赵景栎。
钟闻也觉得奇怪,录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走?再说了,就剩最后一周就收官了,这么急吗?
“公司那边有了别的安排,我要去拍个电影,是贺岁档,后天开机。”赵景栎笑笑,“这段时间我过得很精彩,特别是钟闻,让我有了很多新的认识,我很感谢你。”
“景栎哥,别这么说,你对我也很照顾呀!”说着,钟闻凑到他耳边,悄声说,“多亏你之前刻薄我,你看弹幕了吗?好多人因为你对我的态度转变而转变,黑子可少了不少呢!”
赵景栎无奈地笑笑。
“这样吧,景栎哥要走了,我们这期最后给他办一个送别派对好不好?”钟闻把目光投向导演组。
钟闻提出来的,导演组自然答应。
得到同意后,摄像机又架了起来。
这一期的最后一项任务,就是尽自己的努力,开好这个送别派对。
这期录制的最后一个下午,钟闻亲手做了个双层蛋糕,夏琳和林西夕则布置派对房间,成涛帮赵景栎收拾行李、准备麦克风和音响,沈渝负责当天的晚餐。
到了晚上,大家推心置腹说了很多心里话。第一次见面时的生分、成见,在这三个多星期以来逐渐被信任和友谊所替代。
派对的最后大家一起切了蛋糕,许下了彼此的愿望,麦克风一开,唱唱跳跳好不快活。
……
一期的节目录制结束,工作人员慢慢散去,钟闻也把身上的麦克风摘了下来。
他喝了点酒,有点晕晕乎乎的。
“钟闻,我明天走了,聊会天吧?”赵景栎帮他把东西放在桌子上。
“行啊……”钟闻捏捏太阳穴,“哎,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他们躺在举办派对的露天草地上,望着满天繁星,心情格外舒畅。
“钟闻,你是个好人。是我之前太过狂妄,内心偏激……给你制造了不少麻烦真的对不住,”赵景栎轻轻说,“不过,既然现在我们成为朋友了,我还是想给你一点忠告。”
“洗耳恭听!”钟闻笑嘻嘻地说。
“你和迟总……”赵景栎顿了顿,“他是一个复杂的人,也有着复杂的身份,我总觉得你和他在一起,会伤心的。”
“不会啊!”钟闻回答得十分果断,“你们可能不太了解,他这个人虽然看上去冷冰冰的不好相处,但其实……他也是个好人。”
说完这话,钟闻自己也愣住了。
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禽兽”也入“好人”的范围里了?
正巧,一下飞机就风尘仆仆赶来的迟淮刚好听到钟闻说的最后一句话。
“闻闻,你的‘好人’回来了。”
第三十六章 让总裁服务
听到迟淮的声音,钟闻懵了一下。
他怎么会来?
钟闻坐在草地上愣愣地看着他,又听身旁的赵景栎说:“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
钟闻眼睛骨碌一转,有别人在,还得继续演戏呢。
他晕晕乎乎站起来,一时酒精上头,笑着一把抱住迟淮,糯糯地喊了一声:“淮哥……”
迟淮没想到钟闻会这么主动,他下意识地一抱,闻到一股淡淡的酒精气味时瞬间就明白了。
撒起酒疯来,也挺可爱的。
钟闻的脚已经软得站不住,他身体一滑,迟淮顺势弯腰把他打横抱起,当着一些工作人员的面,小心翼翼地抱着他回到酒店。
迟淮才知道,钟闻的酒量竟这么差。只走了一小段路,这家伙竟然开始打起了呼。
也许是太累了吧……
迟淮将他轻轻放到床上的一瞬间,感觉有一丝心疼。
“咔哒——”一声,沈渝推门进来。
迟淮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指客厅。
沈渝点点头,退回客厅坐在了沙发上。
他紧张地看着卧室房门,大概能猜到待会儿会发生什么。
自己擅自作主和钟闻说了以前的事情,以迟淮的性格,恐怕一时还不太好收场。
要怎么解释呢?沈渝攥紧拳头,心脏“咚咚”地跳个不停。
不一会儿,迟淮走出卧室,将房门轻轻关上。
“迟总……”沈渝站起来,目光闪烁,局促不安。
迟淮冷冷地看他一眼,毫不客气地说:“因为你是阿熠的弟弟,我才答应你的要求亲自出面把你签进星启,但不代表你可以利用这层关系插手我的生活。”
“我不是这个意思,迟总,我以为钟闻知道的……”
“不管他知不知道,都跟你没有半点关系!”迟淮压低嗓音,“无论人前人后,你但凡在闻闻身上耍一点小心思,我都不会再因为阿熠而对你睁只眼闭只眼。”
“迟总,难道你真的把我哥忘了吗?他才走四年,你们的感情就能被钟闻轻而易举代替了吗?!”沈渝咬咬牙,“你看见我的时候不会想到他吗?不会觉得这样对不起他吗?”
“在回国接手星启之前我可是从来都没见过你,你和阿熠之间的关系到底怎样你心里清楚,”迟淮厌恶地看他一眼,冷笑说,“你虽和他有几分像,但你不是他,他也不会像你这样狭隘。”
沈渝轻笑一声:“再怎么大度的人也无法忍受喜欢的人和别人在一起,你和钟闻住在家里的时候,想过那棵松树的感受吗?!”
迟淮皱起眉头,沉默几秒后冷声驱赶:“出去。”
“什么?”沈渝愣了一下。
“听不懂人话?”迟淮尖锐地看着他。
沈渝第一次从迟淮的眼神中感受到危险的讯号,直到迟淮的身影没入卧室的那扇门,他都没回过神来。
迟淮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钟闻。他没开灯,柔和的月光自然地挥洒进卧室,把钟闻的皮肤衬得透亮。
脑海中阿熠的身影挥之不去,眼前的人又让他思绪凌乱……迟淮感觉到胸口仿佛被压了一块重石,让他透不过气。
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迟淮坐在钟闻的床边一夜都没有合眼。
第二天一早,钟闻醒来的时候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他记忆中是见到迟淮了的,可是人呢?
不仅如此,沈渝也不在。
钟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洗漱后连忙走出房间。刚要坐电梯,迎面来了几个人,说节目的嘉宾有变动,邀请他去开个会。
成涛和夏琳、林西夕也被叫了出来,都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按常理来说,到了节目的最后一期,只走了一个赵景栎是不影响拍摄的,除非有更多的人员变动,才会提前告知让大家重新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