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男人的温柔你不懂[现代耽美]——BY:迪克羊仔

作者:迪克羊仔  录入:01-09

  “方鹭也。”洛瑶和乔若南赶到,两人都穿着黑色系的衣服,洛瑶抖抖手里的伞放在门口,边走进来边说:“今天在外地工作,刚赶回来。”
  “谢谢你们,其实不用麻烦的。”
  洛瑶:“欸,不是这么说的,我们是朋友。”
  洛瑶说着,主动去点香,和乔若南一起给卢青竹烧纸。
  乔若南看着卢青竹的照片,转头对方鹭也说:“姐姐一看就是个特别好的人。”
  方鹭也现在神经放松,时不时就鼻头发酸想要掉眼泪,李智看他在忍,偷偷去抓他的手:“没事的。”
  再晚一点的时候卢青竹的前同事兼朋友Andy带着十几个人来了,都是她以前的朋友,但是因为高利贷和生病主动和他们失去了联系,只有一两个还会偶尔聊两句。
  方鹭也和李智招待完他们回灵堂的时候,在灵堂门口看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凝视着卢青竹的遗照,拿着一束菊花的手颤抖。
  “许言哥。”方鹭也轻声叫他。
  作者有话要说:
  “走吧,女孩
  去看红色的朝霞,带上
  我的恋歌,你迎风吟唱
  露水挂在发梢,结满透明的惆怅
  是我一生最初的迷惘”


第40章
  许言是辗转从朋友口中得知卢青竹的死讯后, 从首都赶回来的。
  他回头看方鹭也:“小也。”
  许言脸上扯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方鹭也看着无比心酸。只是心酸的原因除了他们青梅竹马却没能在一起,更多的是姐姐和许言明明就是同龄人, 都是三十几岁, 许言如今看起来正当壮年一切都那么的得体又帅气,而卢青竹却只剩下一盒骨灰。
  “之前不是说在治疗么。”许言和方鹭也坐在一起。
  方鹭也挪出一个位置来,想让李智一起坐, 李智却说自己去外面抽根烟, 让他们聊。
  方鹭也跟许言解释了卢青竹病情恶化的原因, 直到今年圣诞节许言还在联系卢青竹,虽然一如既往的没有得到她的回应, 但完全想不到那时候的她已经病重到那种地步了。
  “她有跟你提过我吗?”许言问。
  “有吧。”
  许言看着方鹭也等他的下文, 方鹭也挑了一句跟他说:“她说很高兴你开始了新的感情,只是她已经没办法跟你好好说再见了。”
  “嗯……”许言所有的话哽在喉咙, 已经没办法再说什么,只是转头悄悄擦一下眼角的泪水。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过了这场雨,上南市的树木花草就会在春风中慢慢发芽, 只是卢青竹已经看不到了。
  许言:“我看到你参加了梨花杯,以为一切都在好起来了呢。”
  方鹭也叹口气:“我想让她看到我拿奖的, 她一直特别希望我能去做我喜欢的事,没来得及。”
  “刚刚跟你一起的那个是……”
  方鹭也:“我男朋友。”
  许言笑笑, 习惯性地像小时候那样摸方鹭也的头发:“挺好的,成熟一点看着靠谱。”
  许言陪着方鹭也呆到深夜, 快要到十二点的时候, 雨里开始夹杂着雪花, 后来只剩大雪没有雨了, 温度骤降,方鹭也身上披着李智的外套,疲倦地看着门外的雪。
  “小也,你听过《北京的冬天》吗?”许言突然问。
  “嗯,姐姐很喜欢老狼。”方鹭也突然想起自己在第二轮比赛准备的舞蹈,那只冬末春初的《恋恋风尘》,还没来得及跳给她看。
  旁边突然响起了悠扬的曲调。
  老狼在唱“北京的冬天,嘴唇变得干裂的时候”。
  “候鸟已经飞了很远,我们的爱,变成无休的期待”
  许言在轻轻的跟着唱,颤抖的音调和大雪融在一起。
  从没想过是这样的道别,再见了,我爱过的女孩。
  “给我放一首《恋恋风尘》好吗?”方鹭也问。
  许言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还是给他放了歌,方鹭也脱掉外套和孝服,只穿着宽松的宽松的毛衣走到大雪中去。
  “小也!”许言想要阻止他,这么冷的天冻感冒了怎么办。
  李智却拦住许言,“让他去吧。”
  方鹭也随着悠扬的吉他声在大雪中为卢青竹跳最后一支舞,编舞的时候是爱她,如今却全是遗憾。
  现场还有一些工作人员在收拾东西,见方鹭也在葬礼上、在灵堂门口跳舞都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
  只有李智和方鹭也知道。
  “你……你和小也是怎么认识的?”许言和李智搭话。
  李智目不转睛地看着方鹭也,轻声说:“就那么遇见了,挺喜欢他,他也挺喜欢我,就在一起了。”
  许言低头自嘲一声,“是啊,互相喜欢就应该在一起才对。”
  “没必要这样,”李智转头看许言,“往前看吧,她没有后悔过,她比你勇敢。”
  李智对卢青竹和许言的事只是大概知道一点,但他依然不是很瞧得上许言,既然没有决心没有毅力要和她在一起,没有勇气放弃自己的事业人脉圈子回到她身边,没有十足的勇气接受和包容这样的她,就不要只凭着自己的美好记忆张口闭口就是爱和遗憾。
  太不男人了。
  不管是卢青竹还是方鹭也,都比他强一百倍。
  他不再跟许言说话,专心的看着方鹭也。
  方鹭也的舞跳到尾声,突然情绪崩溃蹲到地上大哭,把旁边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小也!”李智赶紧冲过去把他拉起来搂进自己怀里,用外套盖住他,方鹭也头顶的雪融化,氲湿了李智的肩膀。
  “没事,我在,好吗?”
  方鹭也还是抽泣不止,紧紧拽着李智的衣服。
  “我没有姐姐了。”
  “你还有我,”李智轻轻拍他的背部安抚他,“我爱你,小也。”
  站在灵堂门口的许言看着李智,突然低下了头,有点明白了方才李智那句话的意思。他回头看看卢青竹。
  “再见,卢青竹。”
  方鹭也当晚就发了高烧,吃了药第二天一直浑浑噩噩的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总是流眼泪。李智陪着他,让小六和龙叔去处理葬礼的事情。
  下午的时候,李智叫醒方鹭也。
  “小也,殡仪馆打电话来说要把姐姐的衣物都烧了,跟你说一声。”李智半跪在床边,用手给方鹭也撩拨刘海。
  方鹭也嘴唇发白,干涩到起皮,一张脸白得像纸,他想了一会,缓缓开口说:“为什么人死了就要把东西都烧了呢?一点念想都不留了吗?”
  李智笑笑,摸摸方鹭也的脸,“因为怕她路上会冷。”
  方鹭也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我带你去看看,然后把姐姐的骨灰接回来,好吗?”
  “好。”
  方鹭也一下子清醒一下子昏沉,总觉得自己飘在海上,只是每次回过神来的时候都有李智在他身边。
  去到殡仪馆,看着工作人员烧了卢青竹的衣物,方鹭也给她烧了许多纸钱,抱上她的骨灰盒,跟着李智回家了。
  回到李智家门口的时候,方鹭也突然停下来,看着李智,他嘴唇干裂到渗血,对他说:“我连一个可以安放姐姐骨灰的家都没有。”
  “只要你愿意,这里就是你们的家,我们可以把姐姐的牌位放在家里,我会像供奉我父亲母亲一样供奉她。”
  李智搂着方鹭也的肩膀进门去,让他把卢青竹的骨灰放在香案上,等他买的墓地手续办好了再移过去。
  后面的几天,方鹭也好像是陷入了一个时间混沌的空间,他不分时辰地醒来,又突然地睡过去。李智推了所有的事情在家里守着他,给他喂点吃的,让他吃药,用湿毛巾给他降温。
  第三天凌晨五点的时候,方鹭也醒来,看到李智侧躺着,一只手抓着自己的手腕,脸上有两天来不及刮掉的胡渣,他看不到自己现在什么样子,可李智的疲倦仿佛就写在脸上。
  方鹭也轻轻的动了一下,李智就醒了。下意识的握紧抓着方鹭也的手。
  “醒了吗?”李智轻轻起身,抓过一个枕头让方鹭也垫在身后,伸手给他整理头发,笑着跟他说:“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要。”方鹭也抓住他的衣袖,因为好几天没有说话没有活动,嗓子哑得像另一个人,他就那么抓着李智,却又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
  他只是不想自己一个人呆着。
  李智说好,躺到方鹭也身边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
  “我这样是不是特别没出息,要死要活的,”方鹭也苦涩地笑了一下:“一点都不坚强勇敢。”
  李智低头看他,伸手在他眉头上轻抚一下温柔地说:“我不要你在这种时候勇敢,你愿意躺在我怀里,我很高兴。”
  方鹭也不再说话了,还要好几个小时天才会亮,而他现在一点困意都没有。
  脑子里突然想起了《恋恋风尘》的旋律,想到那句“走吧,女孩,去看红色的朝霞”。
  “我想去看日出。”
  李智再次看他的眼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去看日出,但是立马说了好啊。
  李智给方鹭也简单洗漱,找了厚实的衣服换上,开车带他去市郊的一个公园,那里有座山,在山上可以俯瞰整个上南市,还能看到朝阳和夕阳。
  在没有查看今天的天气预报的情况下,两人坐上了最早的一班缆车。
  这个季节并没有什么人会大早上的过来,缆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到了山顶,发现有一对老人,比他们来得早,还带了小狗狗,安静地坐在小亭子里等日出。
  “有乌云。”方鹭也说。
  方鹭也和李智找了没人的地方坐下,李智拿出保温杯让他喝水,“再等一会,也许能看到的。”
  李智没有把握真的能看见日出,可就在等待了二十分钟后,风吹散了天边的乌云,透出一丝霞光,逐渐布满东边的山岗,直到红色的朝霞打在两人的身上。
  方鹭也靠在李智肩膀上,“真漂亮。”
  李智没有说话,只是搂着他。
  太阳冒头的时候,李智突然开口了。
  “我跟你说说我爸吧。”
  “好啊。”
  李智低头看方鹭也,笑着在他额头上吻一下,“我爸这个人,在我前十几年的人生里,我感受不到他对我的爱,他好像只是迫于责任或者面子抚养我,我刚上初中的时候,他在外面赌博还不上,被人打坏了脑子,从那以后就时不时发作。
  “初二那年,他喝酒脑溢血,神智彻底不清醒了,没有人给我交学杂费,我就辍学了。可是我一个半大小孩能赚什么钱,最后是居委会联系了相关部门把他送进了精神病院。”
  李智说到这里,笑了一下,“那个精神病院和现在的那种不太一样,里面有很多来路不明的人,我有时候在医院陪床,半夜醒来就有好几个手里有过命案的病人围在我的床前,这种日子我过了两年。
  “在那期间我爸的病情反反复复,他偶尔会清醒过来,说他头很痛,身上很痛,我明明对他没什么感情的,我不爱他,可是听到他喊痛,我还是很心碎。后来,也是个冬天吧,他再次脑溢血,比上次严重,医生说必须要做开颅手术了,让我准备手术费用,亲戚朋友都说不要治了,拖累人,他活着也只是祸害你。”
  “嗯……”方鹭也逐渐从自我的情绪中走出来,紧紧的握着李智的手。
  “说实话,我那时候是不想治的,我没有钱,家里有一套房子,是他以前跟一个女的好,分开了之后抢来的。当时主治医生问我决定的时候,我犹豫,我都要说出口了,听到有个实习医生叹了口气,其实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那一声叹气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因为那声叹气,说了我治。
  “然后我就托人去卖房,可是那笔钱最终还是没有用上,在进手术室的前一晚,我爸就走了。就连医生都奇怪为什么会这么突然,我当时突然就有点明白,他可能是良心发现。”
  李智像松了一口气一般重重地叹口气:“他这辈子,就爱了我这一回。那年我还不到十八岁。后来过了一年多,我老大出事,我拿着卖房的一百多万接手了金鹰,过到现在。”
  “十九岁……”方鹭也喃喃。
  太阳已经完全露出来,红彤彤的一个挂在天边,李智没有打理的散乱头发被风吹起,竟然依稀可以看到他少年时的模样,方鹭也突然对着李智笑了一下。
  李智紧紧搂着方鹭也,把下巴放在方鹭也的头顶让他看朝阳,不要看自己心酸脆弱的模样。
  方鹭也说:“我没有你勇敢。”
  李智却反驳他:“你比我勇敢,你可以毫不犹豫的为姐姐付出所有,我其实特别羡慕你有这么坚韧的亲情,有喜欢做的事,这样特别好。”
  这是李智头一回跟方鹭也展示自己内心的脆弱,他从不曾向谁提起过这些。
  而方鹭也拥有所有他缺少的东西,他坚韧又勇敢,他明白自己珍视的东西是什么,明白卢青竹是他最重要的人,为此不惜休学甚至是去金鹰工作,而当初的自己,只是因为一个局外人的一声叹气,为了少年时莫名的自尊心才想要救自己的父亲。
  李智坚定的认为,他们之间的精神世界天差地别,命运弄人,让他碰到方鹭也,他那么小的年纪遇到一个肯对他好的人,他就不顾一切的靠近。
  想来想去,只能是对他更好一点,再好一点,才配得上他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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