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缪:“虽然我隐隐约约感觉你可能也是gay,但你和你哥看起来实在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啊,就是……我的意思是说他人挺好的,就是……哎呀……”
时缪说不清了。
“就是看起来跟我很不搭是吗?”方鹭也笑,一点也不介意。
时缪犹豫着点点头,怕说错话了让方鹭也难受。
方鹭也:“他其实只比我大六岁的,就是做生意嘛太费心了,所以看起来就有点太过成熟。”
“哦哦哦,挺好的挺好的。”时缪和陆一成点头,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想,一根鲜花插到了牛粪上。他们没有恶意,只是有点不太理解。
方鹭也告别室友,去校门口找李智。
刚出来就看到李智的车在临时停车位上,副驾驶的车窗开着,能看到李智正在看手机。方鹭也小跑过去,趴在车窗上:“这位大哥,请问您找谁啊?”
李智转头看他,侧身过来从里面把车门推开:“快进来,外面冷。”
“小六回来了吗?好久没有见他了,还怪想的。”方鹭也自顾自地说。
李智忍不住笑,因为今天见到小六的时候小六也这么说的。
跟过李智的人不少,但这是唯一一个让小六这么上心这么喜欢的,虽然他喜欢什么样的人完全不会参考小六的意见,但小六跟着自己这么久了,从半大个孩子到现在,有点把他当弟弟看。能相处得好是最好的。
以前很多人看不上小六,只是碍着李智的面子表面恭维,只有方鹭也从一开始就是真的尊重他,喜欢他,卢青竹更甚,已经把小六当成弟弟看待。
李智从后座拿出一个长条的包装纸来,里面是红彤彤的冰糖葫芦。
“给你路上吃。”
“糖葫芦!”方鹭也接下,扑上去就是一个亲亲。
“咳咳。”李智干咳两声,注意着车前有没有人路过。
李智对自己喜欢男人这件事很坦然,没有人有资格管他,他爱喜欢谁喜欢谁。可是对方鹭也就不能这样,总是会担心会影响到他。
可是又说不过他,恼得很。
汽车一路开到医院,小六和卢青竹正在聊天,一个春节下来,小六好像吃胖了不少,头发也长长了好多,为了准备吃饭卢青竹给了他一个小发圈,在头顶扎了个小揪揪。
“来啦,快来快来,吃饭了。”卢青竹今天心情很不错。
方鹭也伸手摸摸小六的头发,“还要剪吗?其实这样也挺帅的,又痞又帅。”
小六:“啊?那还是剪吧,我只想帅不想痞。”
大家被小六逗笑,方鹭也和李智把保温盒里的菜都拿出来,摆了满满一桌,四个人凑在茶几旁一起吃饭。
方鹭也坚持要留在医院睡觉,陪卢青竹。
晚上两人躺着聊天。
“小也,集训是多少天来着?”卢青竹问。
“两周,十天整,封闭式训练,唉。”
“叹什么气呀,多好的机会,你之前不是说梨花杯的集训老师都是国际著名舞者吗?”卢青竹笑他。
方鹭也:“我不放心你嘛,这一去就是小半个月。”
卢青竹:“我最近状态多好啊,不用担心我,还有小智和小六呢。”
话虽这么说,但是方鹭也还是担心,他很信任李智和小六,但依然为自己不能陪在卢青竹身边感到惆怅。
许久没有说话,卢青竹又问他:“小智对你好吗?”
“当然好啊。”方鹭也侧身看卢青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问这种话。
卢青竹说好。
过了一会,她又说:“小智的社会环境比较复杂,我总担心你们之间有波折,小也,姐姐怕你会受委屈。”
她话说到最后一句,声音带着点哽咽。
方鹭也从来没有跟卢青竹说过自己和李智是怎么开始的,小六当然也不会说。在卢青竹面前李智一直对自己很好,她怎么会想到那些地方呢。
“我都知道的,姐姐,他对我很好,真的,比我爸对我都好。”方鹭也语气轻松地说,想逗卢青竹开心。
卢青竹笑笑:“那样最好了。”
第二天一早方鹭也赶最早的一班地铁回学校,进宿舍的时候室友刚起床,陆一成正在刷牙,时缪在化妆。
“你回来啦,我还以为你直接去教室呢。”
方鹭也给他们俩都带了早餐,“我都不知道现在教室是哪个,我在学校门口买了早餐,快来吃。”
吃完早餐三个人一起往教室走,第一、二节课都是基础训练,后面两节课是基本乐理和外国舞蹈赏析,一半专业课,一半文化课。
方鹭也和室友来得算早的,只有几个女同学到了,都在一边拉筋一边聊天。
女同学们见时缪来了,跟他打招呼,然后羞涩的看向方鹭也。
昨天班会的时候他做过简单的自我介绍,但是一结束班会就溜了。
“学长你好。”有个女同学说。
给方鹭也弄得不好意思了,“我们现在是同学,不用叫我学长的。”
“可是你站在那儿就是学长,梨花杯的视频我们都看了,特别棒。”
“谢谢。”
方鹭也离开校园两年,都不太懂怎么跟女同学相处了,嘴里除了谢谢就是谢谢。
还有几分钟就到上课时间了,有几个男生结伴一起进来,都穿着一身的潮牌,进来看到时缪和方鹭也正在跟女同学聊天就阴阳怪气地开口:“欸,时缪,好不容易来个新同学你别把人家也带成娘炮啦。”
“说什么呢你?!”原本在一旁拉腿的陆一成盯着那人。
“你又急啦?别舔了,人家都看不上你。”
时缪站起来:“万阳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逮着谁都要阴阳怪气人家?”
叫万阳的那人一笑:“我说的是事实啊。”
旁边几个女生在小声劝万阳别这么说了。
“你……”时缪平时话多,但根本不会吵架。
“什么事实?”方鹭也缓缓开口,看向万阳:“那我现在说你得嘴巴今天早上掉厕所里了,这是事实。”
“你什么意思。”
方鹭也:“没什么意思,就是展示一下有嘴的错误用法,不然无法解释你的嘴怎么会那么臭。”
旁边拉伸的同学听到都开始低声笑,万阳刚要回嘴,老师就进来了。
“干什么干什么,放个寒假回来心都要飞了是吧,不拉伸不练功在这里练嘴啊。”
基础训练课是个女老师,边走进来边把外套脱了说:“两排站好,现在立刻,拉腿。”
同学们叫苦不迭,时缪和方鹭也对视,耸耸肩,小声跟他说:“你真会骂人。”
方鹭也摸摸鼻头,笑了下。
这其实是洛瑶和乔若南的辱骂赵琦108句不重样的节选。
而且这个万阳,比起胡搅蛮缠阴晴不定的赵琦来说,其实就是个弟弟,方鹭也都不用把他放在眼里,不管在哪里总是会有这种人。
上课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中午匆匆吃了一顿饭,下午又是一节专业课。
因为要赶着去医院,方鹭也没有再回宿舍,拜托室友帮忙把书带回去就出去坐地铁。
次日一早又赶回学校上课,第二天就要去集训了,上完课要去请假,因为在南舞因为比赛或者培训请长假的情况很多,必须要到教务处去登记请假时间和赛事。
一切都准备好之后回宿舍跟室友打个招呼就走了。
时缪给三个人拉了个群,叫南舞猪仔养殖场,他在里面发了几个加油的表情包,陆一成在下面跟上两个字,加油。
这几天李智也很忙,两人没怎么见面,有时间了打打电话,有时候李智忙到深夜会来医院看一眼他们姐弟俩。两人在医院的安全通道抱着说会儿话。
方鹭也想着今晚要跟李智一起吃顿饭,打算去坐地铁。
但是一出校门就看到了李智的车,停在校门口的临时车位,学校保安腰间憋着电棍在车旁边说什么。
方鹭也连忙跑过去。
“智哥,你怎么来了?”方鹭也站在保安旁边对车里的人说。
李智:“昨晚你说今天去要来请假,我过来接你。”
方鹭也看看保安:“叔叔,我是大二的学生,这是我哥来接我的。”
“你哥啊?”保安点点头,又对李智说:“这是临时车位啊以后不准停这么久的。”
“好,谢谢您。”
保安走了,方鹭也拉开车门上来:“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下课?”
李智:“不是你给我发的课表吗?”
“哦哦哦,对哦。”方鹭也尴尬笑笑,他发给李智是当时从群里保存的时候想发到文件传输助手上去方便以后查看,不小心手滑发给李智的,没想到他真的看了。
李智转身反手从后座拿了一个小礼物袋子给他:“一个客户从国外带的,你随便吃吃吧。”
方鹭也接下来,里面是两盒巧克力,是很贵的品牌。
“哇,谢谢。”
李智嘴角上扬,“说什么谢呀,都是小玩意儿。”
“要的,不能因为你是我男朋友我就心安理得的享受你的好,还是要感恩的嘛。”方鹭也拆了一盒,非常精美,他拿出一颗想要喂给李智。
李智立刻躲开:“我不要,我最讨厌吃这东西了。”
“好吧,”方鹭也塞进自己嘴里,嘟囔着说:“好吃。”
今天是周五,本来要去接美美的,但是李智说明天要送方鹭也去集训,美美明天也开始上周末的舞蹈课了,就没有把她接过来。
李智在医院附近定了个餐厅,两人准备去医院把卢青竹接出来吃顿饭,一个多小时就能回去。
“可是医生说最好不要出来了。”方鹭也轻声说。
李智按下电梯的上行键,“竹姐说想在外面吃。”
方鹭也点点头,怪不得李智特地跑来学校接,他这几天明明也很忙来着。
卢青竹自己换好了外出穿的衣服,在病房等他们,回医院调养了几天给腿部做了调理治疗,现在不用轮椅也可以走路了,但还是费劲。
外面还是有碎雪,方鹭也不放心还是让她坐轮椅出去。
围巾帽子包了个严实,李智推着卢青竹,方鹭也去跟护士长报备。
在等电梯的时候,卢青竹突然说:“我们的照片洗出来了吗?能不能给我一张。”
李智:“洗好了,太忙没来得及去拿,我让六去拿回来。”
上南的初春和冬天没什么两样,还是一样的冷,只是不再那么频繁的下雪了,再过一个月,来一阵春雨,路边的梧桐树就会开始发芽,天气慢慢暖和起来,路边的玉兰会打苞挂满枝头,那是上南市最舒服的季节。
等红灯过马路去对面的商场时,李智突然指着对面的一颗树说:“竹姐,你看。”
方鹭也和卢青竹都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如今的城市都是高楼林立,树木也总是在高楼的阴影下面,可是那棵树刚好在最近日落时的两个高楼缝隙之间,比别的树要照光多很多,枝头居然已经长出了绿芽。
虽然没那么茂盛,但点点翠绿沐浴在夕阳下,在灰扑扑的上南市冬天,有种不一样的美感。
“真漂亮啊。”卢青竹看着那棵树的翠绿枝桠,转头看着方鹭也:“春天要来了。”
小六也看着那棵树,默默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发给列表置顶的那个人。
第二天一早,方鹭也一醒来就看到李智没开灯,猫着腰在收拾衣服,行李箱摊在地上,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一些日用必需品。
“智哥……”方鹭也稍微起身一点,喊李智。
李智回头,看他醒了,走过去把床头的台灯打开,“醒了?睡得怎么样?”
“很好,”方鹭也笑笑,伸手抓着李智的衣服把他拉过来:“亲一下。”
李智在他脸上亲一下。
“起床吧,给你做早餐吃,想吃什么?”
方鹭也把头靠在李智肩膀上黏糊,“我想吃……吃汤圆。”
“带馅的还是不带的,冰箱里还有过年买的醪糟,给你做个醪糟汤圆?”李智一把撸起方鹭也的刘海,揉揉他的眉心,让他快点清醒过来。
集训的地方在上南市森林公园旁边的一个艺术院校的分校区,入住的学生还很少,校方划了一个楼给梨花杯的策划组,经过简单的改造装修之后变成一个训练基地。
两人去医院看完卢青竹,嘱咐好一切之后离开。
李智开了快两个小时的车才把方鹭也送到地方,校区绿化很好,移栽了很多南方的多有的树,冬天寒冷干燥,树干上包着保暖的草席挂着营养液。
车只能开到学校的停车场,两人下车按照路牌的指引往集训地点走。
学校里人很少很少,零星看见几个人,好像都是梨花杯的工作人员。走了大约十分钟到了入口,家属不能再进去了。
李智看旁边还有人举着摄像机,很不自在的想后退。方鹭也知道他不想入境,就跟他走到一边告别。
两个摄像大哥还想把镜头跟过来,方鹭也想开口商量一下,可是李智直接一句“干嘛”就直接把人吓走了,摄影师假装无事发生,开始捕捉一些空镜。
“在里面能用电话吗?”李智问。
“说是不让,但是应该会有固定时间可以联系家人吧,之前给你看过那个节目组的邮件,上面有宿舍的座机。”
李智四处张望一下,想摸摸方鹭也的脸,昨晚还一起睡觉,马上就要半个月都不能见面了,李智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心智很不成熟的老父亲,以为是“儿子”需要自己照顾,实则是自己更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