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你啊,我前段时间看了你的报道,特别棒!”对方竖了个大拇指。
对方说的应该是在aspiration舞团替补的时候上场的那次,方鹭也很客气的说了谢谢。
“什么时候能再看到你的表演呢?”对方追问,此时刚好排到了李智和方鹭也,李智便默默地在前面把东西从购物车里拿出来扫码。
方鹭也偶尔也会被人认出来,但至今都是尴尬害羞多过喜悦,一是觉得自己没什么可喜欢的,二是有种隐私被侵犯的感觉,这也是他完全不想往娱乐圈发展的原因,他不想去哪里都带着口罩,不想被人注意着。
只所以他只是客气地说了目前还在上学。
可是对方似乎是个自来熟,又追问他会不会参加梨花杯,现在大几了,方鹭也仍是客气的应答。
李智付完钱,见方鹭也疲于应付,于是发挥本色脸色一沉:“该走了。”
那对小情侣一听到李智说话就收敛了不少,方鹭也笑笑挥手:“再见。”
就在走出收银台的瞬间,隐约听到后面小情侣的对话。
女孩:“这谁啊?也没听说过,名气不大,态度倒是挺高冷。”
男孩:“舞蹈演员,我看过他的报道,可能是比较怕生慢热吧。”
女孩:“也不用这么怕吧,出门还带保镖。”
李智、方鹭也:……
“他们的意思一定是说你十分强壮。”方鹭也强行解释。
李智:“真想给他们一拳让他们看看我到底有多强壮。”
方鹭也哈哈大笑,李智居然也会搞笑了。
“妈的。”李智拎着购物袋的手蠢蠢欲动捏得更紧,对着空气来了一拳,手中的购物袋晃晃悠悠。
好吧,原来不是在搞笑,是真的想揍人。
说是方鹭也要给李智做饭,最后在厨房忙活的却是两个人,方鹭也在一旁处理虾线的时候突然念叨了一句:“今天还没去看姐姐。”
“她能出来吗?”李智问。
方鹭也说要跟护士报备,一般情况下都能出来。
李智放下切牛肉的手,问他:“我让小六去把她接过来吃饭?”
方鹭也听完就心动了,可是自己已经到处麻烦李智了,现在还要拖家带口的来李智家里蹭饭,有点不好意思。
李智去客厅把手机拿过来,说:“刚好你马上就要比赛了,就当比赛前给你鼓鼓劲。”
方鹭也没想到李智还记着他比赛的时间,三天后第一轮比赛就开始了,第一轮比赛是梨花杯最重要的一轮,因为赛制的原因,第一轮会筛选掉百分之七十的选手,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基本都是在舞蹈上有一定建树或者是天赋的。
能通过第一轮的舞者已经很厉害了,含金量很高。
李智给小六打电话,方鹭也给卢青竹打电话之后又给护士站打电话。
晚饭做得比想象中丰盛很多,居然有种准备年夜饭的阵仗。
“对了,美美呢?要不要把她接过来一起吃饭?”方鹭也问。
李智继续切牛肉,“不用了,这个点她爷爷奶奶已经在做饭了,现在去接不太好。”
方鹭也点点头,他心中其实一直有个疑问,但是不敢问。
就是美美的父母怎么去世的?美美为什么不说话?
“其实有一段时间我把美美接过来跟我住过,可是我太忙了,又经常需要晚上在外面应酬工作,接送美美上下学都是小六在做,有时候她爷爷奶奶去接,反而更麻烦,她不想说话,我是个闷葫芦,医生说要让她在温馨欢乐的语言环境中生活……哎。”
李智无可奈何地叹口气,举着菜刀愁思。
方鹭也静静听着,顺着他的话问:“美美的爷爷奶奶是做什么的?”
李智:“都是老师,已经退休了。”
方鹭也点点头,把处理好的豆角放在台面上,等着李智切。他单手撑着台面,看着李智。
“干嘛?”李智不明所以。
方鹭也:“我能问问美美的爸爸妈妈是怎么回事吗?”
他直觉美美不说话的原因跟父母有关系。
李智又低头继续切牛肉,说:“我很小的时候,我姐就被我爸过继给很远的外地的亲戚,很多年没有联系过,两年前吧,突然有人联系我,说她车祸在抢救,我才知道她已经嫁到上南市来了,就去看她,但是她没撑过去,走了,只留下个三岁的小姑娘。
“这次车祸是我姐这方全责,赔了很多钱,我把钱补上了,美美只能跟着爷爷奶奶生活,我在钱上面帮衬着点,可是车祸后美美不愿意说话。”
“为什么?”
李智:“当时看行车记录仪,是她妈妈和爸爸吵架,她爸爸说美美不是他的孩子,是她妈妈在外面乱搞的之类,美美害怕了就哭闹,在高速公路上呢,直接停车把孩子扔在了路边就走了,她妈妈就跟他爸爸吵架争执,不小心撞上别的车尾后又侧翻,她爸爸当场死亡。
“要不是有路过的好心人看到了停车带上她,到了服务区打电话报警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方鹭也默默听着。
“当时美美哭闹的时候,她爸爸吼了一句“别哭了他妈的哭得我头疼”之类的。”
李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句,美美不愿意再说话,有时候他害怕美美长期这样会失去说话的能力,但是她偶尔还是会跟她的老师,还有爷爷奶奶说话,偶尔一句,但是说话没问题,只是说得很慢。
“那我以后有时间多陪陪她。”方鹭也说。
李智转头看方鹭也,笑了笑,“好啊,她挺喜欢你的。”
方鹭也:“那当然了。”
方鹭也骄傲的小表情灵动活泼,李智想到到刚认识方鹭也的时候,他还完全不是这个样子的,他看起来孤傲清高,小心翼翼,犟的要死,好像特别怕对他好的人跟他要求什么,送上门的面包都不敢要。
可是现在他也会拉着自己撒娇了,还可以对别人好。
方鹭也被李智盯着,不自在地吞咽口水,然后犟嘴:“看着我看嘛?再看亲你了。”
李智笑笑,附身凑过去:“来。”
两人做饭的时候磨磨蹭蹭,聊这个聊那个,还时不时要亲个嘴,做饭进度严重被拖慢,导致小六和卢青竹到的时候,菜都还没做好。
卢青竹进李智家里的时候着实是有点被吓到了。
李智腰间还系着围裙,手里拿着锅铲,狂野煮夫的形象一览无余,而他的家里,有金龙鱼有佛像,红木家具上摆着发财树。
这怎么看也不像个二十八岁男人的家。
“你这装修……挺壕的。”卢青竹评价道。
李智笑笑,让她先坐。
这没办法,李智从小就在这种环境的熏陶下长大,在他接管金鹰的第二年拥有了这套房子,于是按着之前老大的房子给自己装修了这套“社会大哥必buy”的房子。
也许是那时候心还不稳,这个房子就像是他的纹身一样,是一种外在的表达自己不好惹的象征。
卢青竹最近状态很不错,抽了腹水之后身体轻盈很多。
李智开了一瓶红酒,是别人送他的,他本人对红酒没有研究,比较喜欢喝大乌苏。
但是今晚名义上是喂方鹭也比赛鼓劲,主角是方鹭也,其次是第一次来家里做客的卢青竹,还是弄点高雅的好。
卢青竹不能喝酒,给她泡了杯果茶。
“谢谢你啊,小智。”卢青竹举起自己的杯子。
李智端起酒杯:“应该的。”
应该的?方鹭也眼睛滴溜溜地转,最后停留在李智脸上。
怎么就成了应该的了?
卢青竹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她觉得李智和方鹭也就是正常的情侣,两个人要过日子的,那李智不就是自己的……弟妹?
“好吃吗?”方鹭也坐在卢青竹旁边,给她盛汤。
卢青竹说:“好吃。”
然后想起小时候方鹭也给自己做饭吃,不由得笑了一下。
小六问她:“想什么呀小竹姐?”
卢青竹看看方鹭也,说:“我们俩刚成为姐弟的时候,我可讨厌他了。”
李智抬眼看卢青竹,心想怎么会讨厌他?
“因为他比我小那么多,大家都喜欢他,他在的地方大家都围着他转,给我烦死了。”卢青竹喝口果茶,“但是呢他又很爱黏着我,那会儿他十岁左右吧,那会儿我大四在实习,特别不开心,回家了我爸还训我我就特别生气跟他吵架,饭都不吃了。但是晚上觉得饿,下楼去厨房找吃的被他撞见,他说给我煮面条吃,煮的时候把碗打碎了,他妈妈就下来骂他,让他去睡觉,被他妈妈打了一顿,打完了还要回来煮面,哭唧唧地问我‘姐姐你要放辣椒吗?’”
卢青竹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起来。
“那会儿他就高到我胸口,现在都那么大了。”
方鹭也嘴硬道:“那你还不会煮面呢!”
卢青竹:“我会啊!”
方鹭也:“你会你还在厨房转来转去的,盯着冰箱看半天。”
卢青竹:“我以为多少给我留点菜呢。”
晚饭吃了挺久,中间李智还去热了一次菜,快到九点的时候小六催着要走了,医院要求十点之前要回去。
小六开车,方鹭也和卢青竹坐在后座,卢青竹已经累得在闭目养神,她靠在方鹭也的肩膀,“小也,大后天你比赛,我想去看看。”
她的声音有点虚弱,现在的身体越来越难承担体力活动了。
方鹭也嗯了一声,“可是比赛时间很长,我可能排在比较后面,等快到我了你再过来好吗?”
卢青竹点点头,不再说话。
小六在驾驶座上说到时候他来接送。
回到医院的时候,正好是莉莉在值班,拉着方鹭也说话:“小也,你最近来得都少了,很忙吗?”
“嗯,我在准备比赛。”
莉莉:“以后少让小竹姐出去了,她体力消耗太大了,今天是她非要去护士长才答应的。”
方鹭也点点头,“我知道的,前两天也跟医生聊过。”
卢青竹睡了之后,方鹭也和小六一起下楼。
“小六,谢谢你。”
突然的感谢让小六羞涩,“怎么突然这么说……”
方鹭也特别认真的看着小六:“真的,这段时间特别感谢你,谢谢你照顾姐姐。”
其实小六心里一直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去参加比赛比陪伴家人更重要,觉得方鹭也这样做未免有点没有人情味。
但是跟卢青竹在一起久了,他又能感觉到,让方鹭也去参加比赛这件事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来源于卢青竹。
只有方鹭也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事情,她心里的愧疚感才会少一点。
小六挠挠脑袋,“不用,我特别喜欢小竹姐,你不说我也愿意照顾她的。”
晚上十点半的医院静悄悄的,走在走廊里都是脚步回荡的声音,走出医院之后,方鹭也抬头看了看住院部的灯光。
“没什么好犹豫的,方鹭也,就按照选定的这条路走下去吧。”
不管是参加梨花杯,还是和李智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也的比赛选题《看不见的船》是参考第十一届荷花奖现代舞组别何俊波的《看不见的墙》改编的,我贫瘠的语言无法描述它的美和带来的感动,大家有兴趣可以去搜搜,13站有,啵啵各位,把你们的小脸啵肿!
第29章
随后两天, 方鹭也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泡在舞蹈教室,也不去李智那里了,李智也很识相的没有联系他, 只是嘱咐小六监督方鹭也吃饭。
小六一个人要送两个人的饭, 忙得脚不沾地。
上南市的公交站台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梨花杯的海报,这两天会有全国各地的舞者汇集到上南市来,想获得一座奖杯, 以此证明自己这么多年挥洒的汗水是值得的。
方鹭也也不例外, 只是除了想证明自己, 他也想给卢青竹看看,想告诉她, 你没有拖累我。
创意园区的灯已经关得差不多了, 只有两家展览馆还在彻夜布置会场,准备第二天周末的展览。
方鹭也穿上外套, 在今天的最后一分钟踏出了创意园区。
明天就是梨花杯第一轮比赛了。
晚上不好打车,方鹭也站在路边, 手机上显示大约还有七分钟有网约车接单。
他的心里空荡荡的,进入了一种神无的状态, 像是在释放压力,又像是在囤积力量。
手机显示网约车接单的瞬间, 方鹭也的手机响了,是李智的电话。
“喂?”
李智:“你走了吗?”
“啊?”方鹭也不明所以, “我刚下班……不是,我刚练完舞, 在门口打车。”
李智:“别上车, 我马上出来。”
李智急吼吼地挂了电话, 方鹭也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呢, 是要来接自己的意思吗?
手里操作着取消了订单,远在七公里以外的司机顿时松了口气。
没一会,李智的车从创意园区的大门出来了,方鹭也蓣咥吓一跳,“你怎么在里面啊?”
“来接你,”李智从里面推开门,支吾着摸一下鼻子:“在车里睡着了。”
方鹭也哭笑不得,上车系好安全带:“你可以给我打电话或者上来找我啊。”
李智却说:“你在练习。”
其实早一点结束也没什么关系的,就好像小时候做作业的时候,客厅里有电视声音也没关系,但是家长就是怕会影响到,非要家里安静得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